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页
只为罗一慕的一个态度就悲伤得好像有人拿棍子在自己五脏六腑里搅动,又为罗一慕的一句话就像心里填满了甜甜的棉花糖,简令不知道这种新奇的体验是否只有真正遇到喜欢的人时才会出现,总之罗一慕就是这样一个奇妙的人,只不经意的一句话就能让简令开心得什么也不想,心里眼里只有她。 电梯上三楼非常快,罗一慕的家就在出电梯左转第一间,罗一慕修长的手指捏着钥匙,钥匙在半空中叮铃咣当响了两下,被她准确无误地插进锁眼里,轻轻一转,门就开了。 她出来得急,没关灯,门内透出一线光亮,“进来……”她话还没来得及说完,身后一股极大的力道将她推了进去,压在玄关处的柜子上,紧接着一阵温热覆了上来。 罗一慕本能地紧绷起神经,手在身侧握成拳头,感受到是简令熟悉的气息,又蓦地松开,一手掐着她的纤腰,一手扶在她的后脑勺上,更激烈地回吻过去。 她们还没来得及进房子里,在玄关处就亲得不可开交,罗一慕后背抵着鞋柜,质量上乘的实木柜子,因为她们的剧烈动作竟然吱呀响起来。 良久,简令才松开罗一慕的衣领,脸红红地靠在她胸口喘气,嘴角噙着餍足的笑,短发凌乱地散落在额前。 罗一慕手掌由简令后脑移至侧脸,轻抚了抚,替她撩开遮住眼睛的碎发,轻轻揉捏她柔软小巧的耳垂。 手感很好,牛奶布丁似的嫩滑,罗一慕捏了又捏,她想,简令好像就是老天按照她最喜欢的模板雕刻出来的,身上的每一寸肌肤都让自己爱不释手,恨不得整日抱在怀里不松开才好,罗一慕自认从前也动过心,但那时的感觉和现在完全不同,没有这种只要抱着简令就暖呼呼的安心感。 罗一慕想,也许自己从前并不知道喜欢什么样的人,只有简令出现,自己才开了窍,知道她喜欢的人就该是这样,有点小滑头,骨子里却是灵动可爱,又很率真,一颦一笑都让自己沉醉,舍不得伤她半点心。 用手触碰还觉不够,罗一慕又俯身在那小耳垂上亲了亲,直接凑着简令的耳朵喑哑道:“刚才在楼底下答应你的吻,我向来说话算数。” 简令被她的气息弄得痒痒的,歪头直往她怀里钻,笑说:“这可不算数,明明是我亲你的,慕慕你还欠着我的一个亲亲呢,不过嘛,我现在暂时亲够了,就等下再让你还吧。” 说着从罗一慕怀中跳出去,站在玄关处扫视罗一慕的家。 和简令想象中的差不多,黑白极简风格,客厅很大,纯色沙发、玻璃茶几,还有挂在墙上的电视,再无其他,连电视柜都省去了,看起来简单得不能再简单。 罗一慕打开鞋柜,找了双杏色的棉拖鞋给简令换。 “这还是我第一次来你家呢。”简令换了鞋,对陌生的环境感到新鲜,在客厅里逛了一圈,完全没发现自己脚上的那双拖鞋出乎意料地合脚舒服,好像特意为她准备的一样。 实际上本来就是罗一慕特意为她准备的。罗一慕的东西非常单调,非黑即白,绝不会出现杏色这种温柔的颜色。 罗一慕家里有很多崭新的东西,比如牙刷、拖鞋、毛巾、睡衣,全是简令喜好的颜色样式,也都是合适简令的尺码。 “我的房子。”罗一慕纠正她。 “有什么区别么?” “家只有一个。” 房子能有很多,家却只有一个,十八岁以前,罗一慕的家在美国,她父母的房子里,十八岁以后,罗一慕作为一个完全独立的个体面对世界,十多年,一直是无家可归的状态,直到她三十五岁这年,遇到了简令,从此她和简令在一起的地方就是她的家。 简令一怔,没想到罗一慕看起来高冷理智的一个人,也能说出这么多愁善感的话来,又恰好说到她心窝里去。 前几年房价还没涨得那么厉害,简令的朋友都劝她买房,把她父亲留下来的房子上下都做成网吧,扩大店面规模,简令死活没有同意。朋友不理解,问她问什么,她的理由一天一变,一下子是父亲教育她知足常乐,一下子又是她房间窗口正好可以看到津岭大学的漂亮妹子,自己舍不得。可真正的原因只有简令自己知道。 父亲走后,网吧二楼是简令对家仅有的回忆,父亲在厨房里给她做过无数顿可口饭菜,父亲在餐厅里等她回家吃饭,父亲在客厅的小沙发里挑灯为她缝补校服上和人打架留下来的口子,手艺很精巧,能把破口补得谁都看不出来破过。 这些再也不会有的记忆,只在网吧二楼,她的家里,换了新房子,就等于把她和她父亲相依为命的那些年全部抹杀干净,房子再大有什么用呢?简令一张一米宽的单人床,睡了十年,也没什么不满意的。 想起旧事,简令眼底染上了伤感的情绪,她想到自己认识罗一慕这么久,竟然都不清楚罗一慕的家庭背景,甚至连罗一慕是不是津岭人都不知道,万一哪天罗一慕走了,回到自己的家去了,世界之大,简令根本不知道该去哪找她。 连罗一慕自己都说,这里只是一处房子,根本不是她的家。 那么她家在哪里? 想到这,简令心里有点害怕,无助地攥紧罗一慕的手,说:“慕慕,我好像对你一点都不了解。” 指尖有一点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