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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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拍摄的正是这一场戏,谢宁便过来检验实际效果。 谢宁到的时候, 庄延正不厌其烦地给演员讲戏,先是讲两人的站位、面向,以及展现在镜头里的构图。 之后又讲这一幕该表现出的气氛和情感。 看到谢宁,庄延声音一顿,把人拉了过来。 片场可供人休息的椅子不多, 庄延身为导演,自然是有专用椅的。 不过此时他正站着给演员比划。 他的手搭在谢宁的肩膀上, 稍稍用力, 把人按进自己的椅子里,匆匆说了一句:“你先坐着等一会。” 谢宁点了点头,静静看庄延接着讲戏。 盛时松用余光看了眼姿势亲密的两人,下意识地开始注意两人的动作。 庄延讲了一会儿, 似是口渴了,转头却低声问谢宁:“有水吗?” 谢宁晃了晃手里的矿泉水瓶:“有是有, 不过我刚才喝过了。” 旁边的助理还没来得及说他再去拿一瓶新的, 庄延已经十分自然地伸手接过谢宁手里的瓶子,拧开瓶盖喝了两口。 助理愣了愣。 庄延的脾性大家这会儿都摸得一清二楚了,一般来讲, 别人喝过的水他是肯定不会愿意喝的。 今天突然一改常态…… 助理下意识地看了眼坐在椅子上的谢宁。 他今天穿了一件高领毛衣,脖子遮得严严实实的,看起来很怕冷的样子。 盛时松却敏锐地从中嗅到了几分暧昧的味道。 喝完水,庄延又把矿泉水瓶递给谢宁,转头再接着讲戏。 丝毫不觉得他和谢宁两人共用一个瓶子有什么问题。 盛时松的目光从瓶子上收回来,扫过谢宁的手背时,眼尖地看到了他指间套着的戒指。 他沉思着收回了目光。 “……大概就是这样。”庄延说着转头问谢宁,“这一幕的概念图是你设计的,还有什么要补充的吗?” 谢宁摇了摇头,小声说:“没有,我想表达的你刚才都说过了。” 庄延笑了,说:“看来我们还挺心有灵犀的。” 到正式拍摄时,片场很快安静了下来,因是现场收音,大家都没再开口说话。 这一幕戏至关重要,片场工作人员都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 谢宁凝眸,看盛时松的表演。 虽然试镜时已经看过一次,但此时盛时松却给了他截然不同的感觉。 谢宁思索片刻,除了场景和服装的代入感,更多的不一样,体现在盛时松周身的气质上。 不知该夸庄延会调.教演员,还是该称赞盛时松确实天资卓然,此时的盛时松,举手投足、眉目微动间,便尽是漫不经心的风流模样。 一抬眸,便活似男主角从剧本里走了出来。 他安静地坐在茶楼,姿态少了几分富家子弟的傲慢,举杯喝茶时,却又多出几分寂寥。 灯光打在他脸上,落下一片忽明忽灭的光影。 有那么一瞬间,谢宁忽然领悟到了“入戏”两个字。 那便是,无需再借助外物,也无需用夸张的动作和精妙的台词。 他或立或坐,或低头或侧目,都已是戏中人的模样。 黄包车经过时,车轮碾过小石子,发出轻微的声响。 他侧过头,目光轻描淡写地往茶楼下的街道扫了一眼。 黄包车上的人恰巧回眸。 四目相对时,他的神情一顿,眸色逐渐加深。 随即,慢慢地勾起唇角笑了起来。 …… 然而拍了三遍,这一幕戏仍然未过。 谢宁觉得盛时松的表演已经堪称完美,但却仍未达到庄延心中的标准。 “感觉还差那么一点。”庄延把刚才拍的镜头又看了一遍,皱眉道,“你看她的眼神,不够惊艳。” 盛时松也蹙起眉头,疑惑道:“还不够?” 庄延看了谢宁一眼,慢慢地笑起来:“不够。” 他说:“要是那种,整个人生都被这惊鸿一瞥给点亮的惊艳。” “还有你。”庄延又对饰演白月光的罗子欣说,“你的回眸,是不经意间的风情万种,是让所有屏幕前的观众,都一见难忘的经典动作。” 于是这一幕戏又要接着磨。 谢宁扫了一圈周围的工作人员,大家都似习以为常,再度归位到最初的地方,准备重拍。 “看得这么认真?” 庄延的声音响起时,谢宁眨了眨眼,转头对上了他似笑非笑的眼神。 他慢慢地笑起来:“你又……在吃醋。” 这次庄延否认了:“没有。” 谢宁歪着头,思索了几秒庄延这句话的真假,但没思索出个所以然。 于是他说:“这一幕戏,你好像非常重视。” 庄延勾起唇角:“对。” “所以要求才这么高吗?”谢宁问。 庄延:“你觉得我要求高?” 谢宁侧头:“有一点。” 庄延沉思片刻:“我倒不觉得……只不过他们表达出的感觉,和我想象中的稍微有那么点距离。” 谢宁又问:“你想象中的情景,是怎样的?” 庄延似是笑了一声,目光灼热而锐利地落在谢宁身上。 “你知道吗。”他说,“我在构思这一幕情景时,想的是我们第一次见面时,我看见你时的心情。” “只一眼,便终生难忘。” 谢宁:“……” 好一会儿,庄延如愿以偿地看到,谢宁咬着嘴唇,慢慢地红了脸。 第六十六章 吃了顿饭 谢宁接到了严溪的电话, 说周末要来南边出差,正好能和他见一面。 谁都可以不见, 但严溪, 谢宁肯定是要见的。 时间定在周六的晚上,这天剧组收工得早,庄延回来时, 谢宁正打算出门。 庄延扣住他的手腕,说:“你等我一下。” 谢宁偏过头去看他。 庄延刚从外面回来,手指微凉,好巧不巧的,正搭在谢宁手腕的刺青上。 指尖覆在上面, 停留片刻后,状似无意地摩挲两下。 上次亲吻时, 庄延便有所感觉, 这次更确定地发现指尖下的皮肤略微粗糙。 像是……伤疤? 庄延的眸色转深。 谢宁似是毫无所觉,问道:“怎么了?” “我陪你去。”庄延语气平静,将心底千回百转的情绪藏得滴水不漏。 谢宁意外地看了他一眼:“你去做什么?” 庄延勾起唇角,冲他笑了笑:“反正早晚都是一家人, 你的朋友我也该熟悉熟悉。” 谢宁拧着眉头,稍微犹豫了几秒。 庄延问他:“你打算怎么过去?” 谢宁:“打车过去。” “你可以试试。”庄延笑了一声, “这儿位置比较偏, 一般是打不到车的,你是打算在寒风里等几个小时?” 谢宁诧异道:“这样吗?” “嗯。”庄延直接替他做了决定,“你自己又不会开车, 别犹豫了,我送你过去。” 谢宁只好应了声“好的”。 有时候他觉得他们的相处模式还挺有意思的。 庄延性格强势,谢宁则随遇而安,于是两人之间,往往是庄延掌握了主动权,而谢宁被动的接受。 但谢宁并不讨厌这种感觉,甚至隐隐还松了一口气。 以前他迷茫、浑噩,过一天是一天,生活没有目标也没有方向,就好似走在迷雾当中。 不知前路,亦不知归途。 现在却不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