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节
他带着愧疚的心思，查到了事情的原委，他知道，她所受的委屈不是因为她，是因为他曾经的花心。 唐衍紧紧捏着手里的资料，淡淡开口：“该死！” 声音冷漠，又无情，罗倩即使在梦中，也为这两个字惊到了。心里的恐惧不断加深，而在另一个房间的唐衍也是满头是汗，他能看见一切，通过梦中自己的视角，或者通过一个旁观者的视角，无论哪种，他都无法控制梦中的自己。 他只能看着梦中的画面一帧又一帧，那些霸气的、傻气的、痴情的人、每一个都是他，却不是他知道的自己。 他看见了自己愤怒的眼神，他知道，那种眼神是要动手的意思，也许他们是同一个人，唐衍了解这人的每一个动作习惯和想法。 梦中的自己甚至没有亲自现身，是桥秘书出现在罗倩的化妆室。她看着罗倩，双眼都是冷漠，她开口告诉罗倩，她被这个剧组淘汰了。 “……我知道渺小不是一种错。但是，你不得不承认，这种渺小会让你的生活很艰难……”罗倩曾经说这句话时的模样在唐衍的脑海里浮现。 梦中的罗倩发疯似地说不可以，不相信，她不相信唐衍对她会这么无情，一定是有什么误会。 罗倩跑去停车场等了唐衍4个小时，终于在停车场等到唐衍和林菲，她疯了似地求情。唐衍皱眉，他都不需要动手，自有保安去赶她，罗倩狼狈地摔在地上，她哭着说，林菲是小三。 对于罗倩来说，林菲确实是小三。唐衍是在确定和林菲要继续这个关系的时候，和罗倩断的关系。对于唐衍来说，不过是一桩买卖结束，开始另一桩。 但是对于罗倩，她投入了感情，男友分开前已经确定了下一任女友，林菲对于罗倩来说，便是小三。 唐衍看着梦中的一切皱眉，这个自己他觉得陌生，这个罗倩他也觉得陌生。 但，她是罗倩，虽然是梦。但，自己对她似乎也太……冷酷了。 正这么想，唐衍发现面前的罗倩又变了表情，她恐惧地看着面前的两人，一边起身一边后退，一边保证地说：她错了，她错了，她再也不会打扰他们。 唐衍自然不知道，此时他一下子熟悉起来的罗倩，是罗倩第一次能掌控梦中自己的身体。 罗倩太害怕了，在发现自己竟然控制了梦中的女配罗倩时，她的第一想法是马上远离男女主。这样，他们就不会再去伤害她了，为什么？她明明已经要离他们远远的，可是，为什么让她在这个时候，在一切都已经发生的时候能够控制这个身体？这种时候，她还能做什么？ 她惊惧的表情下，唐衍看地一阵阵心疼。即使是梦，她在怕他！他能从双眼里看出她怕他，很怕！ 唐衍梦里的自己到底怎么了？为什么后面还会发生那么多事情，他明明很心疼罗倩，却看着梦里的自己一道道地给桥秘书下着命令。 罗倩被辞退了，任何想给她通告的人都会被唐氏警告。即使有一两人因为合同已经履行了大部分，而不顾唐氏警告，给了罗倩通告，唐衍也会通过唐邢的路子，把她的片子压下。投钱进去的片子无法播出，谁还敢找她？ 罗倩无路可去，唐衍看着她任何一份体面的工作都会被自己亲手扼杀，看着她最终开始捡拾垃圾度日。她再不敢和家人联系，一个人在京都里靠着每日几块钱的日子。 唐衍挣扎着想要控制梦中的自己，但是，他失败了。 罗倩越来越不修边幅，越来越瘦，她再也没有心情来打扰他和林菲了。因为，她要花更多的时间去生存，是的，不是生活，是生存。 一个人可以卑微到什么地步？ 大概唐衍看见的就是吧！罗倩从高高在上，到不得不喝水度日，到在39度的天气下，坐在大太阳底下等人喝完一瓶水的时间。 唐衍觉得，他能看见的已经是最惨的了。直到，他看见她被人带走。 唐衍的梦里一片黑暗，他没有看见罗倩是怎么被伤害的，他听见了罗倩求饶的声音，她说她再也不敢了，她惨叫的声音，和最后虚弱的声音。 唐衍猛地从梦里惊醒过来，他最后看见的画面是蓬头垢面的罗倩，和她身下一摊的血，以及那畸形的双腿。 同时猛从梦中醒来的还有罗倩，那如真实经历的人生，以及那痛觉如亲身经历一般，有那么一两秒还留存在现实的感官里。 罗倩一脸麻木，还未从这短短几小时的梦境里脱离，她看见卧室的门被敲响。有些惧意的后退一些，她果然还是太大意了，因为唐衍的温柔，因为未亲身经历，即使惧怕，也更多考虑着现实。 如果是以前，如果是以前让她经历这些，她一定一定不会和唐衍纠缠那一年的。 唐衍最终自己开门进来了，罗倩果然是醒着的，她看过来的眼神和梦里如出一辙！ 唐衍瞬间知道，他和罗倩在同一个梦中，或者说，他进入……了罗倩的梦里。 第82章 “倩倩！”唐衍放柔了声音。 罗倩一震, 低头：“我没开门。” 唐衍苦笑一声：“你也没锁门！” “嗯！”罗倩应。 如果说一切自有定数，那么，这一定是上天给唐衍的后门，罗倩今晚因为心神不定, 并未锁门。 唐衍转身关门, 走到床边, 他坐在她面前，伸手摸摸她的头说：“今晚，我在这里睡吧！” 罗倩摇摇头，唐衍抱歉地说：“对不起。” 罗倩还不知道对不起什么, 唐衍便抱着她躺下，盖上被子。 对不起，在这个时候违背你的意愿。 罗倩怕，唐衍也怕。 他抱紧罗倩，轻声说：“睡吧！有我在。” 她就在我怀里, 我怎么会伤她呢？那不过是梦。他冷了眼神，也不会允许别人伤她。 罗倩知道她经历的一切是剧情, 女配罗倩是个恶毒的女配, 但……结果太惨了, 也太痛了。 那不是梦, 那是将来。她曾经只有模糊的记忆，更多的感受是旁观者的感觉, 但今晚, 梦境带着她体会了一把这惨痛地经历。 第二日, 罗倩醒来还有点焉焉的，唐衍也因为昨夜没睡好而显得精神不济。两人从房间出来，还衣衫不整，在厨房做饭的罗艳瞬间就惊了。 手里的碗都没拿住，吧嗒就掉地上，碎了一地。 大概是被这个声音惊醒，罗倩看着罗艳，勉强笑道：“姐干嘛呢？” 罗艳眼神在两人间来回，问：“和好了？” 罗倩回头看唐衍，唐衍自己点头说：“嗯。” 罗倩很想翻个白眼，但精神上却不允许身体有这个行为。 吃过饭，罗艳就送卫玉涛去了学校，她自己出门上班。罗艳学的认真也快，咖啡厅已经不太需要罗倩去看着，一般都是罗艳坐吧台收钱，只要客人不闹事，罗艳也没有必要去外面巡场子。 家里就剩下罗倩和唐衍，梦里的情景还历历在目，罗倩怕唐衍，更怕冯一溪，最怕的便是白月光沈贝贝的手段。 她退出后，本该和那些人断绝关系了。但是，唐衍一直纠缠，林菲也不知道怎么想，沈贝贝是不是会出手？罗倩心里不停想这些，不免有些走神。 唐衍看今日罗倩都没什么精神，也不烦她。罗倩便无意义地按着遥控器，一台一台，并没有特意是哪一台，心里只是默默想着怎么把唐衍劝回去。 然后在本地新闻台看见了大热天的，有好心人给清洁工送免费矿泉水，罗倩便不自觉地停在了这台。 画面中的人都被罗倩看成了她自己，一时有些悲从中来。 唐衍作为科技公司的领先者，是并不相信鬼神之说的。但昨日的梦境，却有些颠覆他的想法。他不确定梦境一定是真的，但是，梦里，他确实如昨日白天罗倩所说，自己……欺负她了。 唐衍并不想把这个作为秘密压心里，他要什么，他很明确。他也不想罗倩去逃避，竟然上天给了他指示，自然不是让他退缩的。 他也不许罗倩退缩，看电视，发呆？罗倩，你能躲一辈子吗？ 唐衍问罗倩：“昨夜的梦……就是原因？” “什么意思？”罗倩皱眉看唐衍，她不是很懂他话里的意思。 唐衍靠近她，轻声说：“你说我欺负你，就像梦里那样吗？绝你生计，逼你乞讨？” 罗倩瞪大双眼，唐衍便更加确定了自己心里的猜测。 唐衍苦笑道：“梦里的人不是我！我从来没有想过去断绝谁的生计，对你……我喜欢的，怎么舍得？” 罗倩看他一眼，低头轻声说：“你喜欢上林菲后，这些就会是事实！” 唐衍深吸一口气说：“我想要喜欢她，怎么会等到现在？林菲几次对我示好，我哪次接了？何况，什么叫事实？我没做过的事情为什么是事实？” 罗倩也不追究这个，只说：“但对我来说，就是事实。唐衍……你看见了什么？” 唐衍把梦里的所见简单说了，罗倩抿紧嘴，心里却很震惊。 自己能梦见，总归是有原因的，毕竟自己是外来户。 但是，唐衍梦见算什么？他本就是这本书的男主角，按照故事走向，他也是光环在身，无缘无故地梦见这些？剧情还要不要走了？ “罗倩，梦里的事情你是当真的？”唐衍想一步步引导罗倩。 “这样的未来你问我当真否？唐衍，这样的未来，你觉得我敢去试吗？”既然两人看见的画面是一样的，正好，罗倩觉得摊开了说，把唐衍送走也好。 “还没有发生，你怎么知道一定会如此？”唐衍反问。 “我在现实中见到了林菲，见到了冯一溪，见到了你，这些还不够吗？”罗倩半真半假地回应。 “如果真是这样，那梦境中预示的未来，如今算算时间也过了几个月了，你可看见哪样事情如梦里一样实现了？”唐衍挑眉。 罗倩：“……”这么一说确实如此，可是，这个是她自己努力的结果啊？和你什么关系？ 唐衍继续说：“而且，冯一溪前几天还让跟你问好，他和林菲并未有什么来往。不可能做梦中那样……的事情，我也不会让它发生。”他握紧手，因为想到梦中罗倩艰难生存的画面，以及最后那满身是血的画面，而青筋毕现。 罗倩继续沉默，她也不知道为什么，剧情就变成这样了。都要快国庆节了，林菲还没有和唐衍签情人合同，唐衍既然还跑来找自己再续前缘？冯一溪也根本不缠着女主，白月光提早回来了，知道唐衍喜欢自己，竟然都没有杀下来？ 她虽然一早就知道剧情已经变得怪怪的，但是为了避开这个悲惨的结局，她还是按照自己所想，时间一到就收拾行李走人。 唐衍看她若有所思，便诱惑似的抛下另一个一个巨型炸弹：“而且，倩倩，你就没有想过一个问题吗？” 罗倩：“？？？” 唐衍笑着看她说：“梦里的那些事情，如果你孤身一人，反而更容易重蹈覆辙。真要发生的事情，并不是你想避开就能避开，何况，如果这真的是未来的话，怎么会那么容易避开？但是，有我在身边的话，这些事情我不会让它发生。” 罗倩一愣：“！！！”什么鬼？ “无论是梦中的事情，还是你能想到的任何事情，我都会替你抗下。”他坐到罗倩身边，轻声说：“倩倩，我有这个能力，所以敢做这个保证。你离开我以后，你有足够的信心能避开梦里的一切吗？即使你现在吃喝不愁！” 大概是唐衍的新思路把罗倩打了个措手不及，她一脸懵逼地看着唐衍说：“不是，怎么会避不开？而且……而且……我……我有点乱，去睡一觉压压惊。”罗倩一时反驳不了，把自己给整晕了，便晕乎乎起身回房。 唐衍也不逼她：“去吧！昨夜你没睡，进去再睡一觉。慢慢想，我不急。” 然后，罗倩一脸疑惑加头大地回房间了，唐衍看着罗倩离开的背影，脸色慢慢冷下来。 那个梦境…… 唐衍眯眼，如果，那些是真的。那么，确实，无论是他还是冯一溪，罗倩避开的做法是对的。只要她不做梦中的事情，她离开后，无论是自己还是冯一溪，都不可能回头找她麻烦的。 但，如今已经由不得罗倩避开了，唐衍摸摸右手手腕上的那块表。 她花了一年时间，亲近自己，让自己对她放下一切心防，他一颗心都给了出去。便是残忍，他也不会让罗倩离开的。何况，唐衍有自信，只有跟在他身边，罗倩才是最安全的。 唐衍闭眼慢慢接受了这个不科学的事实，无论相信与否，只要罗倩相信这个梦，他就要让罗倩知道，一切都只是梦而已。即使不是，也只有自己才能让她安全。 再难的事情，再惨的事情，罗倩都经历过。也是因为经历过，所以，她知道，面对无法改变的结局时，要不消极接受，要不就乐观接受。 乐观？并不容易的，就像罗倩曾经说的，背负的太多了，她不得不学会去遗忘，去接受，去傻乐。因为除此之外，她已经做不了什么了，就像她曾经的人生，到生命的尽头为止，她除了接受，改变不了任何其他的。无论是她的生活，还是她的生命，她虽然没心没肺，也并非不会难过、受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