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遇

    一九二三年，三月三日阴雨

    我再次遇见了她。

    雨季因这似乎明媚起来。

    又到了南方的雨季，一片片的青瓦隐匿于大雾中。轻薄的雨丝飘落着，连绵不断的梅雨季。原是明媚的春季在沿海一带却是连绵的阴天。阴冷潮湿。

    街灯初上，重新踏上故土的陆衍，沿着巷子用一些安逸的心境去看着都市的雨景。虽然有点拖泥带水，也不失为一种自己的娱乐，来来往往的人群与车辆在雾中失去了清晰的轮廓，只用昏黄的路灯与车灯以及红色的警灯像是在半空中闪烁着。

    刚要走上桥，天色早已重又阴沉下来，急雨骤然从乌云中漏，潇潇的起着繁响。陆衍透过桥上行人杂乱的身影，平静的看着桥下行人纷纷乱窜，依旧不急不慢的走着。

    猝不及防   ，陆衍只觉后背受了柔软的一撞。一位姑娘，不知什么原因从他的后面踉跄的扑了过来，撞在他的后背上，陆衍没有受影响，稳稳地站着，转身看着跌倒在他身后的姑娘。

    “呀——我的伞。”

    她的雨伞被撞得甩了下去，可怜的漂在水面上。她一手撑着桥边的石栏狼狈地站起。

    “对不起，对不起，先生你没事吧？”姑娘低着头慌乱地道着歉。豆大的雨滴打在她身上，她窘迫的低着头，难受的眯着眼睛。

    陆衍把伞挪了过去，姑娘感激地抬头，冲他莞尔一笑。

    陆衍看见他的面容时又一瞬的错愕。

    陆衍突然觉得，或许这雨季并不是那么冥晦了，陆衍想着。

    雨中的少女，因着全身湿透，缩着瘦削的，但并不露骨的双肩，雨水从她姣好的容颜上滑落，穿着中式的素色的旗袍，花样适合少女的模样，不失优雅。稠衣紧致地贴在匀称青涩的肢体上。

    她向路的两边看了看，突然看她，露着烦恼的眼色，并且蹙着眉。

    “先生，可否等我叫了一辆车？”少女纠结了许久，窘迫的向他吐出了这个请求。

    陆衍看着来来往往满载着人的黄包车，并且还有的行人在屋檐下焦急的等着黄包车。便低头问了只到他胸口的少女：“小姐你要到哪里去？”

    “先生可知陆府？”

    陆衍一愣，诧异地问道：“可是行商的陆家？”

    少女冲着他点头，有点巧，陆衍儒雅一笑。

    “小姐，我们真有缘，我正是去那陆家，不如同我一道，如何？”      陆衍俯下身子温和的问着他。

    少女有些犹豫，凝视着他许久。

    陆衍清楚，她是在估量这他种举止的动机。陆衍在心里赞赏，有这样不信任的思想是不错的。

    “小姐不必担心，小姐去陆家可是赴宴。刚好我也是。”说着陆衍便拿出来陆家的贴子。

    少女看了那字迹似有了支撑般的，只好点头。与他共着一伞的荫蔽，一起向桥下走着。

    从后面看着两人的背影，在朦胧的雾中宛如一对刚出来相聚的璧人。如梦似幻。

    多量的水积聚在路面上，排水沟早已及宣泄，它顽劣的打着漩涡，肆意地流着。两人小心翼翼的踩着青砖路。

    在路上陆衍细心的时不时的关注着身边的她，陆衍身为一个男子，穿着皮鞋倒是无妨，可那少女却是穿着高跟鞋，慌乱的跟上陆衍的大步伐，于是陆衍便调整着步伐，小步地慢慢悠悠地走着，少女发现了，大方的冲他莞尔一笑。

    “谢谢你——”朱唇轻启，细听，是属于江南女子的柔软的音色。

    “小姐是本地人？”

    “是的”

    陆衍微微一偏头，瞄着少女的侧颜，从侧面看更显出了少女肢体的匀称，一阵微风拂过，陆衍嗅到了少女的粉香，很清爽的味道，不似那些女人身上的刺鼻的香水，陆衍并不讨厌这个味道。

    雨渐渐的小了，两人拐过弯，便看见了陆家的大门。

    陆衍朝着陌生又熟悉的宅子看去，只见，庄重古朴的大门前，一个身形修长穿着中袍的男子手里拿着一把油纸伞往远处望着。他看了过来，他打开雨伞冲入雨幕。

    陆衍看着这个穿着长衫，带着圆框眼镜的斯文人，一看就是那些写东西的，陆衍想着。他有些焦急的冲着身边的女子喊着。

    “曼曼。”温润的音色透过雨幕传入两人的耳旁。

    陆衍听了一挑眉，看着欣喜的男人在专注的看着少女。

    而少女似迫不及待的快走着：“正则——”

    陆衍一听到这个名字，心里一跳。

    陆则小心的护着楚曼进入他的伞中，三人走到大宅门前进了檐下，收了伞。

    陆则感激的向陆衍说道：“多谢先生，送曼曼一程。”说着便向着他有点不好意思介绍着：“这是楚曼，是我....好友。在下陆则，表字正则，先生贵姓？”

    好友？看着刚刚陆则护意十足的动作，在加上着含糊的说法，还有这两人之间不明的气氛，还有什么不明白的？陆衍心里一阵惋惜与不甘。

    只是两人都没有注意到，当站在一旁的楚曼听到“好友”只两字时，心一刺痛。在暗处，她的手拽到发白。只是好友吗？楚曼有些幽怨。在心底反问：你什么时候才可以走在我前面。

    “陆衍。”有些冷意的说着。只见两人都听到他的名字是有些惊愕，似没注意的他的这压不住的冷意。陆衍偷偷地观察了一下她，她没注意到就好了。陆衍心里默默的松了一口气，他不想在她的面前留下不好印象。

    陆？楚曼诧异的看向两人。

    陆则一愣抬头看着陆衍，不确定道：“大哥？”

    陆衍慢条斯理地点着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