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心有所属却不得说
我这么叫我娘为女魔头是有原因的。我从小就怕她，虽然说我是个记吃不记打的性格，但是那些被打的回忆，实在是太深刻了，我完全被她打怕了。 我小时候嚷嚷着要爬树抓鸟，我爹不许，我就哭闹个不停，这可把我爹心疼的呀，差点就答应跟我一起上去爬了。结果我娘就一把抱起我，顺手把我扔进了灌木丛里，“冷酷无情”这个词，简直是为了我娘量身打造的。 可怜我小小一个，就这么委屈巴巴的呆在灌木丛里面，双手都被那些枝桠架住了，动弹不得。被丢下去的时候我简直惊了，吓得我哭都没有哭出来，最后被我爹解救出来我还傻了三天，那三天里，我话都没敢讲一句。 而我娘现在就这么冷静的坐在凳子上，我想不出来说什么，只能低下头，扭扭捏捏地走去她的身边，不敢看她。我娘咳嗽了一声，说：“你看看你，是不是又跑出去玩了？这么多年。我都没上过几次妆。你再看看我现在，满头珠翠，累死个人！” 我娘确实是不怎么装扮自己。这么多年，我好像总共就看到三次，一次是太后的生日宴上，一次是回娘家见姥姥，被姥姥拉进去打扮了一番的，今天是我看到的第三次，看样子事情真的很重要。 我嘟嘟囔囔的还是埋怨了一句：“又不是我叫你化妆的。” 这句话完全是多余说的！说出来我才意识到，这下可要完蛋了。 我娘李青衣是被姥爷姥姥娇生惯养着长大的，从来听不得别人半句话拂她的逆。所以她狠狠地瞪了我一眼，左手悄无声息地捏成个拳头，嘴角微微勾起，对了，就是这样的皮笑rou不笑！ 我看了这笑十几年，她一这么笑的时候就是要打我。我内心一慌，不自觉的往后退了一步，想跑，但是想想还是算了，被她抓到的话，被打得更惨怎么办？ 我娘虽说到了四十一这个年纪，但因着她每天锻炼，身子骨好得很，比我跑得还要快，追我就跟抓小鸡仔似的，容易得很。还不如自己老实点待着受一顿打来得痛快。 还是西元这丫头聪明，看我娘进来的时候脸色不对，早早下去帮我从冰室里拿了东元放下去的冰糖葫芦上来，双手拿着棍，递给我娘，轻轻地说：“夫人，小姐给您买的。” 我娘的脸色这才好了一些，“还算你识相，记得你这个娘。”她接过冰糖葫芦看了两眼，也不顾什么形象，果断地咬了一口，嘴上的口脂也沾了一些上去，所幸口脂是红的，冰糖葫芦也是红的，若是不细看，根本看不出来，“这是从老秦那里买的？上面还撒了南瓜子仁，新品吗？还挺好吃的，对我胃口。” 我悄悄在心里呼了口气，总算逃过了顿打，越发努力的摆出一副老实的样子。 “今天是你的诞辰，也是你的成人礼，总该好好做才是。”我娘咽下口里的冰糖葫芦，看着我，语重心长，“我今天请来的人啊，都可能成为你未来的夫婿，你可长点心吧。” 说实话，我一点都不想听她的话。这么多年我娘说的话，我一句都听不得，原因是什么，说出来都没人敢相信。 这些年来，只要我一听我娘的话，那八九不离十，就是要倒大霉的！ 想起小时候，我和表妹挑珠花，我娘看了那些首饰几眼，怡然自得地说：“你选左边那个梅花簪吧，那个看着不错。”我听了她的话，看看藏在众多首饰底下的梅花簪，确实还可以，刚拿起那簪子，还没来得及往头上戴，簪子上的梅花却掉了下来，摔了个七零八落不说，还砸了我的脚。 还有就是，我们宋府里一直养着当初那条小奶狗，我也常去管家朗伯那里看它。有一天府里墙上站了只猫，小奶狗看着那猫，呲牙咧嘴的想上去咬。 我娘正好经过，看了我两眼，说：“它是想上去跟猫打架呢，猫兄狗弟，自古不容，你安抚安抚它就好了。” 我倒是挺高兴，应了一声就去摸小奶狗，这时猫却跳了下来跟狗打作一团。而我呢？自然是被那猫挠了几下，躺在床上发了好几天高烧。从此以后，怕猫怕得紧。 虽说我还挺喜欢毛茸茸的东西的，但那猫挠了我，每每在路边看见猫，我都会想到当初那猫向我扑来时，幽深的像蛇一样的眼睛，实在是太吓人了。 另一件事就是我中暑，她让我去喝碗绿豆汤解暑就可以了，结果谁能想到呢？我喝到了一碗冰镇绿豆汤，因为那碗绿豆汤，我上吐下泻了一下午，最后得出了生存之道——那就是绝对不可以听我娘的话！ 找夫婿这件事情我是一点也不着急的，毕竟我喜欢的是娘亲身边的李盛齐啊！人家的娘都能知道儿女所想，我娘怎么一点都看不出我的心思？ 若说是想我嫁高官富商，那是绝对不可能的，我爹娘就只有我一个女儿，他们自然是想我幸福安康。我知道，如果我愿意说出我喜欢的人，除了李侍卫，其他人爹娘都不会反对。 我虽跟李侍卫接触不多，但我也知道李侍卫是姥姥派给娘亲的，我的姥姥是何许人物？她曾是落日城里最大黑帮，古才帮的领头羊——才枝。 虽然姥姥现在早退下来不做了，但她曾经势力庞大，管着一大帮子的人，李侍卫是她帮里的人，从一个孤儿被姥姥捡来养起，现在出来做了娘亲影卫。 我有偷听姥姥和娘亲讲话，知道李侍卫的武功奇高，天赋也好，所以将他留在娘亲身边。从小我就看画本子，武林传奇更是没少看，我想，李侍卫大概也是死仕，那种杀人不眨眼的人。但我相信他，不会杀无辜的人。 再怎么样，爹娘不会把我嫁给这么个双手沾满鲜血的人，这是很明确的事情。 若是我把话说出去，再笨我也知道李侍卫会是什么下场，娘亲可能念着点情分，但姥姥可是绝不留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