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节
“许小姐觉得，认知这种东西，也分对错？” “认知应该是你对一个人或者一件事的基本认识，所有人都会有识人不清的时候。” 联系沐朗的表现，许晓雅隐隐约约猜到沐朗所纠结的事，她不知道沐朗过去发生过什么，但显然与记者有关，如果能够解开心结，他应该会对记者有所改观。 过了一会，消息又来了。 “许小姐觉得，我识人不清？” “沐医生是高材生，对人体器官的研究比较多，可对人心的研究却不透彻，要知道，人心，是最简单的，也是最复杂的东西，好的可能是坏的，坏的也可能是好的。” 沐朗靠在床上，并没开灯，手机的光映照在他面无表情的脸上，光影轮动。 今日的采访，让他的心情及其复杂，二十二年以来，他第一次这样近距离的接触记者，而这，似乎并不像自己以为的那样难以接受。 “也许吧。” 没头没脑的说了一句，沐朗闭上了眼睛。 许晓雅看着屏幕上的三个字，不知道说些什么，等了一会，对方却再没发消息。 ‘“封河，我来了。” 身旁的凌蓝翻了个身，口中冒出一句呓语，许晓雅笑了笑，将被子盖好。 沐朗的房间，熄了光的手机静静的躺在床头柜上，上面摆放着一张照片。年轻的女子搂着两个孩子，一个面无表情，一个笑容灿烂。 世上没有无缘无故的亲近，这是二十二年前，沐朗遇见那个记者以后的想法，这想法一直伴随了他五年，然后他遇到了封晴母子。 沐朗阴暗的世界突然出现了一道光，闪耀的让人睁不开眼，那光芒让他忍不住亲近，却又害怕被灼伤。 他不知道如果没有这两个人，他的世界会不会坍塌，将他埋在那黑暗的最深处，再也无法走出来。 “牵手跟我走，到地平线的尽头……” 手机铃声的想起，让沐朗睁开了眼，他迷迷糊糊的接了电话。 “喂……” “哥，后天我演唱会，记得去看，还有周末要回家吃饭。” 沐朗将手机拿到眼前，看了看时间，五点。 “你怎么起这么早？” “什么起的早，我压根就没睡，一直在排练。” 沐朗的心情有些紧张，发现对面的声音一点疲惫的气息都没有，这才放心，却不忘嘱咐一句。 第17章 演唱会 b市的露天体育场座落在市中心偏东的位置，只是建造的时间比较早，那时候房价还不像现在这样，土地也没达到寸土寸金的地步。 封河是一个偶像明星，而且自带热搜体质，演唱会的火爆程度空前，许晓雅为了让闺蜜近距离的接触偶像，花了大价钱买了前排的位子，那是她刚重生不久就预定的。 演唱会还没开始，可现场已经人声鼎沸，凌蓝没有好好坐在座位上，手里挥舞着荧光棒，大声的喊着，激动的时候抱着身旁的许晓雅，么么的在她脸上亲了好几口，许晓雅将她推开，默默的抬起手，把脸上的口红印擦掉。 可能是抬胳膊的动作大了点，许晓雅感觉自己撞上了旁边的人，同时也听见了一声低吟。那声音很小，在吵闹的演唱会现场，很容易会被人忽略过去，但可能是许晓雅离的太近，她听的特别清楚。 许晓雅自觉自己碰到了别人，理应道个歉，然后她侧了侧头。 许晓雅怎么也没能想到会在这里见到沐朗，他的画风与这里是明显的不同，而且，在这万人体育场之内，事先没有联系的情况下，座位挨着的概率大抵就跟中彩票一样，低的可以忽略不计。 可他们就这样遇见了，说是缘分太过矫情，可不是缘分又是什么？ “沐医生，好巧。” 沐朗看了许晓雅一眼，没说话，点了点头，算是打了声招呼。 许晓雅知道他的德行，也没在意，自觉他没把自己当空气忽略过去，已经算是给了天大的面子。 演唱会开场了，封河站到了台上，他一头银灰色的头发，半面剃成了寸头，半面长到肩膀，一身大红色带亮片的西装，在灯光的照射下，闪闪发光，一身杀马特的造型，画风清奇。 “啊啊啊啊！封河，封河！好帅！” 凌蓝紧紧的抓住了许晓雅的肩膀，激动的大声喊着。 “好一个脑残粉！” 许晓雅盯着自己已经被抓皱了的衣服，抽了抽嘴角，实在不能理解，一个快要三十岁的女子，为何竟像个小孩子一般，失去了理智。 当初她也曾问过凌蓝，为何会去喜欢这样一个偶像，当时的凌蓝只是轻蔑的看了她一眼，伸出了一根手指摇了摇，然后说了句“你不懂”！。 许晓雅也算是个高材生，学霸级的人物，不懂的东西极少，但这个，她还真不懂。 不过懂不懂这个，不耽误她与凌蓝成为朋友，或者说是家人，自那一天，凌蓝拖着行李走进许晓雅的家，她就是她的家人。 凌蓝的声音很大，但现场的声音更大，很快盖过了她的，显然，失去了理智的人，不止她一个。 许晓雅无奈，又去看沐朗。 沐朗很安静的看着台上唱歌的封河，嘴角微微上翘，挂着一丝若有若无的微笑，这是许晓雅第一次见到男子的笑容，虽然他对着病人，对着孩子，都会带着微笑，但许晓雅认为，那不是笑。 真正的笑容应该是发自内心的，可以很温暖，让人产生愉悦的感觉，而非冷冰冰的一种形式。 这时候的沐朗，就是在这样的笑，虽然那表情细微的让人难以发现，但许晓雅知道，他确实在笑。 许晓雅突然想起，沐朗曾经在微信上问过自己，是不是喜欢封河？莫非这沐医生也是封河的脑残粉？ 许晓雅不由自主的打了个寒颤，越发觉得沐朗嘴角的那丝笑意有些诡异。 台上的封河已经唱完了一首歌，是他的成名曲，许晓雅已经被凌蓝安利了不知道多少次，也能跟着哼出几句，然后他他看那件封河向着自己这边的方向，看了一眼，蹦出了笑意。 “封河看我了，看我了！” 凌蓝激动的拽着许晓雅，大声的嚷嚷。许晓雅无奈，凌蓝这完全就是在自我催眠，场下这么多人，即便他们坐的位子很靠前，封河又哪里能看到。 凌蓝依然激动着，不停的叫嚷着。 许晓雅看了看沐朗，不好意思的笑笑，其实现场的人都在大声喊，这不是看电影，哪里存在打扰不打扰的问题，可许晓雅觉得这个安静的男子应是不喜。 沐朗的确是不喜，这样喧哗热闹的地方不适合他，可这是封河的演唱会，他人在b市，又怎会缺席。 沐朗看到了许晓雅，从第一次见面，他就不喜欢她，在交通事故现场，还只想着采访，在那样惨烈的状况下，还能笑的出来。 他不喜欢她，不仅仅因为她是记者，可后来，她与自己所见好似又有不同，她积极报道车祸事件，引来大笔捐助款，她去孤儿院采访，似乎也是这个目的。 沐朗又想起，离开孤儿院前，闫俊告诉自己，许晓雅给孤儿院捐助了些钱，虽不是特别大笔的款项，但对于一个工薪层来说，绝对称得上是巨款了。 这一切似乎打破了沐朗的认知，他不知道该怎样面对这个许记者。 沐朗知道，自己有人群障碍，但这不影响他与人的正常交流，可看见许晓雅，他竟不知该说什么，该做什么，只能含糊的点了下头。 这很失礼！ 沐朗想了想，对着身旁的许晓雅说了句话。 “你喜欢封河？” 声音不大，很快便被疯狂的粉丝们盖了过去，可许晓雅听见了，就像刚刚的那声低吟，毫无意外的撞进了她的耳朵里。 许晓雅受宠若惊。 “我朋友喜欢。” 说完这句话，许晓雅就后悔了，这对话模式，简直同微信中一模一样。 许晓雅有些忐忑的看着沐朗，好在沐朗只是咂摸了两句，似乎没看出什么问题。 “沐医生也喜欢封河？” “嗯，他是我弟弟。” “啥！” 许晓雅真的惊了，当红偶像歌手居然是沐医生的弟弟？许晓雅看了看沐朗一身白色风衣，虽然还算时尚，却是中规中矩，在看看台上，满身闪着金光，恨不得连眼睛上也镶两块宝石的封河，实在难以想象。 许晓雅没问沐朗为何跟封河不是一个姓，毕竟偶像歌手起个艺名是很正常的事。 沐朗显然也没有提这个事的意思，只说了些孤儿院的事，两个人你一言，我一语的聊着，在这气氛热烈的演唱会上，像两个误入了凡尘的天使，安安静静，却又格格不入。 第18章 他是他弟弟！ 演唱会的现场，一切声音都被喊声淹没，只有在封河唱歌的时候，疯狂的粉丝才会安静下来，喧闹的环境，不是个聊天的好地方，两个人没说上几句话，就停了下来。 更确切的说，他们是无话可说。 现实中沐朗的表现还不如他在微信上那样的从容，他可以跟“徐小姐”说上几句话，甚至剖露一些心声，他不知道“许小姐”就是坐在他旁边的许晓雅，他只是觉得，现实中的人，没有网上的人来的可靠。 他小心翼翼的掩饰着自己高冷面具下的孤寂，战战兢兢的保护着自己坚硬外壳下那易脆的瓷娃娃，粉饰着外在的太平。 如果有一个人触及到他的心，那么，他就会把那刚刚张开了一点缝隙的外壳迅速的关闭，并且露出獠牙。 沐朗的这种攻击性无差别的对待着所有人，包括封晴母子，他时时刻刻的做着准备，像一只刺猬，蜷缩在角落里，随时竖起全身的刺，不让人看见内里的虚弱。 许晓雅不是一个很健谈的人，但职业的特性，能够让她一语中的，有技巧的谈话，可以让她从语言中剖析出更深层次的东西。 可这种职业在沐朗面前突然没有了优势，她知道沐朗的与众不同，可她不知道根本的原因，不知道沐朗经历过什么，她也没办法开口去问，就算问了，沐朗也不会回答，归根结底，是他们不熟。 许晓雅突然有些无所适从，他们接触了许多次，前世，沐朗甚至送了她最后一程，可他们依然不熟。 许晓雅的心微微发苦，她再一次看向沐朗，男子专注的看着前方，封河的演唱到了高潮，那一阵拔高的声音，让粉丝们高昂的喊了起来，凌蓝站起了身，大声的喊。 “封河，我爱你！” 这一个声音似乎带动起了粉丝们本就高昂的情绪，会场里，整齐划一的响起了声音。 “封河，我爱你！” 许晓雅不知道被这么多人爱戴是什么滋味，她只是想着，幸亏这是露天体育场，不然房顶怕是要被掀起来。 露天体育场，自然是不会有什么房顶的，这声音顶多是吵闹了些，不会造成什么大的破坏。 就是不知道这露天体育场的周围，有没有民居，这么晚了，会不会扰民，许晓雅的职业病犯了，突然冒出了一个体育场演唱会扰民的提案。 不过她很快又镇定下来，觉得自己脑袋大概是进了水，然后被门挤过后又遇见了一条驴。 那条驴在她眼前晃了晃，然后变成了凌蓝的脸，许晓雅一下子晃过神，凌蓝的脸对着自己的脸，近在咫尺，然后她在自己的脸上，吧唧的又亲了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