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节
当时二嫂还说：“苏晓，你应该是最能理解我的，你家刚子要是没有牺牲，你现在也不至于这样。” 二嫂的话，当时是戳进她心窝的。 她和童刚结婚才没多久，还在新婚蜜月的时候，他就出任务，最后死在了越国人的手里。这事，哪怕现在重生了，都一直耿耿于怀。 再看到二哥，那样伤重地躺在病床上，现在还没有度过危险期，她的心就被紧紧地揪起。 此时，后面推着的那个护士，已经取下了口罩，竟然是何军医。 “苏晓，你二哥不会有事的，有我在，就不会让他出事。” 看到何军医，苏晓惊喜万分。 这个师姐，医术可比她精湛，特别是在外科上。 想当年，何师姐可是得过国际大奖，她对医术的钻研，比自己强。 她感激，在二哥最需要的时候，师姐能出现在这。 如果由她自己来动手术，未必能做到师姐这样好，这一点上，她自始自终觉得自己比不上师姐。 因为病人需要修养，陪护的人也不能过多，苏晓留了下来，童刚因为军事上的一些事情，被叫走了。 这一守，就守了一夜，苏二哥还没有醒。 中间的时候，苏晓为他换过两次药，主要是怕术后感染，还有其他的一些需要观察的问题。 “苏晓，你守了一夜，快回去睡吧，可别你二哥还没有醒，你自己倒先累垮了。” 苏晓摇摇头，她想要守在这，直到二哥醒来。只有确定了他的安全醒来，她才能真正放下心。 她也是在照顾二哥的时候才知道，他竟然伤得那么重，一颗子弹贯穿了肺部，一个子弹擦心而过，另两颗子弹，一颗打在腿上，另一颗却是打在腹部。 可以说，他能坚持到童刚过去救他，这已经是大造化了。 “这次，真该感谢童营长，要不是他，你二哥也等不到人过来救他。”何军医叹息。 苏晓垂下了眼帘，这一次苏家又欠了童家一个恩情，救命的恩情。 “苏晓，我不知道你和童营长之间怎么了，但是我还是想劝你。童营长人不错，是个能够托付终身的人。你们是未婚夫妻，有什么结是解不开的？” 苏晓说：“我没有觉得他不好，相反，我觉得他太好了……”想了想，又说，“何军医，我会仔细思考这个问题的。” “行了，也别太有心理压力。你们这些小姑娘啊，就是爱胡思乱想。快去洗把脸，然后去食堂吃饭。” 苏晓也觉得确实饿了。 军区医院的食堂，就在一楼，此时因为饭点将过，食堂的人少了很多。 苏晓默默地打了饭菜，坐在一个角落里静静地吃着，心里却在想着心事。 就听到旁边有人说：“听说没有，军区又在普查敌特的事了。” 另一个人说：“你又是怎么知道的？这么保密的事情，你一个不在军队的人能知道？” “这事是真的，我亲眼看到一个敌特被抓了起来，就在某旅。听说查出来的时候，大家都不敢相信。只怕又要人心惶惶了。”这个人完全不怕造成人心惶惶。 苏晓看了那人一眼，觉得这人很眼熟，但一时又想不起来在哪见过。 默默地吃完饭，那人还在说，她走到门口又回过头深深地看了这人一眼，蹙眉离开。 刚走出食堂门口，就见到宋教导员站在前面等她。她急忙走过去，向他行了个军礼：“教导员好。” “苏晓啊，有时间吗？我们聊聊。”宋教导员一脸笑意。 苏晓点点头，拿着饭盒跟着宋教导员去了医院旁边那个绿化带，那里有供病人休息的石凳。 “苏晓啊，童营长查了你的事情，你已经知道了，你心里不会怨他吧？” 苏晓摇摇头，想到了童刚为了救二哥时的拼命，她把到了嘴边的话又压了回去。 “当初我对全新兵营的女兵都进行了一轮调查，这事你知道吧？其实当时是我们接到了举报，为了自证这才出此下策。但是这事，完全没有结束，这份举报信最后落入了他们童家的死对头的手中，现在那边会派人过来查你。” 苏晓张了张口，没有想到，这事竟然被军区知道了？“我身世清白，不怕他们查。” “这不是怕不怕的问题，现在比较敏感，童家也不是没有政敌，有人如果想要致童家一个死地，可以找出千万种理由。” 苏晓问：“他们的目的其实是想针对童家？” “坐在童家老爷子那个位子，怎么可能会没有敌人。这事我通知你，是让你有心理准备，还有，你需要准备好两个解释。一是，你当初为什么要改名？二，你的脸怎么回事？理由要充分，让人查无可查。” 苏晓想了会，说：“谢谢宋教导员，我知道该怎么办了。” “童刚去了边界探查伤你二哥的凶手，这个时候，你可不能让他分心啊。”宋教导员又叹了一声。 苏晓握着拳头说：“我会想好理由，让他们查不出来的。” “还有一个问题，你也要想好对策，你给小周做手术的时候，很多人在场，这个事情你要圆过去。”宋教导员又说。 苏晓一愣，这事也会成为查她的理由吗？ 又想起在食堂里听到的那些对话，她在心里想：看来事态真的严重到了这种程度。十年浩劫快要结束，现在什么牛.鬼.蛇.神都能出现？ 宋教导员却在心里叹息：怕是要变天了，可别再出乱子了。 第25章 苏二哥终于苏醒了 对宋教导员这个人, 苏晓感触颇多。 这是一个知识分子投笔从戎, 身上有军人的豪爽与正直，又有身为知识分子的傲骨。 知道军区那边有人查她，特地跑过来叮嘱她, 这是看在童刚的面子上，并不真是为了她一个小小的女兵。 告别了宋教导员之后，苏晓往回走。 虽然何军医让她回去好好休息, 但是她却睡意相无, 心里挂念着自己的哥哥。 她一直在思考着刚才跟宋教导员之间的谈话，这一不小心就跟人撞上了。抬头见是一个中年人, 看着面熟, 想了下才想起来, 这人不就是刚才在食堂里大谈敌特的那个？ 跟那人说了声对不起，马上离开, 走到楼梯口的时候, 感觉到身后有道目光, 她急忙回过头去，却什么也没有发现。 嘀咕了一声, 这才上楼往住院部走, 刚到病房门口，就看到何军医在那削苹果，还一边说着话，苏晓怔了下，接着欣喜。 “我哥醒了吗？”她急忙走过去。 何军医看了一眼床上躺着的苏二哥, 摇了摇头。 苏晓兴奋的心一下冷却了下来，刚才她真的以为是二哥醒了，何军医正在跟二哥说话，却原来只是自己的错觉。 “别担心，苏晓。你二哥吉人自有天相，我相信他会醒的。”何军医看了她一眼，又低头去削苹果，动作熟悉。 从苏晓这边望过去，正好就看到何军医低头的样子，脸上表情看不大清楚，但是那双低垂的眼帘，睫毛像扇子似的轻轻颤动，她看到了师姐眼睛似乎红了。 何军医说：“你哥是个大英雄，所有人都不希望他有事。” 苏晓心中自豪，她哥哥是最棒的，所有参加越战的战士都是值得让人尊敬的。 外面的阳光很好，早上的太阳并不太强烈，苏晓过去打开一小扇窗户，暖暖的日光照射进病房，驱散了心间的冷意。 何军医将削的苹果递给她，又拿了一个苹果继续削，眼角瞥过床上昏迷着的苏二哥，心里微微地颤抖着。 苏二哥伤得极重，都已经用到氧气罐的程度。但只要能度过危险期，所有的一切都是值得的。 “苏晓，等新兵训练结束之后，想去哪个单位？”何军医随口问了一句。 苏晓垂下眼帘，想了下说：“我想去旅团的021医院，只是不知道能不能进得去。” 心里却在想：前世我就是在老院长的手下当学员，这辈子还是想回到021医院，最好能再次成为老院长的学生。 “021医院吗？”何军医沉吟，“这事倒是不难，你们这批新兵，以后的去向除了专业医院之外，还有各连队的卫生队，只要你训练成绩突出，去021医院不难。021医院只是旅团医院，并不是省军区医院，不难进。你要实在想进，到时我给医院那边打个招呼。” 苏晓当然知道何军医是老院长的得意门生，如果有她一句话，进021医院自然是铁板钉钉上的事情。不过，她还是想通过自己的努力进去，不到万不得已，不走后门。 “谢谢何军医，我相信自己能行。” 何军医朝她投去了一抹赞赏的目光，“如果有需要，一定要告诉我。” 苏二哥是在后半夜醒的，醒的时候苏晓并没有在病房，她累了两天一夜，就被何军医赶回了招待所。 这个时候的招待所，还需要介绍信什么的，当时她走得匆忙，并没有准备这些材料，是宋教导员想到她在军区这边行动会不太方便，早早地把一切所需的材料都给她一应备齐了，她才没有在招待所被阻拦在外。 苏晓很累，可以说从野外驻训开始，到知道苏二哥失踪再到来军区医院陪护伤重的二哥，她就没好好的睡过觉。哪怕心事重重，但也抵抗不住生理的疲惫，一沾到床，就沉沉地睡了过去。 所以，她并不知道自己心心念念挂念着的二哥，已经醒了。 病房里只有一个何军医，她一夜也没怎么睡，半夜总是要起来查看苏二哥的情况，这会已经趴在床沿睡着了。 突然，她被一阵床沿的颤抖声惊醒了。睁开眼睛，却发现苏二哥似乎醒了。 之所以说是似乎，那是因为他并没有真正醒，他似乎梦到了什么，双手一直在捏紧，身子也在抖动，嘴里不知道在喊着什么，因为嘴巴上罩着气氛罩，声音又不重，所以隔得远听得不大清楚。 她将耳朵凑了过去，听到他在喊： “这群越国猴子，该死！” “连长、指导员，我们撤退吧，不对劲。” “兄弟们快走！……我挡着！……” “快走！……” 何军医急忙喊：“苏武杰！” 喊了，并没有得到回应，他的喊声也停了，只是从皱着的眉头反应出来，他依然沉浸在那个梦中。 尽管他还没有真正的苏醒，但是何军医反而松了一口气。这已经超过了24小时没有苏醒，谁都担心着他的伤势病情，但是他能喊出来，就说明思维能力已经苏醒，只要抗过这一阵，就不会再有生命危险。 何军医又轻声喊了几声，苏二哥紧捏的拳头慢慢放松，神情也放松下来。 何军医拿了听诊器听了下他的心率，再看一眼旁边的脑电波和心率图，都有了很明显的起色，她暗暗在心里松了一口气。 苏晓过来的时候，何军医正好去打饭，并没有在病房里。 这一夜，苏晓睡得很沉，生理疲劳得到缓解，这让整个身体很舒服。 她过去看了自己的二哥，还在昏迷着，似乎还没有苏醒的痕迹。她心里也有些急，24小时早就已经过了，越晚醒，度过危险期的可能就越低。 过会，何军医过来了，手里拿着一个保温瓶，里面是粥，还有一个饭盒，装着一些菜式，就是一些咸菜之类。 “苏晓你来了？吃饭没有？我这多打了些粥，趁喝喝。” 苏晓一摸肚子，还真有些饿，早上出了招待所，因为走得急，还真是没吃早饭，本来打算看完二哥就去食堂吃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