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节
祁禹面不改色的坐至桌前,淡声道:“喜欢, 用饭吧。” 恣柔不甘心的轻咬下唇, 随后扬起一抹媚笑, 坐下柔顺的给祁禹倒酒, 祁禹向来讲究食不言, 寝不语,恣柔不敢打扰他,只是时不时的把胸口垂得极低,眼角眉梢都是媚意,直勾勾的看着祁禹。 而祁禹……低头看菜,好像桌上摆着的是什么世间仅有的美味似的。 恣柔不由泄气,陪他安静的用完了饭菜。 待下人们将饭菜都收拾下去,恣柔走至祁禹身前,脚下一绊,便朝祁禹扑去,祁禹反应极快的躲开,恣柔直接扑到了地上。 她不由眼眸含泪的朝祁禹伸出手臂,娇嗔,“王爷……” “来人!”祁禹看着她的手,朝屋外喊道。 他的贴身侍卫曲河走了进来,拱手,“王爷,有何吩咐?” “把恣柔姑娘扶起来。” 曲河为难的看了一眼衣衫不整的恣柔,连忙收回了视线,“这……” “王爷!”恣柔眼含怒光,自己从地上爬了起来。 曲河连忙退了下去。 恣柔敛下心中怒火,眉眼含情,娇口微张,“王爷,我帮你更衣。” 她说着把手朝祁禹的衣领伸去,祁禹骤然躲开,背对着她沉声道:“恣柔,不可。” 恣柔眼中漫上泪水,看起来娇弱不已,惹人怜爱。 她不甘心,如果祁禹一辈子都接受不了别人的触碰,难道她要等一辈子吗? 她忍不住啜泣起来,有些难以启齿的开口,“何时才能……” 她说着红了脸庞,扭过了头,然后又忍不住仰脸望向祁禹,眼眸中闪烁着泪花,梨花带雨,楚楚可怜。 祁禹抿了抿唇,沉默不语。 恣柔抬眸撞进他的眼,眸中深邃冷漠,如浩瀚星河,明亮璀璨,里面的冷意却让她周身发凉,不由打了个寒颤。 祁禹问:“冷了?” 他抬手想掏出帕子,转瞬想到怀里的手帕早已变成了馨香的桃花帕,不由一笑,收回了手,面色柔和了一瞬。 恣柔定睛细看,祁禹虽然眉眼冷淡,脸上却很温柔和煦。 她定了定神,放心一些,或许祁禹的眸子本就冰冷,不是对她无情。 她心头一松,垂下眼眸,自己掏出帕子轻轻擦了下眼角,委委屈屈的开口,“我等你。” 她的声音柔弱而失落,叫人难以忽视。 祁禹唤人送来斗篷,又命小厮把她送回屋好生照顾。 恣柔看着他对自己珍重的模样,心里略略放下心,祁禹虽然还未碰过她,但给她吃的用的都是极好的。 待她走后,祁禹唤来曲河,负手而立,眸色沉沉的吩咐,“明日去买件首饰回来,给恣柔送去。” 曲河憋笑:“最难消美人恩。” 祁禹扫了他一眼,捏了捏眉心。 翌日,安婳带着芯月去了云裳香闺。 芯月脸上戴着面纱,坐在马车内,心情极为愉悦的一直四处张望着,看着人来人往的街道,眼里全是欣喜与艳羡。 到云裳香闺的时候,墨亦池也在,正递给林宛柔两幅画卷,而林宛柔则把几盒胭脂包好递给他。 安婳含笑:“墨大人来了?” 墨亦池回头,见到安婳露出笑意,“王妃,在下来帮家母取胭脂。” 他转头看到芯月,略一沉思,露出一副了然的模样,默默朝芯月行了一礼。 芯月躲在安婳身后朝他颔首。 芯月虽然蒙着面,但林宛柔也一眼便认出了她,不过善解人意的没有多问,只笑了笑,说了一声:“姑娘好。” 芯月再次朝她点了点头,眉眼弯弯,然后忍不住四处看了起来。 安婳笑了笑,由着她一个人在屋内乱逛,低头看向林宛柔手里的画。 林宛柔把画一点点展开,眼眸一亮,夸道:“墨大人好才情。” 安婳疑道:“这是……” 林宛柔嘴角荡着温柔笑意,“我前几日画了两幅画挂在店里,之后却没有灵感了。” 墨亦池接着道:“我见那两幅画孤零零的,想起我之前画的两幅和这两幅正好相配,便拿了过来。” 安婳觉得一段时间不见,这两人之间有一种难言的默契。 她抬头看了看,这才看到墙壁上挂着两幅画,一幅清水游鱼,一幅百花争艳,皆生动雅致。 再低头看墨亦池的画,一幅鱼衔荷花,一幅出水芙蓉,跟林宛柔的画相比,下笔更硬朗几分,但同样活灵活现,相得益彰。 林宛柔似是极喜欢,搬了张椅子,想要亲自把画挂上去,颤颤巍巍的站到椅子上,看得人心惊胆颤。 墨亦池眉峰皱起,走过去接过画,语气有些强硬:“我来挂,你快下来。” 林宛柔怔了怔,见他坚持,便小心的从椅子上跳了下来,脚落地时不小心崴了一下,墨亦池忙伸手扶住她。 两只手握在一起,一瞬间林宛柔的耳尖便红了起来,忙推开墨亦池的手,墨亦池也连忙收回手,低咳了一声。 一瞬间的尴尬过后,墨亦池一言不发的接过画挂了上去。 四幅画明明是出自两人之手,放在一块却出奇的和谐,一柔一刚,相映生辉。 安婳将刚才的一幕看在眼里,心里动了动,视线在墨亦池和林宛柔身上流连,然后又不着痕迹的挪开。 她一转头,注意到屋内的几个青县妇人,眼睛都红红的,似是受了委屈。 她不由问道:“这是怎么了?” 林宛柔叹了一声气,“这几日她们的相公不知从哪里得了消息,知道她们在这里,陆陆续续从青县找来这里,她们正在为此事发愁。” 安婳微微皱眉,“大家可想跟他们回去?” 安婳并未跟她们签卖身契,若她们想走,她不会阻止,不过她心里并不希望她们回去,那么无情的男人,不要也罢。 林宛柔摇摇头,“大家在这里生活的很舒心,都不想回去,可那些男人纠缠不放,来闹了几次了。” 林宛柔说着,生出几分同命相连之感,忍不住有些唏嘘。 安婳低头沉思,青县的女人和她们的相公毕竟是夫妻关系,根据本朝刑法,成婚后除非被休弃,否则没有方法分离。 她想了想,叮嘱林宛柔,“若那些男人再找来,你派人通知我。” 如果青县的女人真的不想回去,她或许可以试试给那些男人们一些钱,换取一纸休书,然后打发他们离开。 墨亦池看了青县的女人们,问:“她们来自青县?” 安婳点头,见他面色古怪,不由问道:“可是有什么不妥?” 墨亦池手掌敲击了两下折扇,沉声道:“青县受灾,民不聊生,暴民竟强抢粮仓,官府出兵镇压,引发暴乱,数万流民起事,现在朝廷正要派兵平乱。” 安婳沉吟片刻,这些女人早早就离开了青县,此事应该不会牵连到她们身上。 这就难怪那些男人会突然出现,青县起事,他们却身在京城,想必是不敢参与乱党,趁着战乱偷跑出来的,听闻他们的女人在这里有了安身立命的本事,这才找过来。 墨亦池继续道:“今日早朝上,越王举荐李廉汉出兵平叛。” 安婳一愣,“李廉汉?” 墨亦池微微一笑,解释道:“李廉汉上次被人偷袭受伤,听说越王殿下关心至极,亲自上门探访数次,两人如今关系亲密似兄弟。” 原来李廉汉如今是祁叹的人,不过……墨亦池怎么会告诉她这些?卫贵妃于他有恩,他和左相难道不是祁叹的人么? 安婳心下疑惑,不由奇怪的看了他一眼,墨亦池轻笑一声,并未多做解释,只继续道:“早朝之上,禹王殿下力阻此事,他说李廉汉性子冲动,并非合适人选。” 安婳心口一跳,追问道:“然后呢?” “越王坚持推举李廉汉,李廉汉自愿立下军令状,皇上同意李廉汉前往,并当众训斥了禹王,说他心胸狭隘,惦记旧仇,无容人之量。” 安婳秀眉蹙起,祁禹平日在朝堂上很少会发表意见,更何况是和祁叹针锋相对,他之所以会这样说,必定是为万民所考虑。 她定了定心神,问:“墨大人可认同禹王所说?” 墨亦池轻轻一笑,不置可否,“两位殿下各有所思。” 有为己思,有为民思罢了。 安婳点头,“多谢墨大人告知此事。” 墨亦池回以一礼。 祁禹被当众斥责,现在心情想必极差,安婳不由有些担心,说起来祁禹和李廉汉的那点所谓旧仇还是因她而起。 她心不在焉的抬起头,孙尤莲挺着大肚子走了进来,她变胖了些,整个人圆润了不少,身上穿金戴银,打扮的很妖艳。 林宛柔也看到了她,脸上的笑意褪下,神色冷了下来。 孙尤莲看到安婳,脚步顿住,畏缩了一下,当初安婳打她的那一巴掌,她还记得清清楚楚,不由偏过头恼怒的瞪了贴身丫鬟一眼,压低了声音:“不是说她不在吗?” 那丫鬟缩了缩脖子,小声答道:“奴婢明明打听过,王妃已经几日没来了,奴婢也没想到她今日竟然来了……” 第53章 “等回府了我再收拾你。” 孙尤莲斥了小丫头一句, 恼怒的皱了皱眉, 待低头看到自己圆挺的肚子时, 才有了几分底气, 如今她肚子里孩子的月份越来越大, 安婳绝不会再动手。 她悠悠一笑,走上前,规规矩矩的给安婳行了一礼。 安婳面色冷淡,睨了她一眼, “有事?” “回王妃, 奴家来买胭脂。”孙尤莲笑答。 然后朝林宛柔露出灿笑,“jiejie,meimei来买点胭脂,听说jiejie你在这儿, meimei特别来关照你的生意。” 林宛柔耐着性子问:“你想买什么?” 孙尤莲挺着个大肚子在桌前坐下,低头含笑摸了摸肚皮,“把你们这儿最好的胭脂,给我捡几盒, jiejie,你不知道,梁哥心疼我肚子里的孩子, 吃的用的都让我用最好的, 生怕委屈了我肚子里的这个宝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