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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人坐在靠近窗边的地方,好似望着窗外发呆,纪容的动作下意识的顿住。 那是沈mama,她怎会认不出。 此时见她形神黯然的坐在那儿出愣,纪容心里无端端的就是一疼。 “沈……mama。”纪容好似鼓足了勇气才喊了她一声。 沈mama有些迟钝的回头,见是纪容,就要站起身来,却不知道是因为动作太急,还是因为着实年老体衰,一下子没站稳,竟然跌跪在地上。 纪容失声惊呼,忙去扶她:“沈mama!” 外面的丫鬟登时冲了进来,纪容却回头,眼神犀利的扫了她们一眼,冷声道:“都出去,没有传唤,不得入!” 门再次被掩上,屋子的那点儿光亮渐渐的黯淡下去。 她扶着沈mama坐了回去,轻轻的帮她掸了掸身上的灰。 沈mama目光温柔的看着她,像是想永远的把她记住,牢牢地刻在心底。 纪容抬头,撞进她温柔如水的眸子里,心里蓦的再次以沉,顿时泪盈于睫,声音止不住的有些颤抖,:“沈mama,你怎么了。” 沈mama哽咽的吞下一口唾沫,抿唇笑了笑,呼吸忽然重了中,几息后渐渐的平复下来。 她拉着纪容的手,一遍又一遍的摩挲,纪容能感觉到,她掌心的茧。 纪容心里能感觉到,这是沈mama在和她告别,有千言万语都堵在了嗓子眼儿,一时间什么也说不出口。 她鼻尖酸涩,忽然蹲下身,缓缓的把脸放在了沈mama的膝头,想小时候刚洗了头发,她喜欢趴在沈mama的膝头,晒太阳一样。 那时候阳光暖融融的照在她背上,那时候母亲也还在,那时候沈mama还健朗,总会给她做各种零嘴儿,会和她说民间故事,或午后,或傍晚,她总是这样,轻轻的抚着她的头发,声音轻轻的,如一场梦。 “人总是要老的,傻孩子。”似乎是感觉到了纪容在颤抖,沈mama吸了一口气,轻轻地拍了拍她的头,“我不过是做不动了,离入土还早着呢,不哭啊,不哭!” 说到后面,尾音也沙哑起来,强笑着打了两声哈哈,纪容却再也憋不住,眼泪赖赖落下,抱着沈mama的膝头哭了起来,“不走好不好,让我……给你养老。” 沈mama笑了起来,“嘿!又说傻话了,我在你身边,就是想让你能过的舒心些,你这孩子,前半生受了不少的罪,如今谁都知道,王爷待你疼之入骨,我还有什么不放心的!” 纪容摇着头,眼泪止不住的落。 “可我舍不得……舍不得…” 沈mama又笑了两声,“做下人的能做到这个份儿上,还有什么不满足的,我这一辈子,最自豪的一件事,就是奶了你一场,小姐,老奴这几日就要走了,以后的路,夫人……要保重。” “我从未把沈mama当做下人,沈mama能不能不走,王府偌大,岂会没有沈mama的容身之处?只要有我在的一天,沈mama何愁?” 纪容是真的希望沈mama能留下来,从前她就想过,倘若有一天,沈mama上了年纪,她会给她养老送终的。 沈mama就一个傻儿子,如今上了年纪,她不会不管她。 “夫人,这不合规矩,老奴跟了你一场,不能临了,还让你的名声不好听,这从来没有主子给下人养老送终的。” “我不在乎。” 沈mama却只是笑笑,拉了她起来,“别蹲着,你如今肚子里有个皮猴儿,别压着他了。” 说着,往旁边让了让,拉着她的手,“嘿嘿”的笑了两声,“要说起来,我还是藏了私心的。” 纪容听得认真,沈mama继续道:“我回去,能有夫人挂念,这可不是谁都能有的待遇,只是如今老奴还要厚着脸皮多留些日子,等到夫人生了这一胎,再找个靠谱的人替上来,我才能安心回去。” 纪容听她现在不走,心情舒畅了许多,连连应声:“沈mama自己说了,可不许抵赖,只要我怀着孩子,你就不能走。” 闻言,沈mama哭笑不得,她只是说过了这一胎再走,何时说了……“你呀,什么时候喜欢耍混赖了!” 纪容不管,笑嘻嘻的拉了她的手,抹干眼泪,道:“我想吃沈mama做的云吞了!” 沈mama自然没有不依的理,小心翼翼的起身,一起出了屋子。 端着热腾腾的云吞,纪容的眼泪却混在热气中落入碗中,她却丝毫不觉,连汤带面,还没尝出个滋味儿,都囫囵入了肚。 魏琮回来,听说这丫头又不等他就吃了晚饭,不由气恼的咬了她一口。 番外(二十七) 纪容心情低落,被魏琮这么一闹,倒是冲淡了许多。 “今晚吃的什么,竟然不等我,可是怕我和你抢?” 纪容被他的模样逗笑,将他往外推了推,“云吞,你要吗?” 魏琮就皱了皱眉,“又是云吞,你怎么就吃不厌?” “吃不厌!”纪容冲他吐了吐粉红色的小舌头,笑着别过脸去。 魏琮察觉不对劲,上前去挨着她坐了,将她的脸扳了过来。 那张白皙的脸上,两道泪痕下,还挂着两滴没有来得及掉下去的泪,这简直像是拿了一把刀在他的心上剜,魏琮心口顿时疼的抽了抽,将她抱在怀里,放低了语气问她:“怎么了,受了什么委屈,怎么还掉起眼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