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节
网上的讨论，文鹤山都会看。 一群热心粉丝来询问女主角会不会因为年龄尴尬，文老看到的时候，已经讨论成为了热门话题。 ——其实年龄还好啦，《我不想上班》是都市爱情又不是校园青春，谁说就不能女性比男性年龄大，女大三抱金砖，现在还流行小狼狗呢。 “什么叫小狼狗啊？”文鹤山混迹网络，没接触过这个陌生的词汇，于是问道韩训。 韩训说：“小狼狗就是形容男主角年龄比女主角小，性格又比女主角狠。” “哦。”文鹤山觉得网民朋友的用词挺精准的，就是不太符合这部电影男女主，“那岑嘉浩肯定不算小狼狗了，他算什么小狗啊？ 韩训不知道文老为什么突然这么问，用狗形容人，仿佛只会出现在刀扎寂寞单身人的时候。不过，看着文鹤山满是求知欲的眼神，韩训总不能说自己不知道。 他努力回忆，说道：“岑嘉浩，只能算……癞皮狗吧。” 身体恢复之后，无论安逸怎么拒绝，岑嘉浩都努力追着安逸，一定要这位能力出众的精英，为他继续工作，甚至不惜签下超级不浪漫的卖身契。 完美符合不要脸死缠烂打的癞皮狗定义。 韩训十分满意，嗯，很准确了，并没有敷衍文老。 导演和编剧都不介意女演员的年龄，然而，他们把选角这回事想得太简单了。 新演员、老演员、半新半旧的演员，只要来试镜，韩训和文鹤山都打起精神反复斟酌，熬了三天才看完。 30岁以下演技不够，30岁以上的演员，也没他们想象中那么好。 毕竟，这是一部都市爱情喜剧，真正有实力的演员，也不会放下身段，无缘无故只凭喜欢就参与进来。 韩训看着手上写满好几页纸的演员名字，稍微不错的女演员，他都在后面写了简短的备注。 精英气质不足，痛苦表情稍欠火候，剧本理解有偏差。 只是简单几个字，他也能清楚回忆起女演员的试镜片段，虽然不错，但是有瑕疵。 简而言之，不是不行，只不过算不上最优选。 文鹤山这边也是一样，他写了标注的演员名字，和韩训选出来的人差不多。 “小韩怎么觉得？” “……我不想将就。”韩训对待剧本选角的重视程度，不亚于剧本本身。 没有好演员，剧本优秀只会让观众看得浑身难受，恨不得电影赶紧结束。 文鹤山点点头，沉吟道：“我也不想就这么随便挑挑就开机。” 但是，他更不可能放弃拍这部电影，压在箱底等演员的诞生。 文鹤山捻着胡须，呼吸悠长的思考，终于，他想到了一个合适的人选。 他说：“我去问问我朋友愿不愿意来拍，以前她演过丧母的哑女，全靠肢体语言和表情拿过奖的。” 文鹤山的朋友，上到80岁，下到12岁。 既然他开口说，韩训自然信任文老的眼光。 而且，能靠演哑女拿奖，哪怕是一个最佳新人奖，绝对演技超群。 等到文鹤山说，对方答应了，后天回国就来试镜。 韩训还只是单纯的高兴。 当试镜那一天，他们决定为这位仗义的朋友开设试镜专场，顺便看看后续申请试镜女演员。 韩训和文鹤山安安静静看表演，外界蹲守的摄影师却突然兴奋。 他们看到了谁？ 她为什么来这儿？！ 他们本想抓拍《我不想上班》选角吸引的各位影星，却在镜头里发现了一个绝不可能出现在试镜现场的身影。 她一身干练利落的白色西装，包裹着高挑的身材，细长的高跟鞋傲慢的敲击地面，突显出她气质冷艳。一头长发精致盘起，几颗抢眼靓丽的限量版饰品，将她衬托得貌美惊人又拒人千里之外。 她的容貌向来是最美的，那不是网红似的大眼高鼻尖下巴，而是充满辨识度的完美中华美人。 五官锋利，眼神深邃，却带有说不清道不明的温柔缱绻，哪怕是自诩眼盲的外国人，也能一眼认出她来。 摄影师们疯狂拍照，甚至大胆的冲到她面前，只为了得到一张清晰的正面。 习惯了闪光灯的她，悠然停下脚步站定，给了摄影师们一个温柔的微笑，谜得摄影师们惊呼出声。 “太美了，太美了！” 她听过太多夸奖，早已司空见惯，她娇俏的偏头，说：“抱歉，我赶着去试镜，我们下次再拍吧。” 摄影师们目瞪口呆，“乔影后……也来试镜？！” 这里只有《我不想上班》啊！ 韩训快要被演员们的嗷嗷叫，刺激得抑郁了。 怎么前后反差如此明显的剧情，她们做得这么痛苦，他觉得一点儿也不好笑。 “下一个是……”韩训看了看名单。 “等等，小乔来啦。”文鹤山笑眯眯的打断他，抬手指门，“快，让我朋友插个队，优先试镜。” “哪一位啊？”接引员问道，“我去叫她。” “不用叫，你打开门，最漂亮的那一个就是！” 最漂亮的？ 接引员半信半疑，每个人的审美差距太大了，万一自己带错了人，那不就尴尬了。 怀着忐忑的心情，他打开门。 然而，等在门外的演员们，居然都围着一位身穿白色西装的高挑女性，要签名！ 这气势、这身材、这颜值。 娱乐圈根本不会有不认识她的人。 “乔影后！” “嗯。”乔洁溪微笑着将手上的笔和本子还给后辈，“我先去试镜了，我们待会儿继续吧。” 说完，她步履款款的走进试镜会场，大门关上的时候，候场的女演员忽然觉得灯光都变黯淡了。 韩训在见到她被人围着的时候，已经认出了她。 乔洁溪，国际威林电影节影后，格尼斯学院奖影后，国内金鹤奖影后，华影奖影后，百合奖影后！ 她接拍其他电影，靠履历上一排排影后荣誉就可以了，根本不需要什么试镜！ 而且年龄34岁！正值事业巅峰期，国内外片约不断，一般人的面子根本请不来！ “文老，你真的想让她试镜？”韩训难得紧张起来。 文鹤山说：“小乔长得漂亮，对自己狠得下心，当年演哑女的时候，她在泥地里吃了满嘴的泥巴，就是为了演得真实。没有她不能演的角色，她肯定能演好安逸。” 之前文鹤山说哑女，韩训都没意识到。 看到乔洁溪，他突然想起来，文老说的哑女，就是电影《生四》的女主角。 女主角的父亲希望能够生一个儿子，哑女出生之前就有了“小四儿”的乳名，并且定好了“方生四”这个名字，就盼着她能是一个儿子。 然而，哑女是女儿，还是一个哑巴。没人在乎她叫什么，只会叫她小哑巴，臭哑巴。 作为旧社会糟粕思想的牺牲品，直到死，她的名字“方生四”都没有写到家里破破烂烂的族谱上。 那时候……乔洁溪才十六岁，眼神清澈，展现出一个遭遇了人生苦难变得麻木的孩子，悲惨的一生。 也因此拿到了金鹤奖影后，成为金鹤奖最年轻最没有争议的影后。 这样的演员，去演安逸，就像文鹤山来拍爆米花电影一样可惜。 韩训不忍心的说道：“文老，让乔影后演安逸，不会太屈才了吗？” “不屈才啊。”文鹤山眼睛亮晶晶的说道，“我只是给朋友圈群发消息，跪求一腕，她看了剧本就来了，说很喜欢这个角色啊。” 韩训：…… 韩训觉得自己跟不上时代了，怎么一部性别转换以恶搞为主的都市爱情爆米花电影，不仅能吸引重量级文鹤山，还能吸引国际影后。 这里面是有什么他不知道的神奇魔法吗！ 既然乔影后喜欢，韩训也不用帮她惋惜了。 在简短的寒暄之后，文老就喊开始试镜，并没有给乔洁溪特殊照顾。 韩训准备看仙女演绎社会精英，然后冷傲的忍住眼泪，以一种直击人心的柔美打动他的心。 然而，他错了。 哪怕是声名显赫的影后，穿着精致美丽的高跟鞋，下跪抱大腿哭得嗷嗷的求放过，一点儿也不含糊，重点突出个眼随心动，信手拈来。 她就是披着安逸皮的废物岑嘉浩，什么都没有自己身体的面子重要，这个大腿必须抱。 所以，她抱了，还抱得嗷嗷的，声音粗犷得不像是女人。 表演场面惨不忍睹，韩训笑出声来。 对了，这就是他从头到尾追求的效果，哪怕是女人外表的岑嘉浩，都能让观众毫无同情心的意识到：这就特么是那个窝囊废！太窝囊了哈哈哈！ 文鹤山笑得美滋滋，骄傲的问道：“小韩，小乔这段嗷嗷大哭，怎么样？” “好，太好了！” 成了。 确定女主角由乔洁溪饰演之后，网络直接狂躁起来。 粉丝们还在为心头女神归国的照片兴奋，突然就发现，女神要演《我不想上班》！ 什么不上班？啥电影啊？ 并不了解国内电影圈动向，只对乔洁溪混迹的国外影圈熟悉的粉丝，充满困惑的搜索起这个根本不像正常名字的电影。 然后，集体沉默，不知所措。 “乔影后……文老爷子……金鹤奖编剧……我以为要拍《谁主沉浮》的革命历史片，结果你告诉我电影名叫《我不想上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