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1 章
翌日。 艾伦在床上赖到了中午, 诺兰罕见的没有来叫艾伦起床。 既没有揪着他去天马初等学府，也没有让他准备上虚拟虫生，去雄虫协会南天分会报道。 似乎有点不习惯…… 艾伦清楚，有很多事情已经不同了。诺兰既然孤注一掷的对他说了那些话, 他们就再也不会回到过去了。如果没有他的允许，诺兰不可能再主动出现在他的房间里，不会掀他被子，不会温柔地叫他起床, 更不会耐心的在边上看他装睡, 睡得两个虫差点一起迟到…… 这么一想，艾伦竟然有点怀念？ 不过诺兰大概不是这么想的吧？他大概是想以后就躺在艾伦床的另一边, 这样他也不用每天从隔壁房间再过来找艾伦了, 只要睁开眼，他们就能看见彼此…… 艾伦觉得他脸有点烧。哪怕他的卧室里没有其他虫, 他还是把被子盖过头顶，捂住了脸。他到底在想什么啊。 都是哥哥的错。 不…… ……都是诺兰的错。 …… 因为今天是休息日，艾伦走出房间的时候, 卡罗尔、兰斯与诺兰都在家里。 艾伦以为会有虫问他，是不是出事了，怎么这么晚才起床。 然而, 没有虫问。 艾伦后知后觉地想起, 休息日他都是不会起来吃早餐的。 艾伦：…… 怪不得诺兰没有来叫他。 兰斯快速地解决了午餐, 就回书房里处理卡卡机甲制造公司的事务了。 最近卡卡机甲制造公司在进行个很重要的收购案。如果方案进行顺利的话, 卡卡机甲的销售渠道会扩大三倍, 公司的市值也能番上数倍，对于艾伦、诺兰来说，他们会从天马星顶尖的富二代变成全星际数得上名号的富二代。 卡罗尔依旧慢条斯理地品尝午餐，还有默文特意准备给雄主的爱心料理、餐后甜点——芒果布丁。当然，这只是不了解这个家的虫会有的看法。真相是家里的虫只有卡罗尔喜欢吃甜食，兰斯、诺兰都是遵从最科学的膳食食谱，不吃这种高热量、营养价值偏低的食物，艾伦则比较喜欢烤rou烤鱼什么的。 似乎什么都没有发生变化。 除了诺兰含情脉脉望着艾伦的目光。 艾伦把星空糖的糖纸折了起来，受不了地说：“诺兰，你可不可以不要这么看着我？” 诺兰、艾伦都在客厅里。 诺兰就坐在艾伦边上，从他们的位置还能看到餐厅里餍足地闭着眼睛休息的卡罗尔。诺兰看起来依旧是面无表情的，但熟悉诺兰的艾伦轻易就看出来了，刚才他说完那句话的时候，诺兰眼里划过的笑意。 艾伦哀叹一声，抱着沙发上的靠垫滚了两下，明明诺兰才是告白的虫，他都没说答应不答应呢，怎么他看起来比诺兰还要忐忑？ 还没有等诺兰、艾伦再多说，卡罗尔就从餐桌边走了过来，说是有话要与艾伦单独说。 艾伦：…… 他刚刚好像直接在客厅里叫了诺兰的名字。 小别墅一楼的格局都是半开放的，他们刚才能看见卡罗尔，卡罗尔自然也能听到他们说话。艾伦觉得所有的事情都超出了他的掌控，就像他本来没有想过让卡罗尔、兰斯知道他已经了解了真相——关于他的身世——他并不是他们的虫崽。 至少不是现在。 还有，艾伦也没有想过他与诺兰没有血缘关系以后，还能建立其它更加亲密的关系。 艾伦当然不可能排斥诺兰，哪怕单纯从雄虫的角度来看，诺兰都是不可多得的优秀的雌虫。再说，诺兰不同于其他雌虫，只是觉得他很好看，血脉等级很高，诺兰是真的喜欢他。 艾伦又怎么可能感受不到？ 他只是想对这个决定再慎重些。 在他们两个还没有确定前，艾伦更加不想让卡罗尔、兰斯知道的。就像前世地球上，哪对小情侣不是感情稳定、深思熟虑之后再回去见父母的？哪里想到到他们这里完全都倒过来了。 现在不告诉卡罗尔、兰斯，也只是艾伦美好的愿望。 “诺兰已经跟你说了？”在艾伦的书房里，艾伦、卡罗尔各自靠着游戏仓。卡罗尔平平静静说出的话，却像是打在艾伦心上的惊雷。 艾伦眨巴了下眼睛，装糊涂道：“雄父你在说什么？” “我就猜诺兰不会等太久的。”卡罗尔却像是没有听到艾伦的问句，他道：“他看着沉稳，但在感情的事上，简直比兰斯当初还冲动。” 卡罗尔想到往事，没有忍住地揉了揉自己的脑袋。 艾伦：…… 他雄父好像什么都知道了。 艾伦也不再伪装了，他气若游丝的，直接问道：“雄父，诺兰是征求过你的同意，才来跟我说的吗？” 卡罗尔诲人不倦，他又提醒艾伦，“我以为你早就会想到的。我在你很小的时候就教导过你多次了，不要让雌虫占便宜，要对他们保持警惕心，他们80%的脑子都用来思考怎么勾搭个雄虫进行交配了。兰斯、诺兰，他们也是雌虫啊。” 艾伦不满道：“雄父，不要这么说雌父和诺兰。” “呵。”卡罗尔冷笑道：“当初在主星的时候，我们办手续收养你，还是要冒很大风险的。兰斯办那些手续的时候，在收养你的这些年，从来没有考虑过你跟诺兰的可能，我这样说，你会信吗？” 艾伦：…… 艾伦觉得他今天无语的时候特别多。 不过有件事他也很高兴，卡罗尔很坦率地讲述了他们当初在主星收养艾伦的事。这让艾伦觉得，他被收养的这件事本身并不是个见不得虫的秘密。卡罗尔、兰斯对他的态度也不会因为他知道了真相发生变化。他们以前不告诉他，也只是单纯的因为他还小而已。 他的雄父总是能让他感到惊讶。 大概是感受到了小雄虫孺慕的目光，卡罗尔的声音也放柔和了些。他与艾伦详细讲了当年他们发现艾伦的虫蛋的事，还有这些年他们收集到的关于艾伦身世的消息。 “我们没有敢仔细查。你也知道，你亲生雌父、雄父的身份不低，我们也担心他们当初没有好好照顾你，现在看你可爱，又要把你带回去。”卡罗尔承认，“艾伦，我们也是有私心的。我们希望你可以成年以后再去找他们。” “好。”艾伦答应了。 艾伦对寻找亲生雌父、雄父的事并没有执念，但虫都是有好奇心的。 艾伦未必想与他们相认，可还是想知道他们是什么样的虫，长什么样，从事什么职业，当初又为什么丢弃他。 “至于诺兰的事……”卡罗尔道：“我了解诺兰，他已经认定了你。所以不管你会不会同意，他都会尽快告诉你，免得在他犹豫的时候，你被其他雌虫勾搭走了。” 对虫族来说，他们现在这个年纪已经不小了。看艾伦的同学每天参加的那些俱乐部的活动也可以窥见一二了。 “不过就算是这样，艾伦，你也不要有负担。”卡罗尔道：“爱情也好，婚姻也好，永远不会是虫生命里的全部。 诺兰很可能不会再找除了你以外的其他雄虫，可他的生命里也还会有其它重要的事，他可能会成为优秀的军雌，像他的祖父那样；他也可能继承兰斯的事业，制造出更优秀的卡卡机甲，把这个商标带去宇宙的角角落落；他也可能实现他小时候的理想，成为个律师…… 你答应他，他的生活自然会更圆满；但你不答应他，他也会尽力过得很好。” 艾伦望着他手底下暗红色的游戏仓没有说话。 …… 虽然卡罗尔已经与艾伦表示过，不管他与诺兰怎么样，他都是他们家最受宠的小雄虫，但艾伦还是有意无意地避开了诺兰。 艾伦知道等待答案很撩虫。 他想早点想清楚，好回答诺兰。 诺兰都打直球了，他总不好继续装聋作哑的。 可诺兰每天都在艾伦身边晃悠，简直比兰斯对卡罗尔还要细心。在这之前，艾伦都不能想象还有虫能比兰斯对卡罗尔还要体贴、细致、温柔…… 艾伦不得不跟诺兰保持距离，不然他都不清楚他是沉迷在诺兰的温柔下，还是真的喜欢诺兰了。 可惜，艾伦还没有来得及想明白这个问题，就得到了诺兰要离开天马星的消息。 又一次，出乎艾伦意料的。 艾伦道：“我以为会是雄父来跟我说这个消息，没有想到是你亲自来。” 艾伦的口气很不好。他当然有理由生气，他的书桌上还摆着来自主星的邮件，里面是帝国大学附属学院的录取通知书。他满心以为他们会一起去主星，继续住在一起，去上学，去布置新房…… 好像有什么奇怪的东西混了进来…… 结果诺兰说，他明天就要走了，他决心加入军队。 “去主星，帝国大学附属学院的确是全星际最好的初等学府。但我想要突破s级雌虫，就算是在那里，概率也实在太低了。”诺兰的语气轻柔，叫艾伦生不起气来，“这次的机会很好，天平作战部队公开招募，有祖父在，我可以以精英的身份进去。” 天平作战部队是王室与军部共同培养的作战部队，每个精英雌虫都能得到整个虫族资源的倾斜，他们甚至会见到在世的超过90%的s级军雌，得到他们的教导。 “这是我能拥有的最大的突破s级的机会。”诺兰的语气温柔。 可他话语中隐藏的坚定让艾伦明白，这件事已经是诺兰思考清楚的，不会再更改了。 艾伦却异常气愤，“天平作战部队的死亡率也是很高的。” “想要得到什么，就要付出什么。”诺兰的神色淡淡的，这其中的利害关系他早就想明白了，“雌父当年就是加入的双子作战部队。他也尊重理解我的选择。” 大概只有雄虫才会把死亡看的那么重要吧。 艾伦问道：“我能去看你吗？” 诺兰抱歉地摇了摇头，“天平作战部队所在的环境非常特殊，星舰开不进去，只能机甲战士能驾驶机甲进去。” 艾伦：好的，他从兰斯洛特那里去偷雄虫专用机甲。 诺兰以为艾伦放弃了，正要松口气，就又听艾伦问他，“你明年，晋级成功了就回来吗？” …… 长久的沉默。 艾伦直接从位置上站了起来，直视着诺兰，“什么意思？！” 诺兰知道艾伦关心则乱，不然艾伦不可能不明白，天平作战部队的精英雌虫得到了这么多资源的倾斜，怎么可能只在军队待1年。 诺兰轻声道：“我签了60年的合约。” 艾伦：！！！ 看着艾伦一副不可置信、受伤的模样，诺兰罕见的没有安慰艾伦，他的嘴角露出丝笑意，他道：“想要军雌离开军队，转业，有个最简单的方法。” 艾伦麻木地看着他。 诺兰干脆利落道：“被雄虫挑中，结婚。只要雄主不同意，军雌就不能留在军队里。” 艾伦的声音沙哑，他说：“诺兰，你这是在逼我。” “我没有逼你。如果我说，我会找别的雄虫做雄主，用来逃避我应该尽的责任。艾伦，那我是在逼你。”诺兰神色也严肃了起来，他道：“可是我喜欢驾驶机甲，也喜欢在星空里漂泊。我想，艾伦，如果没有遇到你，我可能会那样度过一生。” “我得到了军部的栽培，效忠军部60年，是我应该做的事。”诺兰话虽这么说，但还是在诱惑艾伦，“但我心仪的雄主有意见就另当别论了。” 艾伦望着诺兰的眼睛像是会说话。 诺兰也读懂了，艾伦的眼睛对他说，“你就是在逼我！” “艾伦，可能你不会相信。可就算没有遇见你，在成年前，在这个时候，我很可能还是会加入军部。我可能还是不会甘心庸庸碌碌地待在这个偏僻的小星球上。”诺兰往前走了一步，牵过艾伦的手，他说：“虽然我服役的时间很长，但最晚4年以后，你正式晋级前，我还是会请假回来。 希望到那个时候，我能得到我想要的答案。” 诺兰很少这样长篇大论的跟艾伦讲话。 所以艾伦从来不知道他这么喜欢听诺兰说话。 如果不是临别前，那该有多好。 诺兰还握在艾伦的手，他就着这个姿势，低下头，想要亲下艾伦。 明早他就要坐星舰离开天马星，他想趁最后的时间给自己留下些特别的回忆，也想要艾伦记他记得再久点。或许对现在的艾伦来说，他是特别的，但四年以后呢，艾伦还会记得他吗？ 雄虫总是健忘的。诺兰也说不好。 他也不清楚艾伦对他的特别是不是因为他兄长的身份。他想把所有最好的东西都给艾伦，哪怕能让他自己欢喜，他也舍不得艾伦受一点委屈。 艾伦还在气头上，转过头，避开了。诺兰只亲到艾伦左边的脸蛋上。 软软的，香香的，他的小艾伦啊。 …… 艾伦望着缓缓在他面前关上的房门，气得想把周围的东西都扔到地上，但这个星球上已经有太多恣意妄为的雄虫了。 控制脾气，向来是艾伦对自己最基础，也是最重要的要求。 艾伦把手边的星网手环打开，晋江论坛因为前些天帮安东尼奥他们掐架，又被他下载了回来。 不过这次艾伦没有进入酸菜区，他从记录里找到了他之前在夜谭区发过的帖子“【主题】昨晚我走错房间以后”，他也没有看新的留言，他的手指以前所未有的速度在光屏上敲打着，直接写了下去—— 624l id：大帝 [我偷偷回到了军部。 能躲过两个雄虫搜查的地方，也只有军部了。我在这里生下了虫蛋，孵化了虫蛋，他是个非常可爱的小雄虫。为了赚取星币，我又开始出任务了。我想等到风平浪静的时候，再次离开军队。 四年后，我带着小虫崽回到了主星。我没有想到，我刚刚下星舰，我就见到了我小虫崽的亲生雄父，他直接让手下把我跟小虫崽都塞进了悬浮车里…… ……我被s级雄虫关进了个暗无天日的密室里，也见不到小虫崽。 s级雄虫说，除非我能让他上一百遍，伺候得他满意，他才让我见小虫崽，并且他再也不会放我离开了。] 可能是因为艾伦敲光屏敲得太快了，晋江论坛又卡，那个“一百遍”，“一百遍”，“一百遍”，艾伦足足敲了七八次，帖子里才显示出来。 艾伦的目光扫过“暗无天日的密室”，“一百遍”，“s级雄虫”，“离开”，他再也控制不住的，把星网手环摘了下来，重重地扔到了地上。 ※※※※※※※※※※※※※※※※※※※※ 打卡~专栏的200w字成就达成=3= ** 感谢安安安安狗砸的手榴弹，婉、black、cell组合、绾思结、吃瓜群众1号的地雷（20190216 12:09:53） ** 感谢吃瓜群众1号x11、二ャコせんせいx10、x10、碌彼x10、曈曈日x10、娇娇x10、alinax7、沉則成x7、万马奔腾的心x6、啦啦啦啦x6、(???`?)*??*x5、竹竹洁高x5、布偶猫先生x2、杜泽x2、墨凉x2、沐浴的冰块x2、15636327585、洛玖夜、十二月的风、绘梨衣、@^[sks]nsi=*、苏七凉、塞璞、蓝色的包子、球球的营养液（20190216 15:11:2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