窈窕驸马,人人好逑21
叫来了仆从, “去取炭炉来, ”转头又想把严九钦身体往后扶些, 没想到手一碰上他,他直栽栽地朝前倾倒下去, 李如锋立即将他肩膀撑住,另一手将他扶稳。 李如锋动作敏捷,提早把他从椅上摔至下地前扶住,却还是吓一大跳, 想把他从椅上抱起,抱去榻上歇息, 没想到严九钦睁了睁眼。 越王便唤他,“可醒了?”这时仆从取来的取暖的炭炉, 越王接过放在了一边,又去凑前看严九钦, 严九钦此时的眼不如方才的惘茫,却是垂下了眼睫,多少有些怜人的气息在。 越王怕他痴然, 与他说话, “方才梦见什么了,把你吓得, ”伸手去贴了贴严九钦出了一层薄汗的额头, 严九钦非常顺从, 让他替自己拭去了汗。 只是回答, “梦的是……”话到嘴里, 又落下,只是缓缓叹了句,“也罢了。” 见他眉有惆意,越王只不再问他,又留他下来吃晚饭,“今日可下起了小雪,若是家中无事,今晚就在府上吃吧。” 严九钦难得的没有拒绝,按他以往,成了亲后,越王党的聚会他能推的都推,他们玩得最好的四人行倒是三缺一起来。 以前出去酒楼喝个小酒点支曲儿,姑娘们的都是看严九钦的。现在出去,只看越王一人了。 厨房做菜前,越王还特定吩咐了下人去通知伙房,做怎样怎样的菜。菜端上来的时候,全是严九钦平日喜欢的菜肴。 越王还把家中最好的酒提前取了出来,桂花酿,清香,醇甜。而且度数小,喝多也不醉。就不知道为什么,今晚唯独就严九钦一人喝醉了。 严九钦喝醉他不是没有见过,只是他酒品好,喝醉了也不发酒疯。按以往的喝醉,严九钦都是直接趴下睡去了。 但今晚却是大不一样。酒杯接着一杯又一杯,喝得胭红上脸,最后完全是没了平日的冷清,眉眼间一团妖气。 越王衔着酒杯,与严九钦交谈,本来是想问起他今日怎喝得怎般“尽兴”,严九钦只是淡淡笑,“我才发现,我成亲后,一次也没跟越王你喝过酒。” 越王略带醋意地道,“是啊,不我屑以,有了妻子忘了友,还有怎么说来的,”严九钦依旧不怒不嗔,眼底淡淡的,皮肤上是一团海棠秋的红,替他回答了:“重色轻友。” 越王哈哈大笑起,其实就是等着他说这个成语了,接上道:“是,你是忘了我这个好朋友。” “不会忘,”严九钦亦玩笑般答复他,“越王与我刎颈之交,”玩笑夹真心。 “刎颈之交,大抵是比李哪吒刎颈还父还要亲。九钦,也就是说,本王之于你如李靖。”意思非常露白,大有占严九钦便宜之意。 严九钦开口即回道:“只望越王莫学秦昭夫差。” 秦昭是指秦昭王,夫差是吴王夫差。 当年因范雎一句谗言,第一神将白起被秦昭王赐剑自刎。 而夫差是听信太宰伯嚭谗言,亦是派人送剑给伍子胥,令其自杀。 这话是让越王莫雪昏君,是回击他刚才哪吒李靖典故,大有损他之意。 文字游戏还是文化人玩得高,越王难及项背。只笑起来,直言还是玩笑地道,“九钦不会像他们(白起、伍子胥),只会是飞燕合德。本王会倾心相待。”赵氏姐妹,赵飞燕赵合德。 严九钦只当了他是胡话戏笑,也不闹,向越王看去,“越王是处处拿严某开玩笑,” 越王见他眉梢眼底,是浅浅的一抹笑。此时,他却开口,语气尽是认真严肃:“本王会让你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甚至比你父亲现在的位置还要高。本王也不会听信谗言,做出有伤你之事。你永远都是本王的九钦。” 严九钦只笑,他不求高官厚禄,权倾朝野,只保严家周全即可。所以到时候也不会有眼红他的人诬蔑他,因为到时候他会功成身退,隐退致仕。 越王不知道他这笑是什么意思,全当他是听了自己的保证后的愉悦和满意而已。 两人都喝醉了,同睡一张床上。几日里,严九钦都在了越王府上。越王的试验消疤祛痕的方法,只能是避着严九钦实验。 倒是每日都准时地为严九钦涂抹膏药,也亏了他,寻遍了周遭京城名医灵铺,严九钦的疤痕总算消了些,浅浅的一条水粉色线。如若运气好的话,大概再涂了个十来天,便完全消失。 严九钦自然不知越王良苦用心,更不知道越王袖子下两条胳膊都是刀痕再结痂抹药。几天都与越王同吃同住,一日严九钦的衣袖被不知哪伸出的钩子勾破,李如锋第一个反应,也不找裁缝和婢女,就是自个儿要找针线要给他缝起来。 严九钦取笑于他,“越王大抵有一贤妻良母之态。谁若是娶了越王如锋,是祖上三代积德。” 越王本来捧着严九钦的袖子发急地看那一大个口子,若是严九钦就这样穿出去,实在是笑话得很。听见严九钦拿他玩笑,不屑地道,“嫁你定当好福气。新婚百日,足不出门。”足不出门是指他所有的宴席都不去。 严九钦见他又拿这件事来说他,无奈摇摇头,坐下来,这几天同住起来,越王也可爱多,孩子气未减,两人坐在同一长席上,越王要来了针线,当真给他缝制衣裳。 严九钦只看紧越王的穿针引线的拙笨之态,摇了摇头,告与他,“不是这样的吧,”越王一个眼神“你行你上”,严九钦当下真接过来,龙飞凤舞了一番,却把针线缠乱了,竟然把袖子缝在了裤子的布上。 越王笑得要前俯后仰,严九钦这么被笑过,委实还是第一遭。笑得不行的越王的手因为笑而颤颤巍巍地接过了严九钦的针,一手给他剪开凌乱的线头。 “九钦,你怎么这么可爱?”李如锋的前俯后仰间的一句。 严九钦当真没了办法,任他嘲笑自己。 越王本想剪了严九钦缝在袖子和裤子上的针线,却发现他缝得针脚甚密,若是用剪刀剪,便会剪烂了衣裳。 越王笑得呼吸不上来,完全没了气力,“你怎缝得这般密,”手上还是努力地替他找缝合袖子和裤子的线头。“你别动,本王一定替你解了,”说话间,还不少的“哈哈哈”笑声。 严九钦觉得平生第一辱便是今日了。也不想多说话,倒是越王笑得手忙脚乱,手比老妪的手还颤巍巍,只道,“我没动,越王是你在动。”意思大有“你别笑了”之意。 这当真是好笑,怪不得越王。换在别的人也会笑。但换了是沈施从和冯原盛的话,嘲笑严九钦一番便会袖手了。因为严九钦面子也薄,再笑被严九钦眼神看过去,自然也憋着不敢笑了。但越王不同,完全忽视了严九钦脸上的冰霜以及无奈。 严九钦不知道为什么时候越王笑点这般奇低。 越王终于好不容易憋住了笑声,找到了针脚密麻之处,严九钦是盘着脚缝的,越王的手自然也要触碰在他腿上,只觉衣裳的料子甚薄,可以感受了衣下的温度。 严九钦难得地乖巧地坐成一团,任越王“上下其手”地给他解针拆线。 “越王你轻点,别撕破了我裤子,”严九钦终于熬过去了越王的笑声,也面无表情地开玩笑道。 “撕破了本王赔你十条。”越王又被他逗笑,手又开始抖动。 严九钦无奈,好不容易止住的笑,他的一句话对方又笑起来。 越王努力地不想扯破他的裤子,万般翼翼小心地替他拆线,严九钦等了一个时辰,最后看着仍然停留在最初状态的越王,说道,“越王,请个婢女进来为了我解开吧。” 越王不信邪,“本王不信了,解不开他。” 严九钦大抵没了话说。坐了一上午,等越王拆干净了线。 最后看见分离了的袖子和裤子,严九钦只称赞道,“越王当真愚公移山,精卫填海。”就是嫌他速度慢得惊人。 越王十分不要面子,“那是。”又拿起严九钦的袖子来端详,啧啧称奇,十足得意,“看看,哪有一点拆线的痕迹。” 严九钦听这话的时候,万不敢信,为什么他看了袖子,那拆了线的地方都十足的明显。越王年纪轻轻,怎得了眼疾。 “九钦今晚还留王府用餐吧,”今晚他又命厨房下了几个不重样的菜,他这几日发现九钦尤爱他府上厨子做的糖醋鱼。 严九钦摇了摇头,“回去了,”几日都待在了越王府,被旁的人知道,还不知道他是不是亏待了公主,让公主独守空房了呢。 “那本王送你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