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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节

    他生日过完不久,春节紧随而至。

    两头商量过后,程家人的年决定放到景安来过,一方面是程星灿的堂哥和父亲工作忙走不开,另一方面她大伯有尘肺病,景安的医疗条件比老家县城更好,过完年也可以顺便去市医院做个检查。

    往年回乡下年夜饭都自己做,今年嫌麻烦干脆就从酒店定了一桌送到家里,吃过饭后大家围在客厅嗑瓜子等春晚,程星灿对这些向来没什么兴趣,前几年在乡下每到这时候就跟堂弟出去放烟花爆竹,今年在景安过年,少了来回奔波的苦,乐趣也少了。

    “咱两要不现在溜出去,看看街上有没有什么玩的吧?”

    卧室里,她跟堂弟各趴在床的两边,后者伸脚踢了踢她,程星灿摇头:“不去。”

    “为什么不去?躺床上长膘吗?”

    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程星灿给他一脚,“你闭嘴吧。”

    “去嘛,没准还能买到炮火呢,呆家里无聊死了,我的好jiejie。”

    她特别受不了地撇嘴:“你买到了也没地方放的,城里头不让放,而且这个时候商铺都关门了。”

    他翻个身坐起来,挠一挠头:“那真没意思,早知道还是留在乡下过年好,无聊,真无聊……”

    边抱怨边溜出了房间。

    程星灿依旧两手托腮望着窗外,神思早飞到九重天上。

    听说市政府那边今晚会放烟花,要不要去呢。

    还有那个姓沉的,要不要发个贺年短信意思意思一下呢。

    闪过这个念头的下一秒,手机铃声响了。

    她蔫蔫地爬起来走到床头,拿起手机一看。

    真是想什么就来什么。

    她清了清嗓子,接听后冷冷淡淡地“喂”一声。

    从那天送完他礼物分开后,这还是他们首次通话。

    “你在哪儿?”

    也许是受年节的氛围感染,他的声音染着笑意,吊儿郎当的。

    这头的程星灿翻个白眼:“就在家里,干嘛?”

    “没回老家?”

    “嗯。”

    “年夜饭吃了没?”

    “吃了。”

    “那出来吧。”

    程星灿就看不惯他这种颐指气使的态度,人往床里一倒,敷衍说:“不想出门,太冷了。”

    “市政府那边会放烟花,一起去看看。”

    “呃……”

    她咬住下唇,一时间陷入纠结,“这个嘛……”

    “别这个那个了,我来小区门口等你,快出来。”

    不待她说什么,安排完就挂断电话。

    程星灿捏紧手机,咬牙忿忿地嘀咕。

    独裁分子。

    市政府跟一中就隔了条河,他们到的时候,同样闻讯而来的市民早站满了河两岸,车停在路边,两人在人堆里溜了一圈后艰难地走出来,程星灿打消了看烟花念头,“我看我们还是各回各家吧……”

    才八点不到人就这么多,十二点不得人山人海水泄不通了,万一发生踩踏就更危险。

    还不如回家。

    沉倬拍了拍她脑袋,“回去干嘛,嫌自己太瘦去养膘吗?”

    “……”

    今天的第二次了,她捏拳揉揉圆润的脸颊,咽下了这口怒气。

    不多时,一中外偏僻的一角,程星灿叉腰望着面前的一堵墙,动了动唇,叹息,“这就是你说的看烟花的好地方吗?”

    “放心吧,摔不到你。”

    她怒了:“这是摔不摔的问题吗?哪个正常学生会去翻墙?”

    当了十多年学生,她别说翻墙,迟到的次数都寥寥可数。

    沉倬懒散地揉揉耳朵:“那你自己说说,还有哪儿比这儿更好吧。”

    没有人挤人,还视野开阔。

    她昂着下巴,支支吾吾的,“那也不能翻墙进学校啊,万一被抓到了怎么办……”

    “鬼来抓你,大过年的谁不回家去过年,门卫就不是人了吗?”

    “好像有道理……”

    他们刚才从正门过来的,门卫室的确没亮灯。

    见她还犹豫,他不耐烦地推搡她一下,“哎呀你别啰嗦了,万一真被抓到就说是我逼你进去的行了吧。”

    他将提着塑料袋抛到墙的另一边,而后手抓住墙,脚踩住垒在墙体下方的一堆水泥砖,一跃就到了墙上。

    动作间的干脆利落,一看就是惯犯了。

    站在墙外的程星灿瞧得一愣一愣的。

    他成功“登顶”后,回过身来朝她伸出胳膊,“手给我。”

    程星灿没动,“真的只能这样了吗……”

    “嗯,快点。”

    好吧。

    她妥协地呼出口气,做贼心虚,先察看了圈周围,没看到有别人才敢伸出手,在他的协助下,爬上去还算轻松,可轮到跳下去时,难题又来了。

    借着手机发出的点点亮光,程星灿咬唇望着下方的草地。

    她不敢跳。

    沉倬站在下面催:“你快下来,站上面当猴子吗?”

    她左右摆头,紧紧抓着墙,“这么高怎么跳,我又不是你……”

    “草坪你怕什么,实在不行我在下面接住你。”

    他朝她张开两臂,沉声命令:“下来。”

    她依旧紧紧地扒着墙,摇头。

    “那我自己走了,你留在上面过夜吧。”

    一副不想再管她的口吻,转过身轻松地走了,穿着深色的衣服,身影融进夜色里。

    走出去十多米都没听到她啃声,沉倬烦躁地低咒两句,风风火火地又走回来,站到她下方,“再耽误就天亮了,还看个屁,快点。”

    “让你摔到一星半点,老子把自己脑袋拧下来给你当球踢满意了吧。”

    程星灿无语,“我要你脑袋干嘛……”

    话音落,深呼吸鼓起勇气,眼一闭往下跳去。

    沉倬原以为要游说一番,不料她突然跳下来,不偏不倚就落到他身上,两个人同往草坪里一倒,下方的沉倬只觉要被压到背过气去,“你跳下来前能不能打声招呼……”

    “不是你让我跳的嘛?我以为你准备好了。”

    程星灿也没好多少,他身体硬邦邦的硌得人难受,缓过气后赶忙从他身上起离坐在一边,见他还仰躺在地龇牙咧嘴神色痛苦,不由担心起来:“都是草坪,应该没什么问题的吧,你自己说的……”

    他揉两处肘部关节,“少说风凉话,下回换你当rou垫子试试……”

    程星灿果断摇头。

    违规乱纪的事,一次就够了,她才不要有下回。

    她推了推他的胳膊,“没事就快点起来吧,别耽误了。”

    “草,没良心的女人。”

    他骂骂咧咧地起身,拍了拍身上的杂草,吩咐她:“袋子捡回来。”

    “是什么?”

    她听话照做,一早就好奇了。

    “问什么问,等会不就知道了。”

    “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