第42节
“看可以,等天亮了!随便你们看个够!” “这……”裴叔不知如何作答。 柳叶叶小声说:“等天亮大少爷就没了,裴叔,让他们将门撞开!” 裴叔也生怕少东家就这么被悍妇给害死了,立刻叫下面的人过来撞门。 “轰!轰!”南昭在里面用力抵着桌子,可外面人多,很快拿木门就裂开了,眼看就要破门而入,南昭干脆一不做二不休,回头再次拔出长剑,回到沈如故身边,将剑搁在他脖子上。 这些人冲进来看到这画面,都惊呆了! 裴叔声嘶力竭的喊道:“少夫人呐,使不得啊,那可是大少爷啊!” “我当然知他是谁!”南昭一脸冷绝的说:“这男人弃我如糟糠,我恨之切切,你们谁敢上前,我便送他见阎王去!” 所有人也差不多知道怎么回事儿了,几乎无人怀疑她口中所言,更坚信她能随时将大少爷一剑给咔嚓了! 柳叶叶哭得撕心裂肺说:“昭meimei,你别冲动啊,你要怎样我都答应你,只求你别伤如故……” 南昭不理她,就这么立剑在站在那,一时之间,无人敢轻举妄动。 裴叔只是个商人,哪遇过这种提剑行凶之事,唯有在旁边苦劝,口水都说干了,也不见南昭转变心意,只得心头暗骂此女心肠歹毒,大少爷另寻新欢是没错的。 这般僵持了许久,裴叔别无他法,只能悄悄潜人去报官。 州府衙半夜是无人的,可潮源沈家名头很大,亲自寻到了州府大人府上,一听见沈家大少爷被发妻绑架威胁生命,只好起来召集人手赶到码头,欲要当场捉拿此悍妇。 寅时,泰安王府。 一阵急促的敲门声响起,看门的小厮打开门,从外面进来一位行色匆匆的男子,他小声在小厮耳边说了句什么,小厮便急忙跑进内院,通传泰安王贴身近侍寻龙。 寻龙一边穿着外衣,一边问来人:“云鹤,有何急事此刻前来?” 云鹤乃天机府首座,专门为泰安王收集各种情报消息,今夜竟亲自前来,必然是有急事发生。 早被惊动的周仰从寝卧内走出来,云鹤忙上前禀告道:“我刚接到消息,说是沈家少夫人为情所困要弑夫,陈大人已经派人过去了,弑夫可是大罪,王爷让我盯着那边,故深夜过来禀报!” 周仰双眉一紧,“南昭何以这般想不开?” 寻龙也是气得跳脚说:“那蠢丫头真是胆子也太大了,就算沈如故再他妈混蛋,她也不能当众杀人啊!凭她本事,要杀个人,神不知……” 周仰一个凌厉目光扫过去,寻龙不敢继续说下去,只是担心的劝说:“主子,她要是真的杀了沈如故,也是她自己寻死,主子要是出面哪怕说一句话,都是万万不可的!” 从古自今,女子讲德贤善惠,弑夫不止是死罪,还会被千人指责万人唾弃。 他身为泰州王爷,有心偏袒南昭,又如何能与这世俗作对? 左思右想后,他沉声对寻龙说:“备马车!” 寻龙心头一急:“主子,天都那边可时时盯着泰州这边,您若有一丝不德之处,都将夸大数倍传到皇上那儿……” 周仰很执意,“备车!” 寻龙无能改变主子的意思,只好去备车。 这边,泰州码头,沈家的商船上,南昭与裴叔他们已僵持了多时,她举着剑的手都在颤抖了,也未退让一步。 看看外面的天色,天快亮了吧? 亮了沈如故就该醒了吧? 外面传来无数脚步声,还有兵器的声音,南昭知道裴叔一定惊动了官府,这下,想必她恶妇的名字要传遍了! 回头看看还死着的沈如故,她愤愤问:“我为何不放开你,让那些人都晓得你的秘密?” 是啊,为什么呢! 大约是自己脑袋被驴踢了吧! 晃神间,有位穿着官服的老头威严出现在围拥的人群前头,此人南昭前一天才在公堂上见过,不就是州府陈大人吗。 陈大人也立刻认出了她,问道:“南昭,你就是沈家少夫人?” 南昭任然举着长剑,回答:“是啊!” 陈大人亲眼见证了她前一天在公堂上不凡的行为,想她该是个出尘多俗的世外高人嘛,怎么转身就变成了一个当众弑夫的恶妇?实在为她惋惜。 “你可知你此行多么荒唐,还不赶紧放下手中凶器,祈求原谅。” 南昭始终怕他们急了,强行过来拿她,到时候她也不可能真的一剑将沈如故脖子抹了,所以便商量的说:“陈大人,我是一时冲动,你让我想想。” 陈大人瞧有商量的余地,也不想动粗,就沉声问:“想多久?” “天亮了,我就想通了!” 陈大人也看看天色,知道也就半柱香的功夫,天就该亮了,便就答应了,让其他人退至舱房外面。 南昭并未松懈,继续等待着,时时如煎熬。 黎明很快就在江面上升起,陈大人按照与她约好的条件,再次出现在舱房内。 “南昭,时间到了,你可想通了?” 南昭回头看看沈如故,见他毫无醒来的征兆,愁苦的吐出一口气说:“沈如故,我是尽力了!” 说完,她将手中长剑往地上一扔。 外面早就等得不耐烦的官兵见状,立刻一拥而上,将南昭摁在地上。 柳叶叶更是恨她得紧,看她被官兵控制住以后,走过来,一巴掌扇在她脸上。 瞬息间,五个指印在她脸上出现。 南昭冷冷的看了她一眼,嘲讽说:“你倒是真心对他……” 对方却不甘只打了这么一巴掌,气急的说:“南昭,你真是白眼狼,当初连你爹娘都不要你,如故肯娶你,让你衣食无忧,你却恩将仇报,想至他于死地!” 南昭与这女人半句话都没有,她也不解释,就这样被衙役给拖下了沈家商船。 港口远处,停着一辆马车,车内的泰安王见到南昭被陈大人的人拖下船的狼狈模样,欲下马车去。 “使不得啊,主子……”边上的寻龙苦口婆心劝道。 周仰叹了口气,是呀,此刻过去,又能做什么呢? 他虽身为王爷,却无法凌驾在炎国的刑法之上。 南昭就这样,被架着穿街走巷,到了州府大衙内。 没想到呀,第二回来这里,自己竟变成了刑审的罪犯,周府大人威坐在大堂之上,惊堂木一落下,严声问道:“大胆南昭,当众持剑弑夫,品行实在彪悍恶毒,你可知罪?” 南昭跪在下面,身体有些虚弱,毕竟一整夜跟这些人僵持着。 但她此刻,多少还是怕的,她抬头好语气问:“陈大人,若我弑夫罪落实,会怎样?” 陈大人一愣,实在是气,“你此刻才来考虑这个问题,是否太晚了?按照炎国刑法,弑夫之罪判当众鞭刑一千,至皮开rou裂,血rou模糊,严刑以儆效尤!” 南昭光是听着都觉得疼,她又问:“那陈大人,我也未真的动手,只是一时激动,可否还有得救?” “哼!”陈大人笑她天真,“这早知如此,何必当初?” 说完,便朝堂下丢来定罪签,判她重鞭一千! 普通人,一百下就死了,但行刑却绝不可能因为受刑者已死就停止剩下的九百下,就算鞭尸,也要把那一千下给打完。 不久,南昭就被关进刑车,从府衙带往泰州行刑广场。 为了真的杀鸡儆猴,府衙的衙役还在前面敲着铜锣,引来城中百姓,讲述刑车中罪妇的恶性。 民间百姓平素对jianyin掳掠的强盗是闻风丧胆,最让他们深恶痛绝,每人都有义务讨伐的,竟是这女子不守妇道之行,更别说是弑夫这种罪名了,简直是人神共愤! 没片刻,南昭的刑车前就挤满了气愤的民众,他们拿着各种物品,鸡蛋、瓜果、更有石子,不断朝刑车砸去。 “恶妇弑夫,罪不可赦!” “你个挨千刀的恶妇!” 南昭看着下面这些义愤填膺的泰州百姓,真担心自己还未挨那一千鞭,就被砸死在半路上了! 好在,官府的人也怕她被砸死了,努力派人安抚民众的情绪,一路敲着鼓,将南昭送到了刑场。 刑场上有一个断头台,那是给砍头的罪犯的,还有一个鞭刑台,南昭很快便被人绑上了木架上,看到行刑的大汉拿着一根手腕粗的黑毛鞭上来,南昭心想,完了完了,封骨针插不死我,这回却要被鞭打死了! 真是欲哭无泪! “行刑!”那边传来行刑官陈大人命令,拿着黑鞭的大汉便扬鞭朝南昭身上打来。 痛啊!才一下而已,南昭就感觉灵魂都痛出窍了! “啪!”第二下,南昭疼得牙齿打颤,看大汉又扬起黑鞭,她害怕的将眼睛闭上。 但这一下,却迟迟未能落到她身上,她听到周围哗然声,忙睁开眼看到活生生的沈如故站在面前,绑着纱布的手,紧紧握着大汉手里的黑鞭,不让那鞭子再抽下来。 “沈如故……”南昭眼中有喜色,竟不是因为他前来救自己,而是看到他又活过来了! 那边陈大人发现刑台上出了变故,忙问:“谁人如此大胆,竟阻碍鞭刑?” 沈如故手中并未放开那根黑鞭,他恭敬的对陈大人那边道:“在下沈如故,是她的夫君!” 第055章 刑台下又是一阵哗然,议论声四起。 有人说:“他是这恶妇要杀的夫君!” “她要杀他,他为何还来阻止?” 沈如故无视周围的声音,请求道:“大人,她并未真的伤我,不过是一时冲动,还请陈大人网开一面!” 陈大人一时有些摸不清状况,不免出声问:“她要杀你,你还为她求情?” 莫不是脑子坏了! 沈如故朝陈大人所在方向恭敬鞠了一躬,回答:“我为她求情,不为别的,因她是我明媒正娶的发妻,且是我有错在先薄待了她,她一时冲动才做下错事,罪不致死,所以请大人收回成命!” 他这般诚恳的样子,南昭从未见过。 对于她来说,沈如故一直是个迷,从不知他真的喜怒哀乐,仿佛一切,都是戏。 只不过,他在演,她却忍不住投身其中,连身上的鞭打之疼都忘了,两只眼睛望着旁边的沈如故,瞧他那张连鬼都能骗的嘴里,还能说出怎样动听的话来。 这时,刑台下的民众早已议论纷纷,先还在说南昭恶妇竟有好命,遇上这般好的相公不知足,竟行凶作恶! 后来话题一变,各大妈婶子们开始感叹,这世间怎会有沈家少爷这般好看的人呐,瞧瞧那张漂亮得连女人都自愧不如的脸,还有那不凡的气质,连那些大老爷们儿都忍不住多看两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