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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弦雅身手不凡,若非为了掩护旁人断不可能被抓住,唐如卿顿时皱起眉来,周映说:“公主放心,岳家并不知我们的身份,我此次抓住岳琅之,也是伪造的季寒江手下的身份,所谋之事绝不会暴露。” 这倒不是唐如卿所担心的,她摇了摇头,严肃交代:“无论如何,必须将弦雅救出来,真到了万不得已时,即便暴露身份也无所谓。以嘉懿公主的身份向岳家要个人总不成问题。” “不行。” 还不等周映说话,季秀林就先开了口,注意到落在自己身上的目光,他才慢吞吞地说:“你在京城毫无根基,现在暴露身份对你毫无好处。” 唐如卿费了那么大的心思才假死脱身,绝对不会是为了暗中笼络笼络旧臣,贸然现身只会让她至今为止的努力付诸东流。 周映也是这个意思,但见季秀林与唐如卿说话的方式还是忍不住多看了他一眼,随后才说:“请公主三思,李弦雅是我好友,我自然会将他救出来,绝不会公主走到最后一步。” “不用了,三日后你在此接人。”季秀林打断了周映的话,他这段时间看起来一直和唐如卿在一起,但与缇刑司之间自然有他的联系方式,想要在岳晞手里弄一个人出来不成问题。 “这位公子是?” 被一个陌生人命令,周映也没有生气,反倒是更加好奇季秀林的身份,以为他也是来投靠唐如卿的,心道公主麾下果然是能人志士无数。 但是唐如卿并没有给他二人认识一下的机会,她抢在季秀林之前说了话:“别听他的,你就用岳琅之去换弦雅吧,岳晞会同意的,但你们要注意安全,不要反中了计。” 听唐如卿将如此重任交给自己,周映自然是满口答应,唐如卿瞪了想说什么的季秀林一眼,又对周映说:“岳琅之虽然声名一般,但并非恶人,即便落在我们手上也定要善待。我知道弦雅此次被擒恐受伤不轻,你要谨防有人借此报复岳琅之。” 能在这个时候投靠唐如卿的,大多是明白大是大非之人,明知岳琅之并非大jian大恶,自然不会让他吃多少苦头,周映道:“公主放心,道理我们都懂,既然如此我便先回去了。” 唐如卿点点头,送走了周映,眼神有些沉重。 见周映已经走远,季秀林这才说:“我能救出李弦雅。” 他虽然是在陈述事实,但唐如卿知道他是在问自己为何不同意让他出手,无奈地露出一个笑容:“岳晞现在怀疑李弦雅是季寒江的人,你又是季寒江的儿子,若是你在这个时候出手,岂不是平白招惹嫌疑?更何况……” 唐如卿顿了一下,在季秀林询问的目光下继续说:“更何况这本是我的事,你没有必要掺和进来。” 哪怕这几个月来唐如卿和季秀林之间的距离看起来足够亲密,但她在需要时却仍能如此果决地将季秀林拒之门外。 季秀林的眸子暗了暗,沉着声音说:“我与他们同样效忠于你,为何不能掺和进来?” “因为你是季秀林。” 唐如卿回答得很快,这个答案却让季秀林忍不住屏住了呼吸,她终究是不信任季秀林…… 季秀林满心的怀疑还没来得及升起来,便听见唐如卿说:“我空负周朝血脉,身无长物,能在这个时候来投靠我的,要么是要实现心中的家国大义、要么是要成全自己的忠义信念……只有季秀林不同,他是为了我。” “督主,你是为了我才会说出效忠二字,我希望有一天,你可以有自己的信念,不论里面有没有我,我都希望你能把自己看做是第一位,忠jian善恶皆由己心。” 季秀林不明白,唐如卿便是他的信念,为何偏偏如此她不能接受。 但唐如卿神色认真,季秀林没有把这话问出口,抿着唇没再说话。唐如卿叹了一口气,露出一个轻松的笑:“算了,这地方闹出这么大动静说不定一会儿就有人来了,我们先走吧。” 说着唐如卿便提起了装着冬笋的簸箕和锄头往回走,季秀林一言不发地接过了她手上的东西,跟在唐如卿身后。 唐如卿乐得轻松,嘴里哼着怪异的小调,背着手一蹦一跳地走,季秀林突然问:“你何时离开?” “嗯,我要去哪儿?”唐如卿不明所以地扭过头来看他,季秀林的表情倒是正常,好像已经从方才的情绪中抽离出来,一副古井无波的样子。 “你让他们撤离,不会独自留在京城,你打算何时走?” 唐如卿没想到季秀林这么快就反应了过来,磕巴了一下才说:“嗯——再说吧,我还没想好,谁知道走不走呢?” 见唐如卿避开了这个话题,季秀林也不再追问,安静地跟着。 事实上,唐如卿的确是没想好这个问题,按照她原本的计划,这个时候她已经在离开的路上了。季秀林是这个计划中的意外,刚开始她只是不想让季秀林死,但接下来的事情脱离了掌控,她一再做出连自己都觉得头脑发昏的事情,越来越深入了解季秀林的世界,被绑得越来越死,竟已经忘了她原本就是要走的。 而如今离别之期就在眼前,唐如卿没有解开季秀林的心结,还将自己给绕了进去,走进了死胡同。 这个季节的笋子最为鲜美,但两人各怀心事,竟没人有心思享受,哪怕唐如卿尽力想表现得高兴些,看见季秀林的表情时却也蔫了——季秀林并没有败坏唐如卿的兴致,只是唐如卿向来看不透他,他的表现与平日毫无差别,叫唐如卿难免挫败,一整日的好心情就此结尾,到了晚上的时候,突然有人粗暴地敲响了院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