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4节
初高中六年的生活，崔晓浩也没有好到哪里去，甚至比从前更加惨。 小学时候，小学生之间的矛盾，顶破天了，就是推搡两下，偷偷在你课桌里放吓人的东西，趁你不在故意掀你的课桌等等，那是属于小孩子欺负人的方式。 可是青春期的孩子们却完全不是这样小儿科。 青春期的男生，大多幼稚张狂。 他们不够成熟，总有些人天性恶劣，自以为拳头硬，就酷到不行，这个年纪的孩子，大多中二，他们欺负一个人，也许并不是对方那里得罪了他们，仅仅只是看对方不爽而已。 而看一个人不爽太常见了，崔晓浩自从初一那年在回家的路上被人拦住，就再也没有摆脱过校园暴力的阴影。 “这个逼看上去好膜啊。” 那天，学校里的有名的不良少年小团体拦住他，对他说了这句话。 那个年纪，少年们之间都有自己交流的方式。比如说你“膜”，要么是因为你看上去土里土气的，要么就是你看上去像个傻逼。 而那时候的崔晓浩，显然是两者都有的。 少年人的恶意来的就是这样没有道理，仅仅是因为看你不爽而已。 从此崔晓浩便成了这群人的走狗，这群人的出气筒。 而在崔晓浩高二那年，崔晓浩十几年昏暗的人生里终于出现了一缕亮光。 那是一个柳眉月牙眼，爱穿白色短裙的女生。 崔晓浩又一次被揍了一顿之后，因为身体剧烈疼痛，所以等那群人走了之后也一直趴在地上没有站起来。 “同学？你没事吧？” 女生柔柔的声音在头上方响起，崔晓浩费力的抬头，视野里出现了一个穿着白裙的姑娘，正一脸担心的看着她。 这几乎是崔晓浩十几年的人生里，第一次有人愿意去关心他有没有事，而这个关心来自一个陌生的姑娘。 也许是感激，也许是多年没办法填补的心脏终于多了迟来的安抚，崔晓浩疯狂的爱上了白裙的女生。 她清雅，美丽，善良，可爱，像是一朵不染纤尘的茉莉花，在崔晓浩心里，好不夸张的说，就是九天下凡的玄女，是他心里唯一的白月光。 然而崔晓浩却没有想过，那是他另一个悲剧的开始。 他喜欢白裙女生，却因为长久的自卑和阴郁，从不敢主动靠近，他唯一能做的，唯一敢做的额，就是每天早上，在学校里所有人都还没来的时候，把自己从外面买来的早餐，悄悄地放在喜欢的女孩子的桌上。 像做贼一样。 白裙女生成了崔晓浩黯淡无光的人生里唯一的光源。 然而这种隐秘的，小心翼翼的喜欢，却并没有瞒的太久。 直到那天他在校门口旁边的围墙后面再次被人踩在了脚下，他才知道，他心心念念爱着的女生，原来是校园那个总是欺负他的扛把子的女朋友。 “艹，癞蛤蟆想吃天鹅rou，我们大嫂是你这个臭虫能觊觎的吗？” 那天，他被人一脚踢到了墙根，抬起头，看见的是，那个老大一手搂着他心心念念，视作唯一光源的白裙女生，肆意的上下其手。 可是女生并没有拒绝他，反而贴在他身上，咯咯直笑，然后时不时的向他投过来几道冷漠的，嫌弃的，蔑视的目光。 放荡的像个妓女。 崔晓浩想。 然后他就被一脚踩在了脑袋上。 “来，学声狗叫给哥几个听听。” 少年被人踩在脚下，早已没有了任何的尊严，他跪趴在地上，眼里没有任何光芒。 前面是他喜欢的女生，虽然和想象中的不太一样，可到底，是他真心喜欢的女生，是他唯一的光，可他却像一条狗一样，被人踩在脚底下，毫无尊严可言。 其实叫不叫有什么关系呢？他现在跟狗有什么区别呢？ 在被踢得头破血流之前，认命的叫了出声。 身边是少年们肆意放纵的笑声，崔晓浩趴在地上，鼻青脸肿，眼底的光都寂灭了下去。 安璃作为旁观者，静静的看着眼前的一幕，眼底毫无波动。 认真的讲，她的成长史，和崔晓浩是有共通之处的。 虽然她没有崔晓浩这样的眼睛，让人见她第一面就心生恶意和排斥。 但是因为原生家庭的影响，安璃养成了后来的那样的性格，她和周围的人是不一样的。 在思想还不够成熟，三观还未完全成型的小孩子眼里，不一样就是原罪。 排斥，孤立，欺负，安璃不是没有遇见过。 可是按历史中觉得，这些东西，并不是无解的，世界上大多数事情，都有解决之法。 安璃是性格不好，可是她深谙四两拨千斤的技巧，她可以和别人格格不入，但同时，她也知道该如何自保。 所以她的人生虽然难熬，但也不至于毫无希望。 可是崔晓浩不一样，他一直在泥淖里，没办法爬上来。 就在安璃想这些的时候，眼前的场景仍然在继续。 崔晓浩被一把抓住了头发，脑袋被人提了起来。 “趴着干什么，抬起头来看啊！”那人冲他狞笑着说道。 崔晓浩一睁开眼，就看见那两人，顿时闭上了眼睛，然后下一刻，就被一巴掌打偏了过去。 他半张脸肿了起来，嘴角也出了血。 然而下一刻，头发又被拽了起来，“诶？没看出来啊，这小子长得还挺好的。” 第五章 异变 “你别说，还真是，这头发挡着看不出来，脸还挺白。”另外一个人走了过来，饶有兴味的打量着崔晓浩的脸，还伸手掐了一把。 崔晓浩眼神抖了抖，眼里渐渐浮现出某种恐惧的情绪来。 然而这时，那个领头的老大轻哼了一声，鄙夷道：“卧槽，你们都特么在说什么呢？恶心不恶心，同性恋啊你们？” “就随口一说，谁同性恋啊。”那人才讪讪的收回了手。 这时，那老大放开怀里的女生，朝他走了过来，拽着他的头发，冷笑道：“小子，老子的女人你也敢肖想，胆儿挺肥的啊。” “我……我没有。”崔晓浩声音颤抖的说道。 如果知道那个女生跟这些人有关系啊，给崔晓浩一百个胆子，他也不敢生起别的心思。 然而下一刻，蹲在地上的人放开了他的脑袋，却随手将手里还燃着的烟头狠狠的怼在了他的脸上。 “忍着。”他说。 于是崔晓浩痛的面部扭曲也没敢叫出来，他对这些人的恐惧早已经根深蒂固。 老大看着他白净的脸上那块丑到不行的烟疤，畅快的笑了一声，然后伸出手轻轻的拍了拍他的脸，“这就是教训，再有下次，老子弄死你。” 说完，他就站起身，搂着女生走了。 其他人见状，连忙跟了上去。 临走时，白裙女生转过头看了他一眼。 她的眼里，丝毫没有初见时的关心和温柔，有的只是无尽的嘲讽和嫌弃，她红唇微张，做了个口型。 崔晓浩看明白了她没发出声音来的话：就你也配？ 本来便已经凉透的心这时更是直接坠入了冰窖之中。 他十几年人生里，唯一的光源，彻底溃散了。 崔晓浩浑浑噩噩的站起来，安璃便默默的跟在他身后。 仗着没人能看到她，她的脸上也露出了些许嫌弃的表情来。 安璃是真嫌弃，也是真的恨铁不成钢，一个人怎么就能惨到这个程度呢？ 这件事情之后，崔晓浩的校园生活更加的难过了。 当初欺负他的小团体，如今更是变本加厉，隔三差五的就来找麻烦。 而且那天的事情没藏住，看到的人太多，崔晓浩暗恋校园女神的事情很快便被传的人尽皆知，走在学校里，几乎所有人看着他的眼神都跟看癞蛤蟆没什么区别。 确实如此，高高在上的公主可以偶尔施加一下善心，怜悯一下泥地里小虫子，但是如果小虫子反过来觊觎小公主，那就真的是癞蛤蟆想吃天鹅rou了，公主所有的善意都会荡然无存，虫子的喜欢对她来说不是什么值得标榜的事情，反而是耻辱。 白裙女生在学校里的暗恋者不少，但是他们惹不起校霸，崔晓浩的出现简直就像是为他们量身定做的出气筒。 崔晓浩在学校里的日子越发的难过，往往都是遭受着身体上和精神上的双重打击，他越发的浑浑噩噩，沉默寡言，成绩更是一落千丈。 更让崔晓浩觉得难熬的是，那天之后，那个拽着他头发，掐过他脸的不良青年开始有意无意的sao扰他。 崔晓浩就算再怎么懦弱，他也是个男人。 一个男生被另一个男生抱有那样肮脏的心思，崔晓浩心头的憋屈和屈辱可想而知。 再又一次好不容易从厕所里逃出来，被人用巴掌扇的嘴角流血，崔晓浩只感觉自己已经被拽进了深沉地狱之中。 他的人生，过去一片黑暗，未来也看不见光明，最终，崔晓浩回到家中，鼓起勇气对父亲说出了想要转学的想法。 “转学？转个锤子的学？你以为家里的钱是大风刮来的？丧门星。” “你是不是在学校惹事了？nn的，你最好不要出现被叫家长这种情况，老子丢不起这个人。” “从小就阴阴沉沉的跟个鬼似的，连你弟弟一根手指头都比不上。”…… 然而回应他的，是崔父劈头盖脸的唾骂。 崔晓浩沉默的低着头，额头的刘海藏住了他所有的表情。 看，就是这样，虽然这已经是他能抓到的最后一根稻草，但结果一点都不令人意外。 他转头出了门，正好碰上了迎面走来的崔晓晨。 崔晓浩高三的，崔晓晨今年初一，崔晓浩因为从小的经历，营养一直跟不上，都高三了，却只有一米六几的身高，连及格线一米七都没过，体格瘦小，也是他一直被欺负的原因。 而崔晓晨则比他强很多，虽说年龄差距在这里，身高不会太夸张，但是一眼看上去，他便比崔晓浩要健康结实许多。 两兄弟年龄相差有些大，但其实长的十分相像，看见崔晓浩走出来的，崔晓晨连忙迎了上去，“哥，你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