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节
周氏坐在床上想着想着就笑了起来，只是笑容怎么看起来都有几分凄凉。 这孩子没生下来或许还好，生下来是个男孩子也好，可若是一个女娃…… 周氏继续想了下去，就一边哭一边笑。 周氏在这难过，那边却已经开饭了。 张大河，陶氏，石头，外加张婆子和张玉敏，以及张大湖都来了。 张玉敏换了一身粗布衣服，她唯二的两件好衣服今日都毁了，心中疼的不得了。 今日是陶氏做的饭，往常都是周氏做的。 只是今日周氏被派去洗衣服了，也只能陶氏做饭。 陶氏做了一个土豆炖豆角，上面腻歪着一层猪油，看起来油腻的很。 张婆子看到这个，脸色当下一冷，她今日本就气不顺，此时找到了话茬当然就要发泄：“要死啊！放这么多油！” 张玉敏看到饭菜里面的油，却是眼睛一亮开口说道：“我要泡汤吃。” 说着她就拿起碗，抬手就把盆子里面的菜汤往自己的碗里面倒去，然后也顾不得自己的胳膊还疼，掰开窝窝头开始就着汤吃。 陶氏鄙夷的看了一眼张玉敏，这是喝油呢吧？ 不过陶氏虽然是这么想的，但是这个时候已经利落的给张大河和石头都添上了汤，此时盆子里面已经没汤了，剩下的菜看起来就没那么油了。 陶氏看着石头吃的喷香，也不去理会那张婆子的骂了。 这一年到头的也吃不到点油水，石头饿的都瘦了…… 若是陶氏敢把这话说出来，张家三姐妹一定会抽死陶氏！ 就石头小小年纪这又胖又壮的样子，哪里是饿瘦的样子？要是说真瘦，张秀娥姐妹三个那才叫瘦得可怜，和竹竿纸片一样儿，风一吹没准都要被吹跑！ 陶氏竟然还有脸说她这儿子瘦！ 今天的饭菜油水大，张婆子骂了两句并且再三警告以后不能这样，就开始闷头吃饭了。 吃了一半儿的时候，张大湖才鼓起勇气说道：“梅子还没吃饭呢。” 张玉敏冷哼了一声：“你那好女儿指不定孝顺给她什么了，你还cao心这个！” 张玉敏哪里知道张秀娥让周氏吃rou的事儿，她说这话就是挑拨离间呢。 但是张大湖却上了心。 毕竟他当初是亲眼看着张秀娥用迎客居的饭菜招待周氏，甚至都没喊他这个当爹的这一声，怎么能这样呢，自己好歹也是张秀娥的爹啊！ 还有周氏，什么时候学会吃独食了？ 而且还和张秀娥一起隐瞒自己？ 张大湖是越想越不是滋味，这个时候就闷声吃饭，也不管那周氏到底吃没吃饭了。 等着张玉敏基本上吃饱了之后，张玉敏就不吃了，今天这饭菜是挺好吃的，毕竟油水足，但是么，还得保持婀娜的身材呢，这个时候要是吃太多，以后身材不好看了怎么办？ 她已经忘记了，自己刚刚可是把油都倒到自己的碗里面去了。 也幸好张家穷，只是偶尔几顿饭菜才会看到油水，能让张玉敏一边不少吃，一边矫情的说着维持身形这样的话。 张玉敏吃饱了之后就在桌子下，暗中拉扯了一下挨着她的张婆子。 张婆子吃饭的速度快，此时也基本上吃饱了，但是此时有一些舍不得放下筷子。 其实陶氏的手艺和周氏比起来差远了。 但是周氏从来都是听张婆子的话，不敢多放油。 这再好的手艺偷工减料的能好吃到哪里去？ 至于陶氏么？也不需要什么好手艺，只要多放油，使劲放油，往死里面放油，就能让一家人觉得好吃！ 谁让大家平常吃不到油水足的饭菜呢！ 这偶尔吃一顿虽然腻歪的慌，但是还是觉得好吃啊！ 张婆子看向了张玉敏，不明白张玉敏为啥拉扯自己。 张玉敏看了看张大湖，无声的动了动嘴唇：“钱。” 这个字张玉敏没说出来，但是那口型已经非常明显了，张婆子一下子就回过神来，开口说道：“大湖，你不是说去找张秀娥要钱么？咱们家可是为了张秀娥才用了那银子的……还有今日玉敏受伤以及被张秀娥弄坏的两件衣服，都要赔钱！” 若是认真来讲，张秀娥不过就是弄坏了一件衣服而已。 而且就算是张秀娥是抱着想弄坏那衣服的想法的，但是最后那衣服之所以会坏掉，还不是因为跟着张玉敏互相拉扯。 这到了张婆子的口中，竟然成了都是张秀娥弄坏的！ 张大湖还没吃饱，闻言筷子微微一顿，看着张婆子说道：“娘，那钱不好要。” 他开始的时候是承诺会帮着要钱了，但那也是最开始的三十文而已。 这后来不知道怎么的，就变成了八两银子。 这八两银子让他怎么去要？ 且不说张秀娥应该没有，就算是有也不会给他啊！ 因为现在张秀娥每次见到他都用盘子的事儿堵他的心，以至于他现在根本就不想和张秀娥去谈钱的事儿。 “四哥，这可是你不对了，就算是不好要也得要！” 第一百四十三章 逼着要钱 张大湖尴尬的说道：“可是我后来想了想，那胡半仙是个骗子，咱们……”咱们是上当了，那哪里还好意思去找张秀娥要钱？ 张大湖最开始会答应帮忙要钱，那完全也是因为张大湖觉得这银子是真的给张秀娥花了，值得！ 所以他这个当爹的就做主了，到时候再去讨银子也是理所当然。 可是现在呢，这被骗了张大湖就觉得似乎没道理让张秀娥出这银子了。 不过张大湖的话没说完，张婆子就扬声指责道：“你是什么意思？你也觉得咱们被骗了么？我告诉你！咱们可是亲眼看到张秀娥那鬼宅闹鬼的！且不说我觉得那胡半仙是有几分本事的，就算是真的被骗了，那咱们也是因为张秀娥被骗的！” “可里长……”张大湖想说里长都说了，这钱不应该张秀娥出。 张婆子扬声说道：“那个糟老头子就是看不得咱们家好！你瞧见没有，那老头子把自己家的宝贝牛车都借给张秀娥，这里面指不定有什么猫腻呢！宋里长那老不死的就是故意帮着张秀娥！” “那天我没明面上继续要钱，那也是想给张秀娥留点脸面，觉得有一些事情当着众人的面说不好，咱们自己家的事儿私下来解决就是了，没必要闹的沸沸扬扬的。”张婆子继续说道。 张大湖一时间没话说了：“我……” “四哥！你这人怎么样？之前你还没这么说呢，怎么到现在就变卦了？”张玉敏一脸失望的看着张大湖。 张大湖有一些慌乱了，连忙开口说道：“玉敏，玉敏，你别这样，是四哥不好……” 陶氏在旁边摆出一脸公平的样子说道：“大湖，这事儿不是嫂子说你，你可是张秀娥的爹，就算是张秀娥不给银子，你也得想办法弄来银子贴补上。” 张大河在旁边瞪了一眼陶氏说道：“你别听你嫂子胡说，什么贴补不贴补的，虽然说那银子有很大一部分都是我赚的，但是我给娘了，娘想怎么用就怎么用，用在你闺女身上了，那说到底也是我侄女，不是外人！我们是不会计较的！” 张大河这话说的千回百转，明面上听是不计较什么的，可是这仔细一品，还真是越听越是让人觉得不是滋味啊。 张大湖闷声把自己碗里面的一点碎菜和窝窝头给吃了，然后瓮声瓮气的说道：“我也没钱还……” “谁要你还了？你看你那闺女，现在还要给聂公子立牌位呢！那聂家连迎客居的饭菜都给她，指不定暗中给了她多少银子呢……聂家财大气粗的，随手赏点就够咱们这样的穷苦人用一辈子了！”张婆子夸大其词的说道。 “是啊，四哥，你难道就忍心看着张秀娥吃香的喝辣的，咱们把三哥赚来的钱打了水漂？”张玉敏继续说着。 “四弟，没事儿！哥不怨你！明天哥就找个地干活赚钱！不就是八两银子么？我不吃不喝的干上十年！怎么也赚回来了。”张大河一脸悲愤的说道。 说到这，他又摸了摸石头的头，道：“石头别怕，等十年后爹再给你赚娶媳妇的钱。” 如果说张玉敏以及张婆子，那是直接就说出自己的目的。 张大河这一招简直就是杀人不见血。 张大湖此时觉得非常窝心和内疚，因为自己的闺女竟然让自己的兄长过苦日子…… 这么想着，张大湖就闷声说道：“我去试试。” 说着张大湖就站起身来，紧接着他又想到那鬼宅的幽冷，然后又在众人失望的目光之中坐下：“我明天再去。” 大家都知道张大湖为什么不现在去，但是此时也没人愿意戳破。 反而是张婆子笑着说道：“这才对么，才是娘孝顺的好儿子，来，多吃点。” 说着张婆子就端起菜盆，把最后的菜都拨到了张大湖的碗中。 张大湖看着那油光闪闪的菜底，心中想着其他人或许还没吃饱，自己的娘竟然把这个都给了自己，顿时觉得窝心不已。 娘这么疼自己，自己怎么能让失望呢。 至于张秀娥呢……虽然说这钱要的不合适，但是自己是张秀娥的爹啊，张秀娥不就是应该孝顺自己么？就和自己孝顺娘亲一样。 难道张秀娥面对家中的难处能无动于衷？眼睁睁的看着家里面过苦日子？ 这么想着，张大湖的心中一定，觉得自己还真是无论如何都要走一趟了。 没错，张大湖就是这么容易被感动，只要是这些张家人，随便做点什么看起来好像是对他好的事儿，张大湖就和老黄牛一样，闷声不吭的拉着自己的全家人往前跑。 “四哥，你真好，知道为咱们家考虑。”张玉敏这个时候也不指责张大湖了，而是开始夸赞张大湖。 要说，张婆子和张玉敏这母女两个翻脸的速度简直比翻书的还快啊。 张大湖吃过饭之后，只觉得自己的心中暖洋洋的。 家里人都这么关心他，母亲妹子对他好，就是二哥，宁可自己出去打工赚钱也不想为难他！这钱他一定得去要。 只是怎么去要？ 张大湖想到这心中又忍不住的犯了难。 张大湖暗自嘀咕着，张秀娥这孩子和他离了心，现在很明显能感觉到这，这孩子心中没有他这个当爹的，不管他说点什么，张秀娥都是含枪带棒的讥讽回来，更别说是去要钱了。 他这样直接就去找张秀娥要，大概不好要…… 他一边想着一边往西屋走去，等着到了门口的时候，张大湖的眼中就有了神采。 张秀娥对周氏这个娘亲可是不错，若是自己能说动周氏去要钱，那么这件事也会容易许多吧？ 张大湖推开门走了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