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1节
可是走进门之后就像是气温凭空又降低了几度，让人不寒而栗。 但是事实上纪墨看到的，不过是两伙人在对峙。 包公坐在沙发上，他的轮椅不知道哪里去了，肚子上包扎着绷带，隐隐透出血迹。 他的身后一左一右分别站着小北和郭旭，小北的左臂扎着绷带挂在胸前。而郭旭赤裸着上身，更是胸前背后裹满了绷带，看起来就像是个木乃伊。 葛周霸的身上亦有绷带，从敞开的领口可以看到挂彩的白色。与他并肩而立的另外一个男子，脸颊上甚至还在一滴一滴的滴下鲜血，想来便是德刚社五虎将里纪墨从没见过的一个了。 而距离他们十步之外，一排清一色的黑西服黑墨镜极有秩序的并肩而立，而在他们中间簇拥着的，是一个披着黑风衣，穿着黑马靴，头上还戴着一顶黑色礼帽的青年男子。 印海和纪墨一进来，所有人的目光就聚集到了他们的身上。纪墨感觉到那一身黑的青年男子戏谑的目光瞟了自己一眼，他不想插手其中，便避过了那青年男子的视线。 印海推开纪墨，冰冷的道：“谢了，这没你的事，滚吧！”说完咬紧牙关，挺直了脊背，也走到了包公的身后，和葛周霸他们并肩而立。 纪墨明白他的意思，不想牵连自己下水嘛。他也确实不想掺和进去，他只是个学生，又有着白道背景，还是个生意人，能把印海送过来，已经算是尽到了心意。 所以纪墨转身走了，没有人怪他。 第二天中午，纪墨正在教室里和张扬闲聊，班里学生们干啥的都有，总之房间里是闹闹哄哄的。关于前一天晚上放学印海失约的事情，没人敢提。 忽然有一瞬间，教室里安静了下来，原本菜市场般热闹的教室忽然比教堂里还肃静。 纪墨往门口一瞅，只见印海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了教室门口。 今天的印海，和纪墨第一次看到他完全不同。他已经没有穿校服，牛仔裤上挂着金属的链子，脖子上也戴着根银链，耳朵上的耳环也戴上了，墨镜遮住了他的眼，短发打了不知多少摩丝一根根钢针般冲天而起。 纪墨不禁心中叹了口气，这才是真正的他吧？ 德刚社五虎将之一的奔雷虎！ 不知道为什么印海会进来山海关中学读书，但是显然他的学生生涯已经到此结束了。 印海走了过来，站在纪墨的面前，低下头：“墨少，昨天的事情，多谢了。” 纪墨点了点头，没说话。 “包公，想约您见个面，时间就在今天放学，地点，您来定。”印海说着递上一张帖子，纪墨接过来一看，这是包公的拜帖，地点是空着的。包公这种江湖元老，做事的规矩总是很足。 纪墨知道这事儿肯定是和昨晚的事情有关，不过这帖子——他还是接了。既然包公在这种危难关头还能想起他纪墨，他纪墨又怎么会弃人于不顾呢。 纪墨的根基，毕竟还是在秦海市的。秦海市的黑道看来是要变天，而纪墨必须要维持这个稳定！ 因为按照他的计算，老妈舒娟不会太久就要到市里了，无论如何，他要把一个太太平平的秦海市交到老妈手里。 “知道了，地点，就在我和老葛曾经一起吃过冷饮的地方。”纪墨说的这个地方，目前而言就只有他和葛周霸两人知道，所以纪墨觉得应该很保险很隐蔽。 那地方就是当时为了救朴贞爱，纪墨设计请葛周霸安排人，帮助沈红樱建功，最后纪墨和葛周霸一起观战的那家冷饮店。 印海听了牢牢记在心里，对纪墨微微鞠躬，转身而去。 等印海都出了教室门，听着脚步声渐渐远去，学生们在渐渐的开始说起话来，音量渐渐变大，却控制在一定范围之内。而且说几句都会悄悄看纪墨一眼，生怕音量太大惹了纪墨不高兴。 ———————————————— 解释两句 1，本书不是写古惑仔的书，但是，一个纨绔、一个商人的成功，除了勾搭白道背景，以及和商业对手竞争以外，能够制定地下秩序的黑道中人，也一定要有收为己用。如果不能理解，请看看重庆打黑的新闻，为何每个黑老大都有对应的保护伞。 不可否认，小说里对流氓混混的描写是有艺术加工的。 2，再次警告，你看书之后想评论，小天觉得很正常。可是看到你不喜欢看的情节，就骂街的行为。小天是很讨厌的，爆粗口的帖子一律删除！至于批评俺的帖子，只要没脏话，说得有道理，小天从来都是加精的。 第283章 德刚社五虎【第2更】 晚上放学纪墨就没和颜妍一起，也没带着张扬，更连车都没开，就是打了辆的士直达那间冷饮店。 纪墨到了的时候，包公已经等在了二楼，而且出乎纪墨意料之外的是并没有清场。包公穿得就像普通的老人一样，带着穿成学生样子的印海，就跟普通爷孙俩似的坐在角落里吃着冰激凌。如果不是这个时节冷饮厅里生意萧条，纪墨一打眼还真看不到他们。 要了个甜筒，纪墨一边吃一边坐到了包公和印海的面对面座位：“好。” “好。”包公点了点头，这时的他比起曾经像是一下子老了十岁，成为一个垂暮的老人。一夜之间，好像老年斑什么的都钻出来了，看起来十分的苍老。 纪墨一坐下，印海就起身坐到一边去了，那里小北和郭旭也穿着跟学生似的衣服，他们三个凑在一起，不仔细看还以为是三个学生在小聚会。 “墨少，咱们就打开天窗说亮话吧，德刚社需要你的帮助。”包公原本也不是个喜欢藏着掖着的人，这时也没时间兜圈子玩。 “需要我的帮助？”纪墨觉得包公这话有点戏剧性，自己现在还不过是个学生。即便是老妈是县长，但是到市里也管不了事。虽然自己也有个公司，可是能带给包公什么帮助呢？就包公他们这种几十年的老社团，要凑出个几千万来一点都不困难。 “我个人，对墨少在黄金海岸的运作以及在秦海市的运作都感到十分的钦佩。现在，德刚社面临着内忧外患，不得已我老包才向墨少求计，至于回报，只要能够度过这次难关，我们德刚社愿意为墨少的前进不惜一切铺路搭桥。”包公这话说的语速不慢，而且很坚决，显然这事儿已经经过了他的深思熟虑。 所谓铺路搭桥，其实不过是基于共同利益结合成紧密同盟罢了。对于纪墨来说，倒是有利无害。可是如果输了呢？这风险难道纪墨也要共同承担？何况纪墨老妈还是体制中人，他卷入社团斗争中去，搞不好就影响了老妈的进步啊。 没有直接说行还是不行，纪墨说道：“德刚社有包公您老人家坐镇，根基不会乱的。又有五虎将在，郭旭啊小北啊印海啊，个个能拼能打，呵呵，这难关是迟早能过去的。” 包公摇了摇头，似乎是对纪墨的不坦诚而叹息：“我，已经老了，该退休了。我的手，已经握不紧刀了。我习惯了每天晚上看电视连续剧，然后洗洗睡觉。我也习惯了早上听着收音机里的评剧，拿着鸟笼子被人推着出去公园遛弯……老了，就是老了，不是不想退休，可是没有人接班啊……” 纪墨沉默，包公的话他能懂，可是为什么包公和他说这些？ “德刚社的五虎，这些孩子都是我眼看着长大的，就都像是我的孩子一样，知子莫若父，我比他们自己还了解他们。年纪最大的是守山虎葛周霸，他啊，收账、走私这都是他强项，也能独当一面，但是让他cao控全盘，实在有点难为他了。咳咳，疯虎郭旭，能打敢拼，每次都是冲在最前面身先士卒，在社团里有不少人都服气他。可是啊，太冲动了，社团在他手里，我也不放心。锦毛虎小北，搞情报搞暗杀，联络黑道生意很老道，就是，他志不在此。他就像是以前的游侠，不合群啊。咳咳咳……”一口气说到这里包公显然有点累，喘息了片刻之后才又接着说道：“这三个孩子啊，都是不爱上学的。我知道，这年头，没有文化不行啊。就算是当流氓，也要当个有文化的流氓。所以我把他们都送去读书，这三个孩子却是死活读不下去，也是秉性问题。” 原来是要当有文化的流氓，没想到包公还挺与时俱进的，纪墨心想。 “奔雷虎印海，他在帮里其实是负责刑堂，这个孩子啊，很讲究规矩，也很义气，可是却少了股子开拓的精神。守成有余，开拓不足。咳咳，还有一个你也见过，他叫插翅虎龙柒。”包公说到这里，纪墨顿时心头一震：“什么？龙柒？昨天看到的那个……” “昨天你看到的那个是我的一个远房堂弟，在帮我负责财务。”包公咳嗽了两声，对纪墨的反应感到很满意，他要的就是这个效果：“龙柒的身份一直都是保密的，即便是社团里的人也只知道有五虎，而不知道插翅虎到底是谁。龙柒就是五虎之中的插翅虎，也是学历最高的一个。他读了大学，懂管理，懂投资。本来我以为他是最适合接班的，可是，他读的书多了，见的世面多了，渐渐志向也变了……我能感觉得出来，他对经商有着十分浓烈的兴趣，这两年，我们见得面也少了，每次见面，聊的话题都不再是社团里的事情，而是什么华尔街啊什么纳斯达克啊……” 包公说到这里摇了摇头：“或许早晚他会忘记，他的根在哪里……” 怪不得，怪不得龙柒这家伙总是钻着钻着的赚钱，原来这小子……是在给社团赚钱啊！怪不得这家伙有些事情总是神神秘秘的、躲躲闪闪的，前世今生自己都不能完全了解他的身世，原来他的根是在黑社会的呀！还有，怪不得自己和龙柒之间总是有那么多巧合，而自己许多事情在包公面前都好像透明的，原来自己身边竟然有着一个卧底！ 关键是，这卧底还是自己主动去找来的…… 纪墨忽然觉得自己其实还是知道的太少了…… “别介意。”包公像是知道了纪墨的心思似的，笑道：“龙柒这小子是你主动去找他的，并不是我们安排的。而且龙柒也没做过什么对不起你的事情。” “哦。”纪墨也笑了笑，心里总是有点疙里疙瘩的。 “这次东海社的新扛把子李殇虞的突然发难，是难关，也是个契机。”包公昏花的老眼中忽然有了神韵：“墨少，我希望你能够帮助我，在德刚社的新话事人站出来之前，保住这面大旗不倒！” —————————— 第二更了，红票红票啊—— 第284章 李殇虞【第3更】 “……”纪墨沉默了片刻，问道：“包公，我想和东海社的新扛把子李殇虞见个面，您能帮我联系一下吗？” “什么？”包公愣了下，显然没想到纪墨会在这个时候面对着他提出这个提议来。 “昨天的事情，我想李殇虞其实只是一种示威，或者……别有目的。”纪墨的指关节在桌面上有节奏的敲打着，随着思绪的变化，时快时慢。 “别有目的？”包公瞳孔缩小到一点，他对纪墨这话有一定的质疑，可是他不愿质疑纪墨这个人。所以包公追问了一句：“什么目的？” “李殇虞这个人，我已经掌握了他的一定资料，我想你肯定也知道一些，可能没有我拿到的全面。”纪墨是实话实说，他的资料是拜托小四帮忙查的，包公没有计较这个的意思，他期待的是纪墨接下来的话。 “李殇虞，二十四岁，东海社新任扛把子。这是他的表面资料，再深入一点的话，东海社上任扛把子李胜利猝死，掌握了平原省，有着上百年历史的黑帮——东海社群龙无首已成一盘散沙。而此时的李殇虞正在燕京工商大学就读工商管理系大二，之所以二十四岁才读大二，是因为李殇虞自十八岁高中毕业就被其父送到越南战场上磨练，四年的生死磨砺才回国，并被安排进燕京工商大学读书。从对李殇虞的培养来看，其父是用心良苦，而李殇虞也很争气。不但从越南战场的枪林弹雨中活了下来，在燕京工商大学读书期间甚至还拿过奖学金。其父猝死，李殇虞还没毕业也只好辍学临危受命，出任东海社的新扛把子。刚刚上任不足一周，便突然发动了对德刚社的偷袭。德刚社的根基在秦海市，而东海社在石门市，二者一南一北本来可以平分平原省，多少年来都是平安无事，可是为什么会忽然发生冲突呢？”纪墨提出了个疑问。 “大概嫌地方太小不够翻身吧，呵呵……”包公笑了，他认为自己想的没错，老气横秋的以过来人的口吻道：“没什么好奇怪的，年轻人，血气方刚，总是嫌天下太小，拳打脚踢的也要拼出个江山来。到了老，才发现无论活着的时候多威风，死了终究不过巴掌大一个骨灰盒里睡着罢了。呵……” “是吗？”纪墨拍了拍额头：“包公，我还是想和他见上一面。” “你不怕牵连进来，不但可能影响你母亲的仕途，更可能赔上性命？”包公眯着眼打量纪墨。 “呵呵，也可能让东海社和德刚社重归于好，还平原省一个太平世界！”纪墨说到这里时，眼中闪动坚定之色，显然已然打定了主意。 包公盯着纪墨看了一会儿，终于点了点头：“好” …… 纪墨一直以为，中国的办事效率是最低的。快递承诺三日之内到，但是一般都得等一星期；请政府部门办事人家让你等两天吧，基本上一星期之后您再见吧！手机或者电脑坏了去维修，人家让你搁这儿吧，过几天来拿，一星期之后你去看，一准儿告诉你还没忙得过来…… 但是纪墨真的没想到，黑社会的办事效率竟然如此之高。第二天的晚上，纪墨就见到了东海社的新扛把子李殇虞。 第二天晚上，纪墨放了学之后发神经，拉着颜妍一起去吃路边烤羊rou串。于是小三和小四不得不开着车远远的等着，等近了吧人家小两口还不乐意。 颜妍可没吃过这种东西，从小生活在大家庭里面，又有着一个严格的老妈，别说吃路边摊的东西了，三星级以下的酒店都没住过。 所以对于颜妍来说，这就像是做贼一般，别有一番乐趣。 到了烧烤摊上，纪墨是轻车熟路的点了二十块钱羊rou串，虽然有别的选择，但他就爱吃羊rou串。这是个回民的摊子，卷头发戴小帽的回民师傅嘴里“嘟嘟嘟”的cao着生硬普通话，烤出来的羊rou串一块钱一串，虽然贵了点，但是货真价实，是真的羊rou。 纪墨经常在他这里吃，但是带颜妍来还是头一回。 “这个味道很好哦！”纪墨把颜妍骗过来时是这么说的。 “可是，可是……”颜妍又想吃又害怕的把两只食指指尖相对一顶一顶的：“可是我mama不让我吃路边摊，说不卫生……” “对呀，所以我才带你来吃的呀！”纪墨理直气壮的抓住颜妍的双肩：“我的乖老婆，你不是想去做你想做的事情吗？你不是想去参加动感女声大赛吗？可是你连吃路边摊这么小的事情，都不敢自己拿主意，都不敢反抗你mama的约束，你拿什么勇气去参加动感女声大赛呢？” “啊……” 于是颜妍就这么被纪墨给拐带过来了，一来颜妍就被迷住了，看着除了rou串还有烤腰花、烤鸡翅、烤鱿鱼、烤香肠、烤鹌鹑……各种香味交织在一起，让颜妍眼花缭乱。 纪墨就先去小板凳上坐着，拎了瓶啤酒先喝着，任颜妍在那里挑选。 刚对着嘴喝了两口下去，旁边有人挨着他坐了下来，对纪墨说道：“拼个桌子。” “哦。”纪墨点了点头，没看他。这羊rou串是流动摊位，就摆了两张折叠桌子和几个马扎，拼桌子是常有的事儿。 “这位兄弟，听说，你想见我？”那人说。 纪墨举起酒瓶的手在半空中定格了一下，旋即继续凑到嘴边喝了一大口，这才回头对那人笑道：“李社长？” “墨少？”那人点了支烟，有那烟头的一明一灭，不至于让他整个人都与黑夜融为一体。 是那黑马靴、黑皮裤、黑风衣、黑围巾、黑礼帽，一身黑的李殇虞。 李殇虞拿起一个啤酒瓶，手攥着酒瓶把儿，大拇指卡在瓶塞下方，“嘣”的一声轻响，酒瓶盖打着旋的飞了出去，泡沫子一下子涌了出来，被李殇虞一口吸了小半瓶子进肚子。 好强的指力！ 纪墨心中不禁有点震撼，能有拇指轻而易举顶飞啤酒瓶盖子，这家伙手上得有多大劲啊！真不愧是越南战场上回来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