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8节
史氏一听，脸色便不好看了，她不会准孩子学功夫的，再过段时日她便将生哥儿送去私塾开蒙，如他四叔那样，以后也必定是一位读书郎，而不是打打杀杀的武者。 史氏不同意，这会儿生哥儿哭了，正在厨房里熬药的大嫂 毛氏听到声音起了身，吕氏这会儿也从屋里出来看向廊下。 史氏一脸郁闷的看着哭着要学功夫的儿子，她真的有些怒其不争，生哥儿是秦家唯一的孙子，必须跟他四叔一样，只能做一个读书郎，绝不可以做武者，她不准学功夫。 吕氏听不得孩子的哭声，忍不住要上前抱起孩子，史氏却是面色严肃的盯着吕氏，不准她抱孩子，她这一次吓怕了，孩子好往外头跑，如今更是想要学功夫，更是令她生气。 她要让孩子读书，读书能使人静下心来，也不会再想着往外跑了。 毛氏见吕氏都抱不到，她也就不好上前理会了，继续坐下开始熬药，她看着药缸，心头所有的期盼都在这上头了，怕是再吃几幅药，她便能怀上孩子，到那时她也能像三弟妹那样抱着孩子，孩子有可能也在她面前哭着，她必不会委屈孩子，不会让孩子哭得这么伤心。 毛氏正想着，忽然发现小腹处有丝疼痛之感，她不由得捂着小腹，脸色略白，这会儿药也熬好了，毛氏起身，将药汁倒了出来，随后吹了吹，刚喝了一口，毛氏啊的一声惨叫，整个身子倒了下去。 史氏和吕氏听到声音，连忙朝厨房里看去，毛氏却在大喊，“二弟妹，三弟妹，快，快喊大夫，快叫婆母，我怕是要死了。” 吕氏已经冲进了厨房，看到地上倒在血泊中的大嫂，她也是呆住，而后反应过来，连忙出门请大夫去了，史氏抱着生哥儿，将生哥儿的头捂在自己的胸口，看着厨房里倒在血泊中的毛氏，连忙后退了几步，整张脸都惨白，吓得也不轻，随后跑去后院叫婆母。 俞氏正与丈夫秦有富说着话儿，听到三媳妇语无伦次的说起大嫂大出血，她便提步朝前院来。 到了厨房门口，俞氏也是吓住，而毛氏却是已经晕了过去。 俞氏看到毛氏腿根处流着血，她连忙叫丈夫一起把大儿媳妇弄到了大房屋里。 随后大夫来了，吕氏此时的身子还是发抖了，她当时没了孩子的时候也与大嫂一模一样，所以大嫂这是什么时候怀上的孩子？都不知道就没有了。 俞氏看到底下两个儿媳妇吓得不轻，三媳还得抱着生哥儿，俞氏也不想让生哥儿看到这血腥的画面，于是叫两个儿媳妇先行回各自的屋里，别堵在这儿反正也帮不上手。 吕氏和史氏也听话的退出屋外，到了外头，吕氏深吸了一口气，却是落下眼泪来，“三弟妹，我当时没了孩子也是这样的，想来大嫂这是没了孩子了。” 史氏却是摇头，“不对劲，不久前婆母还带大嫂和四弟妹一起去了医馆，当时并没有把出脉相，眼下时日这么短，应该不会有孩子，就算有也不会出这么多的血。” 吕氏却是不想再谈这事儿，快上几步往前院去了。 史氏也是抱着生哥儿回了自己屋中。 这会儿大房的屋里，只有秦有富夫妻二人，两人问着大夫情况，大夫把完了脉，又察看了一下，随后说道：“这出血不正常，并没有怀上孩子滑胎出血，而是……像是吃错了什么东西，你们且好好回想一下，最近病妇可有乱吃什么东西。” 俞氏摇头，大儿媳妇跟着家里人吃东西，大家都没有事，她也自然不会有事，但很快俞氏想到什么，连忙从怀里拿出一张药方给大夫。 大夫拿着药方一看，面色大惊，说道：“药方本无事，可是却不能给寒体之人食用，还有就算不是寒体之人，也不宜食多，尤其是妇人，容易宫寒不孕，夫人怎么会有这么一张方子，这方子没有半丝好处，反而吃多了只有坏处。” 俞氏一听，身子往后一倒，还是秦有富扶住了她，俞氏颤着声问道：“那……那我大儿媳妇出了这么多的血，可还能救？” 大夫此时已经拿出一套银针，于是答道：“有救，事后血虚，补一补也就回来了，只是……” 第521章 夫妻回庾县 大夫没有说话，却是先下针了，俞氏以为他不方便说，于是也憋着呼吸，等着他先下针止血。 没一会儿，大夫额上出了细细的一层薄汗，收了银针，血已经止住，大夫方说道：“以后怕是难以怀上孩子了。” 俞氏一听，以为自己的耳朵听错了，呆呆地看着大夫。 秦有富还有理智，小声的问道：“大夫的意思是，我大儿媳妇以后都不能怀上孩子了。” 大夫点头，她吃得时日久了些，本就有宫寒之症，所以这一次出血，以后都不会再怀上孩子。 俞氏扶着床沿跌坐在圆凳上，眼神恍惚，面色惨白，秦有富见了心疼，上前扶着妻子。 随后大夫写下药方，秦有富将大夫送出秦家院。 床上的毛氏醒来了，却仍旧感觉下腹痛着，整个身子不能动，而屋里却点了一盏油灯，显然是深夜了，坐在床边的却是俞氏。 毛氏看到俞氏，便喊了一声，“娘。” 俞氏立即醒来，看到毛氏醒来了，俞氏松了口气，立即端着温水过来喂给毛氏吃。 毛氏此时根本吃不下任何东西，她却是面色苍白看着俞氏问道：“娘，我到底怎么了？我是不是像二弟妹和三弟妹那样，怀上了孩子因为保护的不好，所以没有了？” 俞氏一听到这话，心头很是难过，她不知要怎么跟儿媳妇说，这一切都怪她，不敢听信了那位夫人的方子，她当时是想着都在那宴席上了，能参加县丞夫人的宴席，都是有身份的人，怎么会害他们呢。 俞氏握紧毛氏的手，只好如实说道：“你没有怀上孩子，一切都是那药方的原因，你不能吃那药方。” 毛氏却是呆住，“为什么不能吃，娘不是说吃了就能怀上孩子了么？为什么不能吃，我不过是想怀上孩子，为什么就这么的难呢？” 毛氏的眼泪刷的一下流了下来，双手握住俞氏的手，一脸焦急的问道：“那娘可有问那大夫，我几时能怀上孩子？” 俞氏一听更是内疚，过了好半晌才说道：“玉娘，婆母对不住你啊，不该让你吃上那药方的，如今你怕是她……怕是……” “娘，怕是什么？” 俞氏也流下了眼泪，“怕是今生都不会有孩子，我也派老大去永安寺找你四弟妹去了，但愿她一向都不听我的话，没有吃那些药，她性子烈，一定是不听我话的了。” 毛雯玉却是整个人都呆住，她的手不由得抚向小腹，有些不解的说道：“为什么，二弟妹和三弟妹没了孩子流了那么多的血，为何她们还能怀上孩子，而我却不可以，娘，我为什么不能再怀上孩子。” 俞氏用手帕给毛氏抚去眼泪，说道：“玉娘，娘想了一夜，这一切都是娘的错，以后……以后若是你二弟妹、三弟妹、四弟妹三人当中不管谁若是生下了两个儿子，我必要求她们过继一个到你的名下，娘在这儿给你许下承诺。” 毛氏听后却并不是高兴，反而是大哭起来，俞氏抱住她。 当天夜里，永安寺内，于书燕和秦楚睡得正香的时候，传来急促的敲门声，秦楚立即起身披衣出来开门，就看到门外一脸风尘仆仆的大哥。 秦安看到四弟，却是哽咽的问道：“四弟妹如何？” 秦楚疑惑不解，只道：“她很好。” “有没有流血？有没有一直在吃药？” 这会儿于书燕也也来了，她听到这话，立即想到了什么，于是问道：“大哥，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秦安的眼泪也下来了，他一路上不知道落下多少伤心的男儿泪，都说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说的就是他了。 秦安哽咽的将事情经过说了，于书燕和秦楚都不淡定了，好在于书燕的确不听俞氏的话，所以根本没有吃那些药。 随后夫妻二人留着秦安吃饱了饭，才与秦安一同连夜往庾县赶。 到了庾县却是第二日的傍晚时分。 进入秦家院里，院里一片死寂，没有听到半点声音，于书燕感觉到不妙，与秦楚一同来到后院，正好遇上俞氏从大房的屋里出来，一看到四房夫妻居然回来了，而且看到四儿媳妇面色红润，人也没事，竟是松了口气。 “如今看来，你不听我的话反而做对了。” 俞氏心情很难过，却还是强忍着，将于书燕夫妻叫入正屋。 俞氏坐在主座上，看着四儿子说道：“如今事情已经发生，想来你大哥也说明白了，眼下有人欺负到咱们秦家身上，咱们秦家虽是庄户出身，却也不是那么好欺负的，四儿现在就去一趟县衙，求见知县，将药方带上，这事儿咱们秦家必须要求寻回公道。” 只是这样一来，整个人秦家的名声就没有了，而且以后大嫂不能有孕的事，岂不是全部人都知道了，人言可畏，大嫂受得住么？ 俞氏却是铁了心。 秦楚没有接话，于书燕便是说道：“娘，不知我找帮人手，弄死对方，不过是费些银子买些死士。” 于书燕的话语中带着匪气。 这一下不仅秦楚看着她，便是俞氏也忍不住看向她，都呆住。 于书燕却是说道：“大嫂已经受了重伤，如今再失名声，成为庾县贵夫人的笑谈，我怕大嫂受不住，而且就算告了官，万一对方不认呢？当时拿方子给婆母的时候可有人作证？” 俞氏一听也反应过来了，想了想说道：“是私下里给的，这方子本来就不宜传出去，所以没有证人。” “那就更不好说了，毕竟对方还可以说咱们秦家借着秦楚是举人的身份欺压他们，他们说根本没有给过方子，是秦这陷害，而且对方敢拿出这么一张方子来害咱们秦家，显然早就做好了准备的。” 俞氏一听，脸色便不好看了，四媳妇说的对，她想得不够周全，可是这样一来，当真找一批死士上前将人报复一顿，也不是他们秦家的家风，俞氏自是不赞成。 而此时秦楚便说道：“娘，将这事儿交给我吧，我自有法子。” 俞氏看向四儿，要是以前她会不放心的问问，但这一次她也不再问了，却是将事情交给了秦楚。 第522章 要抱养四弟妹的孩子 夫妻二人从正屋里也来，秦楚看向媳妇儿，“你什么时候也只想着打打杀杀了？” 于书燕白了他一眼，要不是迫于秦家的家风，迫于秦楚的身份，她早为大嫂出头了，这一路上她想过很多种方法，唯有一样，那就是报复对方一顿才能解了心头之恨，不然就这样放任对方去，吃了哑巴亏，不是她的作风。 “秦楚，这一次咱们一定要查清楚，如此明目张胆，当真不将咱们秦家放在眼里，而且这一次好在我没有听婆母的话，否则的话，指不定我跟大嫂一样也说不定，此人可谓时费尽了心思。” 秦楚听后面色凝重，对啊，此事不但要查，他似乎还想到一些人，或者也不是那么难查。 秦楚推着于书燕先去休息，于书燕哪能睡得着，她要先去看看大嫂，秦楚见她执意见，于是提点道：“大嫂这一次在伤心处，你还是少说话，看看就出来。” 于书燕点头，秦楚便等在了外头。 于书燕进入大房的屋里，外屋毫无动静，内室里听到大哥大嫂正说着话。 此时秦安正给妻子喂药，毛氏却是推开，语气极冷的说道：“我不吃这些药，让我死了算了，左右我活着还有什么意义，婆母非要叫我吃下这药方，如今害得我再无怀上的机会。” 秦安心头也不好过，他与毛氏感情极好，他一直都以为，能不能有孩子是缘分，他从没有想过自家媳妇可以再也不能生。 毛氏此时哭了起来，而外头刚要进去的于书燕却是脚步一顿，刚才婆母只说大嫂出了血，血止住了，养一养身体便能好了，却不曾说大嫂实则是以后都不能怀孕了，难怪大嫂会如此伤心。 看来那个要害他们的人可谓会是毒，不是要伤他们，而是要断了秦家的子嗣，到底跟秦家有什么样的仇怨，能下此毒手。 此时屋里的夫妻还在说，于书燕进退两难，便要做声，好让里头的人听到，哪知此时毛氏说道：“婆母害我吃下这毒药，从此再无身孕，便是身体也流了这么多的血，一时半会是绝不可能恢复的，便是以后指不定还留下病根。” “婆母答应我了，以后能在底下三个弟妹当中选择一个儿子抱养，秦安，你若想让我活着，便去跟婆母说，我要抱养，便只抱四弟妹生的儿子，四弟聪明，四弟妹长得漂亮，将来抱养的孩子也必定能成才。” 秦安一听，吓了一跳，小声说道：“这种话你也说得出口，娘同意让抱，那也只是咱们私下里说着，至少你也得等底下的弟妹们生下了孩子才能作数，再说四弟妹若不是她现不听娘的话，不也跟你一样了，她也不容易。” “她不容易么？她为何如今好好的，而我呢，我成什么样子了，我是不想活了，怎么不让血流死我呢，我活着就是个废人，这一辈我都不会再有自己的孩子了，娘既然答应了，那我抱四弟妹的儿子怎么了，她生的儿子我就抱不得？” “左右我也不想活了，秦安，你不敢说，我自己说，我跟娘说，若是不准，我就死了算了，反正活着也没有意义，活着也只会碍了你的眼，你将来可以纳妾生子，受害的只有我一个人罢了。” …… 屋里还在说着，于书燕却是听不下去了，她从屋里出来，脸色有些不好看，看到门外的秦楚一直在等着她，她没有将里头听的话告诉秦楚，却是与秦楚一同回了东厢房。 “大嫂如何了？” 秦楚关切的问。 于书燕回过神来，想到刚才大嫂那么有力气与大哥争吵，想来养些日子便能恢复吧，于是说还行，秦楚放下心来。 夜里于书燕无法入眠，她总是想起毛氏说的话，大嫂不能孕育，婆母竟然答应了大嫂给她抱养孩子，就算不是抱养她的，便是依着二嫂和三嫂的性子也绝不可能给大嫂抱养的。 何况便是她刚才听到这一番话心里头也不好受，到时怕是有得闹了，好在她没打算怀上秦楚的孩子，她不能跟秦楚走到最后，可是为何还是听了这一番话耿耿于怀呢？ 一夜未睡好的于书燕早上起来没有半点精神，她见秦楚要出门，颇有些意外。 “我从永安寺回来，也该出去转转，那杜才子还停留在庾县，想来他也是想见我的，何况那药方的事也得仔细查一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