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节
霍家其他的人都不明白霍大贵提起往事的寓意，尤其是李翠莲脸上渐渐有不悦之色浮现。 “霍安有了这份工作，我很欣慰也很骄傲。”霍大贵眼睛里闪烁着光芒：“就是他这个婚事让我一直不痛快。他是个冷面又不爱说话，给他介绍了好几个人家小姑娘看见他都觉得害怕。” 高丽曼小心翼翼看着寇溪，生怕寇溪因为“好几个”小姑娘而生气。 不想寇溪笑眯眯：“爸，那就是缘分不到。你看我就不怕霍安的啊，而且霍安对我很好的。” 张瑶撇撇嘴不以为然，心说对你好还不回家过年，好个屁。 “爸，我明白你的意思。我跟霍安一定会好好过日子的，我们的以后还长着。等着我们都稳定了，孩子自然而然就来了。我都不着急，你也别着急！”寇溪端起酒杯笑着道：“好了好了，不说这些事儿了，今天过年咱们好好的吃顿饭！” 霍大贵摇摇头：“不不不！” 他放下酒杯，一副语重心长要长篇大论的口气：“今天我给你交待个实底！” 霍大贵看着寇溪：“这个房子当年盖得时候有霍安他妈的一部分陪嫁。当年她在咱们红旗镇也是个了不得人物，她可是当过妇女主任的。后来人没了，政、府每个月还给点钱当遗属费。一直到霍安十八岁也是攒了不少钱的，这些都没动。还有你们结婚，罗家你姥爷也给霍安钱了，霍安没要我收了。” 寇溪瞪大眼睛，心说我怎么不知道还有这个事儿？当年霍安没说过啊，她看向李翠莲。见到李翠莲那懊恼的神情就知道原来李翠莲是知道这件事的。 寇溪恍然大悟，上一世李翠莲没告诉自己是想独吞那笔财产。而自己唯唯诺诺视她为亲娘，即便是跟自己说了她寇溪也不会干什么的。而霍安......寇溪现在悔的肠子都青了，当年霍安气恼自己跟婆婆穿一条裤子怕也是为他舅家鸣不平呢。 “姥爷也是不容易啊！”寇溪淡淡的说了一句，看着霍大贵想知道他具体的意思。 “说实在的，我这些年没给霍安留下点啥。一来你也看见了霍鲁没有工作，我得帮着他养活这两个孩子。再来霍心雨年纪还小，我想供她念书开销也紧。所以你们结婚的时候，按理来说我应该给盖个房子或者干脆买个房子你们单独出去过！” 寇溪眼前一亮，这可是她一直梦寐以求的事情啊。 “我现在当着全家老小跟你说！”霍大贵拍板钉钉：“以前我想着霍安早晚带你随军，这个房子我也就省了。现在我想明白了，这个钱不能省。往后你们回来还有个地方住，没事儿看看我也是好的。这样吧，等到你们生了孩子的。不管闺女小子都行，你们生了孩子我就给你们买个房子，出去单过去！” 寇溪眼前一亮：“爸，你说的是真的？” 霍大贵拍着胸脯保证：“绝对是真的，明儿个你回娘家就这么跟你爸学。” 寇溪笑眯眯：“好嘞，明儿我回去就跟我爸说。这个年我们家肯定能过的特别高兴。” 霍大贵也曾经试探过寇溪，为什么要这么拼命挣钱。因为寇家也不是缺钱的人家，寇德旺这些年挣的钱将来还不都是这个闺女的。他以为寇溪单纯就是爱好，就是喜欢挣钱。没想到寇溪却说得头头是道，什么将来有了孩子没地方住。既然成了家就应该另立门户，既然老人把自己养大了就应该小两口攒钱买房子。这样的话霍大贵听寇溪说过一次，也在跟寇德旺喝酒的时候从寇德旺嘴里听见过一次。这要是听不明白，他就是个傻子了。 “爸，那我们也搬出去？”高丽曼一想到可以拥有自己的小日子过，心里头就亮堂堂的觉得日子有盼头。 “你们过，拿啥过？”霍大贵忍不住嘲讽：“人家两口子我不担心，将来有了孩子出去单过日子肯定红红火火。倒是你们两口子，我现在都愁死了。怎么说也得给霍鲁找个出路啊！” 霍大贵看着寇溪：“来年再卖一年的挂面看看，要是还像今年这样咱家就开个挂面厂。要是不行，我看看能不能包片鱼塘，我们爷俩以后养鱼得了！” “全力以赴卖挂面，明年应该生意会更好。头年的时候我见了几个采购员，都说现在的人都能接受挂面了。尤其等到铲地的日子，早晚辛苦煮面条更省事儿。放心吧，有我在咱们家的面条生意会越来越好的。”寇溪劝着霍大贵：“咱们家都没有养鱼的经验，贸然包鱼塘未必能挣钱的。” 李翠莲不能更同意寇溪的观点，这个面条投入成本不大就算是卖不出去大不了天天自己吃。若是承包鱼塘可是得花不少钱呢，倒时赔了钱那真是哭都找不到音调啊！ 第七十一章 霍安回来了！ 似乎因为喝了不少的酒，霍大贵说了不少的心里话。总之绕着今年没能回家过年的霍安，他倒是吐露出了不少的心声。 而霍鲁跟高丽曼在一旁听得心惊rou跳，不为别的就因为霍大贵那一句“他是长子，我以后还得靠着他。趁着我能干，多挣几年钱给你们的孩子攒点家产！” 李翠莲自然不敢表露出多大的厌恶出来，但是脸上也再没有了虚情假意的笑容来。 寇溪心里头也不是不明白，老爷子话里话外的意思是如果来年挣了钱就会让她搬出去。但若是挣不到钱，寇溪想要自立门户的想法就形同做梦。 在农村，儿媳妇自己挣钱搬出去单过。别说没有过这样的先例，就算是有也会让人笑话死霍大贵。这个房子寇溪只能说是自己花钱以霍安或者是霍大贵的名义去买。霍大贵不同意分家，她想都别想。 霍大贵的意图很明显了，就是逼着寇溪明年多多下苦力，一定要将霍家这个面条的买卖撑起来。寇溪现在都有些懊恼后悔，虽然这是自己的本意想让霍家人有事情做有钱赚别天天盯着自己，可霍大贵这理直气壮的样子着实让她反感。 “这酒喝得多了，有点上头了呢！”寇溪捂着额头一副不胜酒力的样子，她站起身嘀咕道：“不行了，我得回屋躺一躺。爸我先去睡一觉，睁不开眼睛这后脑勺突突直跳。” 她看着高丽曼满脸的歉意：“弟妹啊，等晚上包饺子的时候喊我啊。我先眯一下，那碗筷隔着我醒了再刷！” 不等高丽曼客气，寇溪踉踉跄跄的出了屋往自己房间里走。她喝醉是假，偷闲是真。刚才霍大贵那一番话，自己若不是神志清明都会心潮澎湃信以为真。更何况是分不清楚的霍鲁高丽曼两口子。听见霍大贵那一口一个长子，一句接着一句以后靠着长子养老，真真假假要给自己孩子攒家产的话。他们肯定是要多心的，自己留出来个空地，让他们一家子自己解释去吧。 寇溪回到房间，随手就将门关上了。走到房间门口左右脚用力蹬掉鞋子，趿拉着拖鞋走进房间里。将炕上半卷的棉褥子铺好，脱了外面的围裙。寇溪上了炕，借着几杯酒的劲儿晕晕乎乎的睡着了。 迷糊的时候，听见隔壁像是炸窝了一样。有惊愕声，有笑声，有尖叫声！过了一会儿有人还过来敲窗户，喊着自己的小名。那声音像高丽曼又像李翠莲，声音里没有不耐烦只有捏着嗓子的温柔跟令人起鸡皮疙瘩的甜腻腻。 寇溪翻了个身嘟囔了一句，找了个舒服的姿势沉沉睡去。闭着眼睛只感觉身上一沉，有人给自己盖了被子。 她睁开眼睛一看果然是自己的被子，寇溪撅着嘴巴嘟囔：“谁啊，别忘了换拖鞋！” 霍安一愣，没想到自己这个小妻子跟自己说的第一句话就是“换拖鞋！” 他低头看着满是泥巴的军靴，不由苦笑起来。他本是个孤傲清冷寡情的人，自认为看透了世态炎凉人情冷暖。每年春节探亲假他都会让给别人，就算是回家探亲也只会逗留个三五天。 这次部队里有战友跟自己请求，他想也不想的答应下来。过了两天才后知后觉自己已经结婚成家，若不回家过年也要跟家里的小妻子交代一翻。 可临近过年，他屡屡拿出家书重复翻阅。只感觉那个模糊的红色纤细影子一直萦绕在眉眼间挥之不去。 霍安想了无数个办法，最终坐上了回家的火车。可惜因为临时决定时间没有买到车票，他站了二十几个小时日夜兼程才能在大年三十这一天赶回来给这个小女人一个惊喜。 不想，小女人竟然......喝醉了！ 霍安回到家里，一进门就被张瑶的一声尖叫吓了一跳。霍大贵喜出望外、李翠莲愣在当场、霍鲁神情恍惚、高丽曼面无表情。他将一家子的反应尽收眼底，唯独没看见心心念念的小女人。 因为刚回家他不好开口直接问，高丽曼、李翠莲先后过来喊寇溪无果。自己推脱说要将行李拿回屋，先进来看看这个小女人。 寇溪这睡得香甜，霍安这才有机会好好地审视一下自己的家。 这已经不是刚刚结婚的样子了..... 寇溪将原本的家具都刷了白色，将沙发罩了个鲜艳的罩子。窗台上摆着花盆，下面是一排排青绿的蔬菜。 他来到走廊取笤帚，发现寇溪又加装了暖气片。门口缝纫机充当了鞋柜衣架的功能，下面摆着干净整齐的拖鞋。 这个家已经完全成为寇溪个人生活场所，若不是一个院子进来谁也想不到这是两个世界。 将房间里自己带来的尘土扫干净，霍安换上了自己合脚的拖鞋。他将还带着尘土的外套脱下，轻手轻脚的叠好放在沙发一角。 霍安深吸一口气，发现空气里弥漫着一股淡淡的芳香。不知道是花香还是寇溪那些瓶瓶罐罐的味道。 他看了一眼桌上的座钟，瞥见被寇溪丢在炕角的围裙。霍安的眼神冷了冷，抿着嘴一声不吭的站起来。从行囊里拿出给霍天一、霍天凤的礼物，又拿了两瓶酒换了鞋子去了隔壁。 此时霍大贵的屋子里已经收拾妥当，张瑶借口自己肚子不舒服回小房子去了。高丽曼跟霍鲁满脑子都是霍大贵那一句句话，此时紧张的不知道如何是好。 霍安拿着东西走进来，将两瓶酒放在柜子上：“这是特供的五粮液！” 又将两个铁桶饼干递给霍天一、霍天凤：“这是给你们的！” “哎呦真是太感谢大哥了！”高丽曼接过两个铁桶饼干，看着霍安那一张丝毫没有表情冰冷的脸。顿时觉得小腿肚子不听使唤起来，哆哆嗦嗦道：“嫂....嫂子平时给孩子们买的也不少了.....‘ 霍安挑了挑眉，声音比外面的气温还要冰冷几分：“哦？她平时也给孩子们买东西么？” “寇溪没跟你说么？你俩不是经常写信吗？”李翠莲忍不住要开口告状了：“她现在可牛了！” 第七十二章 要脸不 “她现在可牛了。全屯子的人都没有她有能耐！”李翠莲想着刚才吃饭的时候，霍大贵一口一个‘功臣’一句又一句‘买房子’。心里头就不痛快，忍不住要跟眼前这个冷面阎王好好的告一状。 李翠莲想的是即便是不能让这两口子之间产生什么矛盾也要让让霍安知道知道他这个老婆也不是个正经本份的人。 “你还不知道吧，你那个老婆贼有做生意的头脑！”李翠莲冷笑：“就那手指头长的小鱼干在她手里应生生变了钱，你爸那三脚猫做挂面的手艺，那德行的都能让她给卖出去。这不现在在家里头当老大了，从来不给家里头干活呢。谁要说她一句不是，立马就给你作起来。” 霍大贵立即呵斥：“行了，你别在那挑事儿了。” 李翠莲理直气壮：“咋地，我说错啦么？你没因为她打过我么？好歹我也是她婆婆，她给我做过一顿饭洗过一件衣服没有？天天下了班就钻进她那屋里不出来，霍安，我告诉你，她都不跟俺们一起吃饭的！” “我说这话没有错吧！”李翠莲叉着腰气鼓鼓：“你跟你儿子说，我撒谎没有！” 她又看向霍安：“不是我这个当老婆婆的没有正事儿，实在是你们家寇溪能耐太大了。哎呀妈呀，十里八村各个供销社的采购员都听他委派啊。也不知道她是怎么跟这些个人拉个的，怎么就争命一样塞着似的给她推销东西。” 李翠莲又压低声音对霍安挤眉弄眼：“不是我说话不好听，寇溪每隔一段时间就要回一趟娘家。说是看爷爷奶奶去了，一去就在那头过夜。不信你问你爸，你问问你兄弟，跟前的邻居都知道。你说她真去假去，咱也不知道啊。” “行了，别胡咧咧！”霍大贵眼见霍安的脸色越来越难看，忍不住上前推她：“别bb了，瞎挑事儿。” 李翠莲满脸的委屈：“我这不也是为了你吗？你说霍安一年到头能回来几天，咱们要是没看好媳妇儿，万一出点什么事儿怎么说啊？” “还有没有完了！”霍大贵眼见霍安的脸色都变了，心里急得不行。这要是儿子刚回来就跟儿媳妇吵架，那以后还怎么赚钱啊？这个婆娘就是虎了吧唧的，管她寇溪是不是搞破鞋呢。这钱挣在自己手里才是正经的，刚看见钱冒头还能不挣？是不是缺心眼啊！ ‘你别听她的！”霍大贵冲着李翠莲嚷嚷：“你懂什么？咱家儿媳妇跟亲家一样的人，这些供销社的人还不都是看着亲家的面子。亲家在这里头出了不少的力了，你一天天钱儿也想要那嘴还不闲着，你想干啥？用不用我把寇溪跟亲家都找来，让大家伙都来作证，看看寇溪干啥去了？你要脸不？” 霍大贵一下子站起来，指着李翠莲怒骂：“曹尼玛的，大过年的就不能消停的是不是？这一天从早上起来就是寇溪干活，给你们这一帮犊子做饭。你儿子跟你姑爷跑出去耍钱，我特么还得给他们看孩子。你可哪逛跑sao去，家里头一点活儿也不干。你闺女就知道躺炕上养胎，这一天不都是人家寇溪做饭？吃饭的时候，你们家那个祖宗就知道埋汰寇溪。左一句生不出来孩子，又一句挣钱没有用。草他妈的，人家说她一句就咧个大嘴嚎。我看着过年她挺着个大肚子没哪儿去我不愿意跟她一般见识，你知不知道？你还给脸不要脸。咋地，我儿子回来了，这回寇溪能生孩子了，你们不愿意了，打脸了是不？跑我儿子这嚼舌根子来了。” 霍大贵气冲冲的趿拉着鞋往外走：“我现在就给亲家打电话，让他找证人最好把那几个供销社的采购员都找来。咱们当面锣对面鼓，好好说说我们家儿媳妇是不是出去跑sao不正经去了！你他妈的要是说一句假话，领着你闺女都你妈逼的滚回去。从此以后我这个家再也没有你个搅家精！” 他声音很大，推开门冲着院子里嚷嚷。后面小屋里的高丽曼翻着白眼对霍鲁道：“咱妈是不是虎啊！霍安刚回来就讲究人家媳妇儿不正经给她戴绿帽子！” 说完又看热闹不嫌事儿大的大笑，冲着霍鲁挤眉弄眼：“哎你说这么一闹腾，他俩肯定有误会了。别的不说就冲着霍安那个脾气，肯定不能碰她了。要想生孩子啊，哼，还得等几年。怕是到那个时候，霍安在部队那边又能找个年轻的了。噗.....你妈可真损啊！” 霍鲁是没有那么多的鬼想法，不过要是这么一闹霍安没能生个孩子那也不错。他爹就是想给他们俩买房子，也没有借口了。 “哎呀，那不行！”高丽曼忽然想到了什么，拍着霍鲁的大腿一惊一乍：“在咱家不行，她回娘家呢？寇德旺那个人多鬼啊，嘴又会说哄着你哥喝两杯酒。两个人不就睡到一块了么！” 霍鲁不以为然：“你被忘了，家里头还有两个老不死的呢。回娘家是不能住在一起的，别说办事儿了都不能躺在一个屋你忘啦！” 高丽曼恍然大悟，拍着手大笑：“可不是，唉呀妈呀，可吓死我了。” 那边院子里小土房里的张瑶脸上半点血色都没有，坐在炕上披着一个棉被。无声的摸着眼泪，哭的楚楚可怜。 宋建刚忍不住埋怨她：“你说你这个人，怎么就一点不懂事儿呢。大过年的你作啥啊？他要是撵咱们，你打算把孩子生哪儿？大道上啊？” 张瑶抹着眼泪委屈：“那我就能看着她们欺负我啊？我还不能说话了我？” 宋建刚继续数落她：“你什么身份你自己不清楚么？你要是姓霍也就罢了，在这个家你是个外姓人，你知不知道啊！” “我是外姓人，那高丽曼跟寇溪不也是外姓人？好赖我妈还在这个家当家的，霍鲁霍心雨跟我是一个妈的。她寇溪说我也就罢了，高丽曼还胳膊肘往外拐，凭什么呀。”张瑶哭的鼻涕眼泪糊了一脸，宋建刚忍不住嫌弃的转过脸去。 瓮声瓮气的嘟囔：“人家高丽曼第一胎就生了个大儿子，在老霍家那是大功臣一个。寇溪刚结婚不生孩子能挣钱，这个家谁敢惹她？今天你要是换上寇溪，还能躲出来生孩子？罚款交着，饺子吃着，家里人舒舒服服伺候着。说来说去，你有啥跟人家比的，啥都比不了。” 张瑶抹了一把眼泪也不哭了，气恼道：“那你有能耐也别让我生啊，有钱你也交罚款啊。你不是没有那个能耐吗？” 宋建刚一脸的无赖相：“人家寇溪没有没有老霍家人家都能交的起，你要是也能给我们老宋家挣钱，我妈也能打个板把你供起来。你干啥啥不行，你还有脸跟我急闹，你要脸不？” 第七十三章 见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