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9页
二哥真瘦啊,自己和爹爹一样都是浅棕色肌肤,二哥却偏偏肤色白皙,虽然如今在文书里打转,却依旧猿臂蜂腰、肌rou饱满,就是穿一身寻常月白衫子,看上去都丰神俊逸,心向往之。 行伍世家的男儿,将埋首文书堆中当做是一种耻辱,似乎只有放马雁门,逐鹿贺兰才是他们的风格。二哥却毫不犹豫去了汴京。会打仗的将军历朝都不少,可是因着和朝廷处理不好关系而获罪的将军也不少。 戏文里只会唱将军率领十万大军英勇御敌,却不会告诉你粮草怎么办,辎重怎么运。二哥留在汴京城里便是做这个的,江南道的大米,先运给哪支部队?怎么运?二哥铮铮男儿,硬是学会赔笑喝酒,和那些各部里上至高官下到老吏都打得火热,畅通无阻保障着大哥和祁家军的后勤。 却没有人问他,放弃在战场上英勇杀敌的梦想,遗憾否? 想到这里,祁非池正色说到:“二哥,谢谢你在汴京为祁家所做的事情。” 三弟这是长大了,倒也知道哥哥们受的苦了。祁非凡还没来得及感动,祁非池就嬉皮笑脸说:“二哥想了这么久,是不是想不出来什么上策?” 祁非凡白他一眼,仍旧沉吟着,祁非池却闲不下来,手欠一般逗弄那鹦鹉,旁边小厮怕出什么意外,赔笑着说:“三公子,这是太子送给二公子的,听说是暹罗国进贡来的”,祁非池不以为意:“一只鹦鹉而已,弄坏了我赔就是了。”,并未住手,那鹦鹉却突然说:“王八蛋,你弄疼我了。” 虎皮鹦鹉在架子上怡然拍拍翅膀,祁非凡啧啧称奇:“哥啊,你这鹦鹉还挺通人性啊,还知道骂我。”,半响品品又觉得这话古怪,咋摸着嘴,扶着下巴:“二哥,不对呀,鹦鹉只会学舌,只能是听人说过这话,你弄疼谁了?还是谁弄疼你了?” 祁非凡恼羞成怒,一把把他从椅子上扯下来,手法简单粗暴:“发神经别来我院里,仔细脏了我的鹦鹉。” 祁非池被他揪住后衣领扔了出去,一边哇哇乱叫:“哥啊,上策呢?” 祁非凡擦着三弟的鼻子,用力关上院门,冷冷说道:“不知道!”,心却砰砰直跳,血流加速。 门外,祁非池尴尬的摸了摸脑袋,自言自语:“不就是只鹦鹉嘛,能比自己亲弟弟宝贝?真的是!”再想想二哥总算说了个中策,那就照着中策去找小满负荆请罪吧。 他转身而去,祁非凡松了一口气,看那鹦鹉一脸无奈。 唉,教出这样的鸟。 让我说你什么好啊。 祁非池到晚上才见到小满。 小满正在料理乌米饭,乌米饭起源自唐朝,目连救母的南戏里就有唱这一出,释迦牟尼弟子目连为了让作恶多端在地域受罚的母亲吃上一碗饭,拿南烛叶汁水染黑了那碗饭,饿鬼们不敢抢夺,母亲才得以饱腹。民间百姓便常在夏初出这种饭,纪念孝子。 小满取了南烛叶在石臼里捣碎,将汁水滤出,倒入糯米,浸泡半天才捞出,此时米色青玉一般,极为好看,她抬起头来看见了祁非池。 自打之前在北疆一别后就再无见过,祁非池看上去倒成熟不少,只是如今脸上身上青青紫紫,看着倒像是刚从战场上下来一般。 小满扬起眉毛,问:“还会使苦rou计了?” 祁非池心中暗喜,就怕小满不跟自己说话,说话就有戏,忙做出一副委屈样子:“我这全身都疼,被赵昀打得。我刚听了圣旨就来找你,半道上遇到他被他一顿暴揍,我愣是没还手。” 赵昀从他后面走出来,比他好不到哪里去,身上也是伤痕,神色却惨淡灰暗。 小满骂祁非池一声:“活该!”,脸色却没有那么难看了,祁非池心中暗暗感谢赵昀,多亏他打了自己一顿,不然这怎么苦rou计。 祁非池在心中匆匆打下草稿,说:“对不起,小满,我又自作主张了。” 小满没理他,看他能吐出什么象牙来。 “小满,我听不得你要嫁给别人,我忙着在北疆建功立业,就为了早点自立门户,能像能力像今日一样堂堂正正求官家赐婚于我。” 小满苦笑:“可是我已经不心悦你了啊,你倒是成长了,我却也没有停留在原地。” 就像前世里那句qq空间十大金句之一:男孩子搬了砖的手没法去抱你,他若是要抱你,只能放下手中的砖块。 的确,不能否认祁非池对她的一片深情,去北疆冒着生命危险从某种角度也是为了早日娶她。试问翩翩儿郎少年将军,为了你出生入死在战场上置个人安危于不顾,终于建功立业得到皇帝青睐,亲自赐婚于你们。你感动不感动? 感动啊,可是时间不对了。若是这发生在小满和祁非池决裂前该多好,若是祁夫人刚惹了小满,祁非池便拿出这股劲头要跟家里决裂,那该多好。若是那时候,小满必定二话不说就跟祁非池在一起。 可是时间不对了。 你往前走,我也往前走了。生命不是静止的,没法停止在某个你陪我看夕阳的黄昏,或是停止在某个我偷偷亲你的雪夜,喜欢、或是怨恨,都走得那么快。 时间是河流,我们被岁月冲刷的面目全非。 回不去了呀。 祁非池听到这句话,也是呆呆楞在原地,小满看他的样子,心亦有不忍,本来就是不足二十的少年,又自小生长在“万恶的封建社会”,受那些“君君臣臣父父子子”的糟粕荼毒长大,你要他怎么变成尊重女性意愿的人?便是在现代,不管是在现实中还是在网上的总裁文里,都有不少大男子主义沙文猪,奇怪的是写书的人和看书的人还觉得这种霸道范儿正常的不得了。那你怎么能苛刻的要求祁非池跳出自己的局限、跳出这个时代的局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