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节
凌晨四点半，月亮还没有下山，四合院周围的居民都在熟睡。 要不是有户人家发现有小偷撬门跑出来察看，四合院里的动静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才会被大家发现。 “出事了，出大事了，快点报警。” “快快快，要出人命了！” “老李，你怎么还在睡？快点起床，那个四合院里躺下了四个，流了好多血。” 许英勇和沐月辉本就在附近，他们在过去的几个小时里一直没有闲着。因为不知道是谁绑走了小柒，许英勇决定把所有混混头子的家都查一遍，他就不信没一点线索。 赵旭烈和黄毛搏斗的时候，他们正在来四合院的路上。在寂静的清晨，四合院这边的动静让许英勇和沐月辉眉头一跳。 看到有身穿制服的公安同志来了，周围的居民纷纷围了上来。 “同志，里面好惨啊，也不知道那些人死了没有。” “就是就是，我只看了一眼就跑出来了，吓得我现在心都还砰砰跳。” 许英勇心里一震，大声喝道：“请无关的人员立刻退出四合院，不要妨碍我们执行公务。要是现场留下了你们的脚印和东西，可就说不清楚了。” 现场很混乱，许英勇必须把这些围过来的居民稳住。 虽然他迫切地想知道里面有没有小柒，这里刚才发生了什么。 在许英勇控制现场的时候，沐月辉已经冲了进去，“小柒，小柒，你在吗？” “爸，我们在这儿。” 沐小柒心急如焚，赵旭烈左臂折断这件事已经压倒了她被关小黑屋的恐惧。她这会儿只恨自己不能动，要不然也不会在这里干着急。 周围的居民比许英勇和沐月辉早来几分钟，他们只是在门口望了一眼便吓得跑开，根本不知道里面的小黑屋还有人。 坐在地上的赵旭烈背靠着沐小柒的腿，除了打折的左臂之外，他的右手鲜血淋漓，啤酒瓶的玻璃渣碎片插在掌心，现在的他已经完全脱力。劳累了一天之后收到沐小柒失踪的消息，赵旭烈几经奔波，拼着怒火打倒四个混混，要不是为了鼓励沐小柒，他这会儿早就躺地上了。 沐月辉听到女儿的声音，直奔小黑屋。第一眼，他看到了哭泣的女儿，以及靠着她坐在地上的男人。 “爸，快点帮我解开。”沐小柒急着想要察看赵旭烈的伤势。 “这个人是谁？”沐月辉警惕地靠近。 “赵旭烈，他为了救我受了很严重的伤。爸，你快点！” 听小柒这么一说，沐月辉震惊地看了赵旭烈一眼，他居然会出现在这里！ 沐月辉跟许英才碰过面，知道赵旭烈也在帮忙找小柒。看他垂着头没有反应，应该是为了救小柒遭了大罪。 这边沐小柒身上的绳索刚刚解开，赵旭烈便晕了过去。 赶过来的许英勇什么都没问，背起赵旭烈就往医院赶，临走他还没忘记让沐月辉守在这里，等公安局的同事过来处理。 赵旭烈刚到医院就被立刻推进了手术室，医生叫沐小柒去处理手腕和脚踝的淤青她也不肯，幸好她的伤并不严重，只用擦点药就可以了。 收到消息的许家二舅飞快赶了过来，得知是赵旭烈救了小柒，他发现自己竟然一点也不意外。 把小柒交给老二照顾，许英勇再次来到四合院。 “小柒没事吧？赵旭烈怎么样？”沐月辉焦急地问道。 许英勇第一次看到这么狼狈的沐月辉，当初他们都不看好沐月辉是因为这个男人太武断、太自我，哪怕今天他在小柒这件事上表现出了一个父亲应有的态度，也不代表许英勇认可了他。 “小柒只是皮外擦伤，赵旭烈还在手术室。”许英勇才说了一句话，背后就有同事叫他过去。 许英勇示意沐月辉先走，他还有工作要处理。 许家，老太太不顾两个儿媳妇的劝阻，硬是要去公安局报案，“我家小柒一夜没回来，你们骗我说她去了沐家。那你们说说看，为什么老大和老二一夜未归！为什么你们一脸的担惊受怕！我虽然老了，但是没有糊涂。” “妈，小柒真的没事，我们向您保证。” “既然你说没事，我去沐家见小柒总行了吧？”老太太一夜没合眼，这会儿坐立不安，闹着要出门找小柒。 就在这个时候，大门口传来了小柒的声音。 “外婆！” 许家三个女人惊喜地抬头，发现小柒竟然在沐月辉的陪同下走了进来。 两妯娌对视一眼，小柒去沐家只是一个借口，为什么沐月辉会出现在这里？如果小柒真的在沐家，她们的丈夫不可能整夜都不回家。这其中，一定发生了很多她们不知道的事。 自从许佳芸去世后，这还是沐月辉第一次踏入许家。他藏在背后的手握成了拳头，害怕被人打出去。 “小柒，你可算是回来了。”老太太压根儿没看沐月辉一眼，她上上下下打量了一遍外孙女，发现她一切完好这才放了心。 其实，只不过是长衣长袖遮住了沐小柒的手腕和脚腕，所以才没让老太太看出异常。 “外婆，我跟您商量件事。我暂时回沐家住几天，好吗？” 此时的赵旭烈仍然在手术室，要不是二舅提醒沐小柒家里人都还在担心她的安危，她说什么也不会离开。 住沐家只是一个借口，赵旭烈现在还不知道是什么情况，她肯定是要去医院照顾他的。 直到这时，老太太才勉强撇了沐月辉一眼，“小柒，外婆尊重你的选择。要是有人敢欺负你，直接给我打回去，出了事外婆给你担着。” 她虽然不知道外孙女为什么突然要回沐家，但也没有阻拦。 整个过程中，沐月辉一直恭恭敬敬地站着，不敢乱看，也不敢开口打招呼。 沐小柒简单收拾了一些生活用品，便跟着沐月辉离开，她给了俩舅妈一个安心的眼神。 从许家出来，在去医院和回沐家的岔路口，沐小柒停下了脚步。 “你回去吧，我现在没事了。” 他们之间的隔阂，并没有因为这次绑架事件而消除，但是至少没有像之前那么糟糕。 “小柒，我……” “如果可以，我希望昨天的事情你可以保密。当然，如果你要告诉蒋雪琴和沐思思，我也拦不住。” 第16章 沐小柒现在很累，实在没有心思想太多，说完她拎着手提包朝医院走去。她的脚步有些匆忙，显然十分担心还在手术室里的赵旭烈。 在医院门口，沐小柒碰到了拿着检查结果的大舅。 “小柒，我听你二舅说你回家报平安了？老太太没吓着吧？”许英勇这会儿额头上全是汗水，看向外甥女的眼神透着关心。 “嗯，我回去的时候外婆正吵着要出来找我，看到我没事她也就安心了。我跟外婆说暂时去沐家住一阵子，她也同意了。”沐小柒把事情跟大舅交代清楚，免得他回去说漏了嘴。 她的视线落在许英勇的手上，这是什么？ 见沐小柒看过来，许英勇抹了抹额头上的汗水，“那几个混混的检查报告，还好没出人命。” 天知道，当看到这四个混混惨烈地躺在地上的时候，他有多担心这些人死掉。 以现在的法律来说，他们要是真的死了，赵旭烈也脱不了干系。只要留着一条命，他就能保证赵旭烈的行为不仅属于正当防卫，而且可以颁发见义勇为奖章。 沐小柒点了点头，明白了大舅话里的意思。 中午时分，手术室的大门总算打开。主治医生有些疲倦地走了出来，“手术非常顺利，他的左手臂已经接上，休养一段时间之后可以恢复到原来的状态。得亏这个同志挨打的时候把一部分力量分到了背上，不然恐怕要落下终身残疾。” “医生，谢谢你！”沐小柒红着眼眶朝他鞠了一躬。 眼看着赵旭烈被护士推出来，沐小柒和许英才连忙跑了过去。 因为麻醉的关系，赵旭烈此时还在昏迷之中。他苍白的嘴唇干涸得起壳，哪怕在昏迷的情况下，他的眉头依然紧锁，像是在担心着什么。 沐小柒请二舅去帮忙给赵旭烈准备两身换洗的衣服，她带来的生活用品不齐全，还需要采买一些。 许英才轻轻地抱了抱外甥女，这才转身离开病房。 江家，江霖安几乎一夜未眠，好不容易熬到早上，他抓起鞋柜上的车钥匙就走。他的父母常年在外地做生意，家里除了做饭的阿姨，大部分时间只有他一个人在。 当车子开过公安局的时候，他下意识地松了一下油门。 里面的工作人员看起来似乎很忙，不知道他们有没有找到沐小柒？ 县城里消息流通最快的地方，莫过于那些行走在灰色地带的混混。江霖安原本想要去歌舞厅，结果到了门口他却连车都没下。 大军虽然是他的朋友，可他们之间的交情并不牢靠。如果自己这个时候上门，难免会引起他的猜疑。毕竟，他曾经在大军面前提到过自己为一个女人烦恼。 思来想去，江霖安想到了沐思思。 既然沐月辉知道沐小柒失踪了，那么她肯定会有所反应。打了个响指，江霖安发动汽车，朝沐家开去。 江霖安刚刚把车开走，巷子口里探出一个头来。身穿便衣的公安看着他离开的方向，连忙推出自行车追上。 “妈，你和爸爸是不是吵架了？”沐思思见mama脸色不好，连忙抱着她的手臂摇了摇。 蒋雪琴从来都是笑脸迎人，无论是在家里还是外面，她给人的印象都是温柔贤淑的。 可现在，她的脸黑了下来，眼底带着一丝恨意。 昨天晚上沐月辉不知道什么原因出去了就没有再回来，害得她在家里担心了一夜，现在好不容易把人盼回来了，问他去哪儿他却什么都不说。 她连问了几句之后，沐月辉当场跟她翻脸了。 “没事，思思。mama现在算是想通了，有的人啊，你就算是把心掏出来给他，他都不稀罕。”蒋雪琴嫁给沐月辉好几年了，还是第一次发现自己并不了解沐月辉。 靠在蒋雪琴身上的沐思思似懂非懂，她别的没听出来，mama口中说没事，其实就是有事。 “mama，你不是教我要以柔克刚吗？知道了事情的真相你也未必会开心，把握住我们拥有的不就行了？”反正现在沐小柒走了，她就是沐家唯一的女儿。以后，这里的一切都是她的！ 听女儿这么一说，蒋雪琴脸色不再那么难看，她点了点女儿的额头，这孩子幸好像她。 “妈，你赶紧把早饭给爸爸端过去吧。我还等着你们在给我生个弟弟呢！” 这句话彻底点醒了蒋雪琴，她不好意思地瞪了一眼女儿，这话怎么能随便说出口？ 当沐思思在家门口看到江霖安抄手靠在他的车上，她微微一愣。他是在等自己？想到这种可能性，沐思思拢了拢自己的头发，检查自己身上有没有不得体的地方。 尽管知道江霖安不是好人，沐思思也愿意跟他来往。 试问，哪个年轻的女孩子不爱慕虚荣？不想自己成为别人羡慕的对象？ 而江霖安的确有这个资本，江家算是县城首富，即便是在海城市也能排得上号。别人还在为买辆自行在沾沾自喜的时候，他已经开上了小汽车。江霖安能够带她去最好的餐厅吃饭，也能让她有机会接触到另一个阶层的人。 换句话来说，沐思思把江霖安当成是跳板。 也不怪沐思思小小年纪就有这么多心思，她在跟mama嫁入沐家之前过的日子是她这辈子都不愿意回忆的。她吃不饱饭，没有自己的房间，就连衣服都是穿别人给的，从来没有买过一件新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