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节
调换寝室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容易和顺利,最迟明天才能办好手续。 陆郁怕孔薇薇回寝会遭到孔倩等人的报复,便强行把她拉回了自己家,想着明天有空的时候帮她把东西搬到新寝室去。 两人躺在床上,孔薇薇抱着陆郁一只胳膊,轻声讲着自己小时候在村里生活十年所遇到的各种趣事。 陆郁听得入了迷,也想分享自己的儿时,可一回想,脑子里浮现的都是她今天扇了谁一巴掌,明天踹了谁一脚的画面。 陆郁悻悻然地叹了口气,不知过了多久,迷迷糊糊睡了过去。 第二天午休时,吃完午饭陆郁去帮孔薇薇搬东西。 来到寝室,孔倩三人大概是不敢在陆郁面前露脸,大中午也没回来,宿舍里空无一人。 孔薇薇的床在下铺,床下塞满了各种各样的杂物,就连吃完的饭盒之类的都丢在孔薇薇床边。 反观另外三人,床下床边干干净净,仿佛真的是“出淤泥而不染”了。 陆郁正给她收拾被褥,被子很薄,入手冷冰冰的,上面还有未干的水渍,她皱了下眉,对孔薇薇说:“待会儿把被子拿下去晒一晒吧,太潮了,睡久了对身体不好。” 孔薇薇答应了声,蹲在地上,拨开那些杂物,努力地把手朝床底深处探,小脸皱得紧巴巴的。 陆郁把被褥叠好放在床上,让开了身子,“你衣服是放哪个柜子的,我去帮你拿。” “最左边,靠近厕所那个。”孔薇薇手摸到了自己的行李箱,把它往外拖。 宿舍靠门的地方,有四个铁质的柜子,陆郁走到最左侧的柜子前,拉开了柜门。 柜子其实不算小,可里面却摆了两个大大的行李箱,几件衣服被紧紧地压在最边上。 陆郁没有说话,慢慢地把衣服拿了出来,只不过在关上柜门的时候,动静大了些。 孔薇薇拍着行李箱上的灰,闻声扭头看了眼,见陆郁拎着衣服,眉目间有些凝重,便笑着宽慰,“你手里的只是一小部分而已啦,剩下的衣服都被我装在行李箱了。” “看。”孔薇薇将行李箱拍得啪啪响,笑得很甜。 见她如此乐观,陆郁忍不住笑了起来,两人齐心协力把东西收拾好,搬到了上一层。 上一层是阁楼,每个房间都是双人间,黄将军给孔薇薇安排的室友是一个高三的女孩,性子温婉,听话乖巧,又很好相处。 新宿舍门敞着,陆郁和孔薇薇走进去的时候,恰好看见新室友正在打扫她对面的空床铺,见孔薇薇进来了,忙停下手里的活,笑着打招呼:“我叫吴洁,高三的,你们哪位是我的新室友啊?” 孔薇薇不擅长和人打交道,尤其是陌生人,她结结巴巴地回应,“我……我叫孔薇薇,是你的新室友。” 吴洁是个自来熟,一边说话一边上前帮忙拎行李,“上午老师跟我说会有个新室友过来,我还在想长什么样呢。” 她帮着把被褥铺在床板上,眼睛弯成月牙状,看了看孔薇薇,说:“原来这么可爱啊!” 孔薇薇脸色有些微红,她不大习惯别人这样夸她,抿了下唇,轻声说:“谢谢。” 吴洁笑了起来,不断地找话题聊,孔薇薇一开始不大适应,只回答几个字,没过多久两人便聊熟了。 陆郁站在门边,看着这一幕,慢慢松了口气。 这个吴洁人真的挺不错的,薇薇总算能有个好觉可以睡了。 整理宿舍一直弄到了快两点,下午的课马上开始了,陆郁和孔薇薇赶紧回了教室。 下午第一节课是化学,化学老师是个光头,头皮油亮油亮的。虽然形象不突出,可上课幽默诙谐,经常说些笑话缓解课堂气氛,几乎所有学生都爱上他的课。 陆郁也不例外,整整两节课都精力充沛,时不时跟着笑几声。 临近下课时,化学老师忽然严肃了起来,说:“下周的月考,希望大家能再接再厉,内容都是书上的,不难,但也不简单,好好总结我上课说过的知识点。” 化学老师向来说话留七分,他说不难,肯定难到爆炸了! 底下顿时哀鸿遍野。 化学老师笑骂了句“没出息”,拿着教案出了教室。 陆郁脑子有些发懵,她猛地想起来三中的传统,每个月底都有一次月考,连考两天,完全照着高考的形式来,考试内容都是以前学过的,算是一个阶段的复习。 她重生回来时已经十月下旬了,下周将迎来开学两个月来的第二次月考。 陆郁不爱考试,除了期末这种大考她会给点面子猜两道选择题外,其他的什么月考小考之类的,从未搭理过。 就比如九月份的月考,她都记不得自己考了还是没考。 下课,孔薇薇一脸的苦瓜色,回过头对陆郁说:“怎么办,我肯定又要考倒数了……” 陆郁翻了个白眼,“你倒二就别嘲笑我倒一的好嘛?” 孔薇薇吐了吐舌头,继续说:“还有一周的时间,我晚上加班加点地学,或许还能咸鱼翻个身,考个倒三什么的。” 孔薇薇悄悄看了眼不远处趴在桌上睡觉的一个男生,怕陆郁不信,专门补充了句:“上次我只比倒三低一分。” 陆郁好奇地问:“你上次考了多少分?” 孔薇薇惭愧地笑笑,“不高,就三百四十四。” 陆郁现在对分数还没概念,但估计自己即便考了,恐怕也就几十分的样子,和孔薇薇最少差了三百分,但她又很想知道自己上次的分,便随口问了句:“那你比倒一高多少?” 表面云淡风轻,可陆郁心里却有些期待又有些着急,总希望成绩能比她预想中的好一些。 孔薇薇想了想,在心里默默加加减减了一番,脱口而出:“三百三十一。” 陆郁:“……” 原来上次月考她还真参加了,而且还考了十三分…… “你别气馁啊。”孔薇薇见陆郁一瞬间肩膀低了下去,连忙给她打气,“你上次就是运气不大好,这次肯定不会了。” 陆郁唉声叹气,“你听过一句话吗?” “如果把答题卡扔地上踩一脚,然后塞进读卡机里,得的分也不止这个数啊……” 果然脸黑才是王道…… 但气馁归气馁,总归还有一周的时间,况且她这些日子也在拼命刷题看书,自认为有了些进步。 陆郁默默给自己打了下气,定下了个小目标。 这次总分一定要超过一百。 随后的几天里,陆郁仿佛受了刺激,和孔薇薇一起总是在教室待到最晚,晚上回去还会再背半个小时的英语,发了疯似的学。 这种拼命三娘的气势,让陆长源和顾克英都震惊了。 某天晚上下班回来,陆长源拎了一大包补脑中药,随后进门的顾克英买了一箱“六个核桃”。 两人对视一眼,又相互嫌弃地别过脸,“你买的这个效果肯定没我这个好。” 很快就到了月考那天。 三中的考场分配是按整个年级的成绩来的,陆郁上次考了十三分,毋庸置疑地排在最后一个考场。 教室里都是一群成绩极差吊儿郎当的学生,来考试的没几个。 陆郁把铅笔橡皮和黑色签字笔准备好,按照序号找到自己的座位,坐下前往后桌看了眼。 后桌还没来人。 桌角贴着印了考号和姓名的白纸条。 考号:16042。 姓名:苏彻。 作者有话要说: 论一个好室友的重要性 第14章 再过十几分钟就要考试了。 监考老师拎着牛皮袋包好的试卷进了考场,在黑板上写下考试科目和时间,又扫了一圈没坐满的教室,叹了口气。 看来又要有近一半的人缺考了。 “同学们把和考试无关的资料都放到前面来,包括手机,如果考试过程中被发现手机还揣在身上,一概按作弊处理,卷子直接判零分。” 这句话应该是对大部分人很有威慑力的,可对这个考场的学生来说,无疑是两个字。 狗屁。 他们玩手机的玩手机,聊天的聊天,临近考试仅十分钟,谁都没把监考老师放在眼里。 监考老师很无奈,因为只是个月考,一个考场一个老师就够了,当他得知被分到最后一个考场监考时,那时的脸色简直比吃了黄连还苦。 教室前方的钟,指针滴滴答答地响着,今天第一门是语文,陆郁闭着眼,默默背诵着书上的古诗词,心想要是能碰上几个那就更好了,一空可是两分呢。 很快就剩五分钟了,监考老师看这群人还不自觉上交手机,不由沉下脸色,声音严厉起来,“还有五分钟,再不把手机和资料交上来,一律按零分处理!” 直到这时,这些二世祖们才不情不愿地把手机放到讲台上,回到座位坐下,一脸的无聊加不耐。 考试铃总算响了,监考老师松了口气,把牛皮袋拆封,开始发卷子。 陆郁坐直了身子,看着卷子慢慢从前面传来,心情陡然变得紧张,拿到卷子时,手指都是麻的。 她把卷子往后传。 后座依然是空的。 陆郁把试卷放在桌上,看着纸条上的“苏彻”两个字,不知为什么松了口气。 她其实也猜到了,苏彻那样的人,怎么可能会降尊纡贵地来参加月考呢。 陆郁把姓名和班级填好,开始答题。 语文毕竟不像数学和物理那样让人望而生畏,陆郁能看懂一些,以往只得几分纯粹是因为只猜了选择题,其他的半个字没写,得分之低,自然令人发指。 不知做了多久,陆郁默写完了一小半诗词填空,后边忽然传来了椅子拖动的声音,还有一股清清淡淡的烟草味。 那是属于苏彻的肆意轻狂的味道。 陆郁持笔的手猛然滞住,后背紧绷了起来,两人距离如此之近,她甚至能听到苏彻有些微喘的鼻息和指尖摩擦过试卷时的沙沙响声。 “劳驾,借根笔。” 声音很低,而且只说了一遍,苏彻望着前座少女露出校服领口外的隽秀脖颈,和微微一抖的肩膀,知道她是听到的。 果然,一支黑笔从她的桌角掉下,落在了离他脚边不远的走道上。 苏彻弯下腰,手指轻轻一拨,黑笔落入掌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