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6节
入宫不到短短两年,她竟已经尝遍了人情冷暖。 此时若换了从前,她定要狠狠给宜嫔一个耳光。 可到底今时不同往日了。 眼见着已经有几双眼睛往这边扫了过来,就连她母亲,也往这边看了过来,带着询问的眼神。 宛嫔不得不硬生生的咽下这口气,给了母亲一个无碍的眼神,然后端起桌上的酒杯,将里头的果酒一饮而尽。 …… 黎晚喝了一肚子的酒,肚子涨得受不了,偷偷起身回帐篷。 翠珠正聚精会神的看着舞姬表演,见黎晚起身,立刻就要跟去。 黎晚按住她,让她接着看表演,然后自己一个人去了。 她解决完,刚从帐篷里钻出来,迎面撞上了宛嫔。 宛嫔带着两个宫人,堵住了黎晚的去路,脸上带着冷笑: “黎晚,你可还记得我?” 黎晚瞧这阵仗,倒不像是偶遇,而是宛嫔故意来堵她的。 所有人都在参加篝火晚会。 此时这里四下无人,热闹都离得远远的。 宛嫔来者不善,黎晚干脆连行礼的动作都免了。 她微微一笑,这笑却带着冷意:“周宛,幼时你曾因为我们的姓名撞了一个字,便将我推入冰湖之中,令我缠绵病榻三月有余,甚至落下病根,我怎么会不认得。” 不想黎晚居然是这样的反应,宛嫔愣了愣。 她身后的宫人却是立刻怒斥道:“大胆奴才!你竟敢直呼主子名讳!” 宛嫔这才反应过来,斥道:“黎晚,你真是好大的胆子,难道真以为自己能飞上枝头变凤凰不成?你不过就是个上不得台面的小玩意儿,玩腻了也就丢了,真当自己可以在这宫里当主子?” 黎晚懒得同她周旋,径直就要走。 就在此时,宛嫔身后的宫人,也是宛嫔从宫外带进来的贴身丫鬟春月突然上前推了黎晚一把:“主子让你走了吗!” 黎晚眼尖,瞥见远处那道身影,于是顺着那丫鬟推她的力,顺势往地上一倒,嘴里发出一声足以叫那边那人听到的痛呼。 春月倒是愣了一下,心想,她也没用多大力气啊,怎么一推就倒了? 这黎晚还真是弱不禁风…… 宛嫔也是一愣,她可没想要跟黎晚动手。 黎晚用余光扫到那道原本是要往另一个方向去的身影正往这边走来,她低头去看自己用力挫到地上的碎石子划破了的手掌,忍不住吸了口冷气。 “宛嫔娘娘,出什么事了?” 就在此时,一道冰冷的声音响了起来。 宛嫔顿时一惊,骤然转身。 只见一袭黑衣面容冷峻的秦临正往这边走来。 黎晚也寻声抬头望来。 正对上秦临的目光。 火光下,她的脸庞莹白如玉,红着眼望着他,眼里的泪水像是含着一汪清泉,波光粼粼,泪盈于睫。 她望着他的眼神里,带着几分难堪、委屈、还有几分隐隐的信赖。 秦临眼神深沉,他一言不发的走到黎晚面前,向她伸出手。 第86章 第三个世界载入中..... 黎晚将自己的手放进秦临手里, 被他轻轻握住之后收紧, 然后将她从地上拉了起来。 秦临察觉到掌中触感有异,低头看去,就看见了黎晚掌根被磨破的伤口。 秦临的眼神倏然冷了下来。 黎晚把手从他手中抽离, 低声道谢。 宛嫔见是秦临,顿时有些慌了,急忙解释道:“秦临哥哥, 是她先故意挑衅,以下犯上的!春月只是拦了她一下, 分明、分明就是她自己故意摔倒的!” 在进宫前, 将军府的嫡次子秦临是京都多少贵女的梦。 秦临会参加的宴会,贵女们便是挤破头都会去参加, 就为了能见他一面, 若是谁能同他说上几句话, 那更是接下来好长时间的谈资。 宛嫔因为父亲同秦将军是知己好友, 家中与将军府关系颇近, 所以她与秦临的关系也就比旁人稍近些,算是能说得上话,自小便是哥哥,哥哥的叫,宛嫔虽然钟情皇帝,对秦临并没有别的心思, 但也愿意彰显自己与秦临关系匪浅, 因着这一点, 能叫她在贵女圈中显出不同来,自然也大大的满足了她的虚荣心和优越感。 秦临等宛嫔说完了,才低头去看黎晚,她只是半低着头,连眼睛都低垂着,一言不发,也不为自己辩解。 “黎晚?” 这是黎晚第一次听秦临叫自己的名字,她抬起头来,望进秦临深邃的眼底。 似乎她如果受了什么委屈冤枉,他会替她出头。 黎晚一怔,随即眼底划过一道光,刚才那副柔弱姿态渐渐褪去,盯着秦临的眼睛,冷静沉声道:“嗯,是我被宛嫔娘娘拦下,问我可记得她,我一时失言,说了幼年时宛嫔娘娘推我入冰湖让我落病之事,也是我不想面对宛嫔娘娘要走,同宛嫔娘娘的婢女发生了肢体冲突。” 秦临凝视着黎晚晶亮冷静的眼睛,心口处突然控制不住的紧缩了一下,陌生又异样的情绪席卷而上,令他有些异常的躁动烦闷。 宛嫔倒是没想到黎晚居然一五一十的说了,随即立刻说道:“秦临哥哥你都听见了吧!我只是想找她叙叙旧罢了。” 秦临转开眼,看向宛嫔,眼神冰冷,说出来的话也没有半点温度:“臣与娘娘尊卑有别,担不起娘娘这一声哥哥,还请娘娘称臣官职。” 宛嫔一愣,顿时有些难堪,特别是这里还有黎晚在场,她强颜欢笑道:“秦临哥哥,我们自小一起长大,在我心里你就如我亲兄长一般,怎么……” 秦临冷漠到:“臣担当不起。宛嫔娘娘若是无事,臣等先行一步。”他说着,看向黎晚:“跟我走,我带你去处理伤口。” 黎晚规规矩矩的向宛嫔行了一礼,跟着秦临走了。 宛嫔站在原地,羞恼的跺了跺脚,往别的方向去了。 秦临把黎晚带到不远处的水缸边,这里每隔一段距离就置放了一个装满水的大水缸,以防失火。 秦临从缸子里舀了一瓢水:“手伸过来。” 黎晚乖乖的伸过去。 水从瓢里流淌出来,水流控制的刚刚好。 黎晚弯着腰,用水仔仔细细冲洗了伤口上沾着的石渣和泥。 一瓢水倒完正好。 “谢谢。”黎晚道了谢,就准备随手把手上的水往身上擦。 秦临递过来一块手帕:“用这个。” 黎晚停住准备往身上擦的手,看了看秦临有些尴尬的冲他笑笑,接过手帕。 她还不如秦临精致,身上没有常备手帕的习惯。 她开玩笑试图缓和尴尬气氛:“这是我借你的第二块帕子了。” 秦临没有接话,从腰间拿出一小盒药膏,拧开盖子,就有一股药香飘出来。 黎晚嗅了嗅,觉得这味道还怪好闻的。 秦临道:“手给我。” 黎晚伸出手去。 秦临用手指在小盒里挖了一点药膏,然后隔着衣袖,抓住她的手腕,固定住她的手,接着弯腰低头,专注地把药膏往她被划破的掌根处上药,犹豫了一下,还是说:“会有点疼。” 黎晚点了点头,盯着秦临的手指将药膏轻点在她伤处,然后抹匀。 药膏一碰到伤口,剧烈的刺痛感让黎晚立刻嘶的一声倒抽了口冷气。 忍不住低下头去冲着伤口呼呼吹气。 秦临正在给她上药的手指僵了一下,无意识的蜷缩了一下,然后缩了回去,握着黎晚手腕的那只手也收回来,低头把药膏盖拧上。 “这哪叫有点疼啊。”黎晚忍不住抱怨道。 但她声音软软的,语气也并不严厉,听着不像是抱怨,倒像是在撒娇。 秦临忍不住抬眼看了她一眼,正对上黎晚含着幽怨望过来眼睛,心口上那种陌生的紧缩感又卷上来一阵。 他呼吸突然一窒,停了一瞬才道:“疼,但见效很快。” 黎晚唇边又忽然绽开笑意,笑着说:“我开玩笑的,刚才谢谢你过来,不然我还不知道该怎么脱身。” 秦临盯着她的笑脸两秒,压下心底异样的情绪,垂眸将药膏塞回腰间:“不用谢。” 刺痛感只是猛烈的过了一阵就渐渐消退了。 两人一起往回走。 秦临如非必要,一句话都没有。 两人一开始只是干巴巴的走路,但是回去的距离不断,为了避免越来越尴尬,黎晚开始跟秦临搭话:“你有没有尝今天晚上的果酒?” 秦临道:“没有,果酒都是专门给姑娘们准备的。” 黎晚道:“你可以尝尝,味道很好。” 秦临嗯了一声。 又没话了。 安静了两秒。 秦临突然问道: “宛嫔把你推入冰湖是什么事?” 黎晚说:“那已经是很久以前的事了,那时候我还很小,因为跟宛嫔撞了名,被她推进了冰湖里,病了三个月才逐渐好转,那次把我吓着了,后来就有些怕她,而且以后就再也没有去过那些宴会,一直到长大。” 秦临沉默两秒,在黎晚被宋鸣奕在宴会上一见倾心之前,他也从未听过黎晚的名字,只隐隐听说黎家有个病美人,大概就是因为这个缘故。 “你看起来不像是胆小怕事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