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4节
看家犬在院子里，偶尔会跑来跑去，或者用嘴巴拱着一个小小的铁皮桶，发出＂咕噜咕噜＂的声音，伴着温馨的灯光，缝纫机＂哒哒哒哒＂的声音响个不停。 很多很多种思绪纷至沓来，又慢慢的在这种简单而有意思的劳作中，消散了下去。 这一夜，李家好几口人都在蜕变似的，尤其是年轻的几个人。做了母亲的张若彤，做了父亲的李国庆和做了姑姑的李小梅。 这一夜，远在省城的李小红，也正式成为了邢立强名正言顺的妻子。县城这边太过忙乱，天色又晚了，一家人都没想到要打电话通知李小红，告诉她张若彤生下双胞胎的消息，所以这小两口回到省城后，按部就班的招待那边的宾客朋友。随后，邢立强的那些同学自然是又闹上一回洞房的，夫妻两个度过了一个疲惫又很甜蜜的夜晚。 到第二天上午，李小梅也没想起来和她jiejie说这回事儿，直接洗漱完毕，去了服装加工厂那边。幸好李父李母结伴回来了，张家父母过去接替了他两个。 老两口儿到底是惦记着大闺女的。先打电话问李小红在省城那边办的喜宴怎么样，没出什么纰漏吧，邢立强的父母现身了没有。 ＂还是没来呀？那也正好，李小红，你还有福气了呢，既然你结婚的时候他们都没有到场，也没有任何表示，那你就当邢立强没爹没娘，以后也用不着去孝顺他们，装装样子都用不着。＂ 李母说的义愤填膺，然后才想起来还有一则大消息。 ＂小红啊，你听妈给你说，你嫂子昨儿夜里，生了一对双胞胎，龙凤胎，对对，一儿一女，这回儿女双全了。咱李家也有后了。我跟你爸商量了，若彤现在，嗯，身子骨受了累，一时半会儿养不过来，那就只给孩子过满月，你到时候跟立强都得回来……＂ 李小红的欢呼声，隔着话筒都能传播得清清楚楚，李父嘴角也带着笑。 ＂……高兴，当然高兴了。我跟你爸，我们两个昨儿一宿都没睡觉，一点儿都不困呢。我跟你说小红，这俩孩子长得都好看……＂ 吧啦吧啦，李母的唠叨，总算是找到了地方。昨天她受到的冲击有点大。张父张母，还有自家儿子闺女的，都颇给了她一番脸色看，后来连老伴儿对她说话也不客气了。憋着的一口气，虽然没有怎么表现出来，到底是沉默了很多，今天跟大闺女通电话，终于可以随便说说了。 看看吧，养闺女还是很有用处的。 李父刚才草草在厨房做了点饭，吃了几口之后，又惦记起一件事儿来。丢下筷子，跑到放杂物的屋子里，东翻西翻。 最后，愣是让他找出来一大块儿，曾经用来晾晒东西的塑料布来，李父又吭哧吭哧的在压水井旁，把塑料布冲刷了一番。然后把水抖干净，出了院子。 女婿立强送给他的那辆汽车，还安安稳稳的停在院子外面，紧靠着院墙，只不过车身上蒙了一层厚厚的灰尘。 李父很小心的，把大块的塑料布往车身上盖。 这东西可是老金贵的了，女儿女婿孝顺给了他，他舍不得开，更舍不得让车就这样在外面风吹雨打、日晒土蒙。 这几天，老两口骑着小木兰摩托车来回跑医院就足够了。 而且，李国庆那边一下子添了俩孩子，在花钱这方面，全家人都应该紧巴一点儿，毕竟多出一半儿的孩子数量呢。想让孩子以后不受委屈，大人手底下太过宽松可要不得。 开汽车的话，汽油钱就是一笔大的支出。本来李国庆说由他来负责的，可是现在，李父真心舍不得再刮儿子的油水。 ＂啧啧，老李你这是想做啥？这么洋气的车，你给搭一块塑料布，活活给糟践了呢＂ 很快就围上来几个邻居，男女都有，说三道四。 其实人家说的也没错。车身上搭一块儿白里泛黄的塑料布，是不怎么漂亮。 李父一边在想办法把塑料布的边角固定住，一边解释：＂这几天忙，顾不上开这车，我怕把它弄脏了。＂ 你这是赤裸裸的在炫富吧？在别人家，连自行车都不可能配到一人一辆的时候，你们家弄辆汽车闲放在门外。 ＂老李你不是请够假了吗？你闺女的婚事不昨天就办了吗？还忙什么啊？＂ ＂瞧这话问的，人家还能忙什么啊？人家闺女儿子的都挣钱多，老两口忙着花钱呗，花不完……＂ 不知什么时候，王小玲的妈也掺和在了人群里，还怪腔怪调的，跟着扬声说了几句。 从来都得算是好脾气的李父骤然抬起头来，停下了手里的动作。又扯扯嘴角，扯出一张大大的笑脸来，声音也提高了，对大家宣布。 ＂我们家国庆他媳妇，昨儿夜里生了。＂ ＂你家儿媳妇生了，算算也差不多到日子了。生的啥？孙子还是孙女？＂ 邻居们七嘴八舌的问起来。 ＂你们猜呢。＂ 真难得，李父这样的人，还有跟大家开个玩笑、逗个乐子的时候。 ＂嘁，那还用猜吗？看你脸上的这笑纹儿，收都收不住，那肯定是给你生孙子喽。＂ 李父把脸一板，把手一背，挺起了胸脯，很骄傲的说：＂那可不一定，我们家从来都是思想最开化的，我们不讲那个重男轻女。＂ ＂哈哈，那就是说你们家儿媳妇生的是个闺女喽？老李呀，你也不容易。这是打肿脸充胖子，强作的笑脸儿吧？你那儿媳妇家里条件好，不指望着你们家养活，那肯定是不听你们家安排。生了孙女，你们老两口也没敢说道个啥吧？＂ ＂对对，老李。咱这也都是没办法，谁让现在国家提倡计划生育呢，一家就让要一个，闺女也行啊。＂ ＂妇女能顶半边天呢。谁敢保证自己家一定就能生出孙子来呀？老李，你也别难受，我们家也是那样。＂ 344扬眉又吐气 一时之间说什么的都有。有好心劝慰的，有恶意嘲笑的。 李父这次表现得特别沉稳，一直嘿嘿傻笑，看看这个，看看那一个，自鸣得意的很。 ＂谁说我是强作的笑脸啊？我这是从心眼儿里觉着高兴，太高兴了我们家的儿媳妇，本事大呢。＂ 说到李家的儿媳妇，王小玲她妈可是太不乐意了，立刻反唇相讥：＂啧啧，怪不得老李媳妇不敢出来耀武扬威了呢，原来是家里就生了一个孙女呀。我们小玲这一胎可生的是儿子，她夫家拿着小玲宝贝着呢。早先算卦的就说过我们家小玲是旺夫多子的好命。＂ 其实当初王小玲小产之后，很长时间怀不上孕。王家鸡飞狗跳的，李家人从来没有落井下石，就这个话题糟践过王小玲。可是偏偏王小玲身子调养好了，终于怀孕生子，这件事却让王小玲的母亲再次趾高气昂，非要在李家人面前争出个你长我短来。 你要争那就争好了。李父觉的，自己小心眼儿就小心眼儿吧，反正不能让人家处处踩着自己家的儿媳妇。 ＂多子多福的命啊？那是在说我们家的儿媳妇吧！哎呦，我这都犯愁了，别人家都是一生就生一个，我们家一下子生了俩，还不违反计划生育政策。你说这可怎么得了？＂ ＂生了俩？双胞胎呀老李，你说的是真的？＂ ＂啧啧，生的再多，生的都是闺女，有什么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