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节
他发出了一声痛苦的尖叫,不过红鹿的举动很快止住了他的哀嚎。 红鹿带着手套拽住了腐烂先生的舌头,将那根烂rou连着淡灰色的食道从他嘴里一把扯了出来。 大颗大颗的虫卵从破碎的食道和气管中掉了下来,它们在之前掉落的那些湿润恶臭的rou块中飞快地孵化成了有着亮棕色腹部和坚硬翅膀的蟑螂。 “噫——好恶心!” 红鹿瞪着自己手上的那团玩意儿痛苦地嘀咕道,“也许我还是应该把它还给你。” 他冲着那痛苦扭动的腐烂人形不好意思地说,然后胡乱地将手上的东西塞回了对方的体内。 然而红鹿的这种行为对于整个场面来说并没有起到什么正面作用,最明显的表现就是那些虫子开始变得格外亢奋和疯狂。 密密麻麻的虫子从沙发下的黑影中冒了出来,它们很快就占据了整个地面,然后是墙壁,天花板…… 恶臭和鲜血同时充斥在空气之中,光线已经完全地从房间里消失了。 红鹿显得有些手足无措地站在客厅中间,他举起了自己的一只手。 “呃,也许我该说抱歉?” 而就在这个时候…… “嗯……” 似乎在睡梦中也感受到了房间里的异样,加尔文在床上发出了一声低弱的呻吟。他不安地换了一个姿势,芙格的药剂将他牢牢地锁在了梦境之中,但是这并不妨碍他的身体对周围做出反应。 红鹿脸上平静的面具在加尔文的声音中骤然破碎,他跳了起来,打开卧室的门冲到了加尔文的床边。 与客厅里宛若地狱的场面截然不同的是,加尔文的卧室显得异常的平和干净。 (在床头柜上点着红鹿为他准备的薰衣草味香薰) 窗外的路灯透过窗子落在加尔文的床上,让被褥中那个青年的身影愈发显得消瘦和苍白。 “哦,马上就好了……宝贝儿,马上就好了。” 红鹿脱掉了围裙和手套,然后他俯下身,隔着被子拥抱着簌簌发抖的加尔文——后者的脸色惨白,眉头紧锁,额头上满是冷汗。 红鹿将嘴唇贴在加尔文冰冷的脸颊上,落下了一连串细碎的,安抚地吻。 “不要害怕,我在这里,我会守护你。” 在亲吻的同时,他连续不断地对加尔文重复着这句话,他的双手抚摸着加尔文的肩膀和背部。 几分钟以后,他的举动起到了效用,加尔文明显地放松了。青年的呼吸变得平缓,皮肤的温度回到了正常水平。他转了一个身,将脸贴在红鹿的胸口继续着睡梦的旅程。 这是在清醒的时候绝对不会有的亲昵表现——红鹿的心脏在胸腔里疯狂地跳动着,他聚精会神地凝视着加尔文的安静的睡脸,在他的两腿之间,那个属于雄性的器官膨胀起来,让他的腹股沟一阵一阵的发疼。 他完全没有办法控制地重新将嘴唇贴在了加尔文的皮肤上,他吮吸着加尔文的嘴唇和下巴,宛若青少年一般陷入了狂热之中……直到一个清晰地,柔和的声音从加尔文的嘴唇中流淌出来—— “vade retro satana numquam saude mihi vana!” 宛若受到了重击一般,红鹿的身体在加尔文的声音中因为剧痛而痉挛了起来。随后他无力地从加尔文的床上滚了下去,每一块肌rou都在剧烈地颤抖,直到好一会儿之后,他才半跪着爬回加尔文的床边。 他所挚爱的那个青年正枕在松软的枕头上,鼻息缓慢平静,眼睛紧紧地闭着,茂密的睫毛在眼底打下一片小小的暗青色的影子。 而红鹿凝视着他的目光变得比之前要更加狂热,更加疯癫。 “我会的,我的天使——我会按照的吩咐去做的——” 红鹿沙哑地说道。 “我很抱歉我之前分心了。” 他伸出自己的手,之前碰触到加尔文的每一根手指头上都冒出了宛若被烫伤一般的红色痕迹。 “我会处理好这里的一切的。” 红鹿瞥了一眼自己的手,然后继续说道。 加尔文依然在沉睡。 第49章 加尔文在第二天下午两点钟醒了过来。 同时在他身体里苏醒的还有剧烈的头痛和恶心。几秒钟后,他艰难地爬下床,踉踉跄跄地冲入厕所呕吐起来——加尔文只觉得他的脑袋里像是同时住了一群俄罗斯足球流氓和正在开演唱会的死亡金属乐队,疼痛和耳鸣让他的眼前直冒金星,他必须用双手撑在马桶边缘才不至于让自己一头栽进那白色的漏斗状马桶槽里去。 一些苦涩的液体顺着他的鼻腔流出来,引发了食道和呼吸道强烈的灼烧感。 “哦艹他妈……” 加尔文诅咒着自己身体里正在肆虐的那个叫做宿醉的玩意,他在混沌中冲了一个澡,热水像是直接淋到了他的脑子里,并没有让他的头痛好上多少。 【我不应该喝酒。】 当他湿漉漉地从浴缸里夸出来,然后按下浴室的把手往外走的时候他这样想道。 【该死的从五年前我开始戒酒后就他妈的再没有像是今天这样难受过——】 上午的阳光透过窗子落在客厅里,让加尔文恍惚的思维颤动了一下。 然后他站在浴室的门口,赤裸着想起来从五年前他开始戒酒后他确实再也没有沾过酒(当然葡萄酒除外),然而昨天晚上,他确实失去了戒心,从一个该死的小白脸那儿弄到了不少酒喝……那酒尝起来并不比果汁度数高到哪里去,但是他现在的头痛发作得像是刚灌下了三瓶伏特加。 “狗屎。” 加尔文眯了眯眼睛,他抬起头看向客厅里的那个小白脸,然后说。 “早,早上好。” 听到了这套公寓主人的声音,维吉利慌慌张张地从茶几旁边站起来,他身上穿着一件堪称噩梦的芥末黄防水围裙,手里拿着一口平底锅。 当他回过头看到了加尔文的身体后,他骤然增大了眼睛,他的脸在很短的时间里变成了而一种好笑的亮红色,而他的嘴唇就像是被塞了一颗隐形的苹果那样张开来。 “加尔……哦天啊……” 几秒钟之后,维吉利才像是忽然反应呢过来,他像是受惊的兔子一样猛地跳起来。然后他扭过了头想要避开加尔文的躯体……那湿漉漉的,依然在往下淌着水滴的身体。 没有多久加尔文就意识到自己在宿醉后洗澡赤裸着走出浴室想要给自己弄条内裤或许不是一个好主意(虽然对于一个单身的成年男性来说这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也许是因为受惊过度的缘故,维吉利在看到加尔文的书剑,手中的平底锅就从他的手中脱落了,那口锅砸到了他的脚上——维吉利随之发出了一声惨叫,加尔文无从判断是那凄惨的叫声是因为他的脚背受到了平底锅的重击还是因为那烧成了焦黑色的煎蛋直接盖在了年轻公子哥儿那倒霉的脚背上。 维吉利狼狈地往后退了一步,随后他就加尔文的破旧茶几绊倒了,紧接着他摔在茶几上,用一个成年男性的重量成功将价值两美元的二手茶几变成了一地玻璃碎片。 “哗啦——” 一声巨响中,维吉利差点用其中一块玻璃割伤自己的屁股,不过幸好他的裤子保护了他。 加尔文目瞪口呆地看着维吉利,后者呆呆地坐在一片狼藉之中,看上去似乎下一秒就要哭出来。 那块焦黑的鸡蛋依然在他的脚边,散发出了一缕青烟。 “哇哦。” 加尔文不由地抬起眉毛,发出了一声感慨。 “我可没有想到看到我的裸体能让你产生这么大的……反应。” 随后,他慢吞吞往后探了探,从浴室的门后拿出了一条围巾,草率地围在了自己的腰间。 加尔文并不是那种可以坦然地在另外一个男人面前展示身体的那种人,实际上他可能比正常男性要更加在乎自己身体的隐私。但是非常奇妙的,在意识到公寓里的另外一个人是维吉利之后,加尔文却并没有感到与以往一样的紧张感。 哦,没错,维吉利给加尔文的感觉实在是太过于无害,或者说,柔弱,加尔文在面对他的时候总是会不由自主地感到心软和放松警惕。 就比如说现在,加尔文总觉得自己应该对维吉利弄出来的这场事故感到生气,但是…… “我我我——我真的很抱歉——” 维吉利用那种惊恐地语调不停地向加尔文重复道:“我真的不是有意的——我可以赔偿,我发誓——” 他那副可怜巴巴的模样让加尔文不由自主地叹了一口气。 “嘿,”加尔文盯着围维吉利的脸,“……你知道吗?你现在表现得就像是一个十二岁的孩子。” 而且还是那种备受家长苛责,被所谓的严格教育折磨得奄奄一息的孩子——而这幅模样对于加尔文来说并不陌生。 这种惊弓之鸟的模样…… (哦,该死。) 加尔文的视线落在维吉利薄荷绿的眼睛里,他在自己的心底轻声嘀咕了一声。 他当然不会觉得陌生,当年他在那辆该死的移动篷车里伪装那让人恶心的天使的时候,不也是这幅令人作呕的模样吗? 加尔文不由地又想起了维吉利的档案。 他又想骂脏话了。 “我……”维吉利长长地吸了一口气,他用手捂着自己的脸,当他把手放下之后,他看上去镇定多了,“我真的只能说抱歉,我并不想把这一切弄砸……当然一般情况下我也不会这么……” 这位富家公子哥咬了咬嘴唇,看上去有些艰难地在脑海里搜刮着词语。 “……总之,我只是有一些猝不及防,我的意思是,我当时没有做好准备。” 也许是会想到了什么,那种好笑的粉红色飞快地顺着他的脖子一直弥漫到了他的脸颊。 加尔文的嘴角抽搐了一下,他低头看了看自己赤裸的上半身和腰间的毛巾,维吉利那种过于纯情的表现竟然让他感到了一些不明原因的尴尬。 “没关系,你说了你会赔偿。”加尔文停顿了一下,然后说,“我以为你是艺术家?从理论上来说你应该很能适应人类的裸体?” 维吉利的肩膀颤动了一下,他垂下了眼帘,长长地睫毛掩住了那对薄荷绿的眼睛。 “当,当然,在学校里我没有闹出过这种笑话,我只是……毕竟……那是你……” 维吉利说,在加尔文没有注意到的角度,他的余光偷偷描摹着对方的身体。 很显然,加尔文一点都没有意识到自己拥有多么美妙的身体。 就如同他那精美的脸庞一样,加尔文的身体俨然也是上帝精心的杰作:他很瘦,却绝没有那副让人讨厌的瘦骨嶙峋之感,他的消瘦只是愈发地凸显出了他身体的高挑和精致,那苍白的皮肤是多么美妙而细致,包裹着紧绷的肌rou和完美的骨架,每一处凹陷和凸起都是柔和的,光滑的,精致的,像是大理石的雕塑,像是非自然的人造物…… 维吉利可以感到自己身体的某处硬得发疼。好在他现在的姿势多多少少可以帮他遮掩一下,他几乎是用尽了所有作为骗子的本能来维持自己表现出来小羊羔的模样。 天知道现在他的大脑里沸腾的是多么热烈和旺盛的欲望——维吉利低下头以免自己过于露骨的视线被加尔文注意到。 “好吧……” 加尔文嘟囔道,他转身朝着卧室走去。 “我想我应该穿件衣服以免刺激到你。”他不带讽刺地说道,“不得不说,你真是一个怪人。” 谢天谢地,维吉利再一次成功地蒙混过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