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节

    李远征越往下看，眉头拧得越紧，就算a23组的设计复杂，但也完全用不上这么多材料啊！他很肯定地说：“绝对有问题。”

    得到了肯定的答复，洛芊芊才接着说其他的事，“里面还有一份完善的计划流程报告，但时间太紧，誊不下来。不过，这次的任务又是指派给a19组来完成。他们很谨慎，除了当前的计划，其他的应该全部销毁了。而且领料单上有朱总工和赵工的签名及盖章。可以肯定，赵工的签名是假的。我收集到的就只有这些。”

    李远征想象得出拿到这些东西需要承担多大的风险，他郑重地道谢，“洛医生，这些已经足够证明我的推断了，多谢你！”

    说着，他重重地叹了口气。对方太狡猾，单凭他手上的这张纸，根本证明不了什么。况且上头有规定，各组之间不得相互打探消息，这样一来，他永远也无法得知郭部长和冯科长私下里到底在做些什么！头痛！

    “还有什么我可以帮忙的吗？”他的样子让洛芊芊心疼不已，巴不得能为他多分担一些。

    李远征低头思索了许久，缓缓开口道：“他们到底想干什么，我们不得而知。但以前的a19组因为实验失败，那些研发人员全被分配到的其他部门。只要能找到他们，兴许能打探出有价值的消息。”

    找人对洛芊芊来说是小菜一碟，“只要你能提供名单，我一准给你打听到。”

    李远征点点头，“那就麻烦你了。”

    “都是为了我们伟大的祖国，”洛芊芊露出温柔的笑意，“下次见面，还用这种方法吗？”

    “不了。回回这样，也会引起怀疑。今天夜里，我会让人找你的。”

    原a19组的人李远征没有打过交道，虽然个个都眼熟，但连他们的名字也叫不上来。不过没关系，这些人肯定跟家里有过书信往来，去李唐那里查查便知。

    李唐果然没让李远征失望，看他的眼神就像是跟洪水猛兽对峙，“老弟啊，咱们平时是兄弟没错，但我们都是有原则的人，你在逼着我干违法的事啊！”

    正是因为李唐也是个热血的爱国青年，李远征才选择相信他，“李唐，我们的队伍里很有可能出现了害群之马，这些人员名单对我们来说很重要。”

    害群之马？李唐从未想过这个问题，但如果真的如李远征所说，于研究院、于国家，都是一场难以预测的灾难。

    “只要你说的是真的，我会不遗余力地帮助你。但你至少要拿出证据来，证明这一切的真实性。”

    李唐的要求很合理，可李远征拿不出有力的证明，就算那张领料单，也是誊写的，“我只能说，用我的人格担保。”

    “对不起，其他的方面，我完全可以相信你的人格。可这是关乎国家民族的大事，没有证据，谁的人格我都相信不了，包括我自己。”李唐回绝得很干脆。

    这时，宿舍的门被推开了，洛芊芊款款而来，“如果再加上我的人格呢？”

    第一百九十九章 全得了妇科病

    洛芊芊的身份让李唐没有反对的理由，他爽快地把原a19组的人员名单交给了她。

    与此同时，他也变得神经高度紧张起来，每天都像李远征一样，盼望着洛芊芊那边尽快有好消息传来。

    然而，经过一星期的漫长等待，他们收到的消息是，原a19组的那六名研发人员凭空消失了，记录在案的并非他们本人。

    “对方太狡猾了！”李远征一拳重重地擂在桌子上，原本计划有了他们做人证，这件事就可以向朱总工和赵工汇报了，谁知对方早把这条线给掐断了。

    起先李唐是因为洛芊芊才参与的这件事，如今他也从事态的发展中看到了问题，研究院的确存在害群之马，看来往后，他得好好擦亮眼睛了，“哪怕他们再狡猾，肯定也有露出破绽的时候。我相信，邪不胜正。”

    送走李唐，李远征又去了赵青成宿舍。

    自打那天起，赵工的精神出现了两极分化，有时候精神头特别好，一连七八个小时不用睡觉，有时候却又萎靡不振，浑浑噩噩一睡就是十几个小时。据洛芊芊监测，他平稳了的心律也出现了问题。

    站在门口，听到里头有说有笑，李远征的心情好了些。这些天来看赵青成时，他基本上在睡觉。

    开门的正是赵青成，“远征啊，快进来喝茶！”

    李远征暗中观察了一下，他的气色仍然不好，脸色腊黄，“师傅，感觉怎么样？”

    “挺好的，精气神足着呢！”赵青成精神奋亢，“你郭师兄和冯师兄也在。”

    李远征跟两位师兄打了招呼，赵青成已经去给他泡茶了。师傅现在正病着，他怎么能让他动手？李远征上前把他拉回座位上，“师傅，我自己来。”

    郭部长和冯科长面前没有摆茶杯，李远征单单泡自己的就显得太不礼貌了，他从托盘里拿了三个茶杯，却听郭部长说道：“师弟泡自己的就成，我跟你冯师兄不喝茶的。”

    冯科长也跟着附和道：“是啊，我胃寒，喝了茶就胃痛。”

    听他们这么说，李远征便只泡了他自己的茶。

    令他意想不到的是，这天夜里，他又是兴奋了整整一晚上，眼皮子都不曾合一下！太巧合了，巧合得令他觉得心惊胆寒！

    好不容易挨到天亮，林森见到李远征这幅尊容吓了一跳，“哎呀我的娘呀！”

    然后一边上上下下打量他，一边念叨：“印堂发黑、双目无神、面容憔悴、神情呆滞，你不会被鬼压床了吧？”

    “压你大爷！”李远征一枕头甩过去，打一夜的坐可比做一夜的实验辛苦多了，“赶快洗漱，然后干嚎。”

    林森半天没反应过来，“无缘无故嚎什么劲？”

    “你不使劲嚎，看我怎么收拾你！”

    丢下这句话，李远征迅速地洗漱，换衣服，扶着林森往外走，顺便在他腰间的软rou上掐了一把。林森不晓得他到底要闹哪样，却也乖乖地扯着嗓子嚎到医务值班室。

    李远征扫了一眼，洛芊芊没在，估计是去了赵青成那里。

    “同志，请问洛医生几时上班？”他明知故问。

    那位男医生瞥着他们，没好气地问道：“你们这些男同志到底是看病还是看人啊？个个一来就是洛医生洛医生，莫非你们全得的妇科病？不方便我们这些男医生看？”

    呃，这个小爆脾气！林森故意嚎得更带劲了，“哎哟，医生，我就是感觉小腹里又胀又痛，好像有什么要下来又下不来。你说，我是不是要来月/经了？”

    气得医生直摇头，“你不光要来月/经了，你还怀孕了，要生娃娃了。”

    林森捂着肚子凑到他脸上，“真的啊？我要当妈了？那真是太好了。”

    不是说搞科研的人都严谨吗？这个逗逼跟严谨搭得上边？男医生懒得跟他鬼扯，指着他身后说道：“洛医生来了，你们快找她去吧！”

    办正事要紧，李远征把林森扶到洛芊芊面前，“洛医生，他一早起来就肚子痛，要不要做个检查？”

    洛芊芊一听，明白了，“好，你们跟我来。”

    进了检查室，李远征把两次在赵青成那里喝了茶后出现的问题讲了，“我以前从未出现过这样的情况，所以，我认为那茶有问题。”

    洛芊芊眯着眼睛思忖了片刻，“我就说嘛，为什么各项指标突然又不正常了，原来是前一段时间赵工把郭部长送的茶叶喝完了，换了一种茶叶，恰好那天郭部长又送了茶叶来，他的病情第二天就反复了。好阴毒的人，白瞎了赵工这些年辛辛苦苦培养他呢！不行，我这就去揭穿他！”

    “慢着！”李远征阻止了她，“这么做很容易被他反咬，你是医生，精通各种药物，而且能接触到各种药物，万一他这招不单是针对赵工，还有你呢？”

    洛芊芊倒没想这么远，毕竟赵青成是她表舅，她自然而然地以为无论发生什么事，赵青成都是站在她一方，却忘了这事肯定不是赵青成说了算数，“那我们现在该怎么办？就眼看着我表舅每天被他害？”

    “先给他换一种茶叶喝，如果他身体状况好转了，再告诉他事情的真相。”

    洛芊芊觉得他的办法可行，专门去市里买了些上好的云雾茶回来。

    他们这边忙得焦头烂额，陆晴川那边倒是好戏连台，她赶到的时候，吴翠花和马南湘又闹出了新高度。

    她挤进人群，只见战败的吴翠花从头湿到脚，一身臊臭，正对着马南湘的房间拍一下巴掌骂一句：“你个黑心肝的小娼/妇，敢拿尿泼我，不怕被雷劈？”

    “你个遭天谴的婆娘，这么对待大人，小心难产儿卡死。”

    “你个不要逼脸的小表子，把我们家整得鸡飞狗走，这么缺德，小心长钉疮烂死你！”

    ......

    吴翠花连着骂了大半个钟头，没带重样的，扭头见到陆晴川，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奔过来，“川川啊，你给评评理！”

    第二百章 掩人耳目

    “吴大娘，清官难断家务事，这个理还是叫队里的干部们评吧！”陆晴川急忙退回了人堆里，那一身尿要是抓在身上，多恶心？

    前世，林家人把她当成一堆臭狗屎，马南湘则是他们眼里的香饽饽。可这世呢？香饽饽怎么突然就成了臭狗屎？成全了他们，他们却把日子过成了这样，真想不通为什么？

    陆晴川哼着歌回学校，周雪娥和陈小凤正在院里子闲聊着。陈小凤非常激动，声音都比往常大了许多。

    “川川，马南湘这个害人精，真不要脸。”她红着脸梗着脖子说道，陆晴川不清楚发生了什么，“怎么了？”

    陈小凤把一封信朝她扬了扬，“你看，她居然还有脸给晴朗哥写信！”

    信已经拆了，陆晴川打开一看，是一封委屈巴巴的信，无非是说她如何被林大军算计了，但心里爱的是陆晴朗，只要陆晴朗不介意，她还是希望跟他天长地久。

    怪不得凤jiejie这么生气，马南湘那个贱人确实过分，跟林大军婚都订了，居然还想纠缠她哥哥，看来不下点猛药不行。

    “凤jiejie，我哥哥对马南湘有很深的感情没错，但他既然选择了放手，就肯定不会再跟她有任何瓜葛。越是这个时候，你越是要多体谅体谅我哥哥。男人也需要理解。”

    陈小凤点点头，“我晓得，我一定会好好珍惜他的。那这封信要寄出去吗？”

    傻子才寄出去呢！陆晴朗最见不得女孩子受委屈，他决定放手，不过是因为马南湘找到了比他更好的归宿罢了，假若看到这封信，指定会不顾一切地原谅她，“信交给我，你就不用管了。”

    等她们的事处理完了，周雪娥才羞羞答答地站到陆晴川面前，“川川，海波哥、后天、来看我。”

    “好事啊，一个月来看你一次，证明你们之间的感情发展得很好。”陆晴川是真心替她高兴，只是，每每想起白海波的父母来，她就暗暗担忧，“我送你那本绕口令你练习了没有？”

    “那个太、难了。”周雪娥不情不愿地说，她说一句完整的话都不容易，更何况是绕口令？

    陆晴川拉着她的手柔声劝道：“你一定要多练习说话，海波哥虽然不嫌弃你，可据说所知，他父母在流云市也是有头有脸的人，做父母的当然是想挑一个十全十美的媳妇，万一他们反对呢？海波哥是选择你，还是选择父母？”

    一番话说得周雪娥低下了头，陆晴川担心她的话说得太重，伤到了周雪娥的自尊，于是接着说道：“你看，你以前不敢开口说话，而现在已经能说很多话了，只是说得不流利而已。这说明，只要你努力了，也可以做得跟我们一样，不是吗？”

    陈小凤也帮她打气，“雪娥，你一定行！”

    周雪娥从两位好友坚定的表情中找到了莫大的信心，“对，我一定、能行！”

    “这就对了，你爱海波哥，就当这一切是为他做的。”

    有了她们的鼓励，周雪娥真的努力的练习绕口令。因为她的舌头不灵活，所以时常被咬得鲜血直流，可她没有放弃，川川说得不错，她爱海波哥，就要让他看到更完美的自己。

    白海波来的那天，陆晴川正带着胡向前他们下红薯种。其实这不过是周保生打的幌子，眼下，他们队的反季庄稼很快就要大丰队了，以前嘲笑他们发癫的那些生产队眼红到滴血。特别是余老四，四下造谣，说他们村邪气重什么的。

    为了大局出发，周保生选择了掩人耳目。收割之前的闲暇时间，大部分人派出去割猪草、茅草，预备后几个月牲畜组的草料；其余人等下红薯种。

    “像这样，把土勾成尺把宽一垄垄的，刚好可以并排下两个红薯。稍微下得密点没关系，不会影响红薯苗的生长。要注意的一点是，红薯不能埋深了，否则芽不容易长出来，稍微在顶部掩一层薄土就好。”

    大家自觉地分成了每两个人一组，按照她教的方法打垄子，埋红薯。

    曹格里和莫宝珍那个组最热闹了。

    “你个蠢货，都跟你说了几百次了，垄子歪了歪了，你耳朵打蚊子去了啊？”曹格里跳着脚喊，莫宝珍则唯唯喏喏，“哪里歪了你说嘛，我勾平它不就行了？”

    “你眼睛里夹豆豉了吗？这里歪得像条蚯蚓都看不见？”曹格里拿脚尖点了某个位置，莫宝珍赶快用锄头扒拉了几下，“现在呢？直了吧？”

    “直了。女人办事就是不行，你再看看这里，川川怎么交代的？红薯不能埋得太深，不是叫你只埋一半，这一半露在外头，不会被鸟啄吗？到时候拿什么发芽？亏你长了那么大个脑颗，就是用来配相的。”

    “哦！”莫宝珍又慌慌忙忙把那个红薯抠了出来，举着锄头把坑加深了，认认真真地放了红薯进去，再盖上一层薄薄的泥，“是这样吗？”

    曹格里双手叉腰，摆出一幅恨铁不成钢的样子，“大姐啊，你还是都能做得好嘛，为什么不好好干？非得我一张嘴挂你身上呢？”

    无论他怎么嚷嚷，莫宝珍都是笑嘻嘻地承受，仿佛甘之如饴，与从前的她有着云泥之别。爱情这东西，真是说不清道不明，它让人快乐着，幸福着，痛苦着。算起来，应该还是甜美多一些吧！要不然，为什么大家都对它那般向往呢？

    当然，陆晴川此刻只有三分的心思在关注着情爱，另外七分放在了田间地头，苞谷须正在转黑，稻谷沉甸甸地垂下头，油菜青荚饱满，再过不久，也要开薯门了。

    如此丰收盛景，保住全队人的性命应该是没问题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