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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我推开玻璃门,犹豫再三,抬脚踏进阳台。不知为何,在佟诚离开后的日子里,我硬着头皮鞭策自己保持前行,可再简单不过的动作,每走一步便举步维艰。 我举头望窗外,万人如海,我自孤单。 在某个突如其来的瞬间,我仿佛幡然醒悟—在我因为丁点儿蛛丝马迹便不遗余力向他苦苦逼问的时候;在我因为一点点不足挂齿的琐事而神经发作歇斯底里的时候;在我一次又一次丢弃可怜的自尊,跪在他的脚边摇尾乞怜的时候,我们之间的爱情就已经走向了尾声。他成了我放大镜下的一枚细针,成了空xue来风的一粒微尘…… 也是行至故事的末尾,我才终于明白,这世界上的伤感太多,就算我的眼泪落尽,也不过是沧海一粟。 现在的我,过得还不错。 白天上班,傍晚健身,生活规律,偶尔忙得不可开交。我一遍又一遍告诉自己,要接受这世上突如其来的获得与失去—洒了的咖啡、弄丢的钱包、散场的爱人、遗失的挚友……你唯一能做的,无非是让自己活得更茂盛一些,学会为自己遮风挡雨,学会做自己的铜墙铁壁。而那些丢了的,就丢了吧,别再心酸,也别再哭泣。 在成长的过程中,我越来越羡慕那些未经世事的年轻人们,他们天真,热血,喜怒哀乐常言于表,就连犯错都显得坦然又赤诚。他们开心的时候昂首大笑,不开心的时候大不了就痛快地哭一场。 可是我呢?长大的这些年,我学会了精明、聪明,学会了欲拒还迎,学会了逢场作戏,甚至练就了一身披风挂尘、游刃有余的旷世本领,可就在某个万籁俱寂的深夜,当我卸下一身面具与铠甲,这才发现,那种毫无企图的、无须利益置换的坦诚与善良才是成人世界里千载难逢的东西。 与佟诚最最相爱的那段时间里,我们也曾说过一些没头没脑的玩笑话。 我说:“如果未来的某一天,你置身于亲朋的祝福声中,身侧的新娘却不是我,结婚时一定寄给我一张请柬。因为我想摸摸新娘的裙子,然后笑着告诉她,你穿婚纱的样子真丑!” 他轻轻一笑没说话,却用温柔的目光责备了我。 可是时至今日,当他们携手出现在我的面前,千言万语唯有一句说不出口的祝福送上—愿你们有情人,终成眷属。 愿你野心勃勃,来势汹汹,一生都犹如困兽之斗。 愿所有在感情道路上披荆斩棘的你,能够继续好好儿地欢呼、落泪,爱是携手一路仁至义尽,行至穷途也望你一生平安喜乐。 行至陌路,忽而领悟—前人旧事一杯酒,令人想念,总比念念不忘的好。 来自3.8维的男朋友 因为爱情,世上所有的错失良机、失之交臂、情非得已, 统统会在你满腔孤勇、披荆斩棘的无畏追逐中跨山跨水、不期而遇。 小艾是春秋十几年的好朋友,一个潇洒地辞掉建筑设计事务所工作,毅然决然做起独立厨子的有志青年。 之所以称他为厨子,是因为他尚未到达厨师的水准,也或许这辈子也都达不到了。 小艾学过建筑,留过长发,唱过歌,写过诗,录过电台,现在是一名独辟蹊径的厨子。他一天做一餐,一餐六份饭,非常巧合地,都被美女学妹们订到了。 原来他是一个胖子,也瘦过,只是现在又胖了。 春秋和小艾算是老相识,小学、中学,有一阵子每天混在一起。那时候年纪小,几个人买瓶果啤还要偷偷摸摸跑到离家挺远的江边才敢打开。 春秋一直喜欢写作,后来成了小有名气的科幻类作家;小艾一直喜欢美食,后来成了“胖”若两人的厨子。 大二上完之后,春秋退学出国深造,两人就很少见面了。而小艾从西安考到厦门,后来又举家搬迁到成都。印象中也草草见过几回,可八成是偶遇,还有一成都是群约。 最郑重的一次见面是在成都宽窄巷背后一家人气火爆的苍蝇小馆,热闹嘈杂,食客来自三教九流。 彼时,春秋还在念大学,课余时间刚出版自己的第一本书,小艾则在学海中没日没夜地苦苦挣扎,画着永远无法令甲方满意的设计图。 那间餐馆叫什么,春秋记不起来了,或许是因为名字过于平庸,“王老幺”、“李老幺”或者“张老幺”,从来就没人弄清楚过;也或许它根本就没有名字,人气和坐标就是它的代号。 那次春秋也不算是专程赴约,她只是趁着暑假去成都和某个素未谋面却相谈甚欢的图书编辑见面。能够和小艾取得联系,也算是歪打正着。 春秋和编辑在宽窄巷尾一家诗人开的小酒吧见面,聊了天南地北,聊了合作事宜。 巷外八百米处的小馆生意兴隆,五点半开门,小艾下午三点赶去排座儿。待春秋五点十分走到店门口的时候,眼前俨然一条长龙,狭窄的人行道被堵得水泄不通。春秋在人群前端找到小艾的身影,手舞足蹈地打了招呼。小艾还没来得及施展他久别重逢的拥抱,只听身后“哗啦”一声响,卷闸门被整个拉起,与此同时,几个身板儿瘦弱的姑娘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一头扎进去,相继占得临街的几个座位。 小艾凭借虚胖的身躯,好不容易抢到靠角落的桌子,他一边扯过卷纸清理油腻腻的矮板凳,一面冲春秋咧开一个很是夸张的笑。他说:“不枉我提前俩小时排队,贵宾级街景座儿。不能预订,一般抢不到,今天全凭运气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