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节
沈泽到没想到平时看起来面皮很薄的林棉，醉后说话倒是直白，一记直球就这么打了过来。 “你说呢？”沈泽歪着头，去看她，见她发丝被噙在了嘴角，动作轻柔地替她拈开。 林棉转过头了，灯光下，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睁的很大，显得尤其认真，又带了点执拗，不过绯红的面颊还是暴露了她的醉意：“我觉得你有点喜欢我。” 沈泽笑着点头：“对……不只是有点。” “那是多少？” “应该是很喜欢……不过我现在不确定算不算的上爱。” 林棉定定的注视他几秒，又垂下头去，手指抠着脚边的地毯，也不知在想什么。 “那你呢？”趁着林棉醉了，沈泽干脆将话摊开来说，“有没有那么一点喜欢我。” 这话问出来，林棉的头勾的更低了，手抱住膝盖，将头埋在臂窝里。 沉默半晌，沈泽终于等来一句轻轻的，含含糊糊的回答：“我也……我也……不知道。我最开始觉得……你……性格一点都不好，但现在……我也不太清楚。” 沈泽心里一瞬间失落，心头像是被人浇了一盆冷水，悔不当初，恨不得回去掐死两周前作死的自己。但很快将神色恢复如常，伸手揉了揉她细软的发丝，温和道：“没事，你慢慢想，我可以等。” 沈泽见她身子动了动，依旧将头埋在自己的臂弯里，像将头埋进沙子里的小鸵鸟。 刚刚他几乎就是被小姑娘拒绝了，但他对着林棉，依旧心软的不行。手摸了下她头顶的发旋：“你别有压力，先看极光吧。明天我们就得收拾收拾回国了。” 林棉将头抬起来，看着窗外。 窗外的极光已经到了最绚丽的时候，几条绿色的光带交织在一块，映照在冰封的湖面，绵延的雪山和静默伫立着的雾凇之上。 屋内弥漫着淡淡的酒香，温暖明亮的灯光下，她下意识的侧着头去看沈泽。 恰好撞上一双温柔的眸子。 “怎么了？” 林棉轻轻张了张嘴。 屋内的氛围实在太过温暖，沈泽眼眸温柔。以至于刚才那一瞬，她心中动摇，想冲动的抓住沈泽的手，告诉他：“我想收回刚才的那句话。我……大概也有些喜欢你。” 壁炉中的火光微微跳动，灯光闪动指尖，林棉一瞬间所有冲动的想法冲散，又侧过脸去看向窗外，她感觉到沈泽落在自己身上的目光，身子有几分僵硬，不敢乱动。 两人靠坐在窗前的沙发上，室内一片静谧。两人将剩下的煮红酒分完，沈泽本来不想分给林棉的，但架不住林棉有点醉意，手抱着他的胳膊，声音软糯的撒娇，但不敢给林棉倒太多，只给她倒了小小一杯，剩下都留给了自己。恋人跟手里抱着热乎乎的红酒，挨得很近，将看着极光一点一点的散褪在天际。 最后拿小小一杯，成了灌醉林棉的最后一根稻草。 沈泽看着歪着靠在沙发上，头一点一点，面颊绯红的林棉，叹了口气。 “让你少喝点，这不就醉了……” 林棉醉了还不承认，将沈泽伸着准备扶起她的手挥开，声音软绵绵的：“我没有醉啦～” 尾音都是盘盘绕绕的。落在沈泽耳边，只觉得身子都酥了半边。 盯着林棉绯红的面颊半晌，还是忍不住，轻轻掐了一下软绵绵的脸颊。又滑又嫩，喝醉后还有点烫，手感很好。 林棉轻哼了一声，她醉了之后还挺乖的，只是静静的躺着睡，偶尔哼唧一声，翻个身子。 沈泽盯着她的睡颜许久，醉了的林棉有点像酒渍樱桃，带着甜香，又有一点小酸涩，勾人的很。 他轻咳一声，克制住自己想继续掐一把的小姑娘面颊，揉一揉绯红的小脸蛋的冲动，将人搀到洗手间。 林棉脚步都是软的，半个身子都压在他身上。站在洗漱台前，手一松，就往下滑。 d a y 沈泽只好一手环住她的腰，一手接水，将水杯递到她嘴边：“漱个口。” 林棉眯着眼，晃了晃头。 “乖一点……” 林棉眼睛微微睁开，盯着水杯，最终手晃晃悠悠接过去，水撒了一半在洗漱台上，将水含进嘴里，面颊鼓了好几下，吐了出去。 沈泽将人搀回床上，拿着热毛巾擦了擦脸，才替她盖上被子。 “走吧。”沈泽对着一旁默不作声，将存在感降到最低的摄像说到。 “对了，回去和黎娇说一下，刚刚我们对话那一段，剪掉不要播。” 沈泽的语气不容商量，他一向没有什么架子，录节目这么久，这还是他第一次用这种带着命令的口吻说话。 “好的。我回去和黎娇姐说。” 沈泽回到屋内，半躺在床上，总算将感情挑破，虽然没有得到什么肯定的回复，但也算是有个个重大进展，他心情放松不少，看着屋内酒架上的红酒，心情颇好的给自己开了一瓶。 酒还没喝半杯，夏宸的电话就打了过来。 “哥……那节目档期的事情不好弄啊，苏柔那边说后面给林棉约了个电影的片约，录完这四周，就不录了。” 沈泽上扬的嘴角瞬间就抿成了一条直线。 第36章 … “大概就是这样……”夏宸在电话那头有些气弱地和沈泽解释情况。他本来也想帮沈泽一把， 没想到苏柔那边一点回旋的余地都没有。 “确实最开始约只签了四周，八期节目， 所以人家坚持后面不拍了，我这边也没有办法。” 沈泽心里乱成一片，手紧紧攥着手机， 一时想不出应对的话来。 “哥……唉，我这再想想办法。”夏宸顿了顿， 想了个法子，“不过林棉那里， 应该还不知道吧。苏柔那边做决定， 肯定是要和林棉商量的，要不你从小姑娘哪里下手， 林棉要是愿意继续录制下去的话， 问题也不大吧。” 沈泽听他这话， 更是长叹了一口气。今天刚挑破感情，都没有肯定的回答，两人之间连仅存的那层薄膜都没了， 林棉若是真的对自己一点儿感觉都没有，后面相处只会尴尬， 她后面愿不愿意和自己继续录制下去还是两说呢。 “苏柔有说是哪部片子的片约没？” “没……这没官宣前，一般都不会正式透露吧。不过能放弃这边综艺， 应该不会是太差的电影。那些导演你都能说上几句话，你明天去打听打听，应该也能打听的到。” 沈泽身子斜靠在床头， 一脸颓丧：“说不准是不想让林棉继续和我录节目，找的借口也说不准。” 毕竟到今天，已经播出了两期节目，不知道内情的人或许还能把他们当做怼来怼去的欢喜冤家，但苏柔一看就知道，自己是在针对林棉，及时止损，找个由头，不再继续录制下去也是有可能的。 “唉……哥，你这别想得着么糟。你明天和林棉谈谈，说不准还有转机也说不定。” 沈泽应了一声，心烦意乱挂断电话，四仰八叉瘫在床上，盯着窗外无垠的夜空，也不知自己什么时候睡去的，一宿都没睡好。 沈泽一宿没睡好，头天凌晨才睡，晨光熹微，天色破晓之时，就睁开了眼。 节目组的人都没起，他一个人在寂静无人的森林里漫无目的的走，深吸一口气，冷冽的空气灌进肺管里，思绪也清明几分。 他二十八年的人生，几乎没有受过挫折，一路走的顺风顺水，很少有这样颓丧不知如何是好的时刻，在空旷无人的山林之间转了小半个小时，思来想去，也就剩下了夏宸昨天建议的那条，和林棉摊明白了聊一聊，看她还愿不愿意录制下去。 回住处时，节目组的工作人员已经聚在餐厅吃早饭。林棉大概是昨天醉酒的缘故，现在还没爬起来。不过今天时间也不紧急，也就没有去叫她。 “棉棉这还没起呢，过一阵子餐厅该没有早餐了，沈老师给林棉送过去吧。”摄像昨天录完，就将昨晚录制的视频放给她看了，她早就看出沈泽对林棉的心思，不管是出于更好节目效果还是卖沈泽一个人情的考虑，她都挺乐于为沈泽创造些机会。 沈泽匆匆吃完早餐，问餐厅工作人员要了保温饭盒，装了点林棉喜欢的餐食，准备送过去。 黎娇放下筷子，跟着他一块出了门，走到门口，才将一个u盘递给沈泽：“昨天最后一段，我看着他们删了，就留了u盘里这份备份。” “谢谢。”沈泽将u盘放进羽绒服夹层的口袋里。 就算沈泽昨天不说，黎娇也会将最后一段删去。两人最后对话那段也是不能播出去的，哪有节目组嘉宾都谈了三周恋爱，还在谈“我觉得你有点喜欢我”“我也不知道我对你什么感觉”这种话题的。当晚，她就盯着摄像，将最后一段的视频剪辑掉，存在自己u盘里一份，其他的亲眼盯着摄像删干净才将人放走。 沈泽拿着餐盒，按响林棉的门铃。 按了好几下，林棉才在里面迷迷糊糊的应了一声。门打开一条缝，头歪着探出来，头发有点凌乱，脸上还带着睡痕，手里拿着手机，贴在耳边：“谁呀？” 沈泽将手中拎着的保温饭盒晃了晃：“我，给你送早饭。” 林棉见他，神色有些僵硬。沈泽心里轻轻叹口气。 林棉打开门：“麻烦了。”说着低下头为他找拖鞋，一边找一边对着电话那头说到，“我这有些事情，我先挂了，之后再打过来。” “嗯，您别担心，苏姨再见。” 沈泽拿着餐盒站在一旁，听到和林棉打电话的是苏柔，神色一凛——真是怕什么来什么。 “先进来吧。” 沈泽站在她身旁观察她的脸色，见她嘴唇轻轻抿着，脸上没有什么笑意，心里咯噔一下——八成要糟。 沈泽将餐盒放在餐桌上，两人相对而坐。 “谢谢您给我送早饭过来。”林棉接过餐盒，认真的道歉。 沈泽听这生疏客气的语气，心里更是凉了几分。这可比自己预想的最糟糕的情况还要坏上几分。 “除了送早饭过来，还想和你商量一些事情。”沈泽索性将话题摊开来说，一直含含糊糊的，只会越拖越不明朗。 “您说。” “昨天……你还记得吗？”沈泽小心翼翼的问到。 林棉点点头，她酒量浅，但昨天酒的度数也不高，还没到喝到断片的地步。她手紧紧祖握住桌上的水杯，看向沈泽。 “就这节目的制作人，是我朋友。他昨天和我说，你这边，录完四期后，没有再继续录制下去的打算，对吗？” 林棉迟疑的点头：“刚刚那个电话，我的经纪人正在和我说这事情。” “那……你的想法呢？”沈泽心就像在一个无底的黑洞里，不停的下坠，黑暗中不知会落到何处，慌张极了。 见林棉垂着双眸，盯着自己手中那水杯，沉默不语，更是觉得心头一颤。 “我昨晚，已经把我的心思都说了。句句都是真心实意。我知道，我最开始录节目的时候，一些举动惹得你不开心，是我的不对。我挺快就认识到了问题，这几期节目也一直都在弥补。后面……你如果愿意录制下去的话，我会做的更好一些。” “而且……你昨天说你也不知道自己对我什么感觉……但至少不是完全的厌恶，甚至是有一点犹豫，自己对我到底有没有产生好感的状态对不对？” 沈泽见林棉的神色有瞬间的松动。手轻握成拳，继续说到：“那给我一个机会好不好，多了解我一点儿，也许会发现我其实也挺好的。” 阳光透过透明的房顶肆意撒在两人的身侧，林棉抬眸，阳光倾泻在沈泽的侧脸上，照亮他面孔上所有的细节，他天生就该当明星，每个五官都接近完美，阳光下，一双眸子温柔又深情，林棉与之对视时，心头一颤，让人忍不住陷进去。 “苏姨刚刚和我说了你和芮绮姐的事情。”林棉垂下眼睑，下意识的逃避和沈泽对视，低声到。 她声音压的很低，也不知是刚睡醒还是因为昨夜喝多了就，声音有些哑有有点闷，还带着一点鼻音，不过是平平淡淡一句陈述句，林棉一说完，就觉得眼眶发热，迅速的低下了头。 她在这旁人看起来最混乱最纸醉金迷弱rou强食的娱乐圈里长大，大概是幸运，一直都没有遇到过太坏的人，也没遭遇太糟糕的事，今天一大早，苏柔电话打过来，话语直白又冷静，将她与沈泽之间的恩怨和她说的明明白白。 林棉当机脑子就一片空白，委屈像潮水一样涌上来。她自认没有犯任何错，在两人见面前，也从未得罪过沈泽，甚至将沈泽当做自己的偶像。人都有迁怒的情绪，她可以理解。但得知自己是迁怒的对象，还是会委屈，更何况，是被自己曾经那么喜欢的人针对和迁怒。 “我……”沈泽张了张嘴，辩无可辩，这事就是他做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