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节
不多时,下人们便抬着水,从另外一道门进了浴间,把昨天容王用过的那桶水放掉,换上新的。 偌大的浴桶,一次要用很多水。 其实有些浪费。 往日里,都是沐芮和月英伺候秦嫀沐浴,如今三娘子成了亲,房中多了一个姑爷,倒闹得两名小丫头不敢进去。 沐芮大着胆子,进去隔着屏风,问姑爷:“姑爷,需要奴婢进来伺候夫人吗?” “不用。”里面传来一声:“都出去罢。” “喏。” 领命出去的沐芮,稍微有些黯然,因为三娘子成亲之后,好像就不需要她们了呢…… 被丫鬟念叨的三娘子,正在床幔中红着脸,平复呼吸。 弄得小娘子这样的罪魁祸首,坐在床畔静静地等她,见丫鬟走了,开口:“娘子,水备好了。” 秦嫀在被褥里头,露出一双眼睛,闷闷地嗯了一声。 她觉得,自己的形象,如今毁彻底了。 经过早上的‘主动’邀欢,恐怕在沈郎眼里头,她已经是个爱极了那事的女人…… 半个时辰前,秦嫀幽幽醒来,感觉经过一夜的养精蓄锐,精神恢复了些,又见爱郎陪在身边,那样英武地拥着自己,于是就……开玩笑似的撩拨了一下。 男人便用认真的目光询问:“嗯?” 秦嫀不知他意为什么,也轻轻嗯回去。 下一秒,秦嫀就感到天旋地转,然后夫君的呼吸袭来,将她笼罩住,犹如泰山压顶,许久才见到光。 那时候秦嫀才知道,沈郎的那一声嗯,是问她……然后她嗯了,就…… 半个时辰。 从昨日到现在,秦嫀都不敢去看自己,只由夫君将自己打横抱起,送到浴桶中洗浴。 赵允承将小娘子抱进去之后,也没有离开,而是和小娘子一起。 虽然没有伺候过人,但也不难,小心点就是了。 “唔……”秦嫀轻声。 不擅伺候人的王孙贵子,把手劲收了再收,却其实他已经够轻了,只是秦嫀鼓起勇气朝自己看了看,被吓到了而已。 可是怎么会这样? 秦嫀明明感觉,沈郎并不粗鲁。 “夫君。”她靠着他,羞得要死。 “无妨的,养几天……”容王搂着她,心疼得实在说不出安慰的话。 只能确定,迟早……嗯。 反正半个月一定成。 想到半个月,容王眼神微深,低头亲了下小娘子的额角。 还有九天…… 两刻钟后,秦嫀顶着一身简陋的着装,在喜房中和赵允承一起用饭。 并且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话。 “夫君,昨天我们拜的高堂,是祖母吗?”闲下来,秦嫀才想起来问这个问题。 容王仔细给她舀了碗莲子粥,点点头:“嗯。”然后告诉她:“大伯一家,眼下在沈府暂住,等见过你,他们就回洛阳。” 秦嫀闻言,手中的筷子差点没摔了去,哭笑不得地道:“我的好夫君,你怎么不早说?” 这下子可好了,才嫁进门就没了规矩。 自己这拖后腿的夫君,心也太大了点。 不过也怪自己,没注意。 昨日来参加婚宴的亲戚,秦嫀以为都回去了,没成想还在府里,毕竟夫君也没说。 容王说道:“不必急,你慢慢吃。” “怎么能不急。”还是要急的,秦嫀想做个至少没有过错的沈家媳妇,于是放下筷子:“夫君,既然有长辈在府里,我们应该先去请安。” 虽然只是大伯和大伯娘。 可是沈郎双亲不在了,大伯和大伯娘还是要敬着点的。 见媳妇儿这般着急,容王也没多大反应,只是平静地拿起小瓷勺舀了莲子粥喂她:“莫急,你饿着肚子过去,他们也会心疼的。” 第18章 那莲子粥,温度适中,不稠也不稀。 递到嘴边时,香气阵阵。 秦嫀自认为拒绝不了这样的温柔体贴,便笑着张嘴吃了,果然味道极佳,好像不是秦府厨子的惯常做法,同时心中不无奇怪,难道,夫君跟大伯家的关系其实并不好? 这可难倒她了。 作为刚嫁进来的新妇,她对沈家的情况,可以说是丝毫不知。 “夫君。”咽下一口莲子粥,秦嫀主动询问:“你和大伯一家的关系如何?” 刚才还很平静的容王,闻言微微一怔,似是没想到秦嫀会问这种问题,然后笑了起来,有趣地望着自己的小娘子:“你一会儿见了便知。” 这个回答…… 秦嫀嗔了他一眼,怎么还买起关子来了? 不过既然夫君这么说,应该是不错的。 秦嫀索性就不管了,依旧按照自己未出阁时的习惯,慢条斯理地用好饭。 那句话怎么说的来着,天大地大,吃饭最大。 虽说嫁人就是第二次投胎,需得用心经营,可也没有嫁个人就委屈自己的道理。 于是吃好之后,秦嫀才让丫鬟给自己更衣打扮。 “这是什么?”一把清润的声音凑了近来,却是赵允承拿着一支眉笔,询问丫鬟。 月英被吓了一跳,忙福身说:“回,回姑爷,这是眉笔。” 虽然姑爷性子很温和,但不知道为什么,月英就是怕他。 每次需要接触姑爷的差事,都是沐芮去干。 “嗯。”容王点点头。 今日里身上不便,不宜穿抹胸和褙子,秦嫀便穿了一套领口保守的留仙裙出来,瞧着十分端庄温婉。 等她过来坐下,赵允承转了转手中的眉笔,自告奋勇:“我给娘子描眉可好?” 秦嫀略微惊讶,好整以暇地看着他:“夫君会描眉吗?” 赵允承一笑,言语轻狂,挑起眉说:“你夫君擅丹青,你说呢?” 这般的自信口吻,衬上那张俊颜,倒瞧得秦嫀心跳不已,又爱他几分,点头道:“那你描得好看点。” “嗯。”赵允承得到娘子的准许,便用手挑起秦嫀的下巴,仔细端详了片刻,轻笑:“娘子是鹅蛋脸,适合画一双弯月眉。” “好。”秦嫀轻轻闭上眼睛,任由他发挥。 容王见此,倒没有急着落笔,而是俯身吻住秦嫀的唇,虽然只是蜻蜓点水,但是丫鬟都在身边看红了脸。 纷纷别过头去。 感受到温热的触感和鼻息,秦嫀颤动了一下睫毛,有点意外,不过她更乐意承认,她喜欢这样。 轻轻吻了下她,赵允承才退开,二人四目相对,一个人眼中真挚灼热,一个被烫了般低下了头。 最后秦嫀推了一下夫君的胸膛,小声提醒:“郎君,时间不早了。” 容王嗯了声,这才提起笔开始认真描眉。 旁边的丫鬟羞红了脸,不敢站得太近,以免打扰姑爷和夫人亲热。 害羞之于,他们又十分羡慕姑爷和夫人的感情。 憧憬着以后也能找个像姑爷这般温柔体贴的夫君呢。 没有多久,赵允承就收了笔:“好了,娘子对镜瞧瞧,满意不满意?” 这么快的吗? 抱着些许怀疑,秦嫀睁开一双杏眼,对镜左右端详,然后笑了,果然是位擅丹青的才子:“描得很好。” 丫鬟也赞叹说:“姑爷这弯月眉描得真好,奴婢的手艺看来要被夫人嫌弃了。” 秦嫀笑了起来,安慰道:“不用担心,你们姑爷又不会每天有空帮我描眉。” 一旁的容王,倒是想说本姑爷愿意,可是那黑衣无端占了半个月,扰了他给娘子描眉的计划。 可恨。 容王心中名暗骂黑衣,面上微笑,对小娘子承诺:“我不去国子监的时候,定每天为娘子描眉。” 秦嫀听了挺高兴的,一边描唇,一边点点头。 妆容上好,发髻也挽好了,戴上一些金翠首饰就能出门。 秦嫀的妆匣里,贵重的首饰不多也不少,金银翡翠各两三件,还有几样珍珠,个头都很一般。 赵允承瞧了一眼,只觉得略素了些。 便记在了心里。 “好了。”待丫鬟给自己插上最后一支珍珠簪花,秦嫀转向夫君,嫣然笑问:“这样好吗?” 赵允承只微瞥了一眼,便摇摇头,然后把那素净的珍珠簪花取下来,认真地从妆匣里挑出一支,镶嵌着黄色钻石的蝴蝶金步摇,给秦嫀簪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