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所不能事务所 完结+番外_分节阅读_18
黑灯瞎火的客厅幽静得像某种张开嘴的怪兽,无声无息地等待猎物自己送上门。段回川准确地摸到壁灯开关,果不其然,自家的小寿星弟弟正盘腿坐在沙发上,高深莫测地瞪视着他。 后脚进门的白简再迟钝也嗅到了空气里不善的气氛,同情地看一眼老板,先一步开溜了。 “……这么晚还没睡?明天要上学呢。”段回川心虚地伸出爪子想要摸摸对方的脑袋,却被毫不留情一巴掌打开。 许辰斜眼瞅他,隔着一张茶几也能明显感受到扑面而来的怨气和委屈:“说好要给我过生日的,这都几点了?!我的生日礼物呢?” 段回川讪讪收回手:“你等了我一晚上?我这不是……临时有点事耽搁了。好吧,今天是我不对,明天一定给你补过生日,好不好?” “现在已经是明天了!”许辰指了指墙上的挂钟,没好气地哼哼两声。 段回川尴尬地咳嗽一声,补救道:“等你放学回来,哥哥一定给你准备一件惊喜,好嘛?快去睡觉吧,免得上学迟到了。” 许辰将信将疑地拿眼瞥他:“惊喜?真的?” “真的,我发誓!”段回川推着他往楼上走,心里正暗自发笑小鬼真是好哄,冷不丁被许辰一把扯住袖口。 “这件衣服怎么好像不是你的?”许辰狐疑地上下打量,一把拉开外套下摆,仔细分辨了一会明显不是自家抠门哥哥买得起的名牌商标,不知想到什么,突然有些紧张地问,“只是一个展览会怎么这么晚才回?你今晚该不会是跟哪个野男人鬼混去了吧?” 第11章巫尊 “小屁孩满脑子想什么乱七八糟的呢?”段回川没好气地对着弟弟的额头重重敲了一记,“快上楼睡觉。” 许辰咬着嘴唇幽怨地望了他一眼,抽了抽鼻翼,道:“我不要生日礼物也没关系,你可别牺牲色相啊……” “……滚回你的房间去!立刻!马上!有空多读点书,少看点狗血电视剧!” “哦。” 好不容易打发了小鬼去休息,段回川看着桌上早已放凉的饭菜叹了口气,放到微波炉热一热简单地对付了一下不断抗议的肠胃。 这个雷雨夜尚未过去,在城市的另一边,大雨从破了洞的天幕倾颓而下,密集地打在翻腾的江水里。乌云蔽月,立在岸边的江景楼于一片昏天黑地中默默地承受着风雨侵袭,偶有乍现的闪电,在雪光里勾勒出一幢幢黑沉的阴影。 在这座寸土寸金的城市,如此视野开阔、直面江景的市中心地段,绝不是只要有钱就一定能买到的。 斜风急雨呼啸着拍打在顶楼的落地窗上,室内没有亮灯,黑幽沉寂如同许久无人居住。 忽然间,大门吱嘎一声缓缓打开了一条缝,可门外分明没有任何人站在那里,唯有一阵微风窜进来,将门缝吹得更大了些。 那阵风终于化作一袭黑衣,踉跄蹒跚地扶着墙壁走进屋子,他的手摸到开关,似乎犹豫了一下,并没有按下去,仍旧在黑灯瞎火里摸索着,最后跌倒在客厅的沙发上。 雨水混杂着血迹从衣服上流淌下来,弄脏了昂贵的皮具和地毯,男人浑然不觉,只一动不动地伏在那里,破碎的护目镜早已滚落在地,露出一张被抽干了精气神的枯萎脸容,若非胸膛还在依稀起伏,看上去简直就像一具风干的尸体。 不知躺了多久,黑衣人勉强支起身,用颤抖的手给自己倒了一杯水,干枯蜕皮的嘴唇贪婪地吸收着水分,那是在彻底失去生机前最后的挣扎。 “呵,呵呵……想捉住我……别做梦了……”男人嘴里断续呓语着不成句的话语,“要杀了他!该死的虫子,竟敢伤我……坏我好事咳咳……” 男人从柜子里取出一只匣子,里头除了仅剩的一支试管外别无他物,密封的试管盛放半管来历不明的透明液体,他有些rou疼地抽搐了一下眼角,终究拔掉塞子尽数倒入口中。一股暖流顺着喉咙向周身融化,快速修复着被星雷印重伤的身体。 论破坏威能,爆裂的雷霆在诸洲万界无数术法之中有着不可撼动的地位,在雷系神通里堪称佼佼者的星雷印,更不是什么好相与的东西,今晚那一击,几乎炸裂了他浑身大半经脉,五脏六腑更是差点被搅得稀碎,若不是有罡风护身,只怕当场就要被炸成灰飞。 “那人,究竟是打哪里冒出来的家伙……”用掉最后一支回神露,黑衣人在全身麻痒疼痛之中稍微提起些许力气,今晚的损失实在太大了,大到令他也难以承受。没能完成任务不说,赔上了保命底牌才得以脱身,若非风系的特殊,他甚至熬不到回家疗伤,就要死在半路上。 “这次没杀死我,等我恢复过来,必杀你以报今日之耻!”男人目光狰狞,胸膛剧烈起伏着,已经在脑海里构思了好几种报复的方法,仿佛今日的失败不过是场不足为虑的意外。 “你要杀谁?” 一个低沉冷漠的声音倏尔在寂静的夜里响起,男人浑身一震,不可置信地回过头去,墙角暗红色的落地钟恰在此刻指针在12点刻度重合,那是声声敲在他心头的丧钟,为即将到来的死亡做序。 窗外的狂风骤雨在这一瞬间离他远去了,一室昏暗与死寂中,雪亮的电光陡然乍现,照亮了黑衣人惨败若死灰的侧脸,他巍颤颤地抬起一只手,指向那个从黑暗里缓步而出的高瘦身影,如同地狱里重返人间的鬼魅。 在看见对方手里那条标志性的细长鞭子时,黑衣人眼底熊熊燃烧的复仇之火一下子熄灭了,脸上残留的狰狞和不知所措的恐惧扭曲在一起:“执……执鞭人……” “随我去见巫尊大人。”执鞭人冷冷地道。 听见巫尊二字,黑衣人顿时被抽走了全部的侥幸和反抗的念头,失去浑身力气委顿在地,麻木地被执鞭人拖拽货物似的带至书房。 这间书房的装潢和布置同他主人的品味一样高调而奢华,中式紫楠木书桌、欧式宫廷吊灯、意大利手工定制的皮具、大红大紫的流苏窗帘和驼绒地毯眼花缭乱地堆砌在房间里,毫无美感和格调可言的审美,无不昭示着其主人与财力不相匹配的内涵。 书桌后的高背皮椅上,一个年轻男人好整以暇地端坐着,修长的身材包裹在黑色西装里,手里捧了一本书正随意翻阅。执鞭人将人扔到地上的声音,并未使他抬一抬眼,仍旧专注地阅读着手里的书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