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节
“这么一来我倒更有兴趣了。倘若随随便便杀了他们,命运就能改变,那岂不是太容易了?”她歪着头,仿佛真的在认真思考对策,“生也不行,死也不行,难道还能让她不生也不死吗?” 何岚氲站在她背后的暗影里,沉默半晌,开口说:“暂停你的计划,给我一点时间,我来想办法。” 作者有话要说: 你的好友[姨妈神的奴隶·不屈的日更党·冷文阵地守护者·坚·时久]还在战斗。 第42章 车子从祭坛下经过时,何岚氲忍不住又贴着车窗玻璃抬头仰视塔顶。 “很壮观吧?”哈维得意地说, “不算上面毁掉的部分, 这座高台一直到近代都是整个巴林乃至全国最高的建筑, 要知道它可是九百年前建的呀!有人说是学的汉人技术, 有人说是他们鲜卑人自创的,一说起来就吵, 到现在还没有定论呢。” 没有定论说明找不到有力的证据, 看来上一世的自己精通建筑史, 巧妙地避开了有可能改变历史进程的地方。 转弯时她注意到祭坛背面有一根细细的钢丝,一直通到地下,连接顶上的避雷针, 这就是后人手笔了。 计划变更,但贺兰韫还是把这座祭坛修建完成了。它没有成为绿夭的殒命之地,却为方圆数里之内的人阻挡了天灾。人们大概不会想到, 建造它的初衷是为了害人吧? 贺兰韫当然不是一个好人, 但是从那些尊崇信奉她、受到她庇佑者的角度来看,好像又不能这么一棒子打死。 哈维开车把何岚氲接到博物馆, 问她:“您要不要去办公室等岳先生回来, 顺便休息一下?” 何岚氲说:“我还是在馆里转转吧。”没事坐着干等太煎熬了。 不过说到办公室, 她想起另外一件事来:“你们原本找我过来是做什么的?我还没听说过考古需要什么生物技术支持。” 哈维停顿了一下, 笑笑说:“我只是个跑腿的, 技术上的事还真不清楚。好像是冰川底下挖出来一些种子,还是活的,需要生物学家鉴定吧。” 看得出来, 这个理由是他现编的。 何岚氲没有刨根究底盯着哈维追问,向他致谢道别,自己留在展馆内。 看完祭坛,她忐忑的心绪平静下来。那样的事情她都跟贺兰韫一起做过了,现在帮偷东西的穆辽远躲开追捕偷|渡出境,实在算不了什么。 唯一让她拿不准的是,博物馆里怎么会有特|警。他们和门口那些只配备警棍、少数警督才配手|枪的普通警|察不同,装备和战斗力都不在一个量级。现在她有点相信,游客不小心误入敏感区域被当场击毙或许不是道听途说。 逛博物馆的途中,她又去昨天碰巧撞见的楼梯口看了一眼,已经补上警戒标志禁止通行了。 一上午安然无事。下午不知道岳凌霆什么时候会来,她特地在比较显眼的几个位置来回溜达。 没等到岳凌霆,倒被吴教授看见了,过来找她寒暄搭话。何岚氲觉得偷|渡这种事还是不要让吴教授知道比较好,只说还没有消息,让他别担心。 两人站在展厅里借文物打掩护说话,跟着吴教授的便|衣腰上的对讲机忽然传来几声嘈杂语音,似乎是集合的命令。便|衣拿起应了一句,撇下他俩跑出大厅。 何岚氲没听清,吴教授却敏锐地听到了,顿时变了脸色:“刚才对讲机里好像说……他们发现辽远了。” 何岚氲扶着吴教授赶到大厅外,只见院内院外的警|察便|衣果然都动员起来,分批坐上警车出发。不但他俩,博物馆的其他工作人员也听到动静,赶出来观望。 一位警督从他们不远处快步经过,对着对讲机发号施令。这回吴教授全听清了,翻译给何岚氲听:“312国道榆林收费站附近发现穆辽远和目标踪迹,即刻前往目的区域协助抓捕。” 吴教授慌了神,着急跺脚:“上回是在市区城中村,人多地方乱好躲;出了城国道旁边就是草原,他往哪里躲呀!” 何岚氲心里飞快地计算了一下,昨晚穆辽远和他们通电话,说步行到六十公里外的湖边别墅需要一整天多,现在过去十几个小时,他至少已经走出去三四十公里了,于是安慰吴教授道:“榆林收费站在哪儿?离市区不近吧。等这些人赶过去,他肯定已经离开了。” 吴教授稍稍安定:“是不近,有四十多公里。唉!希望他这回也能化险为夷。” 除了看守博物馆外围的警|察,地下室的特|警也随之出动。吴教授显然没见过这些特|警,吃惊道:“他们也是去抓辽远的吗,怎么还带着冲|锋|枪?那个大卡车又是干什么的?” 与警|察开轿车、越野车不同,这队特|警的交通工具非常特别,是一辆拖着集装箱的大卡车,所以机动性反而不如警|察,落在最后。特|警人数不多,大约是一支行动小队,一共五个人,卡车驾驶室正好坐满。 何岚氲注意到昨天她撞见的那位人中有颗痣的特|警也在其中。 博物馆院子大门开启又合上,警笛蜂鸣声呼啸远去。门口只留下三名警|察守卫,过来驱散围观众人,态度也比较随意:“别看了别看了,都回去工作吧,别扎堆。” 何岚氲也呆不住了,随便安抚了老教授几句,辞别他赶到昨天的楼梯口。警戒线被人打开了,没有放置回去,露出半米多的缺口。 底下应该没人了,就算碰到别人,也可以用昨天的理由再搪塞一回。 今天她特地穿了方便行动的运动鞋,踩在楼梯上悄然无声。一直到走过昨天特|警巡逻的位置,也没有看到半个人影。 她循着冷气的来源找过去,走了大约五分钟,看到地上积起薄薄一层白雾,能见度也略微下降,是液氮泄露到空气中,温度骤降凝结出了水雾。 温度已经明显降到零下,她紧了紧身上的外套。白汽是从前面一座库房的门缝里漏出来的,从方位上判断,这里位于特展厅下方,墙壁构造也和多边形的特展厅一致。 是什么特殊的稀世珍宝,要专辟出特展厅那么大的一座库房,用液氮降温保存,特|警持|枪守卫? 是她猜想的那个吗? 她轻手轻脚地走过去,正想往门缝里探看,背后忽然传来轻微的一记咔哒声,接着一个男人用鲜卑语说:“不许动。” 何岚氲愣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那声轻响是枪|械打开保险的声音,立刻止住转身的动作。她以为特|警刚好坐满卡车驾驶室,应该是全队都走了,没想到还留了一个人。 那人非常机敏,马上又用略显生硬的英语说:“don't move. hands up.” 何岚氲心下暗叫声糟,因为这代表他认出了她是外国人。她按照他的要求慢慢把手举起,放到后脑勺上。 特|警走路听不到声音,但他下一句话明显比刚才近了,离她大约只有五米。他命令道:“turn around.” 她僵着身子极慢地向后转,一边飞速思考应该怎么应对。现在他只看到她的背影,转过去就会看到正脸和工作证上的名字;今天的情况和昨天不同,她似乎闯到了关键区域,而不仅仅是误入外围;是应该让他知道自己的身份,还是不能让他知道? 正紧张焦虑犹豫不决,背后忽然又传来噗的一声闷响,像人体倒地的动静。 “可以动了。” 听到这声音她心头一跳,转身就见特|警被岳凌霆放倒躺在地上,冲|锋|枪和枪|匣里的备用手|枪都被他把弹|夹卸了下来。 这下何岚氲是真的吃惊了:“你是怎么制服他的?” “我是从右后方制服他的。”他把卸了弹|夹的枪扔在地上,远远踢开,上前拉起她离开。 “我是说……你怎么能徒手制服特|警?”就算是偷袭,一声不吭把人放倒缴械,好像也有点难吧? 岳凌霆一边疾步快走一边转过头来看她,这种时候居然还有心情开玩笑:“你忘了吗?我以前学武术,混过黑|社|会。” 西瓜刀互砍那种?那拆弹|夹动作那么熟练又是怎么回事? 他拉着她一路跑出地下室,上楼梯时把那两个弹|夹扔在拐角垃圾桶里。 到了地面上,他松开手放缓步子,低声说:“底下那人一时半会儿不会醒,就像正常出门一样,不用紧张。馆里不剩几个警|察了,门卫都是熟人,不会为难我们。” 岳凌霆带她到停车场,他开的是一辆越野吉普。出门时他对门卫说:“我们的特聘专家,去现场考察。”门卫甚至没有盘查就打开大门放他们的车出去了。 作者有话要说: 这章貌似是分隔线最多的一章了,开车都没这么多。 系好安全带,作者又要开始神展开瞎编乱扯淡了。 第43章 驶出市区不过五公里,就到了第一个收费站。这里的柏油公路都是近几年才修的, 欠着大笔贷款, 全都要收费。 何岚氲见道边路标上写着312数字, 猜测这就是312国道了, 问:“我们会经过榆林收费站吗?” 收费站还是人工cao作,车一多就要排队。岳凌霆跟着前车挪了一个身位, 拉下手刹看着前方说:“本来是要经过的, 我们绕道从别处走。” “为什么?” “榆林那边现在全是警察, ”他从眼角瞥了她一眼,“唯恐别人不把你们联想到一起吗?” 何岚氲不说话了,盘腿缩在副驾驶座上。 岳凌霆又往前挪了几米, 拨通手机打给哈维:“你在榆林有没有熟人?打听一下那边的情况。” 何岚氲转过去看他,他摇下车窗玻璃和收费站工作人员交涉,不理她。 过了收费站, 哈维的电话打过来:“打听过了, 没抓到,收费站有警察设岗, 大部分进草原去搜了, 你们最好绕开那一大片。” 岳凌霆开着车载蓝牙, 听完只应了一声, 把电话挂了, 专心开车。 何岚氲有点感激,又不知该说什么好,默默看着他不说话。 “别一直盯着我, 影响我开车。”他绷着脸转开,打方向盘拐上一条小路,“我也想知道那边的动向,万一已经被抓了,我们就可以直接掉头回去,省得白跑一趟。” 她扑哧一声笑了出来,又觉得这会儿好像不应该笑,转过去看向车窗外。以前怎么没注意到他这么别扭傲娇,口是心非的模样居然有点可爱。 是不是在我没留心的时候,你还做过很多被我忽略遗忘的事? 她想这样问,但终是在心里想想,没有问出口。 离开国道,分岔小路就没那么好走了。起初一段是水泥路,过了几公里变成石子,再往后石子都没了,就是草原上干结裸露的泥土,时不时还要爬个坡过个坎,幸好开的是越野车。 虽然是在草原野地上开,但仍有车辙可循,沿途的草都被磨光了,可见走这条路的人还不少。 何岚氲问:“我们现在去哪儿?” “发掘现场实地考察,哈维的工作日程上也会这么写。” “就是那个冰川墓葬群?” “对。”岳凌霆觑了她一眼,“不过我们只是做个样子,去山下的小镇,到时候就说高原反应不舒服,留在镇上休息不上山了。” 巴林本身海拔就有1600米,出城后一路都在上坡,这里已经超过2000米了。今天空气中有点扬尘,能见度不高,远远可见冰川雪山巍峨峭立的峻影。 冰川脚下的小镇,其实是一个牧民聚集区。靠山吃山,这里背倚雪山、面临草原,借着首都巴林和全国闻名而来的客流,全镇的牧民都靠旅游业维持生计。 诚如哈维所说,鲜国普通大众其实并不古板保守,做起生意来小九九也打得挺精明。 这个小镇风貌独特,建筑物低矮且稀少,牧民都以毡房招待客人,这也是他们的揽客特色。岳凌霆找到镇上最有名、最大的一家,老板有二十多顶毡房,他要了边上最不引人注意的一顶,车就停在毡房后面。 这里的旅店同住并不需要结婚证,老板笑嘻嘻地问他们:“小夫妻来雪山玩?” 岳凌霆说:“嗯,我们刚结婚。” 老板露出过来人都懂的表情:“哦!来度‘甜月’的,那我不打扰了!多拍点照片留念,我们的雪山非常美!”末了不忘对他们挤挤眼,“晚上十点有篝火晚会,别光顾着‘两个人世界’,出来一起玩呀!” “蜜月”和“二人世界”是老板新学的词,自己琢磨翻译的。 等老板走了,何岚氲挤兑他:“昨天还是未婚没领证,今天就变新婚了?” 岳凌霆说:“昨晚做梦把证领了。” 这话她又不知道怎么接了,转身岔开话题:“我还从来没住过毡房呢。” 毡房里面条件简陋,不过还算整洁干净。地上以干草打底,满铺地毯,被褥放下来就是地铺,家具仅有一张小矮桌,席地而坐。 岳凌霆说:“挑的是它的位置,条件不好,你担待些。” “没关系。”何岚氲把鞋脱在门口走进去,估摸内部空间也就两米见圆。那不是跟加厘酒店的圆床差不多大…… 岳凌霆跟进来,帐门一落,就像挂了帐子的落地大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