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节
到了夜里八九点的时候, 断断续续来的客人终于没有了，姜洋闲下来和沈舟诚聊天，小狐狸早已吃撑, 趴在沈舟诚的怀里睡着了。 沈舟诚手抚着对方鼓鼓的小肚子，暗暗运起灵力替它梳理体内乱窜的灵气。 “我也想买一只猫来撸一撸……” “你说什么？”沈舟诚没有听清楚他说的那句话。 “哦。”姜洋回过神来, 突然脸上变得有些不好意思, 甚至有点难以启齿, “那个，沈舟诚, 以后我店里用的鱼, 能不能买你家的……哎呀，这个, 其实我店里也用不了几条……”姜洋脸红了起来, 说话也有点含含糊糊。 也不知道他哪来的勇气说出来这些话, 明明他的店已经要濒临倒闭，甚至连他自己都下定决心想要放弃。 虽然之前他一直在说服自己，创业失败没关系, 还可以回去继承爸妈的店，但是今天夜里的经历，虽然忙碌的一个夜晚却格外有充实的成就感。 让他升起一股继续经营下去的勇气。 姜洋想，他其实没有自己认为的那么糟糕，他还可以用更多的方式来招揽顾客，就算是用寻常的鱼，他的手艺，他的烤鱼味道也并不比隔壁阿川烤鱼的差。 一开始客流量少也没关系，他可以慢慢发展经营，每次招揽的新顾客也会慢慢变成回头客。 所有的创业，怎么可能一开始就顺风顺水呢。 看着眼前突然变得斗志昂扬的姜洋，沈舟诚突然本能地下意识地感到一阵头疼，也许是当年的后遗症，以前给姜洋辅导作业时，对方也是这样斗志昂扬，年少单纯的沈舟诚就这么信了他…… 不行，这次绝对不能让他失败。 沈舟诚的眼神突然变得认真起来，把姜洋看得一阵毛骨悚然，那个…… “我这次来，本来就是想和你谈合作的，养了那么多鱼，卖给谁都是卖，卖给老同学不是更好？” 得到对方的许可后，姜洋兴奋地双手合十大叫道：“谢谢沈老板！沈舟诚，沈老板，你放心，小弟一定会努力多卖出去几条鱼，带你一起赚的盆满钵满。” “你还是自己多想想办法怎么招揽顾客吧，我看旁边那家生意火热，而你……” 姜洋捂着脸，“你没来之前，我店里的生意就跟这凉凉的江风一样。” 姜洋把自己店里悲催的地理位置和旁边那家店强大的人脉客源跟沈舟诚说了，“那家阿川烤鱼，在县里名气太大了，很多愿意走到巷子这个位置的顾客，半数都是去找他家的，旁边还有个自称他表弟的，也天天来抢生意，我这店铺，竞争力太小了。” “很多人吃习惯了一家店，就不愿意换……” 沈舟诚突然问道：“你会炖鱼汤吗？” 姜洋愣了，“会，会啊，你别看我从小学习方面怎么努力都没用，但是在厨艺方面，不少人都夸过我有天赋，我还挺会炖鱼汤的，炖出来的汤贼香，下次你来尝尝……咦？你的意思是？” 沈舟诚笑着点了点头：“我家鱼炖出来的汤也挺香的。” “用香气来招揽顾客的确有点道理，不过，鱼汤是鲜美的香气，而这附近都是烧烤店，那些烧烤料呛人的味道才更吸引人……” “你可以考虑试试。” “好啊。”姜洋倒是无所谓，死马当活马医了，他打算各种招揽顾客的法子都试一遍。 “沈舟诚，你说你怎么那么厉害呢，以前读书成绩好也就算了，回村里种田养鱼也比别人强，厉害的人果然放哪里都是佼佼者……” 姜洋说着说着，眼睛突然瞄到贴在墙上的啤酒广告，广告上是啤酒配小龙虾，他忍不住大开脑洞道：“要是你也能养小龙虾和大闸蟹就好了……” 说到这里，姜洋都被自己的异想天开给逗笑了，“麻辣小龙虾，夜场之王，到时候咱们称霸滨江夜市，走上人生巅峰……” 小龙虾？大闸蟹？ 沈舟诚楞了一下，是可以考虑养一下，本来作为一条“真”龙，就需要点虾兵蟹将，只不过人家的虾兵蟹将是用来看守护卫的，他是准备用来吃的。 = = 第二天，又是一波冷空气来袭，江边的寒风已经不止是凉凉，而是冰寒了，姜洋顶着冷风，搓了搓手，忍不住在心里想，他们这边，没有四季，只有夏和冬。 他打开店铺准备开业，到了傍晚的时候，恐怕风更凉，今天的客人，怕是会更少。 不过姜洋现在心态平和，他也不为自家生意着急，一开门，就决定按照沈舟诚的方法，先炖一锅鱼汤再说。 在这样的天气里，炖一锅鱼汤实在是太太太太太……太机智了。 要是卖不出去，也招揽不来客人，还可以自己喝！防感冒！ 姜洋颇具阿q精神地开始煲汤，反正他店里生意不好，再惨也惨不过倒闭。 等他的鱼汤煲好了的时候，隔壁已经开始营业，并且来了两波客人，炭火也已经烧好了。 姜洋看着自己的汤锅，心想起码今天比对方先开火，他打开锅盖，狠狠地吸了一口香气，沈舟诚说得没错，他家的鱼熬出来的鱼汤太香了，在这样的天气中，闻到鲜美温暖的鱼汤香气，简直是人间享受。 鱼汤的香气味道不冲，远远的闻过去，那种时有时无的鲜美香气勾引着人类的鼻尖，这感觉就好像是个搔首踟蹰的大美人对你暗送秋波，等你忍不住上前追寻的时候，那美人却又只剩下一方手帕，叫你魂牵梦萦。 姜洋忍不住先给自己盛上一碗，他尝了一口后，眼睛登时一亮，这时候，什么烦恼啊，什么生意清淡啊之类的东西，全都抛到了脑后，他的整个世界，只剩下眼前的这碗鲜美诱人的鱼汤。 鱼汤的滋味鲜得正好，这种鲜美，不是味精所能带给人感受的，它的颜色乳白，汤汁刚接触到舌尖的时候，先是一股猛烈的香，接而所有的鲜美味道，化开在唇舌间。 汤汁的美味，让人忘记了吞咽，只恨不得让这美味在唇舌间待的更久更久一些。 姜洋抱着汤碗，站在店门口，陷入了一阵迷醉之中。 “老板！老板！” 姜洋如梦方醒，看到眼前来吃烤鱼的一家三口，一直在叫他的是那家的男主人公。 “就吃这家吧，周围都吃过了，这家新开的吧。” “各家都要尝尝。” “老板，你这喝得是什么汤？” 姜洋把他们请进店里，“这是鱼汤，天冷了，来我们店里吃烤鱼的都送一碗鱼汤，我先给你们装几碗汤，先喝一点等等啊。” 那对夫妻带着一个小男孩在座位上坐下，姜洋给他们先端上了瓜子和茶水，又给每个人都盛了一碗鱼汤。 那男人先喝了一口鱼汤，忍不住夸赞道：“老板，你家的汤味道真好。”不像有些店里，所谓的汤和水一样没有任何区别，男人不用尝，从这鱼汤乳白的颜色就能看出，这汤是真有料，味道肯定不差。 结果这一尝，果然口味绝佳。 他儿子也喜欢喝这鱼汤，居然一口气喝完了，他mama就在旁边说了，“宝贝儿，别先喝那么多汤啊，等会儿要吃鱼。” 男孩对他mama说:“mama，我还想喝。” mama摇了摇头，“不能喝了，等会要吃鱼。” “老婆，你也尝尝这汤，味道不错啊。” 那女人摇了摇头，觉得这两男人都傻，正餐没上先把汤喝饱，果然不亏是父子，傻到没边了，她心里一边这样想着，一边端起了自己那份鱼汤，低头喝了一口。 然后，她忍不住喝了第二口，“老板，你这鱼汤真实在，能不能再来一份。” 这时姜洋已经给他们把炭火架子端上来了，“烤鱼快好了，汤不要喝那么多，咱家的烤鱼味道也不错，尝尝吧。” “行，喝了你家的汤就知道，你家的鱼味道绝对鲜。” …… 这一晚上，姜洋又接了五六单生意，虽然和隔壁的比起来，并不算多，但也是一个极好的开始，一个星期以后，他的店里的生意就更好了，甚至到了自己忙不过来的地步，他又去找了个帮手。 也算是“败也萧何，成也萧何”，他这店里的位置，原本因为隔壁火爆的阿川烤鱼店而冷冷清清，然而自从他开始想办法招揽顾客后，阿川烤鱼店隔壁真是最好的揽客位置。 人家本来想去阿川烤鱼店的，结果闻到了他家飘着的鱼汤味，忍不住过来看看，又看见他们店里吃烤鱼的人吃的欢快，心里一寻思：干脆这次换家店来尝尝鲜…… 这一尝，就发现，隔壁店的烤鱼味道也不差啊！ 姜洋一些亲朋好友来关切他，先前这些人都听姜洋父母说了，他的店里原先生意不大好。 这些关切的人中，有些是真关切，而有些则是假关切，真揶揄：“你那店里生意还怎么样？能不能撑得下去，现在的烤鱼店生意就是难做，你要是撑不下去了，来和你表哥去搞奶茶店吧……” “我这还有个临时工的工作，你想不想做……” 姜洋就跟他们说：“还能维持得住。” “等以后他们来我店里看的时候，吓他们一跳。” 天气越来越冷，眼看着就要过年了，沈舟诚的大棚早就盖好，现在第一茬大棚菜已经出来，妇幼保健院食堂那边，过年也不歇业，要继续供应着，枫都豪酒店，临近过年时节，生意也是红旺，要求的菜就更加的多，这半年下来，光靠卖菜，沈奶奶和王春燕她们，刨去成本，也赚了不少钱。 王春燕特意来他们家感谢沈奶奶，她女儿上高中，一年学费大几千，之前是勉强凑够女儿学费，日子过得紧紧巴巴，现在靠卖菜赚了点钱，至少下一年学费不用愁了，女儿也可以换几件新衣服。 王春燕带了不少东西过来，沈奶奶让她拿一坛子卤藕回去，“我们家今年的藕多，你也带回去给女儿尝尝。” 送走了王春燕，又来了其他的人，沈奶奶把所有的客人送走之后，忍不住感叹道：“咱家今天比往年热闹多咯。” 小狐狸从外面窜进房间里，一跃跳进沈舟诚的怀里，沈舟诚把它抱到烤炉边，拍拍它头顶的细雪，这几天，难得下了一场小雪。 “奶奶，你看它，比你还关心咱家的鸡。” 小狐狸舔了舔沈舟诚的手心，沈舟诚把在炭火旁边热着的羊奶喂给它喝。 沈奶奶笑：“有一只母鸡刚下了一窝小崽子，它是去看小崽子们了吧。” 沈舟诚略微无语，提起怀里这只白团子的耳朵，“这些小鸡崽子刚出生，你就盯上了人家的rou，太过分了吧，小东西。” 小狐狸嫌弃地用爪子拍开他的手，抬起黑黢黢的眼眸深深的凝望他：不！要！乱！碰！耳！朵！ 沈舟诚笑了，心想这小东西越来越聪明。 沈舟诚也不欺负它了，挠了挠它的下巴，小团子舒适地在他腿上打了个滚，而后卷缩成一团。 过年时节，沈奶奶准备了很丰盛的年夜饭，家里的鸡鸭鱼rou，全是自个儿养的，光是鸡，就杀了四只，可把小狐狸给高兴的，大冷天的，守在井边看沈舟诚杀鸡，还要跟着他去厨房，守着他做菜，免得它的梦中情鸡被提前偷吃。 沈舟诚看它那眼馋劲儿，从做好的鸡rou里拣出几块来喂它，“都跟我一天了，还不腻啊。” 小狐狸沉醉鸡rou中，不理他，沈舟诚看它吃得欢快，自己也去拎了几块香脆的炸红薯饼吃，小狐狸也觉得炸红薯饼很香，闹着要吃，沈舟诚十分大方地分了它一半，自己又去拆了包薯片。 一人一狐最后的偷食行为被沈奶奶逮住了，挨个训了一顿，“马上就要祭祖吃饭了，连这一下子都忍不住……” 这个年沈家过得十分热闹，沈舟诚还买了不少烟花，带小狐狸放了一夜，清泉村也就过年的时候最热闹，这时外出打工的男男女女也回来了，还有些年轻的，叫沈舟诚出去打牌，他没出去。 初五那天，沈家来了意外之客，县里人民医院的外科主任和院长到他们家来了，沈舟诚认得这个已经秃顶的光头主任，当年是他奶奶的主治医师，沈奶奶心里还一直感谢着他呢。 问了他们来意，说是也想要订一点蔬菜，来救救自家医院的小食堂，白头发的院长跟他们说：“是我们院里的男医生强烈求的，我们院里一些男医生的老婆就是保健院的，说自家媳妇带着放学的儿子中午就在医院吃，不回去做饭了，搞得他们天天吃糠咽菜……” “我们也想让值班的医生吃一口好饭菜，周边那些快餐小炒店又太不卫生，调料重，吃着不健康，你家的农家菜好吃啊，比我们去农家乐吃过的还好吃。” “我们这次过来，也想看看你们的菜园子，怎么能把菜种的这么好呢。” 沈奶奶热情地领着他们上山看了菜园，还去新建好的大棚里面转了一圈，给他们掐了几筐蔬菜，让他们先带回去尝尝，然后回到家里，用家里的井水给他们泡了茶。 走了一圈，院长和主任也觉得渴了，一喝这茶，就惊讶了，“我算是明白你们这为什么蔬菜味道这么好了，水好啊，风水宝地。” 沈奶奶说：“我家用的还是井水，你们城里来的，也别嫌弃。” “井水好啊，能直接喝不？” “能啊，我都喝几十年了，不过现在这年代，天天宣传卫生健康什么的，咱们还是烧开了喝。” “沈奶奶，我能带一壶回去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