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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雪仙子传】(90)完

踢的凌乱,大眼睛水灵灵的,娇

    撇着嘴儿道:「人家不要,人家不要,唔……」

    小嘴被吻住之时,一股酒水也跟着流了过来,喝完酒后,馨儿满脸通红,娇

    滴滴的坐在周宁怀里道:「jiejie,人家头晕……」

    不待楚嫣说话,周宁急忙道:「相公抱你去床上。」

    馨儿咯咯一笑,秀足踢着裙子道:「嗯……」

    抱着她去了床上,馨儿满面娇媚之色,长发几分凌乱的摊在枕上,衬着一张

    娇美可人的容颜,红唇娇喘吁吁,白生生的玉臂轻掩水绿抹胸,襦裙喷香,玉臂

    轻掩下,衣内酥胸更是起伏不停,瞧的周宁忍不住捉开她玉臂,更把脸埋了进去,

    拱着她酥胸享受起来,口鼻中满是温软芳香,埋在她酥胸中的脸更是处在温柔乡

    中……

    楚嫣专心致志的在桌边写字,窗外大雨倾盆,雨水哗啦啦倾斜下来,烛光昏

    黄,楼下未及带伞的行人,在雨中急忙跑着回去,水花乱溅,门前水湖珠雨乱洒,

    她字迹颇为秀美,写的字体端正好看,更有一股柔媚之意,提笔之时仿佛浑然天

    成,行云流水,纸上一首雨夜诗很快便写了出来。

    君问归期未有期,巴山夜雨涨秋池。

    何当共剪西窗烛,却话巴山夜雨时。

    这首古诗流传甚久,短短几句,诗人已生灵活现的展现出了巴山雨夜景色,

    此时此刻,这首诗却颇是应景了,每一首诗,其创作时都有诗人或心中,或眼前

    的景色,它或许是心中遐想,或许是亲眼所见,有感而发,但写出来的诗却是真

    真切切的,从诗的每个字,每一句,极短的话语,所包含的意思却是一目了然,

    各种情感亦是跃然纸上。

    品诗,读诗,从而似已体会到诗人提笔写作时,那股山中秋雨来临,窗外绵

    绵雨水,房间烛光微弱中,诗人独自面对凄冷雨夜,有感而发,提笔而就,不论

    是友人,或是妻子,想来都是回味无穷的。

    大雨来的突然,来的也急,让回家的行人,个个高举衣袖遮在头顶,急急忙

    忙往家里赶,远处群山闪电大作时,一瞬间亮如白昼,更见山的那一边,一层一

    层乌云笼罩,满山青翠,雨水哗哗啦啦的浇彻下来,丝丝细粉飘在桌上,不知不

    觉中,已是湿了半角素纸。

    楚嫣对这纸甚为爱惜,因这纸上有她写的字,轻叹之时,雨粉点点滴滴落在

    纸上,字迹也有了几分湿润,本想关上窗户,窗下人间百态,一目了然。

    万家灯火,各种各样的人,组成了这片眼前世界,形形色色,必然各不为同,

    雨粉飘飘着随风夹杂了进来,外边避雨的人渐渐少了起来,直到一名白白净净,

    戴着布帽的书生出现在眼帘,那书生满脸湿痕,全身湿透,湿透的衣服紧紧贴在

    身上,湿衣下的身体,看去有几分油腻,躲无可避时,只好躲在窗檐下,两手拧

    着湿衣。

    楚嫣的笔支着俏脸,一时瞧着那书生出了奇,白衣书生拧着拧着,突然抬起

    头顺着窗户看来,目光相对的一瞬间,只见高楼之上,那犹如待人采摘的娇花,

    处在诗词画意般的女子,长长的秀发间斜插一支碧绿簪子,她的眼睛很漂亮,目

    光清澈写意,像水一样明静,气质优雅富有书卷气息,纤纤素手抚着脸颊时,似

    遐想,似沉思,似赏雨,似出神,更有几分落落大方,深闺才情。

    书生瞧的出神,楚嫣随意看着别处的景色,湖中许多小船停在岸边,风吹雨

    淋,船里空无一人,供人欣赏湖景的画舫,静静停在湖面,风雨之中,隐隐约约

    有谈笑之声……

    闪电,大雨漂泊,古路,人影蹉跎……

    娇媚的轻吟,同样处在这个雨夜,床纱深处,女孩儿蹙眉娇吟,男人辛勤耕

    耘,她长发散乱滩在枕上,玉臂攀着他脖子,秀足踢的素裙散乱,雪白玉腿无力

    伸出床纱之外时,男人的腿紧跟过来,彼此纠缠,馨儿阵阵急促娇喘,求饶之声

    不绝于耳,听来销魂醉人,一时缠绵无限……

    楚嫣回眸看去,馨儿求饶更急,听来更媚,相公不要,饶了人家……jiejie救

    我,呜呜,馨儿要死了,jiejie快救我……

    窗外大雨愈急,她往楼下看去,来来往往的人,这人世间最是这样,忽而她

    忍不住笑了,那书生看在眼中,更有几分欢喜,竟然几分舍不得离开了,直到她

    转身离去,投入床纱深处,窗依旧未关,看的着,看不见的,一如既往的呆在这

    里……

    楚嫣拿出小葫芦,供馨儿喝了水,探出手摸摸她脸道:「坏丫头,可美了你?」

    馨儿啊呜一口,咬住她手,含糊不清道:「人家……美不美,偏不告诉你!」

    她缩回手,把小葫芦递给了周宁,周宁喝了几口,笑望着她道:「外边这么

    的雨,现在也睡不着,能为相公写一首诗吗?」

    楚嫣脸上一笑,难以置信道:「相公今夜怎么这么好的兴致?」

    周宁望着她明眸道:「因为,最是凝眸无限意,似曾相识在前生呢。」

    楚嫣拿来纸笔铺在梳妆台,眼睛深处几许笑意道:「相公请说吧。」

    周宁胳膊枕着头,目中恍惚道:「独在异乡为异客,每逢佳节倍思亲。

    遥知兄弟登高处,遍插茱萸少一人……」

    他语气真切,楚嫣听的亦是娇躯一颤,手儿提着笔写就时,一行秀美楷字流

    淌在纸上,她拿起素纸,咬着红唇,字字念道:「独在异乡为异客,每逢佳节倍

    思亲。

    遥知兄弟登高处,遍插茱萸少一人。」

    她一首诗念完,再看之时,馨儿呜呜哭道:「听来好伤感。」

    周宁抱紧她安慰道:「好馨儿不哭。」

    馨儿趴在他怀里呜呜哭泣,周宁抱紧她,目中湿润道:「好馨儿,永远都有

    相公疼着你……」

    馨儿哽咽的语不成声道:「永远都不要分开!」

    楚嫣摸摸她头道:「傻丫头,一首诗而已,你哭什么呀?」

    她说着美丽道:「哎,不过既是相公今夜雅兴很好,嫣儿也写一首诗来,助

    兴。」

    她提笔写就之时,笔墨生香,不过片刻一行行如蝶楷字展现在纸上,她提起

    纸来,轻抿红唇在纸上吹了吹,把墨迹吹干,那姿态,要多美就有多美,语气淡

    雅道:「不是爱风尘,似被前缘误。

    花落花开自有时,总赖东君主。

    去也终需去,住又如何住?

    若得山花插满头,莫问奴归处……」

    一首诗念罢,她美眸若含深情,周宁一把将她抱入怀中,豆大泪滴掉落下来,

    砸在她香肩道:「今夜竟不料,如此这般多情……」

    她手中素纸悄无声息,坠落在地,同样抱紧他,语气温柔道:「其实这诺大

    天下,哪里会没有几个伤心人呢?」

    周宁听着听着,触动心事,一时泪如雨下道:「我以为可以就此忘掉,可是

    忘不掉,放不下的永远都是我自己啊!」

    楚嫣抱紧他,安慰道:「相公如永远这般想,内心深处,种下这般苦果,又

    怎么会好受?」

    周宁哽咽不已道:「每到梦里,那一个个人,都似在我脑海,在我内心深处

    徘徊,要我忘掉,真没有那么容易。」

    楚嫣轻轻道:「也许那一个个的人早已化成了风,化成了雨,一缕微弱的气

    息,我们虽然看不到,可是终究明白,陪伴自己的人,有他们……」

    她说着轻轻安慰道:「让嫣儿服侍相公睡下吧……」

    周宁恍惚应了一声,烛火熄灭,一切静谧下来……

    ***

    漫天大雨哗哗下个不停,一颗颗雨珠乱舞,风雨漂泊中,一道道女子倩影拿

    着白灯笼在朱廊里走着,朱廊两边花草湿油油一片,那打着灯笼的少女,一个个

    身段苗条,穿着白衣襦裙,惹来香风阵阵,看去皆是年轻貌美的丫鬟,呈两排往

    前在走廊深处走着,貌美丫鬟的后面,是一名绝色少女,她一袭青衣素裙,玉体

    修长,曲线极美,仙子下凡一般的美。

    前边轻衣随风拂香,十几名摇曳生姿的貌美少女,步步走在前边,灯光柔和

    至极,比月华还要温柔几分,肩后长发飘飘,一个个踏着层层雾气,唯美至极的

    走了过来。

    走廊下的湖水,荷叶莲花绽放的正好,一朵一朵盛开,怒放一片,大雨溅入

    湖面,层层水珠乱起,灯光照进湖水里,一道道倩影铺在水面上,一盏盏灯笼晃

    上了那楼,那烟雨中的楼漆黑一片,也只有这些灯笼带来一些光亮。

    木门枝呀一声,推了开来,房内迎面扑来一股书香之气,女郎们把灯笼挂好,

    便去点蜡烛,烛光缓缓亮了起来……

    那些女郎们一个个熟练无比的翻起书来,她一袭青衣素裙,绝美容颜以白纱

    蒙面,一双美眸清澈动人,气质恬静的坐在桌边,翻阅起一本本书来。

    这些书多是陈旧,但好在有人管理,擦的倒也干净,烛光几分摇曳,外边大

    雨哗哗直下,女郎们翻好书后,便恭恭敬敬的站在她身后,有的执灯,有的整理

    书籍。

    外边的雨下的很大,雷电狰狞,时不时就是一片惨白,这里藏书颇为丰富,

    各种各类都有,她翻起一本书来,认真读阅起来,房间里静悄悄的,直到窗外一

    道俊逸人影,背负双手步步走过来,口中字字念道:「春花秋月何时了?往事知

    多少。

    小楼昨夜又东风,故国不堪回首月明中。

    雕栏玉砌应犹在,只是朱颜改。

    问君能有几多愁,恰似一江春水向东流。」

    看他声音清朗,步步走进房内时,容颜俊秀,目光明亮,轻抬脸颊看了过来,

    正是宋捷。

    宋捷一步一步走来,瞧了瞧她读的书,从手背后拿出两壶小酒:「深更半夜,

    这么好的雨夜,不喝些酒可就可惜了。」

    柳若萱道:「本宫正在看书。」

    宋捷看了看四周许多美貌丫鬟道:「人也太多了。」

    她轻抬玉手,丫鬟们俱都出去,宋捷自顾自饮了一口酒,坐下来道:「读书

    虽好,可有时候也伤神。」

    柳若萱闻言,双手合上了书道:「本宫看你短短时日,人却是变化了许多。」

    宋捷摇头一叹道:「人世间,漫长人生,谁人不是在经历许多的变化?」

    她目光看向别处,语气淡淡道:「可也没有像你变的这么快。」

    宋捷道:「只消人快乐,一切也未必重要了。」

    柳若萱把书放到旁边道:「你正是应了别人一句诗词。」

    宋捷奇道:「是那一句?」

    柳若萱道:「莫道不消魂,帘卷西风,人比黄花瘦。」

    宋捷闻言笑道:「其实在我心里,公主也应了别人的一句诗。」

    她瞧来一眼道:「公子,愿闻其详。」

    宋捷清咳一声道:「满目山河空念远,落花风雨更伤春,不如怜取眼前人。」

    她闻言美丽一笑,虽看不清她绝色容颜笑容如何,可那一双美眸似水,笑声

    动人,也是听的宋捷一阵怦然心动。

    柳若萱看着他脸道:「在你心里,本宫就是这样拒人于千里之外,不解风情

    吗?」

    宋捷脸色一变道:「小人不敢。」

    柳若萱蹙眉道:「罢了,也许真是本宫对你太过冷淡了,其实你对本宫的好,

    本宫还是一清二楚的。」

    宋捷听来喜形于色道:「当真?」

    柳若萱反问道:「本宫像是那种随口一说的人吗?」

    宋捷忽的看向她,目光灼灼,柳若萱偏过脸道:「你看本宫做什么?」

    宋捷冲口而出道:「多看公主几眼,便是死了,也无怨无悔。」

    他说这话时,满脸情真意切,搭配那一张英俊白皙的面颊,语气中更是有几

    分男子魅力,目光深处似漩涡一般,叫人沉沦。

    柳若萱神色平静道:「付出这么大力,收获的应该也会很多了。」

    宋捷凑近她身边道:「那就要看公主,能给多少了。」

    柳若萱轻皱秀眉道:「不知你想要多少?」

    宋捷闻着她香气道:「公主今晚给我多少,我就要多少。」

    这句话真是一语双关,可谓精明。

    她闻言一笑,却是伸手摘去秀发间的玉簪,如瀑秀发登时倾泄下来,一双美

    眸明亮,雪白面纱遮着美女容颜,几许乱发拂在面纱之上,眼中深处水雾渐多,

    此时此刻竟有几分妩媚之色,淡声道:「如此够吗?」

    宋捷差点当场按捺不住,她这突然一下,摘去玉簪的动作,惊艳的人心口乱

    跳,忍不住悄悄吞了口水,声音几分沙哑道:「还能更美吗?」

    她玉手轻落美人雪颈,指尖拂在衣襟,伴随着男人咕咚一声,吞了口水的声

    响,指尖轻开,美人衣襟无声无息微露几分,衣襟内肌肤幽香,随之迎面扑来,

    香肩浑圆的曲线,渐渐露了出来,雪白喷香的肌肤,若隐若现,诱人血脉喷张的

    玉体曲线,惹得宋捷连吞口水,她瞧来一眼道:「如此还不够吗?」

    宋捷本能张口道:「我要说够,我就是傻!」

    柳若萱闻言笑道:「那你是当本宫傻吗?」

    宋捷两眼盯着她修长玉体道:「真是仙女下凡,这普天之下谁人还能与公主

    相比?」

    说着话时,已然贴近了她,迷人幽香迎面扑来,目光炙热瞧着她美眸道:

    「公主今晚能给我宋捷多少?」

    柳若萱瞧着他目光,轻语如梦呓一般道:「你需知道,倘若要的太多,别人

    未必给的起……」

    宋捷探手捉住她玉臂,游移之间捉住被纱袖包裹的玉手,握紧她雪白玉手贴

    在自己脸上时,肌肤雪白,淡淡生香,水青纱袖若隐若现裹着修长玉手,满脸痴

    情道:「便是为了公主这玉手,也足以使人死也甘心了……」

    柳若萱缩回手来,轻声道:「可你却忘了,如今不是儿女情长,如今处处烽

    烟,不知多少人在战火中挣扎,你总恨魏琅心机重,恨魏琅处处和你作对,可是

    你扪心自问,魏琅已然奔赴前线,你现在呢?」

    宋捷一瞬间犹如冷水浇下,紧皱眉头道:「好吧,想来我也该去前线了。」

    柳若萱偏过脸道:「况且本宫也要去海上,留在雾江水师与魔都水师决战,

    都是前途未明,生死未知,你又何必太急。」

    宋捷默然回身道:「我以前没有遇上公主之前,本不是那个样子的,男人为

    一个女人痴狂,为了得到她不择手段,虽然被人所不耻,我亦知道,一切就在与

    妖族战场之上,做一个分晓吧。」

    说着满面复杂,大步离去,再抬头之时,外边风雨都是那么不再重要了。

    ***

    群山巍峨,一条笔直大路笔直通向远方,头顶风云变色,乌压压一片浓云滚

    滚涌动,电闪雷鸣,大雨倾盆浇彻下来,沿途两边照的一片惨白,漫天飘雨肆虐

    中,几十匹甲州俊马狂声嘶鸣,快如疾风般飞驰在古路之上,蹄声飞快,落雨无

    数。

    马上之人个个头戴斗笠,全身衣衫尽已湿透,吆喝着不住催马狂奔,为首之

    人正是魏琅,他脸上满是雨水,大雨倾盆击在身上,沿途两边大山飞快倒退着,

    几十匹骏马狂奔,遥望远处一座山中客栈时,身边侍从叫道:「主公,且往客栈

    投宿。」

    魏琅回首道:「路途劳顿,就依你所言。」

    一路飞驰来到客栈门前时,这处客栈本就是为各方过路商旅而建,一向生意

    很好,大雨夜里,房间更是爆满,许多住不下的人干脆就坐在楼下将就着要熬过

    去一夜。

    门前几声骏马狂嘶,但见雨夜门前,大步走进一人,正是魏琅,他手提一把

    厚布包裹的东西,大步走进来时,伸出手摘去斗笠,淡然坐了下来,气质高贵,

    他也不说话,后边跟着进来二十多名随从,人人腰绑长刀,黝黑面庞一股坚毅,

    店家急忙伺候,与大多过夜人一样,这伙人叫来牛rou,炒菜,白酒,花生,蚕豆,

    围着几张桌子吃了起来,也不怎么说话。

    今夜生意好,楼上,楼下满满挤着百人围着桌子饮酒,大雨阻断了去路,人

    人更是闲来无事,吃着花生,喝着酒谈起许多闲事,无非是说一些东拉西扯的。

    一个瞎了眼的说书先生,正在楼上说书,说到兴起时,许多人交头接耳,静

    静听着,先生年有六十多岁,双眼已盲,说到畅快时,眉飞色舞。

    台下人听的兴奋之余,也不禁几分感叹,到了那瞎眼先生的孙儿,下来托着

    铜锣四处请赏时,银钱一枚一枚落在铜锣上,待到了魏琅身边时,魏琅正低身擦

    拭着寒冰龙弓,外边大雨倾盆,他手掌抚摸着龙弓之上狰狞鳞片,雨声哗啦啦直

    响,时而闪电狰狞,旁人吃着花生米,语声苍凉道:「醉里挑灯看剑,梦回吹角

    连营。

    八百里分麾下炙,五十弦翻塞外声。

    沙场秋点兵。

    马作的卢飞快,弓如霹雳弦惊。

    了却君王天下事,赢得生前身后名。

    可怜白发生……」

    身边侍从早已投了银钱过去,魏琅抬头看了一眼,那托着铜锣的孙儿,似是

    听的入神,转眼间倒愣住了,这首诗是辛弃疾所作,流传甚广,传至千古。

    恰如今乱世苍凉,妖兵百万到处肆虐,九重天蛮荒四国劲旅尽出,也不能抵

    挡,战场之上面对妖兵凶猛彪悍,不想竟是屡战屡败,连续几场大战下来,战场

    上尸横遍野,旗倒人散,折损兵马不说,各国更是丧城失地,那妖兵一到,繁华

    所在处处涂炭,无数百姓家破人亡,流浪四方,人人在这雨夜,突然听起这首诗,

    心中不免悲叹起来。

    烛火昏红映进他眼睛,眼中两点火点明灭不定,桌上一壶酒兀自散发着热气,

    外边大雨哗啦啦直下,电闪雷鸣,他看这孙儿瘦瘦弱弱的,从怀中取出银两放入

    铜锣,轻声道:「好孩子,只是苦了你。」

    楼下过往商旅,看他这伙人个个一身习武之气,腰悬锋利钢刀,为首之人更

    是气质不凡,登时有人目光围观过来道:「乱世之中,壮士往哪里而去?」

    侍从抱拳回道:「我家公子知妖兵肆虐,愿回庆府召集人马,赶赴前线同妖

    兵决战。」

    许多人一听纷纷竖起大拇指道:「真是好志向。」

    那瞎眼先生,偏着脸道:「老汉雨夜能与猛士同座一堂,真是甚为荣幸!」

    楼上楼下众多人纷纷起身吆喝着道:「咱们大伙瘦的瘦,弱的弱,又是拖家

    带口的,何不同祝壮士一杯酒?」

    话刚出来登时纷纷起身,举着酒碗道:「壮士请!」

    魏琅起身举起酒碗,一饮而尽,面上几分愁色依旧,瞎眼先生抚着胡须道:

    「战场凶险,但许多人依然是义无反顾,正所谓人人都知道,战场之上刀枪无眼,

    颇为凶险,咱们九重天要是多一些像您这样的勇士,想那妖兵也不至于如此。」

    魏琅手掌擦拭着凶龙,一名穿着儒雅,极为斯文的教书之人,抬头看向四座

    道:「也非是我将士不够拼命,想那妖族崛起之势太过凶猛,天上的神威巨舰一

    经出动,必是遮云蔽日,一只只巨鹰展翅高飞,扑杀生灵,地上群魔乱舞,妖魔

    大军凶狠残酷,且又装备精良,而蛮荒四国地处贫瘠之地,兵虽勇猛,马虽然好,

    可是仅凭血rou之躯,又怎扛的起百万妖兵?说来妖族在十万大山隐忍数百年,这

    一天迟早要来,妖界也是注定有这一场劫难。」

    他这话一说出来,许多人登时皱眉道:「可不是如此吗,以前都说咱们九重

    天的雾江水师如何了得,称雄海上,实力更为天下,可是那妖族魔都水师一

    出,江都城的雾江水师整日缩在家里,到处与人哭穷,说他们久无战事,陈船旧

    炮,龙城要是不拨给他们二百万两银子,补充新船利炮,雾江水师这海是绝然出

    不了的,更别指望雾江水师跟妖族打仗了,唉。」

    那文士颇为感叹道:「更别说妖族未举旗之时,雾江水师到处与人吹嘘,说

    只凭江都城这一家水师,足以乘船渡海,消灭什么定州,消灭什么北国,要为九

    重天未雨绸缪,开疆拓土,至今想来,犹如昨天!」

    提起雾江水师来,众人气愤难消,纷纷怒指道:「咱们蛮荒四国在前边和妖

    兵打的你死我活,后边那雾江水师不敢打仗也就是了,口口声声到处哭穷,不敢

    跑去龙城要钱,跑来甲州逼着公主要银子换新船利炮,前线那么多将士风餐露宿

    的,和妖兵拼命,雾江水师却是这样窝囊,可不知道别人私底下怎么骂他们,一

    点脸面都不要。」

    魏家身为甲州一方强藩,对这事儿可谓了解的知根知底,魏琅与秦川关系素

    来要好,这逼要银子的事,也怨不了秦川,只是淡淡饮酒,也不说话,直到一头

    戴斗笠之人,站起身来时,魏琅怎么瞧都有几分眼熟,那人步步走来,坐他旁边

    摘去斗笠之时,魏琅不觉一惊道:「原来是你!」

    此人年纪轻轻,样貌甚好,正是那秦川,秦川摘去斗笠之时,烛光中,脸色

    几分异样道:「兄弟不妨借一步说话。」

    说着起身往门外去了,魏琅跟来时,门外满天大雨漂泊,电闪雷鸣,一座座

    巍峨大山无比壮丽,秦川背负双手欣赏着许多大山道:「魏兄听说那些话,不知

    可有什么感想?」

    魏琅淡声道:「兹事复杂,我不便多说,只是旁人话语难听之处,你也不要

    往心里去,毕竟这如今妖兵肆虐,不是家破人亡,便是到处流浪逃难,谁又过的

    一帆风顺。」

    秦川伸手一指无尽大山道:「甲州的山,真是又多,又壮丽。」

    魏琅看在他身影道:「不知秦兄不在海上,来甲州做些什么?」

    秦川回头一笑道:「一来看看老朋友,二来,其实有些真心话想与人倾诉,

    不知你可愿听?」

    魏琅抱拳道:「兄弟,但讲无妨。」

    秦川道了声好,欣赏着无数大山,漂泊大雨道:「其实秦辕是我叔叔,他在

    江都城这么多年,雾江水师里有他很大心血,每一艘船,每一门炮,对他而言都

    有很大感情,这次妖族崛起,其势太过强横,魔都水师更是令人望之胆寒,雾江

    水师若是出海迎战,在妖族如日中天的情况下,无异于以卵击石,胜算渺茫,他

    人老了,更不愿意把雾江水师葬送在他的水里,把雾江几百年的底蕴付之一炬,

    所以百般推托,这一点,希望你能够理解,一个老人的无奈。」

    魏琅沉吟道:「你这话确也不假,请继续说下去。」

    秦川点点头道:「我接掌雾江水师以来,这个昔日威名天下的水师,早已不

    复曾经之威,整个水师士气低落,很是怯战,个个提起魔都水师时,一个劲说敌

    人如何强大,自己如何瘦弱,虽斩几人,但亦于事无补,况且水师之中,颇有我

    叔叔的多年部下,畏战之下,对我阳奉阴违,处处掣肘,我这次来就是为此,一

    则龙城命公主亲赴海上督战,二则希望来甲州,看一看甲州的地势,甲州的海。」

    魏琅深深呼吸道:「不瞒你说,宋捷利用此次战乱,处处要挟公主嫁与宋家,

    这次她去往海上,也可暂时避一避宋捷的纠缠。」

    秦川不禁皱眉道:「我只是未曾料到,宋捷那样一个聪明,满是城府的人,

    怎会沦落到今日地步,这些事听来本以为是风言风语,日子久了,才知是真。」

    魏琅道:「似她那样的绝色,使一个男人失去理智,也不足为怪了。」

    秦川一笑道:「只是我知道,你和宋捷之间彼此明争暗斗,互不相让,在这

    一点上你需要小心,人要是急了,可是什么事情都做的出来。」

    魏琅笑道:「放心吧,我心里知道。」

    秦川又道:「这次甲州决战,事关重大,你在战场,刀枪无眼,也要处处小

    心。」

    魏琅点点头道:「你这次去定州,怎么样,有什么收获?」

    秦川一笑道:「北国,康国,台州,处处防备咱们,大有坐山观虎斗的态势,

    指望定州,台州的水师来救,不太乐观呢。」

    魏琅道:「又怎会这样?」

    秦川道:「只怪有人放言,听者有心,也就不足为怪了。」

    魏琅道:「真是越发艰难,莫非真的求不来援兵吗?」

    秦川道:「那也不是没有办法,定州的欧阳馆主,无心权势,正打算传位给

    别人,若是其选择共同抵抗妖族,那这件事还有的救。」

    魏琅道:「那他们的将军们怎么想?」

    秦川道:「为将者,听命于主君,只消定州的城主说一句话,昌郡水师随时

    都可跨越魔海,不止有水师增援,想必更可带来大军,在陆地之上助战。」

    魏琅道:「依你看法,定州谁人接权的可能性大?」

    秦川摇头笑道:「定州两代城主都是女人,下一个城主估计还是女子,谁能

    抓住冉儿的心,谁就说了算。」

    魏琅奇道:「冉儿是谁?」

    秦川道:「燕亦凡和赵青青的儿子,欧阳霓视如己出的宝贝,谁能控制住他,

    谁就掌控了整个康国。」

    魏琅道:「若是到了那个时候,九重天已然撑不住了,那又于事何补?」

    秦川道:「放心吧,至今过去三年了,说来岁月如梭,如今那冉儿也是今非

    昔比了,欧阳霓又不会陪伴他一辈子,到时只要他身边女人说得上话,求来援兵

    又有何难?」

    魏琅道:「如今妖族锐气正盛,多拖一天是一天,若真求来援兵,联合共击

    妖族之下,未必会输给妖族去。」

    秦川满是感慨道:「多拖一天是一天吧,说不定公主在雾江水师坐镇之时,

    我还消去定州,向那些人陈明厉害,以求援兵,但求老天保佑。」

    魏琅道:「但愿如此吧。」

    秦川忽而一笑道:「刚才那老先生说的一段书,你觉得如何?」

    魏琅皱眉道:「国乱思忠臣,国危思良将,老先生说的一段书是很好,可是

    如今妖族大军肆虐,一路如入无人之境,纵横天下,若依旧怀念前人如何勇猛之

    事,不免惹人悲叹呢。」

    秦川戴上斗笠,走入雨中道:「我先告辞一步了,也祝魏兄在战场之上,所

    向披靡,旗开得胜。」

    魏琅抱拳相送道:「秦兄告辞。」

    秦川解了一匹马,渐渐远去,魏琅转身回来时候,旁边随从急忙小声道:

    「主公谈的如何?」

    魏琅想了想道:「也就那样吧,知道了许多信息,不过明日还要赶回庆府,

    早日奔赴前线,这些琐事就不再想他了。」

    说完之后,静静抱胸坐着,闭目养神,深夜时分,所有的喧嚣都静止了下来。

    第九十四襄茫茫天涯无限路

    魏琅走后,他在穆府住的院子里也冷清了很多,白天基本不见什么人,尤其

    是到了晚上更没有人烟,冷冷清清的,过不了多久,甲州便要爆发一场妖界史无

    前例的残酷之争,大战将临,风雨吹了满楼。

    醉花楼下,窗外雨水淅淅沥沥下个不停,更加惹人愁思,魏琅走后,宋捷明

    天也要奔赴前线,柳若萱也需赶去海上,在雾江水师督战,繁华转眼间,似将要

    落寞。

    周宁闲来无事,呆在房里,馨儿玩了太久,正在床上甜睡不起,他倒了两杯

    酒道:「喝些酒吧。」

    楚嫣点头嗯了声,接过酒喝了,周宁陪她饮了一杯,楚嫣把画收了起来,瞧

    着窗外烟雨,楚嫣握住他手道:「出去走走吧。」

    周宁拿了伞道:「也是,走走也无妨。」

    两人一块儿下了楼来,却见夜色中丝丝烟雨飘舞,湖边行人渐少,直到雨夜

    里一声动听笛声,笛声婉转入耳,美妙无比,湖边行人渐渐汇聚过来,幽绿湖水

    上面,一艘一艘小船随着水波温柔晃动,笛声婉转间,一盏一盏粉红花灯,一盏

    一盏的在湖水上随风飘了过来,花灯如同莲花绽开,设计精妙,花瓣中间是燃烧

    的蜡烛,在丝丝细雨中,一盏盏花灯,似万千怒放的莲花,随着一艘灯火通明的

    画舫,渐渐从对岸飘来湖心,一条湖上木廊,笔直通向湖心,许多孩童欢声笑着,

    蹦蹦跳跳的迎了上去。

    笛声渐渐近了,更是听的人如痴如醉,一盏一盏粉红花灯飘在湖面,美的似

    梦似幻,幽幽湖水亦倒映着一盏盏花灯,就在这时,十几名青衣飘飘的少女,犹

    如从天而降,灯火一瞬之间,便如天宫仙境一般,舞姿轻盈的站在湖水上面,身

    边一盏盏粉红河灯如歌亦舞,随风飘飘,十几名蒙面少女,站在湖水上轻舞纱袖,

    香风吹送,拂来岸上,围观百姓哪里见过这等奇景?一时瞧的还以为到了天上,

    更有人揉着眼睛,难以置信。

    一群青衣少女在湖面轻舞曼妙中,一盏盏河灯映的她们人比花娇,笛声也更

    加清晰了起来,周宁放眼望去,但见一人,手持竹笛,容颜英俊,步步从画舫深

    处走去,正是宋捷。

    周宁瞧的不由愣住,就在此时,犹如美人从天而降兮,一名素衣白裳的绝色

    少女,轻纱蒙面,极其美丽的落在众少女之中,一盏盏莲花河灯怒放,幽香随风

    扑来,她衣裙飘飘,此女舞姿极美,纱裙飘逸之时,若隐若现露出秀美玉足,蜻

    蜓点水一般停在湖面,楚嫣不由几分惊讶道:「那可不是紫寒公主吗?」

    周宁急忙牵着她来到湖上走廊,奔向湖心,但见几十步远,众女如同天宫的

    仙峨齐舞,居中仙女领舞,舞姿翩翩,美妙绝伦,虽面蒙轻纱,那绝色之美,已

    是满座倾倒。

    宋捷手持竹笛步步走来,笛声婉转,周宁抱紧楚嫣,纵身跃上画舫,但见宋

    捷一袭淡衣,含笑迎来,周宁入目看去,但见画舫内,临窗位置坐着一大群朱衣

    纱帽的乐师,各拿不同乐器,正自演奏,其音美妙,壮丽动人!

    宋捷手持竹笛,把手负于背后,目光欣赏着满湖丽色,高声笑道:「花到飘

    零惜已迟,嫣红落尽最高枝。

    绿章不为春阴乞,愿借东风着意吹。

    茫茫情海总无边,酒阵歌场已十年。

    剩得浪浪满襟泪,看人离别与团圆。

    四弦何用感秋深,沦落天涯共此心。

    我有押衙孤剑在,囊中夜夜作龙吟。

    并蒂芙蕖无限好,出泥莲叶本来清。

    春风明镜花开日,侥幸依家住碧城。」

    楚嫣一首诗听罢,道了声好,接着续道:「无端花事太凌迟,残蕊伤心剩折

    枝。

    我欲替他求净境,转嫌风恶不全吹。

    蹉跎恨在夕阳边,湖海浮沉二十年。

    骆马杨枝都去也,折将花来门前垂。

    君道风月一十载,幽幽庭院秋意悲。

    春歌还需花月圆,天涯任远路漫漫。」

    宋捷抚扇笑道:「等闲花事莫相轻,雾眼年来分外明。

    弱絮一生惟有恨,空桑三宿可胜情。

    进言白傅风怀减,休管黄门雪鬓成。

    十二栏干斜倚遍,捶琴试听使依声。

    双扉永昼闭青苔,小住汾堤养病来。

    几日药炉愁奉倩,一天梅雨恼方回。

    生无可恋甘为鬼,死倘能燃愿作灰。

    不信羁魂偏化蝶,因风栩栩上妆台。

    犹忆三秋识面初,黄花开满美人居。

    百双冷蝶围珊枕,廿四文鸳护宝书。

    琐屑香闻红石竹,淤泥秀擢碧芙蕖。

    灵犀一点频相印,笑问南方比目鱼。

    暮鸦残柳乱斜阳,北地胭脂总可伤!

    凤跨空传秦弄玉,蝶飞枉傍楚莲香。

    谁将青眼怜秋士?竟有丹心呕女郎。

    雪地板拍歌三叠,五母屏开厂一重。

    生死悠悠消息断,清风仿佛故人逢。

    绿采盈檐五日期,黄蜂紫燕莫相疑。

    香闺缓缓云停夜,街鼓冬冬月上时。

    情海生波拚死别,寒更割臂有灯知。

    怜才偏是平康女,懒向梁园去赋诗。」

    恰在这时,柳若萱面蒙白纱,仙女一般盈盈走来,轻声续道:「夜阑灯地酒

    微醺,苦语伤心不可闻。

    尘梦迷离惊鹿幻,水心清浊听犀分。

    酬恩空洒进前泪,抱恨频看剑上纹。

    凤伴鸦飞鸳逐鸭,岂徒鹤立在鸡群。

    北风飒飒紧谯楼,翠袖天寒倚竹愁。

    鹦鹉笼中言已拙,凤凰笯里夜惊秋。

    好如豆蔻开婪尾,妒绝芙蓉艳并头。

    集蓼茹荼无限痛,蘼芜果尽恨难休。

    长生恨不补天公,手执红梨梦也空。

    滚滚爱河沉弱羽,茫茫孽海少长虹。

    琴心绵渺低回里,笛语悠扬往复中。

    我亦一腔孤愤在,此生沦落与君同。

    眉史年来费抚摩,双修双滴竟如何?

    玉台香屑都成恨,铁瓮金陵不忍过。

    红粉人皆疑命薄,蓝衫我自患情多。

    新愁旧怨浑难说,泪落尊前定于歌。

    玉人咫尺竟迢迢,翻觉天涯不算遥。

    锦帐香篝频人梦,枕屏多铁可怜宵。

    丁香舌底含红豆,子夜心头剥绿蕉。

    准备临歧万行泪,异时够得旅魂销。」

    楚嫣含笑道:「萍水遭逢露水缘,依依顾影两堪怜。

    茧丝逐绪添烦恼,柳线随风作起眠。

    双泪声销何满子,落花肠断李龟年。

    早知如此相思苦,悔着当初北里鞭。」

    宋捷续道:「凤泊鸾飘事总非,新诗一读一沾衣。

    如何情海茫茫里,忽拍惊涛十丈飞?

    生太飘零死亦难,早春花事便催残。

    看花我亦伤心者,如此新词不忍看。

    西山木石海难填,弹指春光十八年。

    为嘱来生修福慧,姓名先注有情天。

    小别伤怀我亦痴,寒宵抱病已多时。

    烦君再谱旗亭曲,付与阳关一笛吹。

    芙蓉镜里影双双,芳讯朝朝问绮窗。

    输我明年桃叶渡,春风低唱是木兰。

    灞陵桥畔柳丝丝,记别秦云又几时。

    销尽艳情留尽恨,人天终古是相思。

    沧溟到眼屡成田,世事纷纷日变迁。

    但愿早储新步障,看君金屋贮蝉娟。

    偶将笔墨写温柔,涂粉搓酥乐唱酬。」

    周宁听完,忍不住笑道:「听完确也很是应景了。」

    宋捷含笑道:「诵诗容易,以诗应景便也难了。」

    这时一群少女舞的美妙,岸上老老少少围了一团一团,极其美丽中,一瞬瞬

    烟花冲天而起,映的此处美若仙境。

    画舫上一群乐师弹奏正兴,阵阵乐曲一时婉转动人,楚嫣看了看柳若萱这个

    仙女,含笑说道:「公主可愿与人家合弹一曲吗?」

    柳若萱轻抬玉手,美眸含笑道:「有何不可?」

    命人抱来一把瑶琴,柳若萱抚琴,楚嫣吹笛,众人瞧的是美轮美奂,宋捷盘

    腿坐下,焚了一支香,任凭熏香飘飘,慢慢喝着酒笑道:「周兄愣着做什么?公

    主亲自献艺,千载难逢的好机会,可要好好欣赏。」

    她玉手抚在琴弦,弹出阵阵天籁之音,画舫内许多乐师跟着附和,其声美丽

    动人,楚嫣笛声夹杂着其中,衬着丝丝烟雨,湖上一盏盏莲花河灯,一道道婀娜

    窈窕的少女倩影,真叫人毕生难忘。

    周宁听着听着恍惚念道:「一别都门三把火,天涯踏尽红尘。

    依然一笑作春温。

    无波真古井,有节是秋筠。

    惆怅孤帆连夜发,送行淡月微云。

    尊前不用翠眉蹙。

    人生如逆旅,我亦是行人……」

    待到一曲结束之时,宋捷盘腿笑道:「我也不作那姿态了,如今妖兵肆虐,

    明日我就要奔赴前线了,兵荒马乱的,大家也要多多保重。」

    周宁敬了一杯酒道:「魏兄先去一步了,我也愿你二人在战场上,能够冰释

    前嫌,旗开得胜。」

    宋捷笑道:「自是如此。」

    柳若萱把瑶琴放到旁边,目光瞧着幽幽湖水道:「若萱亦要奔赴雾江水师去

    了,战乱之中,各人前途未知,唯愿平安。」

    周宁听到这里一阵伤感,宋捷把竹笛插入怀里道:「其实这诺大天下,又哪

    里会没有几个伤心人呢?」

    楚嫣依偎进周宁怀里,低声不语,宋捷又看向柳若萱道:「魔都水师势大,

    公主在海上之时,我宋捷亦会日夜在心中为您祈求战胜。」

    柳若萱点了点头道:「君应如是。」

    也在此刻,一缕缕烟花冲天而起,爆出大片花火来,满湖春色,一盏盏莲花

    河灯怒放,当真够美……

    ***

    注:本章长诗出处,为花月痕。

    第九十五襄绝然可知人心

    荒凉所在雨冷萧索,冻彻肌肤,尤其是雨水飘飘时,衣衫湿透,贴在肌肤满

    身皆是冰凉,处处满是奇峰怪石,群山狰狞,他抬头望去,四周尽是巍峨高山,

    浓密树林,托着寒冰凶龙弓的骏马,陪伴身侧,魏琅骑在马上,伸手摘去斗笠看

    了看群山道:「此处也真是荒凉。」

    旁边二十五名贴身侍从,皆是斗笠遮面,其中一人道:「主公,如今已是在

    我庆府地界,只是此路荒废已久,甚是凄凉。」

    魏琅一笑道:「我非是故意走曲折之路,只是这条路算是一条捷径了。」

    这条路可容三匹骏马并行,也说的上是一条大路了,只是路边野草杂生,山

    林浓密,无数大山甚是狰狞,一众人任马慢慢走着,丝丝烟雨飘的厉害,衣衫湿

    透时,路过一处荒废已久的村寨时,此处村寨空无一人,牵着马上去时,选了一

    处避雨的房间,众人安置好马,进去房间躲雨休息。

    二十多人衣衫尽已湿透,围坐在火堆边烤火取暖,火光温暖,每个人的身上

    都冒出阵阵水气,又各自取出腰中的酒,背负的牛rou干粮,一口酒,一口牛rou的

    吃着。

    路途遥远,况且经常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一众人远行之中,专有托着粮

    食,铁锅的骏马,每次路过有人烟的地方时,便购买一些,魏琅慢慢喝着酒吃着

    rou,已此时有人取来铁锅,支在火上,添入满满一锅水,火势很大,很快就冒出

    热气,再过不久,就咕咚咕咚冒起热泡来,先是盐和调料,后是一些食物也丢入

    了铁锅里。

    铁锅下的木柴烧的很旺,铁锅里煮着香喷喷的鲜汤,多是些姜片,葱花,木

    耳,香菇,干辣椒,牛rou片,粉丝,酱油,蔬菜,很快便是香气扑鼻。

    拿来碗筷喝汤之时,香气扑鼻,饭汤鲜美,本就是淋了整整一天的雨,也是

    又饥又饿,端着碗喝汤之时,吃一口红辣椒,喝一口汤,真是大汗淋漓,畅快无

    比,直觉浑身舒坦。

    满满一锅汤被二十多人喝了个底朝天,半点不剩,众人吃饱喝足,又舒服,

    又觉疲惫,在地上铺好了茅草,火烧的正旺,二十多人轮流守夜,每二个人一轮,

    半个时辰一换,火也不怕灭了,衣衫的水气也被火烤的干干净净。

    躺在地上睡觉时,很快便陷入梦乡,睡着睡着,睡了两个多时辰,进入深夜

    时分,外边雨水渐大,隐隐有风雷之声,把人给吵醒了,守夜的人刚刚才换,守

    着火堆,房子宽敞,却也破旧,里面除了些干草,空无一物,众人躺在草上睡觉,

    睡的正是昏沉,外边风雨呼呼作响,屋漏偏逢连夜雨,满山遍野的树木跟着呜呜

    作响,甚是骇人。

    这些人皆是庆府高手,一个个万里挑一才能贴身跟在魏琅身边,魏琅是庆府

    继任家主,为人勇猛,文武双全,能跟在魏琅身边的,自也不是什么等闲。

    两个守夜的人,专心添着柴火,火光照的满屋通红,外边风雨大作,这二人

    怀抱腰刀,一语不发,常年练武厮杀中,整个人气质自有一股冷厉。

    似这些久经厮杀的骁勇之人,不是刀光剑影,便是常常手执坚锐,久而久之,

    习性勇猛彪悍,胆气极壮,一身铮铮铁骨,躯体一股武人气质自然流露,虽是不

    言不语,不动如山,令人看去犹如静坐猛虎,不可小觑。

    外边风雨交加,满山遍野的树木呜呜作响,窗外枝叶左右摇曳,这两人怀抱

    腰刀,始终一语不发,挺过半个时辰之后,另有两个人过来轮流,外边风声稍止,

    哗哗啦啦的下起雨来。

    到了天亮时候,雨还未停,倾盆大雨转眼疾骤下来,魏琅立在门前,把腰刀

    插入衣带,目光所向,漫山遍野的雨水成帘,哗哗啦啦的飘洒着,他伸手拿过斗

    笠,戴在头上,系好系带,噗一声泥浆飞溅,魏琅面色丝毫未变,已是走入满天

    大雨里,大雨转眼就湿了衣衫,他从容自若,抱着马鞍放在骏马身上,倾身骑在

    马上,一握缰绳,但听一声骏马劲凉狂叫,一众铁蹄踏着古路猖狂飞去,雨珠乱

    抛,马上人转眼消失在古道。

    ***

    昨夜满城风雨骤来,到了天明时分,但闻阵阵鼓角争鸣,大藩,宋睿亲设祭

    礼,跪拜天地,祈求战胜。

    一声锣鼓齐敲,戴着面具,身穿兽衣的男人们手拿小鼓,踏着怪异的步伐,

    一根根蜡烛常明,门外大雨瓢泼,楼檐挂着的狰狞野兽昂首向天,宋睿双手整理

    衣襟,双手合握,恭恭敬敬的跪在地上,台上一具具似血染成的历代牌位,一个

    个风云岁月,战马驰骋的英豪,静静常眠于此。

    大藩头磕地,极为虔诚道:「不肖子孙穆礼,祈愿祖宗英灵倾听,今妖兵大

    举来犯,其兵势强大,所到之处玉石俱焚,甲州危矣,穆府危矣,值此危难时刻,

    不肖子孙穆礼,再出穆府将士五万员,于今日奔赴战场,与那妖兵决一死战,唯

    愿祖宗英灵保佑,护佑儿郎们战场勇猛杀敌,旗开得胜……」

    说罢二人低头连磕三记,恭恭敬敬的起身,外边鼓角争鸣,阵阵蹄铁践踏,

    战马嘶鸣之声,铁甲激昂之声清晰入耳,大藩坐在轮椅上,目望处处烟雨,忽而

    一叹道:「孙桂先是去了,我这把老骨头也不知能活多久。」

    宋睿跟着走来,坐他旁边道:「老哥哥,这时候可不是伤心时。」

    大藩摇了摇头道:「说去就是去了,如今穆府人丁不旺,也不知我百年之后,

    子孙们能不能保住这一方水土。」

    宋睿握住他衣袖苦笑道:「唉,老哥哥您真是多虑了。」

    大藩偏头一笑,目光落在宋睿脸上道:「你亲生把儿子送到战场,这份心,

    我自问真是比不了你。」

    宋睿淡然一笑,接过一杯茶慢慢喝着道:「这人嘛,要是长大了,爹娘想管

    也管不了,越管越是适得其反,我倒好了,看的比较开,只要不做什么错事,懒

    得说他,如今别人的儿子都上得战场,我儿上一上战场,也是理所应当嘛。」

    大藩握住他胳膊道:「老弟,你一向聪明的很,做哥哥的一清二楚,只是这

    时节,逼着公主嫁给宋捷,实在无异于玩火,九重天再困难,人家毕竟也是高不

    可攀的公主,小心玩过火了。」

    宋睿摇头笑道:「年少男子喜欢绝色美女,本性如此,有错吗?」

    大藩眉头一皱道:「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只是心底喜欢也就是了,可若是

    使强,咱们不也得考虑考虑,人家是什么来头不是?」

    宋睿品着茶,连连摇头道:「老哥,龙城公主是高不可攀,可我儿又那里差

    了?少男少女之间,不就这点事儿,为人父母的,谁不想在这事上多多帮助孩子,

    况且公主不止是绝色美女,更是天之娇女,若能成了,百利而无一害,冒些风险

    也是值得的。」

    大藩不由苦笑道:「罢罢罢,公主确也是绝色美人,你家宋捷也不至于辱没

    了她。」

    宋睿露出笑容道:「老哥这句话,说的太好了。」

    说着起身把门全部打开,楼外风雨清晰可见,瓢泼大雨中,外边阵阵快马呼

    喝,宋睿打了把伞,出了门时,大路上满是众多穆府士卒,在大雨之中齐刷刷开

    赴战场,宋捷看见宋睿时,宋睿摇头叹了一声,打着把伞遮在二人头顶道:「与

    那妖兵打仗不是过家家,凶险的很,我这当爹的嘴上不说,心里跟明镜一样。」

    宋捷神色一如既往的含着笑道:「爹放心吧,没事的。」

    宋睿伸出手给他衣襟整了整,摇头道:「虽然你和魏琅不和,可到了战场之

    上,就理应不存私心,此战关乎我们九重天的生死存亡,你可一定要争一口气。」

    宋捷点头笑道:「放心吧,此事轻重,我是知道的,绝不会当作儿戏的,到

    了战场上,只会和那魏琅并肩作战,凡事,打完仗再说。」

    宋睿连连叹气道:「既是如此,你便去吧,切记多加小心。」

    宋捷牵了马来,跃上骏马道:「父亲回去吧。」

    说着一甩马鞭,转眼已是化为烟尘一般,消失在瓢泼大雨里,宋睿呆站一会

    儿,大藩坐着轮椅出了门来道:「老弟,你怎么哭了?」

    宋睿偏过脸笑道:「是雨水湿了脸罢了。」

    ***

    漂泊大雨中,一辆马车行驶在城内大道,马车里的人是馨儿,楚嫣,周宁三

    个人,这般忙着从醉花楼过来,不为旁事,为的便是今日便要离开穆府了。

    穆府城外,一处处群山巍峨,长龙一般的士卒已是走远,大门洞开中,雨水

    漂泊人烟稀少,分外凄凉。

    马车急速奔腾着,来到城外时,马车停下,周宁打开伞,馨儿探头探脑瞧了

    瞧道:「哇,好大的雨啊!」

    旁边楚嫣笑道:「好了,快下来吧。」

    一把油伞遮着三人下了马车,入目看去,只见大雨之中,城外空地上停靠着

    蛮荒巨兽般的神威巨舰,大雨不停冲刷着舰身,巨舰之上亭台楼阁皆在风雨之中,

    更可见处处雕梁画栋,装饰典雅优美,亭台之后,中间位置是一座巍峨大殿,处

    处屋檐悬挂着明黄灯笼,灯外缀以红绳。

    舰上左右炮台紧闭,楼外屋檐之下,站着二百名身披铁甲的侍卫,人人手按

    腰刀,大雨漂泊之下,登上这巨舰时,真如到了一片世外桃源一般,人在高处,

    亭台楼阁样样皆有。

    小亭里熏香小兽飘着香气,黄纱随风飘飘,几道少女倩影便在那亭里,走过

    去时候,琴桌之上一把瑶琴,那绝色少女背负双手,正站在亭边欣赏巍峨群山,

    她一袭白衣胜雪,身姿高挑修长,还未走近,一股仙妃幽香已是迎面扑来,叫人

    闻着如处梦中,甚是销魂。

    大雨飘飘,她衣裙随风轻舞,少女绝美曲线在白衣雪裙内若隐若现,如瀑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