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骑马的时候,他就挨得她那么近,可那也毕竟是竖着的,现在要让她横过来,与陆长夜躺在一处…… 这四舍五入,不就等于是和他睡在一起了吗? 她为自己的这个想法惊得一跳,头发都竖了起来,不能,这绝不能够,这个土匪一次又一次地挑战她的底线,她都快要被他带偏了,几乎都要忘记“礼节”的存在。 如果被她那古板守礼的爹知道了,估计会气得当场晕过去,醒来后还要罚她跪三天三夜的祠堂。 “怕我会对你做什么?” 他轻轻一笑,将双臂枕在了脑袋底下,以示自己两手清白。 “放心吧,今天不会的。” “今天不会的?”她狐疑地重复着,在心中琢磨,难道说,他只承诺今天不做什么,不代表明天不做什么? “信不信由你。” 他把脑袋枕在胳膊上,曲起一条腿,仰望着天空,样子十分自在。 这一刻他与地面是如此贴近,与这片自然的风景相融,她有些恍惚,他似乎很熟悉这样躺在山间的草地上,就仿佛这样的姿态他已经重复过无数次。 她犹豫了半晌,最终遵从了自己内心的声音,选择了相信他,于是她缓慢地行动着,一边轻轻地坐下,一边观察他的脸色。 看见他的侧脸时,她微微怔住,那半张侧颜俊美得动人心弦,那双黑眸望着天空,眉头舒展开,面上少了些凌厉,甚至嘴角似还扬着一个狂傲不羁的弧度。 此时的他看起来,很难与穷凶极恶的山匪挂上钩,却更像是一个意气风发的少年,只是恰好住在这座山中罢了。 “为什么要当山匪?” 她突然问,问得没头没脑。 他看了她一眼,回答道:“逍遥快活,为什么不当?” 她愣住了,没想到他会说出这样的回答。 “在山里,我想做什么就做什么,不用看山下人的脸色,拿着刀上去就是打劫。” 他的话胆大包天,肆意妄为得令人畏惧,这个凶悍的土匪头子却没有丝毫自觉,十分自在地躺在那里,还顺手拔了一根草,随意地叼在嘴上。 “当个恶人,比好人强。” 她静静地望了他一会儿,看见他的发丝被山风拂在颊边,看见他叼着的那根草叶飘飘摇摇,只觉得他所说的不是事实。 “你不像是恶人。”她摇了摇头,表示不信。 “为什么这么说?” 他奇怪地问道,她的思路果然和常人不一样,他不明白她为什么会对一个山匪说出这种话,难不成他是还个好人? “寨子里的人都很友善,对我很好。”她想了想,鼓起勇气,把心中的感想说了出来,“大家都生活得稳定,辛勤劳作,遵守规定,这说明领导者把寨子管理得很好。这样的人不会是恶人。” 她掰着手指计算着他的种种事迹,把他都震惊了,他自己都不知道,原来他还有这么多优点? “我是被你劫来的,就是你们的俘虏,但是我也过得很好。” 她侧着身子,星眸望着他,说得真挚,这是她的心里话,也是她的疑惑。 “我以为山匪都是残暴的,可是你没有虐待俘虏,反倒处处关心我。” 除了凶她的那一次。 “我觉得你很好。” 不止是觉得他好,她对他的喜欢,可能已经达到情人眼里出西施的程度了。 她越是说他好,他的脸色就越来越布上阴霾,当听到他“很好”的时候,他冷笑一声,说道:“你知道我的什么?就说我是好人?” 他突然转变的脸色让她摸不着头脑,不由地吓得闭上了嘴,美目圆睁,不解地接受着这突然大作的狂风。 他吐掉嘴里叼着的那根草,转脸看向她,黑眸眯起,嘴角噙着的笑容中,透露着几分邪气。 “你知道,我杀过多少人吗?” 看着她被吓住的神情,他的笑容愈发加深了,那笑容绝非善意,配合着他说出的话,只让她感到危险正在逼近。 “我是个恶人,我坏透了,你只是一时脑袋发热,总有一天你会看清这一点,也许还会痛恨我。” 他不遗余力地塑造着自己的恶人形象,震得她僵直了身子,她的声音微微发抖,问道:“为什么?” 她不明白他的意思,难道他是说,他是恶贯满盈的山匪头子,不是单纯的她所想象的那般美好? 她实在难以相信,一个不愿意对老弱妇孺动手的人,会是一个杀过人,甚至很多人的恶棍。 “为什么呢?”他讽刺地笑,“因为过不下去了,因为要死了,所以当窃贼,当强盗,当恶棍,用尽一切方法活下去。” 他的话重重捶在她的心上,她隐隐有些预感,陆长夜的故事,那些她不知道的事,正在她眼前渐渐地揭开面纱。 “你应该想象不到吧,毕竟你是在优越的家庭里长大的。” 他转回了脑袋,重新望向天空,似乎在看着那些遥远的曾经。 “我年幼的时候,已经有点久远了,那时裕陵和丹原打得不可开交,朝廷乱得一塌糊涂,百姓也过得苦不堪言,家家都已经饿得快死人,还要肩负着沉重的徭役和赋税。一年年下去,战争不停,粮食越来越少,赋税还在增加,逼死了多少人家。” 她听着他描述的情景,心中震动,只有真正从那种艰苦中走过来的人,才能用这么简单的概述,就教人心惊rou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