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2节
京华血色夜之后,非忙亦非闲的隐世日子里,叶皓东花了四个月的时间精心筹划他那个脚踩黑白两道的地下王国——信义堂。胡总理批准后,叶皓东亲自在京城工商部门以企业名称的名义将信义堂三个字合法化。按照预先构想的那样,他把信义堂分成了地上地下两部分,地上的生意完全交给谢抚云总掌。地下部分再被分成两部分,分别是公信社和公义社。林守一和刚子各执掌一社。公信社负责黑道上涉外交往日常资金管理人员福利等繁杂事务,公义社掌握的却是叶皓东手下最强悍的力量。主理刑罚,安保,以及打击敢于挑衅的敌人。军火生意在北美地区注册了一个名为东方航空贸易的公司,李卫东和维克托分别担任负责进货管理的执行总裁,和负责销售管理的总经理。顾凯泽,贺叔三,方仲二三人做了军火贸易公司的副总和几大洲事务部的负责人。几名达到化劲水平的后起之秀都并入了刚子领导的公义社。陌寒做了公义社执法队的首任队长,强子给他当副手。小张,李威廉等其他几人也都被派到更重要的位置上。 这是一个用义气和共同利益捆绑起来的,有理想,有力量,资源雄厚势力庞大,结构严密的组织。它成立以后,做下的第一件大事就震撼了全世界关注它的所有人。 时间倒回京华血色之夜,高一凡冲进两大高手之间,被巨力震飞到半空,仰面喷出一口鲜血。落到地上气绝身亡。决战中的二人一边互相用声打扰乱对方气血神智,一边以巨力硬碰硬对轰,这种形式的战斗难以为继,谁先在精神上松懈了,或者谁的体力先到了临界,谁就将败北。虎子胜在体力,孔文龙则精神意志更坚定。现在就看是虎子的精神先松懈还是孔文龙的体力先到极限。在高一凡没冲进他们之间前的一下对轰当中,孔文龙后退了小半步,外行看来,这是孔文龙体力先透支的现象,其实却是孔文龙感到了虎子精神已经开始受到他的声打干扰,不得已在激发全部潜能,企图速战速决,经验老道的孔文龙不敢硬拼,决心用卸字诀削弱虎子山崩般巨力的威力。 高一凡不明就里,以为孔文龙要败了,在中间搅合了一下。他的死让孔文龙出现了刹那的失神,虎子抓住这千钧一发之机,突然爆发出一声虎吼,孔文龙再聚敛心神时,虎子已连续轰出几下隔空劲,将孔文龙打的节节败退。每挥出一拳,虎子就会发出一声虎吼,气势越打越盛!孔文龙先机已失,再难挽回败局。意识到这一点之后,他不再后退。武者自有其凛然不可侵犯的骄傲,他可以坚忍不拔,可以暂时的后退,但假如后退只是为了逃生,孔文龙宁愿选择直面败北。面对虎子泰山压顶的隔空劲,他双掌合十,口诵佛号。只这一瞬间的功夫,他的身体就恢复了最初的高大,满头黑发化作一头银丝,被虎子的拳风激荡而起,飞扬到夜空中。 巨拳最终停留在孔文龙眼前。隔空劲含而不露,孔文龙安然无恙。 虎子收拳,躬身行礼,以表达对孔文龙武者精神的敬重。孔文龙道一声阿弥陀佛,扬长而去。银色的长发被夜风吹落,飘散在空中。他的背影看上去更像个和尚了。叶皓东问道:“就这样结束了?谁赢了?”虎子说,我们只是印证了彼此对武道的理解,无所谓输赢。叶皓东走到已经气绝身亡的高一凡面前,“从来没想过要你的命,哎!你以为你一死这件事就会了结了?高雨泽我可以放过,但高一鹤必须得死!” 刚子于三日后登上飞往雅加达的飞机,他将以信义堂公义社社首的身份去拜会洪门的红棍龙头陈展堂。此行将是信义堂成立之后的首次大动作。 大清早,雅加达国际机场,陈展堂亲自到机场迎接信义堂二当家的。洪门红棍龙头跟信义堂二当家以平级平辈礼相见之后,陈展堂哈哈一笑,把刚子让进自己车里。笑言早料到三弟会成为开山立派的人物。保利刚跟陈展堂直陈来意。陈展堂说早为你准备好了,咱们先吃饭,然后再由罡风陪你去办事。刚子一心惦记身负的重要使命,说在飞机上用过早餐了,拒绝了陈展堂的邀请。陈展堂表示理解,安排了李罡风陪着刚子去见他此行想见之人。 雅加达城区北部一处普通居民区里,印度人昆塔戈如往常一般做了朝拜礼之后,步行来到他在商业街上开的一间飞饼小店。在店门口他看到了李罡风。先是一怔,随即面色大变,转身就想跑。转回头却看见刚子面无表情堵在路口。昆塔戈不认识刚子,他自负武力不凡,自觉虽然比不上李罡风,但比起其他人来,他却有足够的自信。他迎着刚子冲了过来。刚子手上金属光泽一闪即墨,收回手枪,迎着昆塔戈的来势,飞起一腿,快如闪电一般踢中了昆塔戈挥出的拳头。只这一下接触,昆塔戈已经确认眼前华裔大汉的功夫不在身后李罡风之下。他放弃了抵抗逃跑。 李罡风慢悠悠从后边走过来,“别紧张,我们并无恶意,只是想见你们的圣徒,有点事想要请教。” 昆塔戈面色变幻,沉吟半晌点点头,一招手道:“跟我来吧。”李罡风和刚子相视一笑,紧随其后。 “当死的信念跟生的信念同样强烈时,我们将无所畏惧,圣战的火光会让渴望生存的合众国人明白,只有远离我们的家园,他们的生存才会有保障,而我们这么做的目的,却是希望有一天我们的子孙后代,不必再通过这种极端的方式争取自由。”一处小穆斯林清真寺的天井当院中,一名蓄着短须,面容清矍的中东男子正在发表演说,下边的阿拉伯青年们一个个面露狂热虔诚之色,认真倾听着。 昆塔戈走过来,跟他耳语了几句。他点点头,起身跟着昆塔戈像前院走去。保利刚和李罡风正恭候在那里。“你是叶先生的人对吗?”男子冲刚子问。刚子点点头。中东男子低声用阿拉伯语自言自语一句,一切都是为了圣战。然后用英语说道:“是的,叶先生想知道的事情我知道是谁做的······” 巴基斯坦西北部山区,一处山谷里,赫赫有名的恐怖组织‘红色圣战’的首领,拉玛尔?穆尔希亚拎着冲锋枪指挥着手下从两辆大卡车上,将四个大箱子搬下来。有一人不小心摔了一跤,箱子的一角落了地,拉玛尔立刻愤怒的冲上去,用枪托狠狠的给了这人一下。用阿拉伯语叫道:“你这个蠢货,你想让整个山谷被夷为平地吗?我们千辛万苦弄到这些东西是为了跟合众国人打圣战,而不是为了把我们自己全炸死,小心点!” 刚子领着陌寒和强子藏身在半山坡上,正用望远镜往这边看。 “劫机的组织者就是这个人,合众国通缉了三年多的恐怖主义要犯。”刚子一指下边的拉玛尔,说道。 陌寒笑道:“就这么一小股游击队,何必要师傅您亲自出马,还兴师动众的让我把执法队的一百二十名兄弟都带来了,给我二十个人,保证轻轻松松把这些人全解决了。” 保利刚摇头道:“不能全杀了,这个为首的皓东哥说要活的,信义堂挂牌当天,要拿这人的脑袋祭奠婉彤嫂子,这件事儿必须办的漂漂亮亮的,咱们多带点人,以雷霆万钧之势把这件事做成了比什么都强。” 陌寒问:“师傅,您打算怎么下手?”刚子皱眉道:“这些人都是随时准备迎接死亡的半疯子,打死不难活捉不易,你小子一向鬼点子最多,想一想有什么好办法?” “最好的办法当然是下药,天黑好办事儿,不用您亲自动手,我和强子夜里摸过去,在他们的水源里投下迷药,你们等我信号,到时候保证您想活捉哪个就能活捉哪个。” 第二四二章 飞镖,倒乔,挨骂 那晚陌寒的计划进行的很顺利,但事情却出了点意外。也正是因为这个意外让陌寒和强子亲眼见识到保利刚在生死搏杀中的盖世神威。以至于二十年以后,陌寒成了公义党的党魁,作为国内最大的反对党首领,一时权势熏天。但只要刚子在信义堂一天,他就始终没明火执仗的竖起大旗,彻底脱离信义堂。一直到叶皓东觉得时机成熟,解散了信义堂,他才算彻底走上属于他自己的一世枭雄之路。 迷药被下到水中,山谷里的游击队成员们用过晚饭以后,很快就中招,昏迷不醒。刚子想着只是活捉一人,不必让众兄弟都露面,他决定自己亲自下山谷去捉拉玛尔。偏赶这时,事情出了点岔头儿。一伙黑衣蒙面人也冲着这支游击小组来了,这伙人明显训练有素,为首带队的居然是个有宗师级身手的人物。刚子带着陌寒和强子刚把拉玛尔抓到手,这伙人就出现了。他们是从一条秘密的小径摸进来的,并没有惊动在山上的公义社执法队的兄弟。 狭路相逢,保利刚命强子带着拉玛尔先上山报信。他领着陌寒先陪这伙人玩玩。 保利刚抓到拉玛尔时,这伙人就已经摸进山谷,当他们相遇时,山谷中的游击队成员基本已经被他们屠戮干净。双方在这样的时机相逢,没什么好说的,直接开打。 刚子一跃而起,双手四枪连续发射。陌寒虽然是双枪,但他却练会了刚子换枪的同时上弹夹的绝活儿,可以不间断的使用四把枪,连续发射。师徒二人的枪法同样精准,虽然人数上劣势明显,但第一轮打击之后,二人安然无恙,对方却倒下了二十多位。但这伙人却并非泛泛之辈可比,第一轮打击之后,他们剩下的十几个人居然都是化劲层次可以躲避子弹之辈。随着为首者一声唿哨,剩下的十几人默契的将保利刚围在当中,为首那人却直奔陌寒而来。 陌寒从他那双神光湛然的双眼中就看出此人的不凡。他举枪就打,无迹可寻的射击方式,就算是面对宗师级的人物,也很难躲避。但这人却并没有躲避,直到子弹打中他的身体,陌寒才发现此人虽然没穿避弹衣,但却修炼了某种奇异的功夫,只见此人浑身一发力,全身肌rou绷紧涨起,将身上的衣服崩碎。暴露出来的是一身块块垒垒闪烁着油光的肌rou。陌寒的子弹打在他身上,仿佛打中了包着金属的橡胶垫,居然奈何不得他。这人暴喝一声,猛的跃起冲向陌寒,双手在半空中一合,一股强烈的罡风吹的陌寒脸颊生疼。如此威势岂是他一个刚窥化劲门槛之人能对抗的,他赶忙身体猛往后倒,脚后根儿用力蹬地,退出三丈多远。一边退,一边用手中枪对准此人双眼射击。那人用一双大手拦在双眼前,尽数抵御了陌寒的射击。 另一边的情形在陌寒想来也不会乐观到哪去,这些人都能避过子弹,说明他们个个都至少有化劲的水平,保利刚再厉害也只是一个人,被十几个这样的人物围住,恐怕也要凶多吉少。然而事实却大出他意料之外。 高手躲避子弹,先决条件就是要能预判到对方有击发的动作,身手越高的人越能控制自己出手前的动作幅度,正如虎子跟人动手比武时,招式无迹可寻就是这个道理。刚子用枪,已经达到妙义近乎道的境界,跟虎子的无迹可寻有异曲同工之妙。他打出的子弹,可要比陌寒厉害多了,而且他的身手更高绝。刚子杀的兴起,双手四枪同时发射,顷刻间就放倒了八个人,同时还巧妙的避过了这些人打出的子弹。这一轮射击过后,躲过去的人只剩下五人。五人都已经目瞪口呆,惊魂未定。就在这时,刚子注意到另一边的陌寒遇险了。 陌寒的速度终究是没有那个人快的,彼此间境界相差悬殊,那人又偏偏是个能挡住子弹的怪胎,陌寒对上他,能坚持这几个回合,已经是极限了。在距离保利刚所在的战圈十几米远的地方,那人追上了游斗中靠子弹来延误对方追击的陌寒。一招铺天盖地的扑击夹着此人骨骼中的风雷之声猛击陌寒头顶,之前招式用老,旧力无以为继新力又未生,陌寒已经避无可避。千钧一发之际,刚子手中突然有寒光一闪,一支飞镖激射而出,裹夹着一声锐啸,刺向半空中扑击陌寒的那个人。此人自幼便用一种油脂分泌旺盛的热带树木磨蹭身体,同时还修炼一种传自华夏的金钟罩功夫,三十多年的苦功下来,早已达到刀枪不入可避子弹的境界,对于刚子打出的这一绝命镖,别说他避无可避,就算能躲他都懒得躲,就在他和陌寒都以为这一镖不大可能奏效时,不可思议的事情却发生了。刚子的飞镖不受阻碍的扎进了此人的心口,一闪即墨,整柄飞镖尽数扎入。此人身在半空,却似被扎爆的气球,力道无以为继,栽落在陌寒面前! 陌寒难以置信的看着这人那身子弹打不穿的怪异rou甲,心头的震骇今生今世都难抹去。他是唯一跟刚子学过飞镖的人,过去他一直觉得,刚爷练习的这个飞镖绝技挺鸡肋的,有那么高的枪法为什么还要练这飞镖呢,难道这飞镖的威力还能超过子弹不成?今天的事实告诉他,刚子最厉害的杀器正是这飞镖绝技。 刚子这惊天地泣鬼神的一飞镖,其实也消耗了他巨大的心力,发出这样的飞镖需要在一瞬间让心脏的负荷增加十几倍,可以说这一镖是用他的心血发出去的。当日董兆丰说李虎丘能一手三飞刀,神仙鬼难逃,刚子一方面能理解李虎丘飞刀的奥妙,一方面也觉得不可思议,以他现在的本事,最多只能做到一手双镖。 陌寒震惊,跟刚子对垒的那五个人更震惊。那个在他们眼中神魔一般存在的人物,竟然死了?这个人居然可以在对阵自己五人的时候,还有余暇发出那惊天动地的一飞镖。五个人的心,瞬间沉到了谷底。相互对视,都觉生存的希望渺茫。他们震惊,刚子却不震惊,他的枪也不会震惊,所以他没因为这一镖打出去而停下来。于是剩下的五人也被他用五颗子弹爆了头。 陌寒看着满地黑衣蒙面人的尸体,再看场中那个教授他们枪法的男人,此情此景,终身难忘! “师傅,谢谢您救我一命。” “少扯淡,刚才为什么不用飞镖?”刚子豁然转身,怒视陌寒的双眼。“觉得飞镖不实用是不是?” 陌寒坦诚的点点头。刚子脸色稍缓,沉声道:“皓东哥把你们从温哥华带出来,是要带你们打一个大大的天下,你学了一身本事,总要做些什么才不辜负这辈子来人世走一遭,皓东哥和我一直都看好你,而你也的确没让我们失望过,所以我才会把飞镖绝活儿独传给你,记住这次教训,没事儿多磨练镖法,关键时刻它比枪可靠。” 强子带着山上的兄弟冲下来,只看到师傅保利刚跟陌寒两个人,和满地的尸体。保利刚想起白天看到游击队搬运的东西,感到有些好奇。带着大伙儿搜寻了一圈,终于找到那四个大箱子。打开一看,不由得吃了一惊。那是四枚导弹头一类的物件儿,上面有文字,却是用梵文写的。保利刚虽然看不懂,却猜到了这东西是什么。居然是四枚核弹头! 这里距离阿富汗的武器库不算遥远。刚子当机立断决定,先把这东西运到那,回头请示了叶皓东再说。 信义堂挂牌成立当天,叶大官人低调的只请了些知近的政商贵宾,谢抚云作为在台前总掌信义堂的总裁,以东道主女主人的身份负责接待了所有来宾。另一边,作为信义堂首任堂主,叶皓东则在招待世界各地前来道贺的黑道大佬们。刚子带着拉玛尔及时赶回来。叶皓东当着这些黑道枭雄的面儿,将在合众国都挂了号,却一直没抓到的恐怖猛人拉玛尔一刀砍掉头颅。满堂人无不惊叹叶大官人讯息灵通手段彪悍。繁花落幕,各路宾朋离去后,刚子才把抢了四枚核弹头的事情跟叶皓东做了汇报。 叶皓东略作思索,突然眼睛一亮,口气有几分急迫。问:“能分辨出你们打死的那伙黑衣蒙面人的来历吗?” 刚子仔细想了想,道:“看起来更像印巴地区的人,但事发地点就在巴基斯坦,所以我就没多想。” 叶皓东满屋子转几圈,突然停住。似下了极大决心。拿起电话给海湾地区的合众国最高军事指挥盖特将军打了个电话。刚子清楚的听到皓东哥在电话里说,他们在恐怖份子手中抢到了两枚核弹头,要转交给合众国军事情报局。 刚子面露不解之色,叶皓东给他解惑道:“拉玛尔只是个极端的民族主义疯子,他要那个飞机设计图纸有什么用?我估计这四枚核弹头就是他真正想要的东西,应该是有某股有能力制造x_35飞机的势力用这四枚核弹头雇佣他筹划了这件事,我可以肯定的是,这件事的主谋绝不是什么中东伊斯兰徒,那个从我手中接货的女人在伊斯兰受难日的那天还在化妆,足以说明这一点,咱们的情报路子调查这种事不是强项,合众国的人却是这方面的权威,如果他们知道某个国家少了四枚核弹头,而现在只追回了两枚,你说他们会不会找这幕后人的麻烦?” 刚子恍然大悟,随即忧心道:“可这样一来,如果敌人是某个国家,给婉彤嫂子报仇这件事就更难了。” 叶皓东手指轻轻敲着桌面,“梵文,核弹头,那个地区有几个国家有这样的实力?还不是穆斯林教徒,其实这么一算,可供怀疑的对象已经很少了,就是不知道策划这件事的元凶首恶是哪个鸟人,借助合众国,把这个人找出来宰掉,也就算替婉彤报仇了。” 至此,这件事算告一段落。叶皓东一边安排人继续寻找高一鹤的下落,一边静等合众国那边找出那个策划这件事的人。信义堂成立后,做下的第一件事,导演了京华流血之夜,让一国的副总理黯然‘病逝’,宰了恐怖主义牛人拉玛尔,捎带脚抢到两枚核弹头。凭此震动天下之举,初成立的信义堂更添几分威势。事件结束后,叶皓东通过楚文彪向今上表露出离京隐退的意思。表示今后要做一个顺应国家大局的顺民。今上认可了他的态度。 这四个月里,叶大官人在京城逗留,还干了一件震动朝野的大事儿,这件事儿对外的说法是谢润泽干的,但知道内情的人都清楚,这件事儿最初的始作俑者就是叶皓东。乔宝峰要倒了,贼咬一口入骨三分,他没能挺住伍卫平的反戈一击,谢润泽从来都是政治/斗争的一把好手,在获得确凿的人证物证的情况下,岂能容他脱钩,从付伟平父女的冤屈开始,到平城煤矿集团的矿难事故,再到贪赃枉法的乔宝山使用违规瓦斯监测仪等问题,最后牵扯到乔宝峰,包庇,渎职,受贿,巨额财产来历不明,豪赌,包养情人,甚至嫖宿雏妓的事情都给挖出来了。整个一破鼓万人捶的架势。当然,后边这些不入流的屎盆子都是叶大官人给丫扣上去的。 乔宝峰即将垮台,直接导致乔家在蒙区修建的新能源产业基地工程建设更加困难。国家的资金援助已经暂停,乔家还想撑下去只有靠自己或者出卖股份给威尔金森。乔宝龙权衡利弊后,决定壮士断腕,将手上的股份出售给威尔金森。叶皓东指示威尔金森,有多少要多少,这边没钱,让威尔金森先给垫付上。威尔金森哪敢说不,忙不迭的答应下来。 四个月后。 叶皓东和张天鹏联手搞的阳光新城,基础工程第一期工程竣工。叶皓东从吴振华手上买的太阳能领域的技术和人才,至此终于可以派上用场。乔家在蒙区修建的新能源产业基地,基础工程和设备吊装也已经完毕。这四个月里,受困于资金问题的乔家不得已出售手中的股份,来维系他们必须投入的部分资金。不知不觉间,威尔金森已经替叶皓东做了这家新能源企业最大的股东。 信义堂的事业步入正轨,正式运转起来。忙过了前一阵子,叶皓东觉得是时候多享受一下隐居后天伦之乐的日子了。他前些日子想把在澳洲大哥家住的老妈给接来,王琳却说弄不清楚谁才是正牌儿媳妇,不愿意掺和到叶大官人这乱糟糟的家庭生活里。而且她已经习惯在那边的生活。让叶皓东不用挂念她。 十月的天,秋高气爽,云高万里。 傍晚时分,老城区民百一条街上,虎子驾驶的迈巴赫缓慢减速,停在了路边的一个小酒馆门前。车上走下慕名而来的叶大官人。新丰老酒,抬头看一眼复古风格的幌子,叶皓东抬脚往里就走。 酒馆门外的路边,几个人正看着他的车品头论足议论纷纷。一位英姿飒爽干净利落,俊眉大眼的女子正在问身旁的少年,“细伢子,你确定就是这辆车?”细伢子说没记住车牌子,但司机是个大个子,老板是个男的挺年轻,而且这种车他这么多年也就看见过一辆,应该错不了。女子点点头说不会弄错就好。说罢抬腿就往酒馆里走。 酒馆里,叶皓东点了两个小菜,要了一壶在南方比较常见的自酿酒。伙计刚要上菜,那女子一脚迈进来,用申城话叫了一声:“先不要给他们上菜。”说罢径直来到叶皓东和虎子坐的桌子前。“外乡人?”这句话却是用普通话说的,叶皓东看着面前美女,懵懂的点点头。“来这边盖房子了?”叶皓东又点点头。女子不再问下去,她已经笃定了自己的判断,顿时脸色一变。 “侬个小毕扬子,白露里的雨,到一宕坏一宕,作内个老孽,啊是要吃生活哉,跑到这边来搞破坏。” 古怪的口音叶大官人一句也没听懂,但却从女子不善的脸色中判断出人家很可能把自己给骂了。叶皓东从来在女子面前不计较。他笑笑挠挠头,说你是不是认错人了,国家号召咱都说普通话。 “吃的雪白滚壮,没得点花露水你会来这里搞风搞雨,普通话咋?偏说些侬听不大明白的话来,看你这小白脸能咋!” 叶大官人:…… 女子突然觉出不对来,那个人是外乡人不假,但却是个江阴客,这些话他应该听的懂地,眼前这个人却根本一头雾水,满脸困惑,显然自己这番极富地方特色的骂人话,他根本没听明白嘛。叶大官人对她的话全然没什么反应,让女子不禁有些犹豫,暗自琢磨是不是细伢子的情报不准。“你好,我叫李婕,是这个酒馆的老板,请问您是不是滨江地产的总经理?” ps:文中使用的地方市井俚语,全是些无伤大雅的粗话,花露水是好处的意思,白露雨到一宕坏一宕是坏人到一处坏一处的意思,吃生活就是挨嘴巴子。 第二四三章 女人,官差,大官人 女人如水这个比喻有点笼统,其实水的形态很多,不能一概而论。 将女子譬如朝露,晶莹纯美,纤弱细小,不含半点烟火气。美则美矣,但朝露总是脆弱的,让人担心她会蒸发。很多女人生命中都有过短暂的朝露阶段,那时候女人浑金璞玉,心里一尘不染。直到女人慢慢长大,生命中一些灰色的记忆渐渐沉积,朝露染尘,注定不复往日清新。亦可将女子譬如大海,有最丰富的脸色和风情。辽阔深沉,变幻不定,男人永远把握不了她胸中蕴藏的风暴或是柔情。她的温柔汹涌而来,她的狂烈排山倒海。没有人可以驾驭海,你只能试着了解海。而且,一般来说,是懂了海,再随着海沉浮升降,悲喜由她。有的女人是冰山。冷艳,高傲,拒人千里,撞上去的人,100个有99个自讨没趣、头破血流。惟一的例外,可能令冰融雪化。冰山一旦化开,可是堤防崩溃,洪流滚滚,那种热情和势头,弄不好就是灭顶之灾,与汝偕亡。 家里的女人是一杯温水。冷了的时候,渴了的时候,病了的时候,没有什么比一杯温水能给我们更多的抚慰。它最适宜普通人的胃。但是,生龙活虎时,谁会想念一杯淡而无味的温水呢?所以多半有了几分才情本领的男人总不甘厮守一杯温水,而将目光瞄上更多形态的水。或朝露,或大海,或冰山。跟朝露伊伊吟吟,犯贱!对大海善解人意,自作多情!在冰山上撞个头破血流,活该! 李婕这个女子是酒。她有最真诚的生活,有自己的荣誉,不靠乞怜维生,或香醇,或激烈。她曾经被父母如朝露般呵护,至今她仍留存着那段美好时光里的微笑。现在的她为生活为理想而奋斗,不得不学着让自己更像大海一般深沉。一个有貌又没什么依靠的女子总是如风中香花般招蜂引蝶,所以她又不得不学会了把自己化作冰山的本领。 叶大官人是融化冰山,了解大海,呵护朝露的高手,他最擅长的是把冰山、大海、朝露统统变成家里温水的同时,还能让她们不失本色。但其实他也有犯贱活该的时候。比如今天。 面对李婕朝露般晶莹的微笑,叶大官人突然想到了九四年的冬日里,那个灿烂的笑容。一笑冬日暖,再笑百花开。他恍惚间想说我不是,你认错人了,却鬼使神差的先点点头。这只是出于礼貌的点头致意,却让李婕误会他承认了自己的身份。他刚要说话却被李婕抢白了一句:“你没有看到我写给你们公司的那封公开信吗?”李婕愠怒的问。 叶皓东下意识回答:“什么公开信,你误会了,我不是……” “别跟我装糊涂,除了钱你们这些人眼中还有什么?哦,对了,你们眼中还有女人,还有珠宝钻石黄金翡翠,我真想知道你们这些人是怎么长大的,你们的心怎么就那么黑,就非得把穷人往死了逼?”李婕的小嘴不饶人,即便不说家乡话,依然如连珠炮似地,噼里啪啦的让叶大官人插不上话。“你知不知道,你们那个拆迁条款一旦实施,会逼的多少人家破人亡?你知不知道这条街上的铺子养活着多少人?每天报纸和电视里常见到吹嘘你们这些富人如何如何创造财富奇迹,我还曾经一度羡慕不已,可如果你们积累财富的方式就是靠挤压穷人的腰包获得的,这种靠生儿子没屁/眼换来的财富不要也罢!” 这妞儿有点彪悍,叶大官人听的一脑门子汗。看意思她是在骂某个无良的地产商。叶大官人自问,跟自己干的那些事儿比,这些地产商们所做的,实在太善良温和了,他们那也配叫做坏?在叶大官人看来,他们的行为更该称之为缺德。这点事儿都被这妞儿说成生儿子没菊花,那自己做的那些事儿岂不是得断子绝孙?想到这,他不自觉的流露出一丝惭愧之色来,这丝惭愧被李婕敏锐的捕捉到,她更加笃定了自己的判断。“怎么了?无话可说了是吗?想不到你这种人也会感到惭愧,真不知是该庆幸你良心未泯,还是该更恨你明知故犯,不瞒你说,你们公司的律师函我们已经收到,我们这条街上两百一十八家商户和三千九百家住户一致决定,不接受你们的拆迁协议,你的那封律师函和那封致全体业主的公开信就是我撕的,你今天如果是为了这件事来的,我人就在这里,公的私的你看着办吧!” 虎子用脚尖轻轻碰了叶皓东一下,叶大官人冲他摇摇头,示意无妨。原来,就在李婕冲叶大官人发飙的这功夫,小酒馆里已经聚集了一大群周围左右的商户业主,看意思都是来声援这位叫李婕的小酒馆老板的。叶大官人环顾一圈,刚要解释两句,说自己不是什么地产商老板云云。人群却在这时被分开,几名制服严谨的警察和两名身着法院制服的男女走了进来。径直来到李婕面前,问:你是李婕?确认后,那女法警掏出一张法院签发拘捕令,宣布:滨江地产集团控告你带头聚众闹事,暴力殴打滨江地产集团工作人员,私自撕毁属于他人的重要文献,严重侵害了他人的合法权益,人证物证俱在,事实清楚,xx区人民法院核准后,现决定对你实施批捕,并暂时羁押,请你在这里签上字,希望你配合我们的工作。说罢,亮出了手铐子。 李婕愤恨的扫了一眼一旁正笑眯眯看着她的叶大官人,冷漠的伸出双手。一看这些人来是抓李婕的,周围的商户业主们立刻不干了,哗的一下将他们围在当中,个个面露怒色群情激奋。几名被围在当中的警察并不慌乱,对付老百姓他们早是行家里手了。为首带队的警察发出一声高呼:你们想干什么?想暴力抗法吗?想让我以妨碍公务罪起诉你们吗?都给我让开,谁不让开,连你一起带走!边说边亮出手铐子。 商户业主们都是平头百姓,这几个警察中的败类在这条街上给他们留下的印象太深了,潜意识中的畏惧情绪一下子还无法克服。闪亮的手铐子晃的众人心头发虚,大家下意识的让开了一条路。带队的警察,微露得色,跟两个法警一摆手,就打算离开。就在这时,一旁的叶大官人讲话了,“这丫头讲话挺有意思的。”虎子点点头,起身拦住了几人的去路。叶皓东来到那名女法警面前,笑问:“我怎么看你们都不像人民的公仆,也不知道你那个拘捕令是真的假的,能让我分辨一下真假吗?”说完,也不容女法警拒绝,这厮自作主张的伸手夺过人家的文件包,将那份李婕签了字的拘捕令拿到手中。“什么时候拘捕令是用复写纸做的了?”那名带队来的警察见此情形,脸色一变,咋呼着想往叶皓东身边凑,虎子伸出一根手指,轻轻搭在他的肩头上,这家伙顿时一动也不能动。 叶大官人把那张‘拘捕令’拿到大家眼前晃了一圈,接着当众把它揭成了两页。第二页签名的位置上清晰的写着李婕的签名,而其中的内容,跟第一页的拘捕令内容根本风马牛不相及。却是一张同意拆迁的业主签名的合同。女法警见事情败露,急忙伸手去抢。叶皓东轻松避过,笑嘻嘻将手中的两张纸叠好塞进自己的裤兜里。 拘捕令是假的,法警和警察却是如假包换的。这些‘公仆’平日里作威作福惯了,见多了平头百姓唯唯诺诺的样子。都明白似叶大官人这般嚣张的主儿,绝不是一般的百姓。带队的警察虽然身子不能动,嘴巴却可以说。“这位先生,我们今天到这里执行公务是奉了区分局邵局长的命令来的,拘捕令真的也好,假的也罢,这件事儿都跟你没什么关系,能不能给个面子,把那两张纸还给我们,我叫刘明泉,是民百街派出所的所长,咱们交个朋友如何?” 变化来得突然而又意外。李婕和这些商户业主们被这些人的无耻和狡诈惊住了。她们做梦也想不到,这些人竟然会想出这样的办法逼迫她在拆迁合同上签字。李婕现在已经没心思担心自己被这些人带走后,命运会如何。她更担心的是那份合同落在这个自己刚得罪了的人手中,他会不会把那份合同交给这些警察。她有些期待又有些担忧的看着叶皓东,希望他能拒绝刘明泉的要求,担心这个富人会记恨自己,跟这些无良的地产商和警察同流合污。事实上她的担心不无道理。叶皓东居然点头同意了刘明泉的要求,他特别热情的伸出手来跟刘明泉握手。笑言自己一直仰慕邵局长,想跟邵局长交个朋友呢。李婕的心沉入低谷,这些富人果然都是一个德性。叶大官人又问刘明泉,你们这趟过来用假拘捕令骗这小妞儿签字,是邵局长的妙计吗?刘明泉很不喜欢叶皓东的直接,但事已至此,对方拿着重要证据,同时还说仰慕邵局长,他只好拉大旗作虎皮的点点头,说的确是邵局长的意思。 让李婕更加吃惊的事情发生了。刘明泉一句话说完,这个讨厌的富人突然变了嘴脸。他冷冷的对刘明泉说:“你最好牢牢记住你自己说过的话。”接着李婕看到,这个年轻的富人示意跟他同来的高大男人放开了刘明泉。然后又让那人夺了把钥匙,打开了自己手上的铐子。最后又满不在乎的让这些人滚蛋。李婕总算明白这人看来是想帮自己的。但她并未因此就有多感动,她相信这人也是有目的的。至于是什么目的,李婕自认为从他色咪咪的眼神中已看出一二。男人做事无外乎两个目的,财和色。 打不赢,又没带枪,重要的证据落到对方手中,还搞不清楚对方的来历。刘明泉只有回去搬兵一途,他让两名警察留下监视叶皓东和虎子,他一边打电话跟邵局长汇报,一边积极准备武力解决问题的人手。叶皓东看着他出了酒馆门口就忙不迭的调兵遣将,微微一笑,只作没看见。笑眯眯看一眼身前神色不定的李婕,“小meimei,你这不是酒馆吗?我是来喝酒的,这都点了半天了,咱是不是该上酒上菜了?” 李婕狐疑的点点头,让伙计给他们上酒。她咋看叶皓东的眼神,都觉得是不怀好意的眼神。这个男人给她的感觉是能把女人连皮带骨吞到肚子里,还不吐骨头的那种男人。倒是他对面的那个高大威猛的男子给她的感觉还不错,虽然没说话,但细心的李婕还是发现了这个巨汉神情举止间透露出的憨厚朴实本色。阅历丰富于世情人心见识的多了,像叶皓东这样邪气多金的男人对李婕没多大吸引力。倒是看起来憨厚朴实的虎子让她觉得更好打交道。 李婕心中一动。“这位大哥,你们两个大男人喝酒有什么意思,今天你们帮我解了围,这顿算我请客好了,不介意的话咱们一起喝两杯好吗?”这话是冲着虎子说的。自命风流的叶大官人不禁有些受打击,他自问刚才的表现也不差呀,怎么这小妞儿偏偏看自己的眼神里还是充满敌意呢? 虎子也没经过大哥同意,就自作主张同意了李婕同饮的要求。他一拉旁边的椅子,没说话。 李婕欣然坐下,首先表达谢意,主动敬了叶皓东和虎子一杯酒,能装三两酒的杯子,她一饮而尽。叶皓东和虎子相识一笑,有样学样也是酒到杯干。李婕立即为他们满上,又再次举杯,这次的理由是很高兴认识两位豪侠仗义的大哥,于是再次酒到杯干。显然,她这是想把叶皓东和虎子都灌醉了,拖住他们。她这么做的目的有三,一是想探听一下叶皓东和虎子的底细。二是她必须留住这两个人,不然一会儿来报复的警察找不到这俩人,那自己的麻烦可就大了。再有就是为了叶皓东兜里的那张自己签了字的合同了。 不大会儿的功夫,李婕已经连着敬了八杯酒。李婕从小跟父亲学习酿酒,可以说是酒里泡着长大的。血液对酒精的适应力异于常人,敞开了喝,三五斤白酒都不会醉。虎子是神变大宗师,他要不想醉,就算是把他按在酒精里泡着也不会醉。这种喝法,唯独苦了叶大官人。这酒喝着度数不算高,但却胜在淳厚绵香让人忽略了它的实际度数。叶皓东这厮其实酒量也不差了,但这种急迫的喝法却不是他这样的实力能抗住的,美女敬酒不能认怂,又有虎子在身旁他喝的毫无顾忌,八杯酒下肚之后,这厮果然醉了。 李婕于是开始打听他们的底细:“两位大哥是做什么的?看你们开来的那辆车价值不菲,你们一定是做大生意的吧?” 虎子低调的:“他是我哥,我们是做贸易生意的。”醉意上头的叶大官人插言:“军火生意,飞机大炮坦克军舰,什么赚钱咱卖什么。”李婕闻听不禁一皱眉,暗道,这家伙深藏不露啊,太狡猾了,够能装的,满嘴胡说八道,一看就没喝多,于是又敬酒。叶大官人来者不拒,喝下第九杯。 李婕再问:“听你们口音是北方人,来这边是做生意还是打算搬来常住的?找到合适的落脚地方没有,如果没有,我倒是可以给你们介绍一个,我们这里有一家客留香的分店,收费合理服务一流,人家还是全国连锁的呢。” 虎子说不必了,叶大官人却说那破玩意是我创办的。李婕于是更加认定叶大官人深藏不露,这时候还能把牛皮吹的山响满嘴胡沁,酒量果然不一般。于是再敬酒,叶大官人举起杯仰头就喝,倒有一半喝到了脖颈和衣服上。李婕又问:“刚才那些警察回去搬兵了,你们就不担心吗?”她其实不想这么问的,怕给这俩人问跑了,但不知为何她偏偏这么问出来了,是想试验叶皓东是否喝多了,还是出于良心道义上的不安,她自己也弄不清楚。虎子答大哥说没事就没事。叶大官人却迷迷糊糊趴到桌上,嘴里嘟囔着:“好酒,以后无聊了就来这喝酒。” 刚从舞台的中心走下来,叶大官人的心情难免有些落寞。他喜欢刺激,喜欢冒险,但现在他有一大帮孩子,有一个温暖的港湾,他肩负一大群兄弟的期望和生计,他已经回不去过去的峥嵘铁血的岁月。他的这种愁绪带着三分遗憾,三分矫情,四分自得,算不得真正的哀愁。借酒浇灭这种愁算是一个清除心里糟粕的好办法。 虎子看出来大哥是真醉了,冲李婕憨厚的一笑,说道:“我大哥醉了,你有事直接问我吧,你放心,那些人没回来以前,我们哪也不去,你签了字的那个合同,我大哥拿去也是为了帮你们。”李婕在他温暖的注视下,觉得自己的心机用的有点无良,惭愧的低头道:“你还是快扶着他走吧,这件事儿不管怎么说,都是你们帮了我,把他灌成这样,实在不好意思。”虎子笑道:“他不想喝,这世上没人能勉强他,他今天来这里就是想喝醉的。”李婕有些焦急,“你们还是赶快走吧,那个刘明泉没有人性的,你们刚才那么羞辱他,如果被他抓进去,能折磨死你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