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章 浅浅的梦4
回到家里，爹爹连饭也没吃，就一直坐在桌子边，便握着笔思量着怎么画画，似乎不知道该朝何处下笔。 “浅浅，爹爹画画讲究的是时机和细致，现在叫我怎么能画得出呢？我总不能胡乱画几笔吧，唉……” 我瞪着眼睛静静地看着爹爹，不想画就不画了，为何还要这么勉强自己？怎么连陪我吃饭的时间都放在画画这事上了？ “罢了罢了，事到如今，还需要什么原则可言。”爹爹摇摇头又点点头，举棋不定着。 “浅浅啊，请不要学爹爹，爹爹这么做是为了这个家。来，我先抱你去床上，你早点睡觉吧” 爹爹放下笔，走过来，一把抱着我到床上去，等我躺好了，他还细心的给我盖好被子。 “浅浅，你先睡，爹爹去把画画完，乖啊，快睡吧” 我闭上眼睛，虽然不明白爹爹为何勉强自己，但似乎懂得那几幅画对爹爹来说很重要。待听到爹爹起身的声音，我便又睁开了眼睛。 爹爹怕我半夜醒来害怕，只好留在屋子里画画，又担心影响我睡觉，所以烛火点得很暗。我就这样目不转睛的盯着，听着偶尔传来的爹爹扔掉废纸和叹息的声音…… 当我醒来时，爹爹还在画着，神情也变得无奈和悲伤，难道爹爹一夜没睡吗？起身呆坐在床上，静静地等着爹爹唤我，好像只有这样，我才能从那片没有方向的路中看到家，看到爹爹。 “就这样吧，来，浅浅，我们收拾收拾，就去店里吧”见我醒来，爹爹伸伸懒腰，卷起画卷，便过来抱着我去梳洗。 一番折腾，喂我吃完饭，爹爹便牵着我快速朝画店赶去，爹爹这是怎么了，觉也不睡，饭也不吃，难道不饿也不困吗？ “阿贵，你终于来了，我叫你画的画呢？给我吧”店老板一见爹爹牵着我进店门，便赶紧凑过来。 “在这里，拿去吧。我只画了两幅，剩下一幅需要在今天完成”爹爹将手里卷好的两幅画，递给了店老板，可那店老板刚才还笑嘻嘻的脸突然就变得愤怒起来。 “你跟我说什么？我昨儿个可是明明白白的跟你说清楚了，怎么还敢跟我拖延，阿贵，你当真是不想干了？”店老板接过那两幅画，满脸的不悦。 “老板，既然您是开画店的，就应该知道，什么是真正的画，我能画出两幅，已经是费尽心思了，剩下的一幅，今日之内一定能给你”爹爹赶紧解释着，握着我的手却紧了紧。 “唉，阿贵，你一个书生，我能给你这份活儿，你就该珍惜，竟然还敢这样教训我。算了算了，不多说了，你赶快进去，给我把剩下的一幅画，画出来。我话给你撂在这里了，你在一个时辰里画得出来，就能继续在这里干活儿，否则，就滚”店老板衣袖一甩，拿着那两幅画愤怒的离开。 爹爹无奈的摇摇头，只好牵着我往里屋走去，以前这个时候，爹爹都是很开心的，他似乎很喜欢这份活，可是现在，却愁眉不展。爹爹，这是怎么了？那店老板为何这么凶的对我爹爹说话？ “浅浅，爹爹这样做会不会有失初心？唉……”抱我我坐在里屋的椅子上。 爹爹想了想，走到桌子旁，还是决定提笔开始作画，只是怎么做都不如意，时不时的发出不耐烦的声音。 那一刻，心底有一个声音催着我，催着让我帮爹爹解决掉这件事。于是，我便走到爹爹桌子旁边，端着那墨水。 全神贯注的画着画的爹爹似乎并没有发现。我赶紧端着墨水，来到画店里面，将它们纷纷泼再了爹爹所画的画上，都是这些画害爹爹不开心了，都是这个店老板害爹爹一夜没睡，这些东西这个人都该受到惩罚，受罚。爹爹，你放心，浅浅一定不会放他们的…… “阿贵，阿贵，你闺女这是在做什么啊？哎呀，我的画啊，我的画”店老板吓得赶紧跑过来，抢走了我手里的墨水盘子，还一把推我摔在地上。 摔倒在地上的我就这样瞪着店老板，一点也不觉得疼，因为他受到了惩罚，谁叫他这样欺负我的爹爹呢。爹爹，这下子，你就会开心了吧。 “怎么了，怎么了，浅浅，快起来” “啊……老板对不起，对不起，我闺女有病，请您原谅她的不懂事”爹爹跑过来看着这一切，赶紧抱起地上的我，跟店老板不停的道着歉。 “对不起？你可知道这些画有多来之不易？都说了不让她来，你非得带来，哎呦，我的这些画哟”店老板恨着我，走到那些画面前，心疼的哀嚎着。 “您看，那些粘着墨水的画，大多都是我画的，您行行好，看在我女儿有病的份上，看在我努力干活的份上，大人不计小人过吧，我家贫困，没办法赔偿，这个月的工钱我也不要了，我就不干了吧”爹爹赶紧抱着我跪在店老板面前。 我在爹爹怀里挣扎着，爹爹怎么能跪下呢？这个店老板是坏人，是坏人。 “就你那点工钱，你觉得能赔得了我这些画儿？光是这一幅画就得赔上你两个月的工钱”店老板指着其中一副不是爹爹的画，而且被墨水泼得比较严重的画，不依不饶的说着。 “我从来到画店的第一天开始，就用心画画儿，不计任何功名，也从不问每一幅画的出价，看在这些我都从未提过半句的份上，希望店老板既往不咎。让我离开吧” “你……”店老板被爹爹一番话说得哑口无言，随后，还是答应了放爹爹离开了，条件是爹爹得画完最后一幅画。 回到家爹爹似乎依旧很难过，一个人坐在院子里沉默了很久，仿佛又回到了以前那段灰暗的时光。我走过去，静静地站在他的身边，爹爹为何这样？自己不是帮他报仇了吗？怎么还没有开心起来。 “浅浅，是爹爹不好，什么用也没有，画个画也自命清高，现在，丢了这份活，该拿什么钱给你治病……浅浅，爹爹对不起你，对不起你” 就这样，爹爹不吃不喝的呆了两天，每天都会抱着自己哭着说对不起，直到隔壁的大娘过来。 “阿贵，丢了就丢了，反正也挣不到几个钱。我这里倒是有个活儿，你愿不愿意去去做？”大娘从爹爹怀里抱过我。 “什么活儿？我一个书生能做吗？”爹爹擦了擦眼泪，突然精神起来的看着大娘。 “店小二，在镇里最大的客栈那儿当店小二。我与那老板有些交情，他也答应你去了，你看，去还是不去？” “店小二，好，去，我去。只要有份儿活干就好，浅浅的病不能再这样拖下去了”爹爹看着大娘怀里的我，语气沉重的说着。 “这就对了，可店小二的活可辛苦了，不比你这舞文动墨的。其中的委屈和幸苦，你得有个心里准备啊”大娘叮嘱着爹爹。 店小二是个什么啊？为何大娘如此觉得痛苦呢，又为什么爹爹会这么高兴？ “没事，没事。从决定出去找活干起，自己已经忘记了书生的身份，我现在是浅浅的爹爹，无论多苦多累，我都会干下来的”爹爹起身认真的看着大娘说，眼神里终于没有了悲伤。 “那好吧，你明儿个就去吧。对了，老板知道你家里情况，准许你带浅浅一起去，不过浅浅要在后厨呆着”大娘看着她怀里的我，眼神里满满的都是心疼。 “这就更好了，谢谢您，张大娘，阿贵谢谢您了”爹爹说着便扑通一声跪下。 “都是乡亲，而且是邻居，你一个人照顾浅浅这丫头也不容易，快起来吧”大娘赶紧将我放下了，去搀扶爹爹。 “恩”爹爹点点头，脸上终于有了笑容，看来，大娘真的是一个特别好的人呢。 第二天，爹爹早早起来，唤我起来，给我梳洗好。便拉着我急匆匆去了大娘所说的客栈。这个客栈很高很漂亮，只是人来人往，真的好吵好吵。 “老板您好，我是张大娘介绍来的”爹爹拉着我，对柜台面前，一个拨弄着算盘的大伯笑着说。 “你就是阿贵？这是你闺女？”大伯停下手里的活，看了看爹爹又看了看我。 “是，我就是阿贵，这是我女儿浅浅。老板，我一定会努力干活的，请您给我一个机会。我女儿生病需要太多的钱，所以我发誓一定会好好做店小二的” “听说，你以前是为书生，店小二的苦，你可承受得住？”大伯严肃的问着爹爹。 “您放心，书生只是以前了，我不怕幸苦，多累我也会好好干下去。”爹爹看了看我，郑重的承诺着。 “行吧，去后面的屋子，里面有给你准备好的衣服，你把它换上，今天就开始干活的，不懂的可以问阿彪，他会教你的。对了，你闺女只能留在后厨等着你，千万不能出来捣乱，知道没有？”大伯指了指方向，便又继续打着他的算盘。 “好勒，我这就过去，谢谢您了”爹爹说着，便牵着我朝所谓的后厨走去。 “浅浅，这里以后便是爹爹干活的地方，你放心，这一次，爹爹一定拿到工钱，给你请大夫，给你买好吃的。你也答应爹爹，不要乱跑，安安静静地等着爹爹，好不好？”爹爹牵着我边走，边叮嘱到。 其实，我一点儿也不喜欢这个地方，这里好多人，真的好吵好闹。可是，爹爹在，我也必须得在。最近一段时间，我发现自己越来越听不见任何的声音，也看不到任何的东西，爹爹，我想告诉你，我想你带我出去，可是，总开不了口，爹爹，浅浅，真的很害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