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节
谢士洲摆出一副你不答应今儿个就别回去的架势。 钱玉嫃看了好笑。 “我去!我看能不能把玉敏约上,一起过去。” “玉敏是你大伯家的meimei?” 钱玉嫃嗔他:“你喊那么亲热干啥?” 当心上人这么问你,那就不是想听你解释,只需要表态就好:“噢……那我称她钱小姐?” 钱玉嫃又道:“也不晓得是谁变着法往我跟前凑,说钱小姐你真漂亮,我喜欢你这样的。” “……那我随你,喊她堂妹!堂妹总对了!” 钱玉嫃心满意足,说她出来有一会儿,想回去了。谢士洲还委屈:“这阵子想请你都不容易,在家闷着做什么呢?” “入夏都有些时候,天渐渐热起来,出去嫌晒。再说你见谁定了亲还天天往外头跑?我不得跟娘学点东西?就这么嫁去你家不贻笑大方吗?” “谁敢笑你我揭他皮!” 钱玉嫃往边上看了看,没别人,她就牵了一下谢士洲的手,央求他说:“好了,你就送我回去,到端阳那天我肯定过去给你鼓劲儿。” 谢士洲好像在考虑要不要答应。 钱玉嫃又道:“到时候还有东西给你,是我亲手做的。” …… 从这天起,谢士洲就等着端阳节来,他没事的时候还跟四喜八福讨论,问他俩觉得钱玉嫃可能做了什么? 四喜觉得是香囊,端阳节本来就有佩香囊的传统。 八福:“还可能是彩绳啊。” 谢士洲差点给他们气着:“那不是给小孩儿们的?你要说她包了粽子我还肯信。” 要不咋说是未婚夫妻呢? 五月初五这天,他在府南河上跟另外几家的斗完龙船,拿了头名下来,沿河看热闹的都在高喊谢家子弟的名字,各家也在恭喜谢老爷,称他虎父无犬子,后继有人。 谢老爷告诉他们,自家能拔头筹三儿子居功至伟。 “哦?三少爷还是斗龙船的奇才?” 谢老爷哈哈大笑:“奇什么才?船要划得好,光布置安排没用,得练!正好我们定赌约那段时间,他说想做点事,问我讨钱。我说他只要斗龙船赢了,数差不多我都给。他跟我约好以后天天拖着这些个兄弟去练,才划成这个样子。” “那三少爷恒心好啊!以前是不想做,这回他想做,不就成了?” “谢老哥福气果然好,膝下三子都很不错嘛。” “都说人不风流枉少年,我二十岁以前也是醉生梦死,日子过得糊里糊涂的,混到二十几家里老头子出了事,那会儿谁不说我家要败,都不信纨绔少爷能行,老子一夜之间大变样,咬紧牙关撑了过来,那些事不必多说诸位老哥大概都知道,反正我看老谢你这三儿子有点我当初的意思。” 谢老爷爱听这话,应道:“那就借你吉言。” 他又招手让管家过来,问:“让三少爷过来,跟他这些叔伯打个招呼。” 管家说:“奴才还是待会儿再去请吧,这会儿过去要被骂个臭头,三少爷他跟钱小姐一起呢。” 这话其他那几家的老爷也听见了,跟着哈哈大笑。 谢士洲不知道还有这出,他站在钱玉嫃跟前,让钱玉嫃拿手帕给他擦擦额头上的汗。还擦着汗呢,他又问:“你要送我的东西呢?” 别看那会儿些时候吐槽说还不如猜粽子,他心里可不是这么想的。 谁知道呢,钱玉嫃收起手帕转头看向白梅,白梅就提出个做工精巧的竹篮子来,那里面装的真就是一篮绿油油的粽子呗。 谢士洲盯着看了半天,他脸也绿了。 “我亲手包的八宝粽,你不喜欢啊?” 谢士洲接过来,让四喜提着,解释说:“也不是不喜欢,我就是没想到……” 四喜八福对了个眼神。 这还叫没想到呢? 这时候钱玉嫃伸出手:“我特地找府上厨娘学的,包这一篮磨得我手痛,结果你还嫌弃,你这人真是没得良心。” 她伸出来的右手白白嫩嫩的,只除了有处红印,那是捆多了粽子留下来的。谢士洲看了立马心疼起来:“要吃粽子让厨娘包啊,你多金贵的手,怎么做起这种活?你看看手都红了,擦没擦药?” 看他恨不得捧起来吹吹,钱玉嫃收回手:“也没那么严重,反正你吃的时候心里有数就行。” 谢士洲恨不得举双手给她保证:“我肯定满怀感激把它全吃下去。” 钱玉嫃展颜一笑:“撑不死你。” 谢士洲带钱玉嫃去见了他爹,准备跟心上人四处走走,时候差不多就送她回去。至于说一起出来的钱玉敏,被暂时托付给谢家姐妹。因为谢家参与斗龙船,他全家几乎都出来了,堆在河岸边上。谢士洲这么安排,钱玉嫃也没意见,一则她能清清静静跟未婚夫说几句话,二则也能让玉敏多认识几人,拓宽一下社交圈子。 唐瑶做妾那个事让许多人家都在数落钱二姑的不是,钱氏女多少也受了点影响。玉敏原是活泼开朗的性子,她比钱玉嫃还要能说,最近听说闷了很多。 她嘴上不讲,恐怕还是担心,担心这一连串的事会影响到自己行情,很怕年纪到了却无人问津。 这种时候,家里人怎么开导效果都有限,还是得让她多跟人接触。像谢家姐妹都知道钱玉敏是钱玉嫃的堂妹,又知道钱玉嫃那脾气,她们总不会说难听的。 心里这么盘算,她们到底相处如何钱玉嫃还是没底,等到该回去的时候,姐妹两个坐上马车,她才问了。 “出来一趟怎么样?心里有没有通泰一些?” “果然是我娘拜托你带我出来的吧?” 钱玉嫃理所当然的点了点头:“伯娘特地找到我,让我要去拜庙什么的都约上你,带你出来走走,你这么闷闷不乐的可把她吓坏了。” 钱玉敏靠着车壁,叹着气说:“去年我还无忧无虑的,好像突然就有了很多烦心的事。” “说给我听听怎么样?” 钱玉敏左右手食指勾在一起:“你要问,我又不知道该从哪儿说,大概就是二姑那些决定,唐瑶的事,还有我姐夫……他们都让我难受。我现在一是怕没人上门来提亲,二是怕来的就跟吴鹏一样,嘴上说得好好的,等你嫁过去他就变了。” 就是这一年发生的事情太多,让她对很多事存了怀疑。钱玉嫃看她低头虐待手指,伸手给她解放出来,说:“去年这个时候你还说我,你是怎么说的还记得吗?你说你早看出二姑跟表姐是那种人,说我傻,还跟她们往来!既然她们是那种人,走到这一步也不奇怪。还有你姐夫,吴鹏应该早就表现出不好,玉秀jiejie不愿意跟我们多说,她心里想着禄哥儿都生了,日子凑合着过呗,对他没太多管。吴鹏能玩出那么多花样未尝不是jiejie纵的,有些事一早便不该姑息。看看你爹跟我爹,不是人人都像他,对夫人好的也大有人在。” “嫃嫃你知道吧,唐家那么惨,是被很多人报复了。他们为什么报复?是因为那些人都跟我姐夫一样,瞒着家里出去逍遥,结果却让二姑捅了出来。他们之中很多名声都不差的,背后却是那个样子。” 钱玉嫃还是认为多相处一些,他是什么人,有些什么喜好都是能看出来的。 “你说吴鹏当初对玉秀jiejie也挺上心,是不是就托人往你家送东西?逢年过节见了面就嘴上抹蜜说中听的话?这不就是追姑娘的手段吗?我比较了当初的许承则和现在的谢士洲,一个人对你有多少用心,还是能看出来的。” 这话钱玉敏没法反驳。 她以前只是听说,今儿个真真切切感受到了。 谢三少爷看到嫃嫃的时候双眼都亮晶晶的,隔老远就能感觉他高兴。 这种东西,她确实没在姐夫吴鹏身上见过。哪怕当初,吴鹏追求jiejie的时候,也是克制守礼的,哪像谢士洲这么不矜持? 马车先在钱大伯家停下,看钱玉敏进去了,谢士洲厚着脸皮摸上坐的钱玉嫃那辆马车。 “你俩聊我了吗?怎么堂妹看我奇奇怪怪?” “哪儿奇怪?” “我也说不上来……” 钱玉嫃笑他:“玉敏说他从今天起对你改观了,以后你在她心里再不是谢家那个败家子儿。” 谢士洲动了动嘴皮。 钱玉嫃没听清楚,问他嘀咕什么? “我说她爱咋想咋想,只要嫃嫃你明白我,别人我都不在乎。” 两人说了几句,马车又停下来,钱玉嫃问他要不要进去打个招呼。 要啊,当然要啊。 咋说也是端阳节,不得祝声安康?谢士洲跟着进去问候了丈母娘,他让八福把准备好的粽子抬出来:“这是我们家后厨包的,是我爱吃的rou粽子,您尝尝看。” 乔氏见着粽子就忍不住笑,问他:“嫃嫃包的那个给你了吗?” “是啊,我收到了。” “我姑娘以前都没做过这些,是特地找厨娘学的。” 谢士洲还没表示,钱玉嫃站起来,她拉着人就往外走:“好了招呼也打了,谢士洲你回去吧,还坐着干什么?” 谢士洲由她拖着慢吞吞往外走,一边走还回头同丈母娘告辞。 真是一对活宝! 光看着他俩,乔氏没脾气了! …… 谢士洲很好的兑现了他的诺言,他回去之后亲自守着把钱玉嫃包那一篮八宝粽煮熟了,最后的孝心让他剪下三个,分装之后送去老太太以及爹娘那头,余下的他安排好了,早中晚照三顿吃,两天解决。 宁寿堂那边收到据说是三少爷送来的粽子还纳了闷。 “老太太是最不爱吃粽子的,她总说这不好消化,怎么还给端来?” “迎夏jiejie不知道吧?这个据说是三少奶奶亲手包的,少爷当宝贝煮了,忍痛分出来几个。” “不就只有一个?” “还有老爷跟太太呢,你赶紧端进去吧,趁热给老太太尝尝。” 谢老太太看着装在碗里的八宝粽子,也纳了闷:“怎么给我端了这个来?” “我们都知道老太太您不喜欢,可这个不一样,这是三少奶奶包的,三少爷亲自煮熟了送过来,您真不尝一口吗?” 老太太本来还没什么精神,听了这话,她坐直起来。再看这粽子,那感觉就大不相同:“你瞧瞧这红豆、这绿豆、这苞谷粒儿配一起多好看呐。真不愧是我孙媳妇包的粽子,这还是洲洲亲手煮的?那得多好吃呢!”老太太说着就要动筷子,看她这样,一屋子丫鬟都挺服气的,这前后两头的反应也太人间真实了吧。 啥也不知道的时候嫌弃这就是一破粽子,多看一眼都怕不消化。 一听说粽子有来头,她变脸了。 知春跟迎夏眼睁睁看着老太太跟吃神仙rou似的一口一口把粽子吃了下去,完了还意犹未尽呢。她接过手帕擦了擦嘴,问:“洲洲人呢?他斗龙船赢了咋没亲自过来跟我说说?” “可能晚些时候过来,三少爷一回府就守着煮粽子去了,这会儿正吃呢吧。” “他就光收了人家的,没给那头送去?那不行!你去问问,他要是没送你让管家看看准备点啥,还是去趟。” 迎夏说:“以三少爷的用心,怕是早有安排,哪用您来着急?” 知春也跟着点头:“是啊,您就安心等着,过会儿人就该来了。” 这个端阳节,谢士洲赢了他爹十万两,回头就跟陈六商量那生意怎么做。生意还在最初最初的筹备期,只有个大概的想法,连地方都还没选,这个时候,赴京应考的学子陆续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