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节
冯希臣皱眉看着,见南烟似个小兔子般神情忐忑不安正待上前帮忙,孟养却不知从何处蹿了出来,一把将南烟从那人手中抢救出来。 南烟顺势躲到孟养身后,哪知孟养是个胆小的,见面前这占南烟便宜的少年正是当日掏他鸟的人,下腹一痛,怂包的一转身反是躲在了南烟身后。 不消多说,主仆二人一看皆是怂包! 第20章 最终,南烟与孟养这主仆二人是在俞宗衍的护送下出了石鼓书院,因俞宗衍与冯希臣交情甚笃,冯希臣亦陪伴在俞宗衍身旁护送南烟回家。 待到了南府大门前,南烟回身看着俞宗衍与冯希臣,纠结片刻道:“今日多谢两位兄台相护,只如今家中不便,未免怠慢,便不邀二位至家中做客了,待日后家中得了方便,再邀二位同来。” 俞宗衍知晓南烟女子身份,却未刻意打听她与南家关系,毕竟当日初见,她还是长安城外一名乞儿。 闻言,他理解南烟为难之处,贴心道:“无妨,本便是举手之劳。” 话音方落,南府大门被人从里打开,府内的李管事看着立在门外的俞宗衍,热情的躬身上前道:“俞公子今日怎的来了,快快请进,快快请进,我家小公子□□叨着你呢。” 南徐为书院丁级学子,俞宗衍为丙级,两人并未有交集,这管事却说南徐在念叨着他? 俞宗衍知晓这人是因着他父亲俞沉的关系想与之交好,但他这般刻意的热情之举却衬托的身旁的冯希臣十分尴尬。 冯希臣一袭粗布麻衣,仰头看着南府阔绰的府门,又将目光落在俞宗衍与南烟身上。 此时,俞宗衍婉言谢绝管事的邀请,管事无奈,只得告辞转身回府,从他出现到转身回府的短短时间,他皆未正视南烟,待南姓家人还不若待俞宗衍热情。 南烟待管事离去,亦携孟养转身朝二人辞别。 冯希臣看着南府金碧辉煌的大门,又去看南烟精致而稍显疏离的脸色,突然出声道:“南学。” “嗯?” 冯希臣安静的看着她,轻声道:“你若代孟养向我致歉,那件事我便既往不咎。” 南烟皱眉,一把将孟养护在身后,苦口婆心道:“他没乱说,真的。” 冯希臣见南烟如此偏袒,心中生了怒意,讥讽道:“你护他倒是护的紧。” 一旁俞宗衍神色落寞,轻轻扯了扯冯希臣袖口,低声劝阻道:“冯兄,我们走吧。” 南烟待孟养是不同的,俞宗衍知晓,心中微涩亦是十分难受。 冯希臣想起昨日闫罗与他的谈话,目光落在南府的大门之上,缓声道:“南学,你是高门出生,我如今是动不得你,但你要相信终有一日,你会携孟养向我致歉。” 两人离去后,南烟脸色不好,孟养亦不满道:“他这人真是自负,就这般笃定是我泄露出去的?” “不仅自负还很讨厌。” 南烟瘪嘴,“我此次考试若是丙级第一,他就不会这般嚣张了。” 孟养拍拍南烟肩头,“没事,接下来不是还有许多次考试吗?” 是有很多次,只南烟觉得要超越冯希臣是很难的,她总觉得这人有些阴郁,不好对付。 她叹气一声,携孟养回府,哪知府门一开却撞上偷听的南安,小姑娘冬日依旧打扮的鲜艳夺目,不若南烟如今总一身素袍加身。 南烟见她脸蛋红润的似个小苹果,便要凑近去捏她的脸颊,南安却置气躲开,睨着高她许多的长姐道:“我方才听到你同外面那人吵架了?怎么,是在书院受欺负了吧?!” 她话语中有些得意,问的却十分认真,在她看来,若是被欺负了,那定要百倍还回去的。 南烟摇头,“没受欺负呢。” 南安本意想在她回答被欺负后便顺势让她退学回家陪她玩乐,见她摇头否认,脸立即拉了下来,置气般仰头问道:“那书院好玩吗?” 好玩? 如今南烟学习压力大,不仅如此,还得时刻防范着那些下流少年来占她便宜,玩乐的时间实则很少,便摇头道:“不好玩。” 话落,却是出其不意的伸手去捏南安的脸颊,笑着补充道:“不如你好玩。” 南安的脸瞬间红的似一只煮沸的龙虾,没人敢这么对她,兄长不会,母亲也不会! 她有些生气,却又舍不得打开南烟的手,这时,西苑的刘伯急匆匆寻了过来,高兴叫道:“大小姐,夫人回来了。” “母亲?” 南烟闻言立即松开手,提起长袍朝刘伯跑去,“母亲在何处?什么时候回来的?” “将至西苑,从侧门入府,没和你碰上。” “那我去寻她。” 随着话音渐远,南烟的身影逐渐消失在走廊转角,南安心中置气,一双脚忍不住重重踏着青玉石铺就的地面,怒道:“讨厌鬼,讨厌死了,下次再捏我脸,我把你手打断!” 她这般置气幼稚的话南烟没听见,反是被久不见南安寻来的徐氏听得一清二楚,“怎么了,你这是要打断谁的手啊?” “没谁。” 徐氏一出现,南安立即变得乖巧起来,她俯下身子捋了捋微皱的衣裙,仰头甜笑道:“母亲怎的来了?” “还不是来寻你。” 徐氏说着,目光落在南烟离去的方向,方才刘伯那句夫人回来了,她自然是听见了。 夫人? 炳熙为正室,她为侧室,刘伯唤炳熙为夫人并未有错,只她心中仍旧气恨的咬牙。 她高门出生,为何便要屈居于那乡野村妇之下! * 西苑 南烟一见着炳熙便忍不住扑到她怀中,炳熙虽是斥责她小女儿作态太过,毫无礼数,却也仍旧紧紧将南烟抱着。 她离去半年方归,最担心想念的便是南烟了。 只她不能久待,盛京祖陵地址已大致确定,只待着人继续勘探,南易本不欲放她离去,是她知晓今日乃石鼓书院放榜之日,苦苦央求方才求得一日空闲,明日又要再次快马加鞭去往盛京勘察细致方位主导人挖掘。 “南烟,今日石鼓书院放榜,你名次如何?” “母亲,我是今年书院丙级第三,嗯…这个成绩在我看来还是很不错的。” 南烟是这般认为的,当然最好是第一。 “南烟真棒,这半年在书院过的可否开心,府中的人可有趁我不在为难你?” “没有。” 南烟垂下头,抱着炳熙腰身,低声道:“我过的还行,没人欺辱我。” 她不想将卷入作弊一事,徐氏借机羞辱,石鼓学院中如厕不便等告之炳熙,她不想炳熙替她担心。 这般,她便只挑好的,有趣的说,说着说着竟是抱着炳熙睡了过去。 夜深,南烟一觉醒来去寻炳熙,却得知她被请去了东苑,景儿见南烟眉头轻轻皱起,似乎担心炳熙,便劝慰道:“小姐不必担心,这是夫人亲自替你熬的血燕,你近来气色不好,快吃了补补身子。” “嗯。” 南烟应下,默默的吃着血燕。 不多时,炳熙归来,面色却是极差。她坐到南烟对面,看着桌上已被吃了一半的血燕。 如今,她在长安城的产业逐渐稳定,并不缺钱财,但只得钱财却无名利权势仍旧不行,她方才被徐氏以祖母之名请至东苑,话里话外折辱了一番。 她一长者都被徐氏如此对待,想必她离去后,南烟的日子应当没有她之前说的那般好。 南易为皇上办事,但盛京祖陵方位确定一事却是炳熙一人的功劳,只是与皇上直接接触的是南易,她无法接触上位之人,是无法出头的。 想到此处,炳熙咬牙,她一定得借盛京祖陵之事与皇上或是宫中的贵人相交,要让自己的功劳展现在他们面前,这般才有说话之机。 炳熙从一乡野村妇走至如今地步,心态已发生极大的转变,她捧住南烟精致稚嫩的脸庞,道:“南烟…你有没有想过只跟着母亲?” “只跟着母亲吗?” 南烟喃喃道。 “嗯,随我姓氏,搬出南府自成一家。” 炳熙咬牙。 这一年来,南烟渐长,已是知晓父母乃一对怨偶,再不曾提及令母亲生一个弟弟的事,只是如今随母亲姓氏,脱离南府…… 南烟咬牙,目光一定,道:“母亲,我只要和你在一处便好。” 炳熙见南烟如此,忽然落下泪来,她能被徐氏欺辱,但南烟不能! “我们是明日便离开南府吗?” 南烟不安,问道:“那可否将孟养、刘伯、景儿还有小灰带上,我舍不得他们。” “西苑的人都是要带走的,只是不是明日。” 炳熙既已打定主意,便也不在欺瞒南烟,道:“明日我得离去至盛京办事,待事情办完便回来接你。” 炳熙打算借盛京一事在皇族面前邀功,这般必定要越过南易。待得了功劳,她再归来顺利请离南府带走南烟。 南烟不舍,紧紧攥着炳熙手腕道:“怎么明日就走,不多留几日,如今快要过年了。还有,你去盛京办什么事?什么事这般急?” “去寻一个宝藏啊!” 炳熙亲吻南烟微皱的眉头,轻声道:“去寻一个能让我们娘俩过上好日子,再不必看其它人脸色的好东西。” 说到这个,炳熙突然从怀中掏出一根红绳,上面串着一个类似鱼眼的珠子,并不起眼。 炳熙曾经听说过盛京祖陵有一颗九转丹,形似鱼目,能令人起死回生。但她不信这个传言,宫中那些人亦不信,他们想寻祖陵只是想找到陵墓中的钱财用以充盈国库、扩充兵力。 再说这颗鱼目珠虽是在寻找祖陵时发现的,但是在祖陵外围,若真是极其宝贵怎会沦落到外面。 且九转丹应当是一颗丹药,这东西怎么看也只是一颗质地甚佳的珠子。 因着半年多未见,炳熙回来的匆忙,未及替南烟准备礼物,便将这串着鱼目珠的红绳献了出来,“母亲回来的匆忙,没准备什么好东西,这手链你暂且先带着,再有半年你及笄,届时母亲必定替你备上大礼,让你脱离南府也能风风光光的行笄礼。” 炳熙提及脱离南府这事便十分兴奋,拉着南烟絮絮叨叨的说着,“母亲知道你将那孟养捡回家是当弟弟养的,只如今你不好明面上将他认作义弟,毕竟以你父亲的性子必定不喜。待离了南家,我将他收在膝下,他便是你正式的义弟了。” “还有,你随我姓氏,便叫炳南烟” “炳姓含火,火不灭,烟亦不散,烟火同宗同源,便如你我母女二人,血脉牵扯,始终不会分开。” “你此前不喜烟字,觉得烟花易逝,但母亲告诉你,你这烟并非烟花之意,而是暗含俗世烟火之态。母亲出自乡野,虽因身份低微半生过的不顺,但却最是留恋未至长安城时那平凡温馨的生活,每每见着那万家灯火心中便得片刻安慰。” 炳熙一把抱住南烟,信誓旦旦道:“我的南烟,你再等我一段时日,我必定再不会让你受委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