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9节
我下回轻点。 下回。 她现在都回想不起来,昨天自己到底是以什么心情说出“我没说不行”,这五个字的。后知后觉的羞耻心,在顷刻间浮上心头。 脑子里有无数画面升起。 桑延面无表情地问她:“您能矜持点?” 所以,她在其他人面前,表现出来的也是那个样子的吗? 桑稚抿了抿唇,低头洗了把脸。 算了。 反正他都知道了。 莫名的,桑稚又想起,在她意识模糊时,段嘉许用那坦荡的模样,做出的极为色情的动作。以及舍友所说的那句:“二十五岁没有性经历的男的,会变态的啊!” “……” 虽然是有点。 但变态倒不至于吧。 桑稚出了房间。 段嘉许正站在餐桌旁边,漫不经心地往碗里装着粥。他还穿着睡衣,看上去不像是出去过的样子。衣服领口松,也能看到她在上边留下的痕迹。 她默默地收回了眼。 “过来吃点。”段嘉许抬眼,“别饿出病了。” 桑稚坐到椅子上,随口问:“你什么时候醒的?” 段嘉许把其中一碗放到她的面前:“比你早一点。” 桑稚:“哦。” 段嘉许也坐了下来,问道:“还疼不疼?” “……”桑稚低下头喝粥,声音低不可闻,“不疼。” “我还挺疼。” 听到这话,桑稚瞬间看向他。 段嘉许把自己的衣领扯到一边,露出上边被她咬过的红痕,像是想要讨安慰:“你看,你咬的有这么重。” 语气浪荡轻佻。 跟恶人先告状一样。 桑稚没忍住,也扯着自己身上的衣服,皱着眉说:“你没咬我吗?” “……” “这、这、这。”既然他开口了,桑稚也不给他面子,一个一个位置地指,“你是有吃人的毛病吗?” 段嘉许稍愣,而后笑出声来。视线从她的脸上往下,停在了某处,他的唇角弯起,饶有兴致道:“还有呢?” “……” “我不是还咬了——” 桑稚反应过来,猛地打断他的话:“段嘉许!” 段嘉许没继续说下去。他轻舔了下唇角,语气吊儿郎当的:“我家只只怎么哪儿都小。” “……”虽然他说的是事实,但桑稚还是觉得受到了侮辱。她有些不爽,憋了半天才憋出了句,“你才小。” 段嘉许挑眉:“我这还小啊?” 桑稚硬着头皮说:“小。” 下一刻,段嘉许抓住了她的手,带到某处:“小不小?” 桑稚:“……” 他轻喘着气,而后,小幅度地往上,顶了下。 “嗯?” 在此刻,桑稚才开始有了一小点的后悔。她觉得这个老男人,在某些方面,好像因为昨晚的事情,而解开了封印。 不再克制,不再掩饰。 直白又张狂。 但不可否认的是,这个男人,在床笫之事上,既耐心又狂放,还格外……性感。平时那妖孽气息,再无半点藏匿,全数倾泻出来。 桑稚都算不清自己被他勾引了多少次了。 她揉了揉发酸的手,坐回桌上把粥喝完。 没多久,段嘉许从厕所里出来。他又冲了个澡,换了身衣服。他坐到她旁边,神色温润如玉,面容极为有欺骗性:“今天想做什么?” 桑稚没搭理他。 段嘉许还想说点什么,放在桌上的手机突然响了起来。他扫了眼来电显示,神色一顿,很快就接了起来:“您好。” 闻声,桑稚抬头瞅他。 电话那头的人不知道说了什么,段嘉许的表情没多大变化,只是偶尔应两声,到最后才说了句:“好的,我现在过去。” 等他挂了电话,桑稚问:“谁呀?” 段嘉许:“我爸的医生。” “……”桑稚愣了下,“怎么了?” 段嘉许的情绪明显差了些,淡声道:“说是肺感染了,情况不太好,想把他转到市医院,让我过去办一下手续。” 桑稚把嘴里的粥咽下去,小心翼翼道:“我陪你一块去?” 段嘉许抬睫,盯着桑稚看了好一会儿,情绪不明。良久,他微扯着唇,缓慢地应了声。 “好。” 桑稚去过不少次医院,但托养中心,她还是第一次来。 这儿的氛围比医院更差,安静得过分。在床上躺着的人,身体状况似乎都不佳,有些甚至一动不动,看不到一点生命的气息。 桑稚还第一次,见到了段嘉许的父亲。 男人的年纪已过半旬,五官有些变形,看不太出原本的模样。瘦得像是只剩下了骨头,全身的肌rou萎缩,又瘦又弱。 在他身上,桑稚完全找不到一点段嘉许跟他相似的地方。 医生在旁边说着最近的情况。 卧床已经接近十二年了,段志诚的身体抵抗力变得很差,加上长期的肺感染,引发各种并发症,情况不佳。这儿的理疗设备不行,医生的建议是转到市医院治疗。 虽然委婉,但字里行间的意思,就是段志诚应该快活不成了。 段嘉许只是听着,没多说什么。 作为一个跟段志诚完全陌生的人,看到他躺在床上的模样,桑稚觉得不太好受。她忍不住看了段嘉许一眼,不知道他现在是什么感受。 察觉到她的视线,段嘉许也看向她。 桑稚伸手握住他,像是在安慰。 像是不太在意,段嘉许回捏了下她的手,笑道:“去帮我买瓶水吧,刚刚来的时候有没有看到,旁边有个便利店。” 桑稚点头:“嗯。” “买完就回来,别乱跑。” 桑稚也能猜到,他大概是想支开她,跟段志诚说点什么话。她凑过去抱了他一下,小声说:“那你在这儿等我,我很快回来。” “嗯。” 见桑稚离开了,段嘉许才坐到段志诚病床旁的位置上。他敛了下嘴唇的弧度,轻声开了口:“听医生说,你应该是听得见的吧。” “……” “不过这些年,我也没怎么跟你说过话。”段嘉许情绪很淡,语气也很平静,“怕你不认得我的声音。我还是先说一句,我是段嘉许。” “你的儿子。” “算起来,这个事情也快过去十二年了。”段嘉许说,“如果你当时没跳楼,你这会儿,应该也早就已经出来了吧。” “这些事儿,不知道妈有没有跟你说过。” 说出来的话,得不到任何的回应。 病床上的男人,就连眼皮都不会动一下。 他就像是在自言自语。 “家里的房子卖了,赔偿款给了之后,剩下的钱,家里的所有积蓄,基本都是花在你身上。”段嘉许忍不住笑,“因为借钱,没一个亲戚再跟我们来往。” “然后,你的妻子,许若淑,也过世快八年了。因为生病,得了癌症。” “我考到了南芜的大学,只有寒暑假才回家。她其实也察觉到了自己身体有问题,但因为没钱,一直拖着,也不敢告诉我。”段嘉许说,“后来去医院查的时候,说是已经治不好了。” “我不太相信,想带她去大医院再检查一下,跟同学借了三万块钱。她知道了之后,整个人直接崩溃了,一直跟我哭,求着我把钱还回去。” “因为你这能压垮整个家庭的医疗费,因为我的学费,因为生活所需要的所有东西。”段嘉许的声音渐轻,“因为没有钱。” “因为你。” “妈过世之后,本来我是不打算回来的。”段嘉许低嘲着,“想在那边工作,定居,以后都呆在那儿。但又莫名,希望你能够醒来。” 觉得,就算你做了那么多的错事。 也是我在这世上,仅剩的,唯一的家人。 “希望你能看到现在的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