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节
陈萱连连点头如小鸡琢米,就差举手起誓了,她更加认真的承诺,“阿年哥你就放心吧,我绝不能喜欢你的。你这么好,我也配不上你啊,是不是!放心吧,我这辈子都不能喜欢你。” 魏年嘟囔,“这话怎么听着这么别扭啊。”他正想再说些什么,陈萱已是高高兴兴的把水端出去洒了,然后,高高兴兴的从抽屉里拿出自己的硬皮笔记本,连带把魏年的那些个洋文书也都搬了出来,殷切的问,“阿年哥,那你看,咱们从哪本书开始学起比较好啊?”然后,两只眼睛愈发亮晶晶了。 魏年心说,会错意了,原来,人家陈萱这么晶晶亮的不是相中了他,这丫头是想从他这里学洋文啊!学洋文就学洋文嘛,把眼睛闪那么亮做什么,真是的!害人误会! 第22章 我想去 陈萱并不知魏年会错意啥的,反正,只要魏年答应教她洋文,陈萱便啥心事都没有了。而且,她还默默想着,魏年待她这样好,那啥,今儿买rou馅的钱,她就不跟魏年要了。 魏年不晓得,自己被陈萱暗暗抹去了一桩债务。 陈萱知道,魏年是花了大价钱学洋文的,如今,魏年肯教她,还肯把以前用过的书给她看,天大恩情,就那些买rou的钱,肯定不够付魏年的工钱的。可陈萱眼下手里就剩些散碎零钱了,连一块大洋都不足,就几毛钱,就是想多给魏年钱,也给不了。魏年为人却是这样好,半点儿不跟她提工钱的事,一口就应下了。 陈萱把这恩情记心里,对魏年照顾的别提多周到。每天做饭最先考虑的就是魏年的口味儿,魏家男人们一早一晚在家吃饭,总有一两样菜是魏年喜欢的。中午是女人们做好,伙计过来提食盒。陈萱也不叫魏年吃大锅饭了,她在厨下单独给魏年做,其实也不是做差样的菜色,可大锅炒出来的菜,跟小锅炒出来的菜,味儿如何能一样。陈萱现在会写字,魏年那一份,她单独写标签贴上。 魏年回家还说呢,“叫赵掌柜好一番打趣。” 陈萱笑眯眯地,“阿年哥你人好,每天费心费神的教我洋文。你待我好,我自然也要报答你。可我也没别个本事,也就这灶头上的事能精细些。就是听你说,你平时都是在铺子里和掌柜伙计的一起吃,不好弄两样饭菜,不然,显得不好。要是平时阿年哥你有想吃的饭食,只要我会的,你只管说。就是我不会,你跟我讲怎么做,我也学着做。” 魏年心里觉着,陈萱当真是个很不错的表妹,这么贴心懂事,不禁说一句,“也别太累。” “不累不累。”陈萱是极想报答魏年的,见魏年高兴,也欢欢喜喜的弯起眼睛笑了。 陈萱非但每天给魏年做小灶,还有给魏年做活计时,上心的了不得。唉哟,那针线细致的,魏金都时常笑话陈萱。好在,中元节魏金总要回婆家,魏金一走,陈萱都觉着清静不少。 中元节魏老太爷带着一家子人到隆福寺给祖宗烧了香,中午就在隆福寺外头的小馆子里吃的面。馆子不大,靠东墙根底下是一溜儿的灶头,收拾的挺干净。那掌柜显然是同魏家人认得的,招呼起来极热情。哎呀,陈萱可是开了眼界。以往吃面,陈萱只知道面是擀出来的,这一回才算见识了,就见店老板抻着一块面团,一抻一甩,啪啪啪的一阵面条摔到案板的声音后,那面就越抻越细,没多久就是一窝细若银丝的面条出来,陈萱都看直了眼。 如今这出来吃饭,就是魏老太爷和魏老太太坐上首,左右是儿子,陈萱正好挨着魏年坐,陈萱悄悄问,“阿年哥,这是啥面,又抻又甩的?” 魏年小声道,“是拉面,老板是陕甘人。” 陕甘是哪里,陈萱并不晓得,她其实挺想问一问的,可是看魏老太太一直瞅她的严厉神色,陈萱知道魏老太太是嫌她在外问东问西显着土包子。陈萱连忙不敢再问了,魏年说,“爸,这里的拉面还要等一等,我去对面的羊rou床子切点羊排叉。” 魏老太爷点点头。 陈萱坐外头,魏年坐的比她靠里,陈萱原想说,这跑腿的事她干就成,可她不晓得哪里去买。陈萱连忙起身让魏年出来,魏年给陈萱使个眼色,陈萱立刻有眼力的跟魏年一道去了。她这么跟屁虫一般,叫魏老太太很是有些看不上,轻哼一声。 陈萱跟魏年到灶上借个大碗,魏年臭美,这出门又是穿的西装三件套,他借个碗,他不拿,陈萱很自觉的接过碗,跟着魏年到前头的羊rou床子去了。羊rou床子就是卖羊rou的地方,不过,这些卖羊rou的长得高鼻梁深眼窝还戴个硬壳的小圆白帽,后来陈萱才晓得,这些人都是回民。 羊rou床子就有烧好的熟羊rou卖,魏年瞧着,除了羊排叉,又让切了些羊腿上的键子rou,之后,特特的浇了宽汤,再加上一把鲜花椒蕊。然后,魏年付了钱,陈萱老老实实的端着一大碗的烧羊rou跟魏年回了小馆子。其实,魏家自家也常吃羊rou的,魏金就特别爱吃打羊rou饼,可是,都没这羊rou床子的焖羊rou香。 陈萱闻着香味儿就觉着,这可忒香了。 不过,陈萱差点儿没吃上这焖羊rou,因为,魏老太太说了,“杰哥儿他娘、阿萱都不爱吃rou,给她俩一人叫碗素面就行了。” 李氏陈萱都没吭声。 魏银小声嘀咕一句,“好容易出来一趟,妈你别这样。” 魏年笑,“妈你不早说,你分派晚了,我把焖羊rou放灶上,让用这焖羊rou做浇头,烧几碗羊rou面。这入秋了,吃羊rou面正好。” 魏老太太叹口气,“那就算了。”魏老太太瞧着自己这俩儿媳就发愁,一个比一个的不会过日子,就一个嘴馋没眼力,都不晓得提前说一声自己吃素面。 待回了家,魏老太太还说了陈萱一回,“在外头,女人要少说话。还有,别你男人到哪儿你都要跟屁股后头,就这么半会儿都离不得?” 陈萱叫魏老太太刻薄的脸上一辣,魏年不想陈萱落此埋怨,刚要说话。陈萱已是同魏老太太道,“我是想着,阿年哥今天衣裳光鲜,我就是跟着打个下手,跑个腿。按理,这跑腿买东西的事,不该叫阿年哥去,这样的活计,我干就成。可老太太也知道我,从小在乡下,也没见识过啥。哎,就是出门买个东西,要不跟着跑回腿,下回我也不知道怎么买。我跟着,学习一二。等下回,我去买就成了。” 魏老太太见陈萱这般说,此方不再说什么。 倒是魏年回屋同陈萱道,“妈就是这么个嘴,你别放心上。” 陈萱笑嘻嘻地,“我都习惯了。今儿阿年哥不用去铺子,你要没事,多教我几个洋文吧。”魏老太太说话难听算什么呀,魏年每天都肯教她洋文,天大恩情,她怎会把魏老太太这些话放心上。 魏年一笑,“好。” 陈萱如今开始学洋文,认字念书的功课她也不想落下,好在,菜园子的活现在不忙了,陈萱总能抽出时间。因为洋文不同认字,汉字陈萱以往虽不认得,却是会读。洋文不一样,既不会读也不认得,所以,这得得念背一体才有用。平日里白天陈萱都是自己在心下默记,待晚上魏年回家,陈萱就用洋文跟魏年说话。 魏年倒也由她,有时陈萱口音不标准,魏年还会纠正。 有一日,魏年回来便说,“史密斯请咱们吃饭。” 陈萱吃惊不小,“还有我?” “是啊,后天晚上,六国饭店西餐厅。”见陈萱瞪圆一双大眼,魏年凑近问她,“你不是不想去吧,你这么爱说洋文,也学这好几天了,这不正有了用武之地。” 听说去什么饭店,还是吃那啥西餐,陈萱有些惊惶,“我这才学了不多几句。” “你要不愿意就算了。”魏年是看陈萱现在学洋文用功,有时半宿说梦话都会蹦出两句洋文。不过,看她这六神无主的模样,魏年也不是会勉强人的性子。 “别!”陈萱生怕魏年反悔,连忙急急道,“我可没说不去!” 陈萱先给魏年倒了杯温水,寻思了一回,才定了心神,同魏年说,“上回史先生来咱家吃饭,我也跟史先生说了两句话,算是认识的。阿年哥,这学说洋话不比别个,你看我学认字,其实不用怎么麻烦你,有不认识的字,找许家meimei和银meimei问都成的。可这洋话不一样,洋话除了要记住怎么写,还要学怎么念。像阿年哥你说的,我现在,就是想,找个会洋话的人多练练说洋文的事。我就是担心一样,我听银meimei说,洋人吃东西,都是一手刀一手叉的,不似咱们使筷子,这刀叉我可真没使过。史先生好意邀咱们去,我就是怕到时丢丑。” 说了自己的难处,陈萱觉着,她这什么都不懂的人,的确是给魏年添了不少麻烦。想了想,陈萱又很不好意思的同魏年说,“阿年哥,按理,我这以前也没见过这种洋世面,不当去。可我又很想去,一个原因是,人家史先生请了,我这没病没灾的,要是不去,显着不好。还有一个原因是,阿年哥,像你这样什么都见识过的人,又天生聪明,这样的场合,你一看就明白,别人也愿意跟你交朋友。我不一样,我没你聪明,人笨拙,可你说,像我这样的笨人,越不出门,越显着缩头缩脑,上不得台面儿。我自从认识了阿年哥你,我心里知道,我是一辈子比不上你的,可书上说,近朱者赤,阿年哥你这么聪明有见识,你带一带我,教一教我,我虽然跟你还差一大截,比起以前,也能变聪明一点,是不是?” 陈萱不觉着自己是很会说话的人,而且,她在魏老太太、魏金跟前,一向是沉默寡言的。就是现在,她觉着虽比上辈子总闷着时说的多了些,可是,陈萱说的也都是自己的真心。她向来有什么就说什么,不过,怕是陈萱也不知道,她这番话是多么的动人。 魏年都听的有些不落忍,想着陈萱挺不容易的。 陈萱既下定决心要去赴宴,她双眸澄净,看向魏年,带着一分恳求,对魏年道,“阿年哥,我想去。可我没去过,不知道那西餐厅的规矩,你多指点一下我,好不好?” 魏年不知忍地,心下竟蓦然一酸,有些怜惜的应诺,“好。” 第23章 抬头挺胸病 魏年是真的有点怜惜陈萱了, 他觉着, 陈萱虽然来自乡下, 为人也没什么大见识,可陈萱很知道学习,人也勤快, 这就让魏年有一种不能说不出的感觉, 总之, 是与以往魏年认知中的村姑不一样的形容。眼下,魏年还不能很准确的描绘他对陈萱的认知, 在很多年以后,文化更加繁荣时, 魏年会明白, 那是一种对奋进者的尊重。 陈萱请魏年指点她一下西餐厅的规矩, 魏年想了想, 想出个最直接的法子,“明儿我先带你出去吃回西餐,你就晓得是怎么回事了。” 陈萱没想到,魏年的法子是直接带她吃西餐。不过,陈萱也很认可这个法子,毕竟,没见识过的东西,见一回总能知道是怎么回事。可是, 这都是为了叫她长见识, 再不能让魏年花钱的。陈萱去箱子底拿出个自己缝的海绿花绸的荷包, 郑重的把自己的全幅身家递给魏年,陈萱认真的说,“阿年哥,请吃那个西餐厅,都是为了我,不必你出钱,你教我怎么吃就行了。这钱,我出。我一准儿好好学。” 捏捏这绸荷包,知道这里头是陈萱攒的钱。魏年把荷包重放回陈萱手里,“第一件教你的事,就是出门吃饭,如果男人要付钱,女人不能抢着结账,不然,就是不给男人面子。” “还有这样的规矩?”陈萱问。 “自然。”魏年道,“这叫绅士风度。” “绅士是什么东西?” “绅士不是东西。”魏年自己说着也笑了,道,“绅士是西方人对于有一定地位的男子的说法,绅士。你想想,在咱们这里也是啊,男人带着女人出门,难不成,叫女人付钱?” 陈萱点头,“是啊,我叔婶去赶大集,都是我婶子拿着钱,我二叔花一分要一分。” 魏年摆摆手,“不要说他们,他们有什么见识。你听我的,再没错。” 陈萱道,“要不,我提前把钱给你,待到了餐厅吃饭,结账时你拿出来结不一样。” “那也是你的钱呐。”魏年板正着脸,摆摆手,“这个不要同我争,你再这样,不带你去了。” 陈萱连忙不敢再说话了。 魏年见陈萱不再与他推让荷包,就同陈萱定下了去西餐厅吃饭的时间。魏年还大包大揽,“出门的事,我同妈说,咱们一早就出门,你打扮得漂亮些。” 陈萱道,“上次做的旗袍,还有件湖蓝白荷绸的,我还没穿过,到时,我就穿这身。” 魏年表示满意。 好容易把魏老太太的工作做通,出门时,魏年看陈萱一身湖蓝白荷绸的旗袍,倒也体面大方,就是底下一双同色的绣鞋,魏年不大喜欢,现在女人穿旗袍,配高跟皮鞋才算时髦。不过,魏年也知道,陈萱不大出门,就这几身新衣裳,也是他从柜上拿回的料子,陈萱才做的。魏年也没说什么,直接带着陈萱去了王府井的东安市场。 陈萱道,“那一回,我跟大嫂、阿银去东菜市,经过王府井这块儿,就觉着,可真是个热闹地方。” “那是。这里为什么要王府井啊,就是因以前附近都是王府。这块儿可是一等一的好地方,再往西就是皇城了。”魏年是生在北京城,长在北京城,对北京城的地理非常熟,很能说出些门道典故。魏年又同陈萱说,“这东安市场为什么叫东安市场,就是因临着东安门,就叫东安市场了。听说原本是几个太监出资建的,后来,皇帝都叫赶出京了,这北京城也是乱糟糟,叫些兵痞抢了一回,一把火烧的精光,现在的东安市场,是重建了的。不过,现在更好。” 陈萱点点头,待坐着黄包车到了,陈萱才说,“这儿不就离你家铺子很近么。” “本来就很近。”魏年笑着给了车夫车钱,陈萱说,“这么近,干嘛还要坐车啊,咱们走着来不一样。”坐车还要花钱。 魏年道,“你就这样不好,钱赚了不就是要花的。” 陈萱不大赞同魏年这话,陈萱认为,钱赚了就是要攒的。 不过,接下来,陈萱所行所为,倒是很符合魏年那话的真义。陈萱是头一遭来东安市场,这里都是清一色的二层楼房,各色店铺,让陈萱开眼界的是,头顶上竟然还搭了铁皮罩棚,地上铺着青砖,人走在上头,非但舒坦平整,就是头顶也不怕风吹日晒。陈萱不禁咂舌,“这可真高级。” 魏年因昨夜被陈萱的话触动,倒是没笑陈萱土包子没见过世面,拉着她往里走,里面自然百货齐全,不说卖花卖果的,连带着许多衣裳面料、翠羽轻丝,反正,有一种叫陈萱形容不出的眼花缭乱。陈萱不禁道,“这儿可真大,真好。” 魏年笑,“你没去广安门的劝业场,那里的楼都是西式建筑,洋气的了不得。” 陈萱感慨,“这里就很好了。” 魏年不急带陈萱买鞋,陈萱头一遭来,他先带陈萱随意的逛了逛,这一逛,陈萱就见着一处书店。原本,这是陈萱来北京后的第三次正式出门,又是来的这等地界儿,陈萱不大敢说话提要求的,可她现下学习上心,见着书铺子不禁说,“阿年哥,咱们能去书铺子看看不?” 魏年一笑,“倒忘了你现在正是用功的时候。”带陈萱去了。 陈萱一进书店,两只眼睛都不知该往哪儿瞅,看看这儿,再瞧瞧那儿,只觉满室书香,哪儿都是好的。有伙计上前问,“不知少奶奶要买什么书?” 陈萱连忙摆手,“我随便看看。” 伙计介绍,“少奶奶要不要看看云先生的诗集,我们店里卖的最好。” 陈萱顺着伙计介绍拿起一本青白底色的书,翻开来,满篇大白话。陈萱倒是知道现在流行白话文的,可这诗也委实白话的可以,字她都认得,陈萱瞅一眼,觉着都是些无聊话,便放下了。伙计又说了几样时下流行的小说话本,陈萱皆无兴致,伙计便让她自己看了。陈萱最后买了一本,嗯,怎么说呢,巨实用的,上下两册的,一套,足有十斤不止的,《中华大字典》。 魏年一见,都有些头晕,问她,“这是啥?” “字典。”陈萱抱起来给魏年看,“跟阿年哥你那本洋文字典一样的,这个是汉字的字典。” “一看少爷少奶奶就是学识渊博的。”伙计喜笑颜色的给陈萱包好装袋,算账,“承惠五块银元。” 陈萱很想买,可她荷包里拢共还不到一块钱。陈萱把字典放下,拉了魏年在一畔问,“阿年哥你能借我四块五毛钱不?” 魏年倒是带了大洋,见陈萱眼巴巴的望着他,与她说,“你不认识的字,以前不是问许家姐妹的么?买这做什么呀?” “有了字典,就不用总求人了啊。”陈萱虽一向自诩不聪明,可她委实并不笨,陈萱问,“阿年哥你是不是不愿意借我钱?”要是魏年不肯借她钱,她就等以后攒足了钱再来买。 魏年倒不是不愿意给陈萱买,就是在魏年看来,买这种大部头委实没什么用!魏年便说,“咱们这才来,买了难道就随身带着,重不重啊。” “没事,可以先放他铺子里,等咱们回家时再来拿啊。我自己个儿拿,一准儿不叫阿年哥你费半点力气。” 魏年心说,平时看着笨笨的,也不知这个时候怎么就突然灵光起来。陈萱特别想买,魏年只好拿钱给她买了。陈萱与伙计说,字典先放店里,一会儿再来拿,伙计很痛快应了。见魏年不大乐,陈萱小声同魏年说,“我回去就给阿年哥你打欠条。” 魏年没好气,“欠条不用,我可跟你说,回去时不坐车,你就自己扛回去吧。” 陈萱连忙笑呵呵的应了,她还一个劲儿的跟魏年说好话,“都听阿年哥的,阿年哥说什么,我就听什么。” 魏年拿她没法,带她去买鞋。 陈萱没穿过高跟鞋,魏年也不会给她买细高跟,只是略带些跟,陈萱穿着也挺稳,魏年便说,“就这么穿着,别换了。”令店员把陈萱换下的绣鞋包起来。 陈萱看魏年付账,肚子里把欠魏年的钱也又加了一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