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节
“不只儿子和我，我老公还有老家里的好些亲戚，都把茜茜当成小心肝来疼。” 同事想起自家的矛盾和吵闹，心中带着些羡慕，“还是你们家重感情，和睦。” “谁家没点矛盾，我们老家那里也有很多龌蹉事儿。”堂姐皱皱眉，不提老家那片的事儿，无论哪里，有心眼好的就有心眼坏的，她家茜茜可不就被那群不要脸的鳖孙子差点抢走了她爸死前留给她的存折。 两人不再说话，堂姐拿着手机走到空无一人的会议室给老公打了电话。 会场这一头，王大川挂断老婆的电话，跟字幕编剧妹子讲他家姑娘。 “别人来这里面试，目的不纯，都是为了以这个为踏板进入娱乐圈。我家姑娘纯粹，来这里是想进百花幼儿园当幼师。” “我家姑娘的专业是学前教育心理学，优秀毕业生，年年都拿奖学金，还是班里的学习委员，好几所知名的研究所都要她，她都拒了。” “她爸是在建百花幼儿园的琴房时犯病没的，我们老家有一个说法，人出意外死后魂儿会被囚在出意外的地方。我家姑娘孝顺，想陪着她爸。” “姑娘性格讨喜，说话慢慢的，脾气好，有耐心，特招孩子和老人喜欢。无论我老家的孩子还是我现在住的地方的孩子都喜欢围着她转。” “长的秀气，上镜。放在镜头里，就有一股甜甜的味道。” 第2章 小老师2 招聘的速度保持着一人十秒。 第一眼不合格，刷下去。 赵导的脸阴沉。 姚茜茜被堂姐裹的太厚，走路一摇一晃，像企鹅一样进了面试的房间。 字幕编剧看到她的第一眼，噗嗤一声笑了起来，心里隐隐地有种直觉，王哥家的这个有趣的小姑娘能让他们的节目大火。 王大川把摄像机用支架固定住，从后面走到前面，让他家姑娘一抬头就能看见他。 不出王大川预料，姚茜茜抬头看见他后，放松了下来。 这是面试的最后一个，时间还早，赵导不着急，斜着坐过身，“老王，这是你家小闺女？” 王大川美滋滋地点头，没错，这就是他小闺女！比亲儿子好一万倍的小闺女。 字幕编剧跟副导演换了个位置，小声地把小姑娘的情况说给赵导听。 字幕编剧是玩文字的，说出来的话不知比王大川有感情多少倍。 赵导，四十八岁的山东大汉子，家里三个儿子，盼了半辈子也没盼出来个小闺女。 铁汉柔情，现在听到小姑娘想要进百花幼儿园的原因，被感动的鼻涕一把泪一把。 心想着，他要是有这么贴心暖人的小闺女该多好。 字幕编剧知晓这个小姑娘只在她母亲肚子里待了六个月就不得不因为一场车祸剖了出来，身体素质比不得他们普通人，阻止了副导演让小姑娘脱掉厚袄看身形上不上镜的要求。 “房间冷，不用脱袄，其他人也都没脱。” 副导演斜眼看编剧，其他人为了显摆身材恨不得穿比基尼过来，不需要脱衣服，再脱就光了。 姚茜茜应字幕编剧的要求，把围巾解下来，露出脸。 房间里一阵吸气声。 赵导一拍大腿，豪爽的大笑声惊醒其他人。 王大川得意地拍了拍将军肚，他早就说了，他家姑娘长的秀气。 字幕编剧这次算是明白王哥给明星拍摄时为什么总说不够秀气了。 秀气这个词大概是王哥心里最好的词。 副导演没意见了，只凭这一张让人看见就想捏一捏亲一亲的白净小脸蛋，无论什么身形，都会有观众吃这一口。 姚茜茜一句话都还没说，由她来担任节目固定嘉宾的决定一致通过。 堂姐下班后，过来会场接小堂妹，顺便捎带上老公。 王大川绘声绘色地讲他小闺女如何用人格魅力迷倒了一群人。 堂姐满眼笑，与有荣焉。 姚茜茜坐在后座，打开背包，把她用心整理的简历夹在文件夹中放进背包。 简历没用上…… 她从进面试房间到出来，一句话都没来的及说。 堂姐把车拐向商场，“明天就上电视了，给茜茜买点新衣服。” 姚茜茜摇摇头，“不用买，婶娘做的新衣服还没有穿。” “二婶年纪大了，做出来了衣服都是八十年代的样式，能行吗？” 堂姐拿不定主意，找一地方停车后问王大川的意见。 挣钱不容易，商场上质量稍微好一点的衣服价位能赶上她半个月的工资，买衣服的钱如果能省下来，也能早点存够他们家对面新楼房的首付。 但，也不能因为一两件衣服让小堂妹遭人笑话。 “与茜茜一起的嘉宾都是娱乐公司力捧的明星，身上的衣服价位不低于五位数，咱再怎么着也买不起这些大牌子。” “咱家茜茜穿的舒服暖和就行，不用在意这些。” 姚茜茜连连点头，让堂姐转车头回家。 招聘会场，重归安静。 副导演一个人坐在硕大的房间里，翘着二郎腿，按照赵导的吩咐把小姑娘的照片发给大佬家长们过目。 字幕编剧和道具师结伴去洗手间回来，看到副导演吊儿郎当的样子，嫌弃地避开。 副导演看到大佬们的回复啧啧称奇。 “不知道这些有钱有权的大佬们怎么想的，相不中博士后毕业的幼儿心理学海龟，也相不中干了二十多年的有经验的幼师，偏偏相中这一个刚毕业的丫头片子。” 字幕编剧听的心生好奇，凑上前，看了一眼他的手机，默默地把她的通讯录打开。 “你申请加的群，不是大佬本人的。” 道具师也抻着脖子看了一眼手机，咯咯地笑了起来，“是小少爷小公主们的哦~” 字幕编剧忍着笑，耸了耸肩，“显然，小人精们相中了这个看起来就好欺负的小姑娘。” 被一群四五岁孩子耍了的副导演迟迟回不过神来。 赵导拉他进群，他从节目第一期开始在这个群里活跃，把孩子们的表现都一五一十地放在群里分享给家长。 不仅赵导看了他小半年的笑话，这群精怪也看了他半年的笑话。 心情复杂…… 深夜一点，幸福小区十一号楼全部熄灯，只有第七层的一户人家还在亮着灯。 姚茜茜不紧不慢，把需要带的衣服一件件整整齐齐的地叠放在行李箱中。 堂姐姚晓霜恨不得把整个房间清空，看什么都觉的需要带上。 为了赶进度，节目录制进行了些许的改变，这一个月的录制，需要住在百花幼儿园，这才有了两人现在的一通收拾。 副导演一个小时前通知的消息，一个小时候后就来接嘉宾进百花幼儿园。为了不耽误幼儿们第二天的入学录制，嘉宾需要连夜把自己住的地方收拾妥当，并熟悉明天的录制内容。 其他嘉宾对百花幼儿园熟悉的不能再熟悉，对大佬的孩子们也了解的不能再了解，收拾好了自己的住所，就直接躺在了床上补觉。 姚茜茜孤零零地站在教室，与打哈欠的幼儿园校长两两对视。 姚茜茜站的笔直，严阵以待。 校长一瞅小姑娘这紧张的样子，笑着摆摆手，“放轻松，这里没有镜头。” 姚茜茜仍是一脸严肃的样子，把她的履历慢慢地讲了一遍，诚恳地看着校长，等回话。 校长来了精神头，他已经好久都没有碰见这么直白逗趣的小姑娘了，对她刚才的自述点评，“履历很漂亮，只缺少经验。” 姚茜茜又把她在寒假回老家过年成为孩子心中比爸妈更重要的人的过程详详细细地讲了一遍，还一本正经地从文件夹中把孩子们写的推荐信递给校长。 一张全是拼音和圈圈的信把校长逗的大笑。 这封信，他看懂了，全是警告他的话。 信里写着，茜茜是他们罩着的人，要是欺负了他们的茜茜，他们长大后会来报仇。 姚茜茜不明所以地看着笑个不停的校长，完全不知信里写了什么。 这封威胁信是用胶水密封住的，在孩子们听到她想要进百花幼儿园的时候，几个人偷偷摸摸背着她写的，让她转交时还一遍遍不放心地提醒她不能打开信。 “这一个月是实习，表现好的话，下一个月转正。”校长大笑着给了一个确定的答案，他面前的小姑娘还是幼儿园里第一个有实习期的老师。 字幕编剧带着王大川缩在角落，悄默默地录下了刚才的对话。 待校长的离开，字幕编剧又偷摸摸地找到信，补上信中内容的镜头。 校长走到后窗，看见字幕编剧偷信的小动作，无声地笑了笑。 他与妻子在国外高校执教多年，对教育这门学问有了更通透的了解后，舍弃了其他高校和研究院所的百般邀请，在这个繁华的都市建了百花幼儿园。 他们夫妻两人最开始对百花幼儿园的定位是招收拥有天赋的幼儿，因为他们两人多年的研究数据发现，能决定整个大国走向甚至是带动某一行业前进的还是站在尖端的人才，而这些人才往往在幼时就展露了非比寻常的天赋。 如果仅仅这些，也不足以让他们夫妻两人顶着各界压力坚持这个具有争议的定位。他们对各式犯罪案件同样进行了研究，那些被逮捕或未被逮捕的高智商罪犯同样在幼时表现出了他们惊人的天赋，只是他们的这种天赋未被正确引领而造成了今日的后果。 他们夫妻两人回国，了解了国家的教育体制和幼儿教育的空白，心有隐忧，才有了百花幼儿园。 在幼儿园开办的二十年里，夫妻两人从幼儿园招收的学生阶层分析中，不得不承认，有天赋的孩子几乎全部出自非富即贵的家庭。这样的家庭在孩子还未出生时给孩子进行科学的胎教，出生后又是一系列的早教，即使给孩子玩的游戏也是益智的。孩子在这样教育资源充足的环境中成长，早慧，过目不忘，都成了肯定答案。 为了更好地引领和教育这些孩子，百花幼儿园里的老师都是他们夫妻两人花重金聘请的各个行业的顶级专家。 凡是在各个行业混出头的大数都是上了年纪的，更何况他们夫妻两人也是上了岁数的人，与他们有交情的又愿意来幼儿园给幼儿启蒙的都是退休后的老专家。 整个幼儿园幼师的平均年龄六十三岁，年纪最高的是教德语和意大利语的前外交官，过了年，八十八岁，年龄最小的是负责幼儿安全的前特种兵，刚过四十六岁生日，如果不是三个兼职门卫的安全员拉低了年龄，这个幼儿园的平均年龄高达六十九。 百花幼儿园里的孩子看多了满脸褶子的老师，在《名门幼儿园》这个节目的嘉宾们刚刚到来时，他们都挺高兴的。 只可惜了这份高兴只持续了一上午，他们就厌烦了这些嘉宾眼里的名利和无法与野心相匹配的蠢笨。 这一次，副导演在群里给了他们新嘉宾的照片后，他们满足了。 新嘉宾长的特别像厨师爷爷每个月给他们限量供应的奶糖窝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