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四年之约
成为闺塾师？ 张老太爷愣了下。 “你要做闺塾师？”张老太爷觉得自己听错了，上下打量着胡大静。 “对。”胡大静迎上张老太爷的目光，扯起了阿金的爪子，阿金不满咕咕了两声，“四年的时间足矣。” 张老太爷笑了，这孩子以前只是行为上的狂妄，现在言词也不饶人，更是不饶自己。 “静娘，你可知十三经就要学习六年，还不算上诗赋，律学，书学，算学，四年恐怕你做不到。”张老太爷微笑摇摇头。 闺塾师顾名思义就是教授名门世家小娘子们知识的老师，和先生夫子一个道理，只是性别上的不同，对女子才艺上的造诣要求极高。 胡大静知道最出名的闺塾师是李清照。 “如果我能做到呢？”胡大静问道。 张老太爷从管事的手中接过茶，呷了一口，郑重的说道：“你能做到，今日退婚的事就不提，我会向你道歉，你也可以提出一个要求，无论什么要求，张家都会答应，如果我活不到那时，我孙子儿子可以代我向你道歉，这个要求一直作数。但是，你做不到呢？” “如果我做不到，我会亲自登门去张家登门道歉，我和张郁森以后桥归桥，路归路，毫无瓜葛，你们张家也可以向我提出个要求，我都会去做到。” “好！”张老太爷没有多加思量，点头道，“一言为定。” “一言为定有时候也熬不过时间，还是留下凭据为好。” “那好，还麻烦胡大郎取来笔墨纸砚。” 胡老爹迷迷糊糊点点头，赶紧吩咐人去取。 东西拿来后，张老太爷在吴管事的搀扶下起身，管事担心道：“阿郎，还是奴来代写。” “你不必担心。”张老太爷摇头，“这几个字我还是能写的。” 到了桌前，提起笔的手有些颤抖，张老太爷用另一只手扶住拿笔的手腕。 胡大静看着纸上苍劲有力的字，很是佩服。 写完后，张老太爷询问边上的胡大静：“你看这样写可以吗？” 胡大静笑了笑：张阿翁，我不识字。”一点也不觉得尴尬。 胡大静当然知道张老太爷写的内容是对的，但是原主不识字。 “那胡大郎你来看看。” 胡老爹扫了一眼，夸赞道：“张公的一手好字果然名不虚传！” 张老太爷笑而不语，提笔又写了一份，命管事的拿出张家家印，郑重其事在纸上盖上了。 胡老爹也代替胡大静盖上了胡家家印，这份协议正式生效。 张老太爷将协议留给了胡大静一份，另一份交给了吴管事的，吴管事放进了原先装婚书和信物的梨花木匣子里。 事情办完了，留在这里也没了什么意义。 张老太爷起身告辞，胡老爹执意相送，一行人浩浩荡荡的离开。 大夫人顺势站在胡大静身旁，看着远方：“静娘，你好好努力吧！” “我会的。”胡大静点头告退。 “慢着。” 胡大静转身看着大夫人。 “主母，可还有什么事？” “明日你和大娘一起拿着飞花先生送来的帖子去城郊太明湖。”大夫人看着胡大静疑惑的目光，“你不用这样看我，你既然有读书的想法，作为主母应当支持，这不仅为了你，也是为了我，更是为了胡家的脸面。” 胡大静笑了：“谢主母。” 大夫人看着少女挺直的腰身，笔直的步伐，喃喃道：“我也有孩子，她也只是个孩子。” …… 张老太爷此行耗费了不少元气，回府后，李大夫闻询就匆匆赶来了，为其诊断后，沉吟片刻，提笔开了一张药方交于婢女。 “父亲的身体……”张刺史透过珠帘看向床上，压低声音问道：“父亲的身体怎么样了？” 李大夫指了指外面，示意出去谈。 站在院内，张刺史焦急开口：“李大夫，父亲的身体可是有什么问题？” 李大夫捋须，有些疑惑：“张公身体不仅无碍，老夫观其脉象沉稳，不似昨日那般紊乱，只是身体有些发虚。” 张刺史啊了声。 “今日都吃了些什么，做了些什么？” 张刺史哑然，吩咐婢女让吴管事过来。 “我也是刚听说，父亲去了趟胡家，刚刚回来。” 他回府后听说张老太爷跑到胡家去了，又气又恼，本想惩罚身边伺候的下人，但又知道这些人劝不住倔强的父亲，也只好作罢。 李大夫点头。 长相憨厚，老实巴交的吴管事迈步而来，将要礼。 张刺史摆手示意不用了。 “吴管事，我且问你，今日父亲在胡家都吃了些什么，做了些什么？” 吴管事回忆道：“只喝了一口茶，只是做的事……”他看了一眼李大夫，不敢往下说了。 张刺史并不知道张老太爷跑去胡家是去退婚的，更不知道婚没退成的事：“有什么遮掩的，还不快快交代。” 吴管事只好将在胡家发生的事都清清楚楚说了出来，包括张老太爷回来时执意要走回来的事。 “胡闹！”张刺史面色阴沉，大怒道，“大郎年纪大了糊涂了，你也跟着胡来！你在大郎身边伺候那么多年了，难道不知他的身体现在是什么情况？” 吴管事慌忙跪下，低头道：“奴实在是劝不住阿郎。” “张刺史，莫怒。”李大夫劝道：“依老夫看来，这不失为一件坏事。” “李大夫，何以见得？” 李大夫看了一眼吴管事，张刺史命其下去。 两人漫步在甬道上。 “心病严重之人，可以说一点点的小事，就能将他压的受不了。”李大夫道，“如果老夫猜的不错的话，这些时日退婚的事就像一颗石头压在张公心头，沉甸甸的，导致他忧虑过度，才犯了病。” “所以。”张刺史道，“李大夫的意思是，父亲这些时日其实一直都在被退婚的事情所困扰？” “不错。” 张刺史想起，听到胡大静被石头砸到的消息时，心里也是苦恼不已，儿子将来总不能娶个身体有缺陷的姑娘，于是便向张老太爷说了自己的顾虑。 此时有些愧疚。 “不过，这孩子也是个有意思的。”张刺史想起了那四年之约。 “四年怕是做不到。” “能努力四年，便是那孩子难得可贵之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