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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且……他悄悄怀疑是不是鬼王知道什么宝藏/秘法之类的东西,这杜承沅才会这般急切。若是如此,这笔交易就更不能做。 “好吧。” 名为杜承沅的天师微微闭了闭眼睛,然后张开,眼底带着某种近乎凌厉的光。 “那——很抱歉,我就不客气了。” “什……” 模糊的字词卡在肖冠楠的嗓子眼,对面的男人只是简单地伸出手,掐了一个诀,口中喃喃念了几句话,他就感到有泰山一般的巨大压力压制住他的四肢,令他胸腔中的空气一点点被挤出。 肖冠楠感到窒息。 他震惊而愤怒地瞪视着杜承沅,试图发出抗议和咒骂——然而连话也说不出来。 他如同一个粽子一般一动不动地躺在了地上,眼睁睁看着杜承沅一步步靠近他。 恐惧感在他心底蔓延。 但杜承沅没有杀他,而只是伸出一只宛如骨瓷的手,非常干脆地从他颈部扯下来一个吊坠,金箔质地,在阳光下反射着漂亮的金芒。 “……你……做不到……”肖冠楠艰难地挣扎着,用尽全身力气一个字一个字往外挤,而这令他在口中尝到了血腥味,他忍不住用手指抠着地面压抑住疼痛,“我……认主……” 名为杜承沅的天师动作顿了一下,竟然抬眼看了他一眼,然后淡笑:“我知道,我也没有打算夺走你的缚鬼幡。” 不等肖冠楠松一口气,那男人就十分平静地继续道: “不过是要毁了它罢了。” 不过是要毁了它罢了。 肖冠楠的大脑迟缓地运转着,他慢慢想明白这句话到底是什么意思,然后骇然地看着檀九章。 不——这不可能——那是上古灵器,他根本没办法—— 在肖冠楠骇惧又不可置信的视线里,檀九章从背包里拿出毛笔砚台,就这么突然开始调朱砂了。调好,又从口袋里摸出了一个小小的药包,里面是按照夏翊告诉他的方子配好的糯米、千年槐木粉、昆仑不冻髓液和嵩山上的九节菖蒲。 他把朱砂调匀,口中低低念了两句“按行天下,举事必胜,洞晓往来,邪炁不侵,辟除不祥”的口诀,随即持笔,细细的毛笔蘸着朱砂,在包里掏出来的一只铜麒麟上轻描淡写地描画,笔墨迤逦趟过麒麟光润的背,留下朱砂的痕迹。 这朱砂调得很酽,干得极快。 男人将铜麒麟托在掌心把玩,脑中与夏翊传音:“准备好了,你稍忍耐一下。” “好,我放出阴气,你动手吧。”夏翊应了,随即在缚鬼幡中释放出属于鬼王的强悍阴气。幡中一时充斥着导致能见度急剧下降的澎湃青黑气流,同一刻,在外界,檀九章将掌中被咒语加持、诸多宝物调和的朱砂镀过的铜麒麟,狠狠砸向了放在地上的吊坠! “轰!” 倒在地上不能动弹的肖冠楠只听得一声巨响,一阵青色的烟雾猛地席卷了视线所及的这一小片树林中的空地,自耳膜仿佛被什么东西重重地敲击,震得他双眼一黑,足足几秒大脑里嗡嗡作响,什么也听不到想不出。 紧跟着便是胸口一甜,一种撕裂般的痛楚从胸腔开始,蔓延到四肢百骸。肖冠楠惊恐地喘息着,试图说什么却说不出来——他感到隐隐约约身体内部有什么陡然爆裂,某种特殊的联系从他的四肢经脉当中倏然抽离。 这感觉……这感觉是有什么与他绑定的东西彻底和他断了联系! 对,缚鬼幡! 是缚鬼幡?!! 肖冠楠勉强从眼冒金星的状态回过神,便匆匆忙忙运足目力,向着方才那杜承沅施为的地方看过去,然而烟雾太重,什么也看不分明。 他看不清,但檀九章与夏翊却清楚知道发生了什么—— 此刻,一抹青黑色的影子站在那吊坠被狠狠撞击的地方,赫然正是化身鬼王的夏翊! 檀九章在用铜麒麟击碎吊坠的刹那便屏住了呼吸,此刻看到夏翊现身,才又重新找回了空气,缓缓露出一丝温柔的笑容:“小混蛋。” “好久不见啊,檀助理。” “久吗?距离上次见面,才不过几日功夫。” “有句话叫,一日不见如隔三秋。”夏翊微微扬起下颌,口中说着泄露心情的表白,脸上的表情却分外矜持。 好在檀九章熟知他有点别扭的性子,笑着伸出长臂,把鬼王揽进怀里,薄唇轻轻擦过对方的耳朵,在他柔软的脖颈侧面落下一个吻。 “我也想你。” 烟尘渐渐散去,仰面躺在地上的肖冠楠把这一幕看得真真切切,脑子里一刹那一片空白,随即是震惊:这杜承沅,天师杜家的传人,居然和一个鬼王搞在一起?!! 他下意识生出一种恶劣的兴奋来:哪怕如今天师界很多人用契鬼,但大多不将鬼怪与生人平等视之。毕竟能滞留人间的鬼物往往因执念迷了心窍,不符合轮回之道。若是杜承沅与一个鬼中之王搅在一起的消息传出去,不知道堂堂杜家的名声还要不要? 但接着就是几乎烧心的懊恼—— 原来这杜承沅当真没有骗他! 鬼王于他确实没有什么好处! 他非要交易仅仅是为了让恋人摆脱束缚!而自己却因为想得太多执意不肯,如今酆都火髓得不到,鬼王也不再任他役使,更关键的是,他的缚鬼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