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三章 绝不救她
云洛情停住略一回头,冷声道:“我是不会救她的,你死心吧。” 青裳和青衣匆匆跟上云洛情,青衣尤其不忿,可她哪里还敢多说一个字,只在心中默默的骂:男人真不是好东西! 云洛情的身影已经消失了很久,澹台聿却还未从门口收回目光,他似乎还觉得云洛情会去而复返。 “殿下,您还是好好和太子妃说说吧,毕竟这世上,唯有太子妃一人能救怜儿小姐。”墨歌道。 澹台聿现在反应过来,觉得自己刚才真是被怒火冲昏了头脑,从爱上她云洛情的那一刻开始,他就知道她的身边有多少情敌,怎么今日就偏偏忍不住了? 上官怜和云洛情,两个女人对她的意义是截然不同的,他没有事先告诉过她,甚至没有让她有一点准备,就让上官怜出现在她面前,他何曾想过此事对云洛情来说有多么突然。 他只是一心怪她的不体谅,怪她不能明白上官怜对他的意义。 从爱上她的那一刻,他便坚信和她之间的缘分,可心里也会时常提醒他,要比她身边所有的情敌,更深刻的在她心里留下烙印。从开始走来,历经生死劫难,终于能永远拥有她,这样过一辈子,即便什么都抛下,也没什么不妥,可是现在,此刻,她开始怀疑他对她的深情,怀疑他对她的别有用心,用“处心积虑”四个字来形容他对她的感情。 这算不算是亵渎了他的感情? 他生气,他恼怒,他怨恨,可他还是好爱她。 出了太子府,走在街上,人来人往,小贩吆喝不断,云洛情什么也没听进去。像是个木偶一样,走进了一间酒楼。 “官,喝点什么酒?”小二笑呵呵的上来问道。 “什么酒最烈?” “杏花酒,咱们这儿最烈的就属杏花酒了,海量也最多饮不过三杯。”小二道。 “上酒。” 落座片刻,小二已经将酒端了上来,给她倒上一杯:“官慢用。” 空腹饮酒易醉,云洛情一连饮下三杯,连一点喝酒的感觉也没找到,她皱皱眉,这小二胡说八道,还说海量也饮不过三杯,照这种状态喝下去,三十杯也不会醉。 又连续饮了两杯,青衣忍不住想劝她,小二可是说了,海量也饮不过三杯的,小姐这样喝下去,会喝出问题的:“小姐,别喝了……” 青衣才刚开口,青裳就拦住她,示意她别说话。之前与聿太子的争吵她们都听见了,确实让人生气。 青衣不能劝,想起澹台聿又十分生气,骂道:“聿太子也真是的,竟然府中还藏着一个,早知道是这样,不如还真如了他的愿,王妃世子妃也好,也总好过他这种朝三暮四的……” “青衣,你闭嘴!”青裳瞪了一眼青衣,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这丫头伺候小姐也不会看脸色。 “我是替小姐不值!”青衣怒道。 再一低头看自家小姐,已经又喝了好几杯。 “皇嫂!”戏谑的声音传来,青衣喝青裳闻声看去,澹台夜华手中转动着玉箫已经朝云洛情走了过来,步子风流潇洒,不可一世,比楚世子还风流。 云洛情虽然喝了不少传说中的烈酒,但意识却是异常清醒,抬起眼睛看到澹台夜华,唇角机械的拉动了一下:“十三,过来喝酒。” 摊开一个杯子,倒上酒,推到了澹台夜华面前,端起自己面前的酒杯去碰了一下:“heers!”一口喝完。 澹台夜华听不懂她口中念着的“切丝”是什么意思,只觉得她酒量确实是好,一坛子酒已经见底,可见她喝了多少,况且这还是杏花酒,金陵城中有名的烈酒! “皇嫂是心情不好?”澹台夜华试探着问道。 “心情是个什么东西?我又不是它,我怎么知道它好不好!”云洛情已经开始说醉话,只是她自己还不觉得。 “小二,上酒!”云洛情仰头大喊。 “来咯!” 第二坛酒端上来,澹台夜华看着她一口接一口的喝酒,拿起手上的玉箫,吹了起来。 悠扬的萧声响起,云洛情听着听着就整个人的趴在了桌子上。 澹台夜华的曲子很附和云洛情此刻的心境,她需要安静。 心里明明很难受,眼睛明明是酸涩的,可却怎么也掉不出一滴泪来。 澹台夜华的萧声结束了一曲又一曲,不知是第几曲了。 趴在桌上的云洛情,头发遮住了大半脸,只露出眼角的一片肌肤,什么表情也看不到。澹台夜华垂眸,看着云洛情露出的脸,他无论如何也想不明白,小舅舅为了她,竟然一日白头,太子皇兄为了她,不惜与凤族决裂。 后宫里得女人比花朵还多,他算是生在花丛长在花丛中,见惯了恩宠凉薄,寡情薄意,从未见过一个男子对一个女子钟情至此,如今小舅舅算是一个,太子皇兄算一个,而他们二人皆只为了这一人。 他实在看不出眼前喝醉酒趴在桌上的女子有何独特之处。 天边落霞犹在,云洛情在喝了两坛子杏花酒之后,竟然还能安安稳稳的自己走回太子府,酒肆之中,无人不感到惊讶,都朝她翘起大拇指。 脚步踏进太子府的时候,手腕处传来一股温热,是澹台聿握住了她的手。没有回头,没有挣开,云洛情停住脚步。 她的身上带着一股浓烈的酒味,澹台聿看着云洛情的侧脸,一瞬不瞬:“你出去喝酒了?” “嗯!”云洛情点头,不愿多说一个字。脑海中关于她在风潇阁看到的场景,澹台聿为上官怜与与她争执的场景,还有无数次他们相处的画面,像闸门一样被突然打开。原来喝酒并不会使人忘记什么,反而使一些东西更加清晰了。 澹台聿虽然知道她还在生气,但云洛情对他的淡漠让他心底一颤。他张了张嘴想说什么,但有些事情发生了就是发生了,那些话再错也已经说出口,如今已不知道如何说了。 目光盯着云洛情的侧脸,看不清她脸上的表情,周身都散发着一股冷漠,明明他们距离如此之近,明明手里还有她的温度,可是仿佛他们之间已经隔了千重万重山,一个人在这边,另一个人在彼岸,他们之间出现了一道万丈深渊,即便飞也飞不过去。 “云洛情,你知不知道,从你负气踏出府门那一刻,我如焚心蚀骨,三世轮回换来的一世长情,无论你以任何理由离弃我,我也要与你相互纠缠折磨到死,这一世,我只认你,云洛情!”澹台聿的声音轻若云烟。 云洛情唇瓣紧抿,沉默不语。 “认识你的时候,我身上中了多种剧毒,随时可能丧命,在明白爱上你的时候,我把跟你在一起的每一个时辰都当成是一年来过,只期盼着能与你多走过一些时间,一日十二个时辰,便是十二年,爱上你六个月一百八十日,两千一百六十个时辰,算是两千一百六十年,你要我爱了你两千一百六十年之后,再去爱别人吗?” “你出去到现在三个时辰,三年,我试了三年不爱你,可是失败了,你说你要如何才能原谅我?”澹台聿的声音极低。 云洛情心里一紧,这样的话语,这样的澹台聿,忽然眼眶酸胀热。 “云洛情,我后悔了……” 云洛情唇瓣紧抿,似乎被透明的力量密封住了,她也想问自己,能不能不爱他了?容离出现在桃花林的那一刻,要说没有一点感觉那不可能,容离为她付出的太多,而她不能回应。她心里清楚的刻着澹台聿三个字,可这个男人是在处心积虑让她去救他生命中的另外一个女人。 他后悔了就能当他说过的话做过的事全都没有发生过吗? “你始终不肯原谅我?”澹台聿问。 云洛情没有抽回手,依然沉默。 “就那么不能原谅我?”澹台聿又问。 云洛情忽然无力的闭上眼睛,声音暗哑:“我不知道。原本一切都是好好的,你准备迎娶,我准备出嫁,可你既然说了出来……楚君临,楚玄痕,容离……还有上官怜,那些话原本就在你心里,只是一直没说出来,如今,就连我自己也分不清楚,我的身边还有谁……” 澹台聿握着云洛情的手又是一紧。 云洛情感觉到手上传来澹台聿的力道,从手心一直传到心里。 澹台聿忽然松开云洛情的手,径直走到紫竹林边,背向云洛情,看不到他的脸色,修长如玉的手负在身后。银白如雪的云锦长袍仿佛被冻上一层薄冰,浑身透着冰凉,本来是夏日的傍晚,可突然袭来的风竟然带着一股子凉意,云洛情忽然转身,有些发怔的看着澹台聿。 从相识,到相知,相爱,相许,他们经历了很多,也时常吵吵闹闹,却从未像这般冷战过,冷得刺骨,冷得心痛。 她不顾自身危险为他解身上之毒,就是为了能和他有长长久久的将来,她的身边有楚君临,有楚玄痕,他知道。她也知道,如澹台聿这样云端高阳,冠盖京华之人,身边定不乏红粉女子,她自信他的眼中只看得到她一人。 可有些东西来得猝不及防,在她没有任何准备的时候就突然来了,将她所有的心绪斩断。 澹台聿忽然转身,对上云洛情的视线,将云洛情眼底所有的情绪尽数收在眼中,他眸光暗淡,却又沉得厉害,嘴角惨淡一笑,不再看云洛情,朝云洛情身旁走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