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我曾经爱你
林雯一脸茫然。 怕不是产生幻觉了？ 向来淡然正经的顾迟居然主动抱住她并且和她说想她了？ 肩膀传来微微热量与湿润。 顾迟不敢去看她的脸，将她抱的更紧，脸深深埋在她的颈边。 声音带着轻微颤抖。 “我知道我没有资格再向你奢求什么。 是我伤害了你，让你伤心了。 你对我做什么我都能够接受。 但我没办法接受你对我客气疏离，就像对待一个稍微熟悉的陌生人而已。 第一个月里，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我正常的生活，上班，一如你离开之前的日子。 第三个月里，晚饭上有你最爱的蘑菇汤，你摆在我书房的风信子开了，就连平时喝的咖啡都不是熟悉的味道。 第六个月里，我经常去爷爷家，他给我看了你小时候和最近的照片，我才知道，原来小时候的你和现在一样，对生活充满向往。你眼里的光啊，是那么耀眼。 昨天，谢三告诉了我你回来的消息，就连你的朋友也知道你的近状，而我，只能站在原地期盼你的回头。 所有人都庆幸你的改变，都高兴，你走了出来，不再爱我。” 说到这里，顾迟顿了一下，声音变得有点委屈。 “我以为我能忘记你啊，但某天夜里，我回到家。却发现生活这么多年的家我从来都没有熟悉过。 厨房里再也不会飘出甜腻的香气。 晚归再也不会有一个不会熄灭的小灯在等待。 书房的风信子枯萎后再也没有能够提醒我望向窗外的理由。” 那时的我才后知后觉意识到，我所熟悉的 不是这个空无一人的冰冷房子。 而是在我身边的你。 “你走得那么坚决，那么彻底。没有一丝留恋。 你的亲人，朋友，都在高兴你所做的决定。 但从来没有人问过我，我的想法。” 手臂环住林雯的力度越来越大，顾迟整个人蜷缩在她的怀里，就像渴望得到温暖的孩子。 “雯雯，我从未被爱过，也从未爱过别人。 所以我只能下意识，凭我所能的，装作温柔体贴的样子，去对你好。 但你还是离开了我。” 微红的眼角满是认真，他希冀地看向怔愣的林雯。 “雯雯，你教我啊，怎么样，才算是爱。” 要怎样，你才能回到我身边？ 低沉轻柔的话语在耳边回响，给林雯以为自己早已毫无波澜的内心抛下一颗巨石，荡起层层波浪。 话落，是许久的沉默。 林雯叹了长气。脸上浮起熟悉的温婉的笑。手缓缓划过顾迟红透的双眼，覆在他颤抖的脸上。 如果这些话，我能早点知道有多好啊。 只是可惜， 没有如果。 “还记得我们当初第一次见面的场景吗？”温柔细腻的嗓音缓缓开口。 顾迟点了点头。 “是我们第一次见面，却不是我第一次见你。” 林雯回忆起过往，温柔如水的眸中带着怀念。 “那天是爸爸mama的葬礼，累到睡着的我醒来的时候害怕的不得了。但我不敢去找爷爷，他已经因为这件事累的几天几夜没睡过好觉了。所以我偷偷背着爷爷溜到外面。想去看看他们。” “那时候多天真啊，以为往外走就可以到爸爸mama身边了。结果还没走出院子多久，我就摔了一跤。哭了。” “然后我就看见了树下的你。” 似乎想到小时候的傻样，林雯笑出声。 “说起来我还很清楚记得，那是一个大晴天。你穿着校服，蹲在树荫底下，手中捧着一只小麻雀，什么也不做，就这样静静看着它。” “然后你起身用手帕将它包好，放在离树不远的草丛下，司机刚好来接你，你离开了。” “我也忘记了哭泣，爬起身子去找那只奄奄一息的小麻雀，没过多久，爷爷就来接我了。” “我才养了没几天，小麻雀就死了。” “后来的事，你也知道了。我们第一次正式见面是爷爷带你来我家，我一眼就认出了你。” 林雯感慨道。 “只是你和小时候真的一点都不同了。小时候即使你看到那只受伤的小麻雀也是面无表情。但看到我一个陌生人却可以笑得那样温柔体贴。” “我知道，你变的不一样了。” 顾迟的身体随着她的话音变得僵硬。 林雯没有注意到，自顾自叹了口气，“像狗血小说里写的那样，年幼无知的我自然喜欢上帅气温柔，从小陪我到大的哥哥。” “可这毕竟不是童话，没有美好的结局。” “我想我曾经那么喜欢你是因为小时候你是我最低落无助的时候看到的第一个与众不同的人，长大后你就出现在我身边，代替爷爷给我了很多我渴望的照顾。” 林雯自嘲地摇摇头，“这一时的心动被我误解成了喜欢，然后做出了很多傻事。” 她抬起头，认真地望着顾迟的眼眸。“顾迟哥，我说了这么多，不过是想告诉你。你现在的所有想法都只不过是因为我在你身边的时间最久。 将这种亲人之间的陪伴误解成了爱情。 这只是一时的错觉，我不希望你后悔。如果未来你找到一个令你心动的女孩的话……” “够了。”顾迟面无表情地打断她的话。手心却暗自攥紧。 “以前没有过令我心动的人，今后除了你也不会有。 这不是你拒绝我的理由。” “雯雯，我知道你累了，你先好好休息，我迟点再来看你。” “还有，我只是想告诉你我的想法。我只是觉得这些话如果不说出来会后悔。你不必感到不安。” “我不会打扰你的生活。” 话音未落，顾迟急忙夺门而出，似乎有些狼狈地落荒而逃。 林雯静静地站了一会儿，然后无力地瘫软在沙发上。 真是……不知怎么说。 她无奈地抱头叹息。 前世毕生追求的，渴望的，今生居然是顾迟先开口说出来。 这似乎是他第一次在她面前如此狼狈。 不，不是第一次。 前世在病床上意识模糊的最后的时间里，她似乎说了什么，迷糊之中看到了他诧异慌忙的神情。 那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 说完那番话后，她笑着，流下一滴泪，闭上了眼。 是什么话让一向泰然自若的顾迟变了神色。 林雯仔细回想一下，始终想不起来，豁然一笑。 算了，反正是过去的事了。 过去之所以遗憾，真是因为它的不可回转。 好在曾经的遗憾，如今都已释然。 她并不后悔爱他。 如今，没有爱情，生活依旧是美好的。 林雯望向窗外的缺月，淡然一笑。 明天，是个怎样的日子呢？ 下一章完结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