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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办公桌乱糟糟堆着不少东西,老万忙着收拾,两只手都拿了成摞的表格,还在乐呵呵继续说:“我也是头一回带平行班,跟你一样是新来的。不知道教学经验适不适合你们,咱们互相帮助,互相提高。” 时亦看了一眼,走过去,在纸下的空白上签了自己的名字。 成绩单是他在上个高中的。 基本都擦着线,堪堪考了个刚及格的分数,有好几科都玄之又玄地挂在六十分整的线上,多一分都没浪费。 转学的时候,他爸原本想把他塞进实验班。因为分数差得实在太远,谈了半天也没成。 他爸因为这个气得不轻,回家还发了好一通火。 时母每天都徒劳地劝着父子两个间的剑拔弩张,好不容易消停下来的时候,也会坐在饭桌边上百思不得其解地犯愁,想不通刚上初中还次次都年级第一的儿子,再上高中怎么就变成了这样。 时亦没接着往下想,签完了剩下的几个名字,扣上笔帽。 他们进来得早,这会儿已经陆续来了几个老师,正有一句没一句聊天。 办公室聊什么是老师的年龄阶层决定的。 三十岁以下聊购物旅游,三十岁以上聊家庭晋升,像这种四十岁以上超过半数的,话题一般都是学生不听话、学生不听话和学生不听话。 时亦对这种办公室茶话会没半点兴趣,搁下笔想直接拎行李去宿舍,偏偏那张去宿管那儿领东西的单子还在桌上。 老万还在不着急不着慌地到处翻班主任的印章。 “学校也不知道怎么想的,万老师在高三这么多年,忽然派下来带高二,还是这么个班。” 刚进门的女老师说着话,放下手里的包:“尤其那个林间。不知根不知底的,万一真是刺儿头……” “不会。”老万笑呵呵,“林间同学待人和气、性格友善,评语上都写了。” 老万的态度乐观得有点儿盲目,边上的男老师忍不住出声:“评语都是随便摘抄的……万老师,你在高三待久了不知道,现在这群学生当面一套背后一套厉害得很,看不住就能给你捅出个篓子。” 万老师笑眯眯:“不会,林间同学很讲道理,不捅娄子。” “看着还行,一届比一届难管。”三号老师给他提醒,“就他们家那个情况,小心点好。” 老万笑了笑:“不会……” 老万又说了什么,时亦没再听 一宿没睡,疲惫跟困倦正一点点不依不饶跟上来,叫他从太阳xue到脑仁都跟着疼。 他吸了口气,让自己把注意力转开,看向窗外。 办公室的视野很好,挨着cao场,一眼就能看见篮球场和体育馆。 刚下过雨的天色比平时亮,蓝得像是重新调过饱和度。 草地洗出了原本的翠绿,衬着新铺的跑道,上面的白线都格外清楚。 篮球场上还有积水,东一滩西一片,倒映着一绺一绺被风搅和得稀碎的云。 有人在cao场上打篮球。 肩膀还有点疼,时亦揉了下,跟着看了看。 还没开学,返校的人不多,勉强凑了两个队。 拿球的个头挺高,穿着校服,袖口高高卡在手肘上,露出小臂线条强韧的肌rou。 敞着怀,一跑动衣摆就被风兜起来。 挺惹眼。 “喜欢打篮球?”老万看着面前有点瘦弱的学生,试图给他找出点课外能做的活动,“我们班好像有个篮球队,开学还能打比赛……” “不会。”时亦说。 老万愣了下,扶了扶眼镜仔细抬头 男孩子瘦高,眼睛被厚重的镜框遮了大半,低着头,看不出神色。 有点闷,不怎么爱说话,但站得笔挺,肩背都板正,规规矩矩的招人喜欢。 还熬夜预习,看着就像个好孩子。 就是不会打篮球有点儿可惜。 老万一直是个很相信自己班同学的老师,听他这么说,就把篮球队的申请表从那一摞里抽了出去。 时亦没再说话,重新看向窗外。 他不懂这些东西,也没兴趣,只能看出打得应该不错。 至少跑动折返都异常矫健,一转眼球就又回了他手里,每次都能投中,还一脚都没踩在水里。 …… 矫健得有点儿眼熟。 时亦还在回忆自己上次脑海里出现“矫健”这个词究竟是什么时候,老万已经顺利从一摞卷子底下发现了自己的印章,满意地呵了两口气,给他盖在了宿舍的回执单上。 时亦接过回执单,看了一眼。 709宿舍,2号床。 1号床上签了名,估计是已经来报过到了,后面一趟床单被罩脸盆都打了勾。 字还行,该有的笔锋都有,就是工整得有点过了头。 一笔一划,横是横竖是竖的,挺端正的两个字。 林间。 “先熟悉一下舍友。” 老万坐起来,往外看了一眼:“接下来的一年里,你们都会在一起学习生活,要互相照顾,互相帮助。” 时亦看着他往窗边走,没立刻跟上去。 老万挺耐心,笑着朝他招招手,打开窗户:“来。” 时亦没忍住,看了一眼办公室门口那个三楼的标志,又看了看和蔼可亲面带笑容的老万。 这个学校下楼的方式还挺猎奇。 幸好老万还没彻底失去理智,在时亦开始考虑三楼下去是直接跳还是扯栏杆的时候,慢悠悠拉开了窗户。 老万刚下高二,班里的同学也没认熟,正好昨天没收过一次林间的手机,对小同学的印象挺深。 他这个班主任当得没什么架子,拄着窗台探出半个身子,笑呵呵往你争我夺的球场上遥遥招手:“林间同学。” 时亦:“……” 他不是很想去打这个招呼。 但cao场上的林间同学显然十分待人和气性格友善,听见他们班主任招呼,就跟着抬了个头。 准确的说,其实不光是抬了个头。 时亦被老万难却的盛情邀请到窗户边上的时候,正好看见刚才带球的那道身影一个抢断,又一次把球漂亮地拿到了手上。 然后脚下没顿,假动作晃开两个人,跳起来轻松灌了个篮。 少年利落的短发被汗水浸得微湿,衣摆下面露出截劲窄的腰线。 他一手扯着篮筐,晃了两晃,正好吊在了办公室看出去的视线末端。 另一只手斯斯文文地推了下眼镜,朝时亦笑着招了招手。 老万对这个电影镜头似的画面很满意,给窗外的小同学点了个赞,回头看向时亦。 时亦看着窗外,陷入了短暂的思考。 “怎么样?” 新同学需要建立起良好的第一印象,老万循循善诱,坐回桌前拉开抽屉,“说说看,对新舍友有什么感觉……” 他的话音还没落,窗外忽然短暂地传来了扑通一声闷响。 老万回头,看着忽然空了的视野,有点茫然。 时亦扶了下眼镜,把视线从篮球架被硬生生撅碎的木头茬子上挪开,收回目光。 “感觉。” 时亦:“挺沉的。” 作者有话要说: 不怪我们间哥,我们间哥身手可好了。 我们间哥中了“看见对象就必须从天而降咒”。 第4章 时亦没能立刻和他的新舍友会面。 因为他的新舍友被路过的体育老师抓了个正着,去体育组赔那个被连根压折的球筐了。 “新篮球架没经历过考验,可能有一定几率的质量问题。” 老万有点儿遗憾,又看了看窗外,给意外落幕的镜头补了个话外音的总结升华:“就像我们的人生,如果没有经历过各种压力、打击和挫折,很难知道韧性究竟能强到什么地步,又会发生什么样的量变和质变……” 时亦对韧性和质变的兴趣不大,提了提神,又仔细想了想这个从天而降究竟为什么这么眼熟。 以及他又不是球筐,为什么对“有点沉”这三个字莫名其妙的尤其有心得。 感同身受,不用思考就能脱口而出那种。 特别真实。 在家里的几天就没能睡好,出来第一宿又成功睁着眼睛熬到了天亮,太阳xue像是往里钉了个楔子似的疼。 严重缺觉的思维像是生了层锈,稍微使点力气转转,都嘎吱作响地往下掉渣。 时亦没忍住,皱了下眉。 他的状态不好得太明显,连老万也看得出来,暂停了对《由新篮球架球筐被压断事件的一点浅思》的汇报,拿着回执带他出了办公室。 到了楼下,老万又特意给他指了遍宿舍。 河高的布局不复杂,几条主干路横平竖直,出门一直走,闭着眼睛都能撞上学校后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