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节
本来是一家人，应该相互友爱才对，可王丫知道的是，公公婆婆从小就偏爱小叔，根本不疼她的丈夫，后来弄大队长的位置也说丈夫嘴巴笨，当大队长不合适，让小叔当。 为了这事，王丫没少呕血，丈夫倒是不求这些，但是被爹妈这么对待，心里自然也有气的，本来兄弟两人从小到大都是偏爱弟弟的，到头来大队长的事情也都是落在弟弟头上，他有媳妇有孩子，更需要这位置呢，再说，谁不会当大队长啊？ 说到底，还是爹妈太偏心了。 这偏心就偏了，反正大队长位置最后也落到自家人头上，家里也因为小叔徐荣的关系，倒也是改善了不少，夫妻俩心里虽然不满，但是因为一家人，也就忍了。 可这么多年来，他们得到的好处有多少，全是公婆在面前说什么多亏了徐荣这个小叔，为了这个家，到现在还没娶媳妇。 天知道徐荣不娶媳妇不过是看中傻子家的媳妇，而且这边用着大队长的权利，对着那头的女知青也乱来。 现在倒好了，好处没捞到多少，因着这事进了牢里，自家好处没有，反而将这些年存的钱都贴进去了。 王丫这些年就憋着气，但是因为小叔是队里的大队长，她这当大嫂的心里有气也最多发泄几句，却又不敢做什么？ 现在不一样了，小叔和徐江叔都因为这问题被带走了，爹妈为了将人弄出来，把家里攒的钱都耗光了，连他们好不容易攒的钱也都耗了。 王丫这下子心里头这些年积攒的气就都在那一瞬间都爆发出来了，好处没享受多少，事情没少做，现在却什么都没有，还一直被他们嫌弃没用。 是佛都有火，更何况他们夫妻俩，两个孩子要吃喝，爆发出来的愤怒自然是公婆都没想到的。 王丫是受够了，徐滔也受够了，两人这么一反抗，就算两个老人再怎么哭喊，这理由也站不住脚，就被两人吃的死死的。 这会见婆婆这么说，王丫笑道：“妈，你也不看看，咱们家现在什么样了？叔跟徐荣收了那么多贿赂，被人举报，我们家本来就被连累，现在在村里的日子就不好过，你倒好，把家里存的那点都拿去霍霍了，我们那两个孩子你想饿死他们吗？小宝还是你的孙子呢？” 徐大娘一噎，想反驳，却找不到话语反驳。 “现在咱们家在张家村都快抬不起头来了，你还天天往外闹，闹就闹了，我们那点钱你也去动？既然都用光了，你还好意思来要吃的？你和爸攒的棺材本怎么不拿出来吃？” 徐大娘生了两个儿子一个闺女，闺女早两年出嫁了，大儿子徐滔，小儿子徐荣。 因为徐荣没有结婚，所以一家并没有分家，都住一起。 可在徐大娘和徐大爷看来，他们没有靠大儿子半分，全是小儿子的功劳，所以不欠他们的，相反，他们教育出那么能耐的小儿子，现在大儿子全家仰仗小儿子，都是他们的功劳。 这也是为什么徐大娘在出事之后那么理直气壮的将家里的钱都拿出来的原因，因为在她看来，这些钱都多亏了小儿子，如果能把儿子弄出来，以后只会有更多的钱。 在徐大娘的思想里，所有的一切都只能靠着儿子了。 不过，两老早年大儿子结婚之后，倒是已经开始攒棺材本了，说是小儿子厉害，所以他们存了一笔钱。 一般没到万不得已，徐大娘都不会去碰这笔钱，而是先把自家公共的钱拿出来，大儿子家自己把持的钱拿出来。 所以，现在家里的钱虽然用了，只剩下一点，但是夫妻俩的钱，倒是花的不多。 王丫想到这点就更生气了。 徐大娘听她这么一说，一口气噎在喉咙上不去下不来。 她大骂道：“你这是什么意思，要我和你爸把棺材本都拿出来？王丫，你说的是人话吗？我用了那点钱，你就跟我急，没有阿荣，你以为有现在能么风光？” “风光吗？哪儿风光了？辛辛苦苦攒的钱被你霍霍了不说，还说我们没良心，妈，究竟是谁没良心？” 徐大娘还想继续说，王丫也懒得和她争执，连忙将锅里的粥给舀了起来，然后伺候了两个孩子，直接带着粥出门，不给她这个当婆婆的留半点。 徐大娘看到这一幕，眼睛都气直了，骂道：“王丫，你敢不把粥给我留下是吧？” 王丫在门口拿器具，嘴里应道：“你手里有钱，自己可以去买米买吃的。” 徐大爷从屋内出来，劝道：“别吵了，不吃就不吃，咱们又不出去干活，吃什么啊？” 本来夫妻俩做事就是偏心，这点徐大爷早就知道，后面又把钱都拿去塞儿子那窟窿，徐大爷自知对大儿子有愧，加上现在家里都这样了，当然希望家和万事兴。 但是徐大娘可不甘心，总觉得这一切又不是小儿子造成的，都是那群恶人，不然他们家也不会变成这样。 虽然小儿子现在被抓了，但是她相信，只要儿子回来，那家里就会像以前一样的。 见大儿媳妇要走，徐大娘大喊一声，“不许走，把粥留一半下来。” 第46章 吓懵 徐大娘想上前抢，王丫哪里给她机会，连忙闪过开，喝道：“妈，你别乱动行吗？我和阿涛要上工干活，没吃的会饿死的，徐荣现在还在牢里，你和我爸这样，到时候可别指望我们养。” 徐大娘听了更觉得这是在危险着她呢，更是不肯听，连忙拽死了，“不行，你拿过来，给我拿一半，不然你不许走。” 徐大爷大喊着，“行了，就让小丫拿去吧，咱们晚点吃不行吗？” 争抢的红了眼的徐大娘哪里舍得，“我凭什么？我把儿子养的那么大，不是让他当白眼狼的，王丫，你今天要是不给我吃这粥，你就给我滚出去，我们家没你这样的媳妇，我和你爸都没死呢，就骑我们头上了？” 王丫想，要是自己真给她了，那她就是个十足的大傻子。 可就在两人都在疯狂的抢夺，篮子里头装好的粥直接晃荡了出来。 徐大娘一副打算鱼死网破的样子，就不想被儿媳妇得逞，手死死的拽着篮子边，“你松不松手？” “我凭什么松？” “那好，大家都别吃，都别吃。” 之前徐大娘还有些小心翼翼，但是这会火气已经冲上脑门，她疯了似得晃荡着手中的篮子，登时，篮子更多的粥晃洒出来。 本来这粥煮的就十分的稀烂，水更多，米没几个，这么一晃荡，全部都晃出来了。 王丫急了，“妈，你干什么？” “我就不给你们吃，我就不给你们吃，你不给我吃，你也别想吃，大家都被想好过？”徐大娘疯了一样的拽着。 王丫手中的篮子里头的粥水已经全部晃出来了，眼睛满是震惊的看着。 这是他们今天早上到差不多下午的那顿饭，家里婆婆因为小叔之前大队长的原因，向来得瑟是个不干事的，公公也不会给他们烧火煮饭带过去，所以王丫一早煮好，打算上工到一半饿的时候再吃，吃了继续干活。 等到下午的时候，再回来吃下一顿。 农村穷，大家都是这样的，这粥又是热的，放在家里难保婆婆不会吃完，加上路远，他们也不可能走回来吃了又回去干活，除了生产队的，还有自家自留地的，有时候还得去山里割草方便家里烧火，所以才干脆带过去。 现在全部粥都倒洒出来，丈夫那边已经去上工了，王丫气的眼睛都红了。 “妈，你是不是疯了？” 徐大娘不甘心，还拽了好几下，得意道：“我就疯了，就疯了。” 所有的粥洒了一地，从篮子里滴滴答答滴下来，王丫早就放弃了反抗，因为粥洒成这样还能吃算她服气。 王丫站在原地，一动不动，篮子的粥也洒完了，徐大娘这会正高兴着，有种自己胜利的感觉。 她得意道：“我让你跟我斗？不给我吃，那就大概都不要吃，反正我吃不吃都行！我倒想看看，你还能吃什么？” 王丫没答话，低着头，目光看着篮子，一瞬不瞬的盯着粥液从篮子滴落在地上。 徐大娘看到这里，心里其实已经有些发虚的，而徐大爷这时也跑出来劝说，“你这人怎么回事？怎么把粥都弄洒了，你是不是有毛病啊！” 徐大娘本来弄洒了粥，又看大儿媳妇这样子，心里有些发虚的，但是听到徐大爷这番话，又梗着脖子反驳道：“我怎么了？我怎么有毛病了，你也不看看你媳妇像话吗？我这婆婆都不给吃，还有理儿了？也不看看我是谁老娘，我辛辛苦苦把几个孩子拉扯大，就是让他们折堕我的吗？” “我都不想活了，儿子儿媳妇都这么折磨我，我活着有什么意思啊？吃都不给吃，他们还想怎么折腾我啊，你说说，你倒是说说啊！” 看她这个样子，徐大爷还有什么可以吃的？ 徐大娘会撒泼，从嫁到这村子，就是个十分泼辣的女人，徐大爷每次看她这样，都不敢说话了，年轻的时候闹起来还没那么难看，现在只感觉越来越难看了。 她嫁到村子，就得罪了不少人，人家看着邻里邻居的也不好计较，大家让一步，这事就过去了，心里虽然不舒服，但是也不至于闹到仇人的地步。 日子久了，大家维持着表面的平和，私底下对她的为人是不敢恭维的，大家也不好得罪她，免得自己讨不到好果子吃。 后来她这儿子当了村长，徐大娘更有撒泼的资本了，更没人敢跟她对着来，偶尔闹的红了脸，同一个村，过几天大家就当作没发生过。 正是因为别人一直的忍让，这让徐大娘这胆子越养越大，有种我嗓子大我哭的响就是能耐，你们谁都不敢欺负我。 这不，儿媳妇现在趁着小儿子坐了牢就来对她颐指气使，看她哪儿都不顺眼，徐大娘哪里咽得下这口气。 “你不想给我吃，那大家都别吃，反正我还不饿，我倒想看看，谁家媳妇像你这样，不给老娘吃饭的？” 王丫一直没开口，就低着个头，让徐大娘以为自己发威是起了作用，更加的得意。 在她看来，儿媳妇就该这么教着，不然他们还以为她这婆婆死了，能骑她头上呢。 就在徐大娘得意不已的时候，洒了粥之后一直没开口的王丫突然不知道怎么的就发疯，大喊一声，将手中的篮子给狠狠的摔在地上 “啊！！！我受够你们了！” 她这反差太大了，徐大娘和在门口站在的徐大爷都被她给吓了一跳。 那篮子被摔在地上，力气用的太大，已经被摔憋了，连同里头放着大深碗也摔了出来，磕在地上的石头上，摔成几大块。 这还不够，王丫看着那篮子，直接抬脚，狠狠的朝着篮子上踩去，“我受够你们了，我受够了！” 徐大娘和徐大爷都被吓懵了，眼睛怔怔的看着她，不敢相信眼睛看到的。 徐大娘感觉整个人都跳了起来，心跳噗通噗通的害怕跳着。 只见刚才还安静的大儿媳妇，这会像疯了一样，不停的踩着地上的篮子，篮子被踩的瘪瘪，已经没了原来的样子，更别说那碗碎的四分五裂。 王丫疯了一样的踩了好几脚，才抬头看着眼前的公婆，“对，我们都多亏了你们，多亏了你那小儿子，要不是你们，我们一家都要饿死了，所以你拿我们家的钱去填你儿子的窟窿就是对的，你就该吃，就该教训我，什么都得听你的。” 王丫说着，手指着婆婆，“赵来娣，你也就能在家里横，你那么能耐，出去把你儿子捞回来啊，在我这里冲我能耐有什么用？你那么能耐自己怎么不去干活，你儿子你养大的，我可不是你养大的，我不伺候了。” 她说着，狠狠朝着地上的篮子再踩了一脚，然后急急忙忙的进屋。 在两个老人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王丫已经收拾好自己的东西，喊着，“大妹，小宝，咱们走。” 王丫带着包，牵一个抱一个，一副要走的样子。 这会徐大娘才有些后怕，不过却还是骂道：“你想干嘛？” “干嘛？回娘家，我不伺候了，像你们这种人，活该这样，我今天就带大妹和小宝回娘家，你们徐家的地，谁想待谁待？” 徐大爷急道，“小丫，你别这样，你妈也就一时发疯，你别跟她计较。” 徐大爷说着，急急忙忙拉着孙子小宝的手，“小宝，别走，别走。” 不过两岁的小宝一脸茫然的看着自家爷爷，他知道爷爷奶奶和mama是吵架了，但是因为什么事情并不知道。 他刚张嘴喊了声爷爷，被爷爷拉着的手却被mama给拉了回来。 王丫正气头上，眼眶红了，语气十分冲的说道：“爸，我们不走，是打算留下来继续给她欺负吗？” 王丫说的“她”正是婆婆徐大娘。 徐大娘本来看她这收拾东西带着孙子孙女走的时候，还是有些紧张的。 但是听到儿媳妇这番话，她又梗着脖子问道：“我什么时候欺负你了？你不欺负我就够了，也不看看我和你爸最近过的什么日子？哪顿吃过饱的？那厨房你锁起来，煮饭也是煮一点一点，我和你爸都吃不饱，我就让你造反留下一点给我们，你怎么就不给了？” 刚开始花了那么多钱在小儿子身上，家里没钱了，她也自知理亏，所以也不敢有什么怨言，儿媳妇说话不好听，她也只能反驳两句，也没干嘛？但是久了，她也火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