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8小说 - 玄幻小说 - 妖之子在线阅读 - 第14节

第14节

    没错,在许多人眼里,包括曾经的她自己眼中,许宁许大夫都是个斯文和气冷静又理智的人,等结了婚,等婚姻家庭中的琐碎带来矛盾时,许宁冷静中冷的一面更加显露无疑。

    夫妻之间口角拌嘴是常事,可是到了许宁这里,他可以因为一句口角,一天乃至几天都不跟她说一句话,除非她主动承认自己的错误。甚至有时候,不是她的错,她也得认错。一次又一次,她总是拗不过许宁,她也不是没有怀疑过许宁对她的感情。只是,她还来不及去认真审视他们这段婚姻,她就怀孕了。

    这期间,许宁倒是对她很好,可谓是百依百顺。她渐渐打消了疑虑,而后,孩子出生,是许宁期许的男孩,那时,他无论是对孩子还是对她都很好。可是等孩子渐渐长大,显露出天生的迟钝,最终被诊断为自闭症且智力低下时,许宁所有的耐心都告罄。

    他的冷再一次显露出来。

    他可以十天半月不跟她说一句话,不管她说什么他都随口敷衍或者索性沉默以对,他可以完全无视孩子的存在,不管孩子是哭还是闹亦或者生病。很多时候,家里就像一个冰冷的坟墓。而到了外人面前,许宁又成了温柔体贴的好好先生,耐心仔细的好爸爸。

    一个人,两幅面孔。

    陈静挨打至少还有外人说句张智不对,可是许宁种种作态,她就算诉苦,别人也只说许宁工作累了,许宁老实人没话说不吵不闹不打人挺好,许宁性格如此等等。

    如果许宁真的老实,就不会在儿子丢了以后,隔了整整两天才告诉她。许宁如果真的老实,就不会在儿子丢了半年之后,让她放弃,更不会一次又一次跟他们医院里的护士搞到一起。

    如果说婚姻是爱情的坟墓,那么她的婚姻大概埋葬在冰天雪地里,充斥着刻骨铭心的冷。

    不知道,她还能不能坚持到找回佳睿,她甚至不知道,她这样的坚持到底意义何在。她只知道,她就要占着许宁这个臭茅坑,急死那些想拉屎的人。她不好过,许宁也休想舒舒服服的去找他的第二春。

    第二十三章 帮助

    夏莫筷子溜得能飞起来,桌上的菜以rou眼看见的速度迅速消失着,杜老师想着心事,心不在焉的毫无知觉,呆在杜老师背上的小鬼就有点难过了,好吧,不止是一点,小鬼身上没什么怨气,但是他眼睛的怨念都快溢出来了,脑袋上的小花也变得蔫唧唧的。

    好气哦,他也想吃mama做的菜。可是他只能看到那个小孩吃,他都吃了那么多了,mama还给他夹菜。

    小鬼,小鬼都快哭了。

    夏莫毫无压力的大快朵颐,不多久,他终于放下碗筷,满足的打了个饱嗝,“老师,我吃完了。”

    杜老师这才回过神来,桌上的菜,好吧,已经没有菜了,夏莫真的已经吃完了。她刚才想着心事,不知不觉也吃了大半碗饭,还吃了些夏莫夹到她碗里的菜,倒是比她平时一个人在家吃得多些。

    “老师去洗碗,你自己看会儿电视。”杜老师起身去收拾。

    夏莫乖巧的点点头,等到杜老师端着碗筷转身去厨房的刹那,他一把拉住阴魂的腿,把他从杜老师背上拽了下来,“老师,我要上厕所。”说着,他把阴魂拖进了厨房隔壁的厕所里,并关上门。

    阴魂显然受到了不小的惊吓,一进厕所就挣脱出去,他刚要逃跑,就被夏莫念咒定住,阴魂眼看着夏莫步步逼近,忍了又忍,终于忍不住,嘴一扁大哭起来。哭着哭着,阴魂竟然一点点恢复到他生前的模样——活脱脱跟杜老师一个模子印出来的,只不过,杜老师看起来十分严肃,阴魂看起来则有点呆呼呼的,配上他脑袋上抖个不停的小花,更呆了。

    “喂,许佳睿,你先别哭了。”夏莫最怕小孩儿哭了,小鬼哭得他脑袋痛。

    阴魂继续嚎啕。

    “你再哭信不信我揍你!”把人揍到不哭这种事儿,夏莫以往在夏家村的时候还真干过。不过,他现在自诩是个大孩子了,许佳睿看起来才三四岁的样子,他才不屑去揍比他小的孩子。

    阴魂哭得更大声了。

    “真是怕了你了,你别哭了,我想办法让你mama看到你,行不行?”阴魂哭声见小,夏莫再接再厉,“你已经死了,你mama根本就不知道,她一直在找你,她很想你,你想不想让她看看你?”

    过了大约两三分钟,阴魂仿佛才终于有些明白夏莫的意思,但他又好像不是很明白,哽咽着,呐呐道:“见,mama,要,mama。”

    阴魂终于肯说话了,夏莫也松了一口气,他忍不住问出自刚才起就一直盘旋在他脑子里的问题,“你记不记得你是怎么死的?”

    阴魂的反应很慢,好一会儿才缓缓点了点头,眼睛里透着无法压抑的痛苦和恐惧。

    “那,到底是谁杀了你?是不是你……奶奶?”

    阴魂仿佛听到了极恐怖的事情,整个鬼都僵住了,眼睛里露出显见的恐惧来,脑袋上的小花抖个不停,眼底渐渐浸出血色的泪滴来,随着泪滴滚落,阴魂宛如一块被击碎的镜面,漆黑的裂痕瞬时遍布全身,他头顶上的白色小花突然闪烁起来,下一秒,他便消失得无影无踪。

    完了,他把杜老师的儿子给弄丢了。那小鬼连怨气都没多少,不会直接进轮回了吧?

    从厕所出来,夏莫整个人都蔫了。杜老师以为夏莫吃太多吃坏了肚子,还给他找了一盒健胃消食片出来。

    吃两片,压压惊。

    诶,味道好像还不错。夏莫把健胃消食片当糖豆似的,一连吃了好几颗,要不是杜老师看到了,及时制止,他怕是能把一整盒都吃光。

    吃饱喝足总是格外容易犯困,夏莫没了东西吃,坐在沙发上不一会儿脑袋就跟小鸡啄米似的点了起来。

    “夏莫,你困的话,就先去老师房间里睡吧,晚点,你mama来接你了,我再喊你。”杜老师轻轻将夏莫搂到自己怀里。

    夏莫无意识的在她怀里蹭了蹭,已经困迷糊的他,胡乱点了点头,不一会儿便沉沉睡去。

    “这孩子……”杜老师轻笑着,忍不住轻轻捏了捏他的脸。

    夏莫迷迷糊糊的拍开她的手,喃喃道:“妈,别捏我,我要睡觉。”

    杜老师的手僵住了,眼底泛出泪光,许久后,她才轻轻叹了口气,小心翼翼的把夏莫抱到她床上,给他脱了鞋袜,为他盖好被子。夏莫翻个身,拢了拢身上的被子,睡得更熟了。杜老师坐在床头,怔怔的看着夏莫香甜的睡脸,忍了许久,终于还是忍不住轻轻抚上夏莫的脸蛋,眼泪突然夺眶而出,“睿睿……睿睿……”

    睡梦中,夏莫似有所感,漂亮的脸蛋也不禁皱了起来。

    杜老师一直等到晚上九点多,莫大娘才打电话来,她很不好意思的告诉杜老师,她今晚遇到点棘手的事情赶不回来了,拜托杜老师帮她照顾夏莫一晚上。

    杜老师虽然有点好奇莫大娘的工作,不过,她并不是多嘴的人,没有多问,说了些会好好照顾夏莫让莫大娘安心的话后,她便挂了电话。简单洗漱一番后,从客房里抱了床被子出来,躺在夏莫旁边睡下了。

    这一晚,杜老师却睡得不怎么好,几乎整晚她都在做梦,一开始梦见夏莫,夏莫说要带她去见一个人,梦里她跟着夏莫走了很远的路,不知走了多久,夏莫竟然变成了她儿子,而后儿子好像生了什么重病,一个劲儿喊疼,她急得没办法,抱着儿子去找医院,眼看就要到医院了,儿子身上突然出现大量黑色的纹路,整个人好像碎掉了一般。

    “mama,好痛,我好痛,救救我,救救我……”

    杜老师猛得从床上坐起来,近乎惊慌的掀开被子,似乎想要找到儿子,可猛然映入她眼中的却是夏莫红扑扑的睡脸。

    一瞬间,梦里带出的无数情绪仿佛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抽离,杜老师有气无力的靠在床头,久久回不过神来。

    “老师,你怎么啦?”夏莫也醒了过来,却半点没有平时的迷糊。

    噩梦醒来,心防最弱,面对一个几岁大的孩子,杜老师下意识吐露了心声,“老师做了一个噩梦,梦见佳睿他生了很古怪的病,他说他好痛,他让我救他……可是我根本找不到他,我根本找不到他……”说着,杜老师再也忍不住哭了起来。

    平日里,杜老师带着眼镜,整个人看起来严肃又刚强。此时,她没了眼镜,抱着被子蜷缩在床头,泪眼婆娑声音哽咽,既憔悴又脆弱。

    她,也不过是个母亲。

    夏莫到底还小,他忽然有些不确定,昨晚他让杜老师做的那个梦到底是对还是错,如果将来她知道真相了,她会不会承受不住呢?然而,真相固然残忍,但是,被坏人蒙蔽,凶手逍遥法外,阴灵不得安息,生者永远都沉浸在没有尽头的痛苦之中,难道不是更残忍吗?

    大人的事情,还得让大人来解决。

    夏莫将床头的抽纸递给杜老师,状似天真道:“老师,你别哭了,我妈也许可以帮你。”

    杜老师猛地抬头道:“你妈?”

    夏莫自吹自擂道:“我妈超厉害的,你之前不是见过夏老六吗?如果不是我妈,他现在说不定还逍遥法外呢。”

    杜老师想着胖胖的莫大娘,好像挺普通的呀,难道说……

    “你mama是退休的老警察?”

    夏莫可神气的拍了拍胸脯,“警察算什么,我妈比那厉害多了,我妈是神婆!”

    “神……咳咳……神婆?”杜老师差点没让口水给呛死。

    “昨天张腾的外婆不是说他爸爸在非凡地产当老总吗?我跟你说个秘密,你别告诉别人啊,非凡地产的老板是我妈的干儿子,他可听我妈的话了。”

    说实话,要不是莫大娘年纪又大,人也长得……就是一普普通通的胖大妈,听夏莫这语气,她都要以为这里面得有不得了的什么桃色新闻了。

    不过,非凡地产的老板,难怪能让校长力排众议把夏莫留在疾风小学……对方的能量绝非常人能比,如果莫大娘能让他出面帮她找儿子的话,绝对比她自己一个人去找容易得多。

    “夏莫,谢谢你。”这样一个机会摆在面前,杜老师实在是拒绝不了。

    夏莫还不知道杜老师已经曲解他的本意了,他打心底就没想过让莫有非帮什么忙,提这个便宜干哥哥,无非是想吹捧一下他老妈的厉害,增加可信度。当然啦,最重要的是,他跟杜老师说了,杜老师肯定会直接去找他老妈,昨晚他才在杜老师家借宿了一晚上,老妈肯定抹不开面子拒绝。老妈自己答应了帮杜老师忙,那可就不关他什么事情。要是老妈搞不定求到他头上,他说不定还能借机多要点零花钱。

    一箭双雕,还不暴露自己,完美。

    夏莫得意的想。

    下午,莫大娘从省城回来,到学校接夏莫放学,杜老师特意将她留下来,一番推心置腹后,满脸哀切的说出了自己的请求。

    莫大娘瞥了眼,夏莫故作天真的脸上藏都藏不住的心虚,顿觉事情肯定没那么简单。

    这熊孩子!尽给她找事,回去再收拾他!

    仿佛感应到了若有若无的杀气,夏莫努力往阴影里缩了缩,并下意识的捂住了肥屁屁。

    完蛋,肯定让老妈识破了。

    夏莫沮丧的想。

    第二十四章 点拨

    “你不爱我了。”回到家里,夏莫先发制人,眼睛里好不容易憋出了两滴鳄鱼泪,扁着嘴巴,一副要哭不哭的可怜样儿。

    莫大娘简直要被他气笑了,“没错,你成天尽给我惹事,老娘早就不爱你了,哪边凉快哪边呆着去。”

    正如莫大娘了解夏莫一样,夏莫也很了解自个儿老妈,一听她这话,就知道她气儿已经消一半了,眼泪一收嘴也不扁了,手脚麻利的打开茶几上的大包小包,不出意外的看到了自己最喜欢吃的蛋糕。他拿起一块巧克力蛋糕,掰成两半,递到老妈嘴边,“妈,你先尝尝。”

    漂亮的脸蛋上堆满了殷勤,嘴角梨涡若隐若现,大眼睛眨啊眨,眨得人心都化了,莫大娘就是再大的气也没了。

    “行了,我不爱吃,你自己吃。”莫大娘再也绷不住,露出慈爱的笑脸来。

    夏莫顺势坐在她旁边,一口就解决掉了大半个蛋糕,脸上不由露出餍足的神色来,省城买的蛋糕是比他们学校外面卖的好吃,但是比起张腾mama做的还是要差点。

    “好端端的,杜老师怎么会想到让我帮她找儿子?”莫大娘轻轻戳了戳夏莫的的脑门,“尽给我找麻烦,我有多大本事别人不知道你还不清楚吗?你说,我上哪儿帮她找儿子去?”

    夏莫把剩下的蛋糕一口塞进嘴里,“不用找,她儿子早就死了,而且多半是被她婆婆给杀了。”

    媳妇找儿子,奶奶杀孙子,如此骇人听闻的事情,从夏莫嘴里说出来仿佛跟今天天气还不错一样。

    莫大娘眼底闪过一丝担忧,眨眼又被她很好的藏了起来,她一把抓住夏莫要去拿蛋糕的小手,“先别吃了,你给我好好说说到底怎么回事。”

    面对老妈凌厉的眼神杀,夏莫到底有两分心虚的,不过,也就两分罢了。或许天性使然,于他而言,许佳睿的惨死也好,许老太的恶毒也罢,他其实都不甚在意,而他之所以愿意插手此事,一来是被杜老师一片慈母心肠打动,二来是他对许佳睿古怪的魂体尤其是他脑袋里长出的那朵花有点兴趣,他直觉那朵花不简单,说不定还对他有点用。

    然而这些只是他的直觉,许佳睿当时消失的太快了,他都来不及好好研究一下那朵花。他当时担心许佳睿已经直接去轮回了,但后来仔细一想却觉得不大可能——许佳睿的怨气很淡,要去轮回的话肯定也等不到现在,而且他消失时的状态,跟向玲还有他见过的其他去轮回的阴灵完全不一样,再来就是那朵古怪的小花。

    夏莫直觉许佳睿不可能也不能顶着那朵花去轮回。所以,许佳睿更有可能是回到了他的葬身之地,而那朵花很可能也在那里。

    为了验证自己的想法,今天一早,夏莫就已经让大黑去寻找许佳睿的下落了。

    不过嘛,为了自己的肥屁屁着想,这些事情还是暂时不要让老妈知道的好。

    夏莫很狡猾的隐去了许佳睿脑袋上诡异的花朵,以及他让大黑所做之事,转而添油加醋的讲述杜老师这几年来如何艰辛寻子,如何沉痛不已,又是如何被那对无耻母子恶待,以及许佳睿的魂体惨状等等。

    莫大娘果然被他转移了注意力,心里生出许多愤慨来,也不再责怪夏莫多管闲事。她当了这么多年的神婆,真本事没多少,但装神弄鬼那一套却是娴熟无比。心里略一盘算便有了主意。

    简单的吃了顿晚饭,莫大娘便给杜老师打电话,让她来他们家里一趟。两家小区离得近,不过十几分钟,杜老师就拎着水果上门了。简单的寒暄了几句后,莫大娘脸上露出些同情来,开门见山道:“你拜托我的事情,我已经有些眉目了,不过还得你来了以后才能最终确认。”

    “睿睿他有消息了?”杜老师激动的直接站了起来,但是不知为何,心里却莫名有些忐忑惴惴,半点欢喜也无。

    莫大娘发出一声若有若无的叹息,道:“你跟我来。”

    杜老师跟着莫大娘来到一间房门前,打开来,里面竟然是一间道场,布置得十分古朴,道场正中央的香案上供奉着一尊大仙法相,定睛细看,这法相竟然栩栩如生,眼中似有光泽流转,隐隐透着些神异,令人不敢久视。大仙法相前供着香火,青烟袅袅,却没有寻常道场里那种烟熏火燎之感,反而多了几分肃穆宁静,让人心绪为之一清。

    进了到场后,莫大娘迅速披上了一件道袍,跟寻常道袍不同,这道袍不知什么材质,乍看漆黑,细看却仿佛有银光流转其上,光芒氤氲,很是不凡。披上这道袍,莫大娘也从一个普通的胖大妈,变得仙风道骨起来,只见她眉宇间多了几分高人特有的、看破世事的淡漠,让人不禁肃然起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