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2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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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阿婶,我这次回来也是有点事,应该很快就会离开。” “哦,这样啊。”她似有些失望,目光不断的在端木恬的脸上扫视,眼中光芒闪烁,又很快定下神来,说道,“先别说这些了,瞧你这满身风尘的,一定是赶了很久的路吧。快进屋去梳洗一下,阿婶再给你烧几个你喜欢的菜。” “好!” 端木恬倒也不拒绝,对这个自小就很是照顾她和哥哥的阿婶,她确实是感觉很亲切的。 而此时,君修染也下了马,走到她的身边,那么轻轻的一站。 黑寡妇的目光顿时被吸引,看过去的目光满是惊艳,并在看到他那紫眸的时候,忽然愣了一下,好像是想起了什么。 “这是我夫君。”端木恬轻声说着。 黑寡妇又是一怔,忽然有些手足无措,尽管她早就知道恬恬嫁了个皇子王爷,觉得恬恬真有本事,但也就这样赞叹几句而已,没有正面相对,她永远都感受不到此刻忽来的压力。 然后她忽然跪了下去,恭恭敬敬的行礼,道:“民妇拜见王爷,王爷千岁千岁千千岁!” 君修染轻一挑眉,便再没有其余动作,淡然说道:“不必多礼,起来吧。” 端木恬的眼中也忽然流窜过些异样神色,随之便迅速恢复正常,伸手将黑寡妇从地上拉了起来,说道:“阿婶你这是做什么?其实在修染小时候,也承蒙你照顾的。” 黑寡妇眼前一亮,说道:“啊,果然,我看着这眼睛,就觉得是那孩子。” 说着她又忽然想到了什么,讪笑着闭了嘴不再多说,神色也再次拘谨了起来,并悄然的抽回了被端木恬所抓的手臂。 端木恬不禁有些怅然,君修染忽然在旁边说道:“恬恬,我有些想要去那小院子瞧瞧,不如我们现在就去吧。” “先吃了饭吧。”端木恬说着,转头又见阿婶神色紧张,对于面对这般大人物大贵人,似乎怎么也无法平常心,不禁略一失神,有些怅然。 君修染握住了她的手,说道:“我想,还是不麻烦人家了,有点想吃恬恬烤的兔子。” “天都黑了,你让我上哪找兔子?”说着,她忽然一顿,诧异看向他,道,“你不是不喜欢吃rou的吗?” “如果是恬恬亲手做的,不管是什么,我都吃。” 黑寡妇在旁边连忙说道:“民妇家中倒是养了几只兔子,王爷若不嫌弃,不如就拿了去吧。” “如此,多谢了。” “不敢当不敢当,王爷看得起,是民妇三生有幸,三生有幸。” 端木恬于是便也点了点头,觉得还不如自己回去做点吃的自在,看着阿婶这般不自在,她也浑身不自在了。而且她也被君修染的那句话弄得有些神思不属。 知道他一向不沾荤腥,她其实很想要为他祛除心底的那个阴影,况且一直吃素对身子也并不好。所以她现在几乎是有些迫不及待的想要烤兔子给他吃。 转头,看到旁边的那些村民们都在看着这边,一个个的都神情呆滞,满脸震惊尚且无法反应过来。 什么什么?王爷?什么王爷?他们这个小村子里竟有王爷驾临? 这这这…… 其实还是有些东西,变得不一样了吧? 端木恬收回目光,尽管其实早有心理准备,但还是不禁有些失落。 君修染捏了捏她的手心,接过黑寡妇匆忙,有些慌张的拿出来的兔子,然后就拉了恬恬又上马,直接离开了。 一直到他们离开之后,呆滞中的村民们才好像清醒了过来,刹那间,三石村的香樟树下如惊雷炸响,猛的喧闹了开来,并迅速的将黑寡妇围拢了起来,七嘴八舌的询问。 天黑了,村民们还不舍得离开回家,黑寡妇忽然一拍脑袋,说道:“哎呀,那院子里可没有油盐酱醋的,这兔子可怎么吃?我得赶紧给他们送些过去。” 有人挤到了她的面前,激动殷切的说道:“阿婶,这点小事就交给我吧,我给他们……呃,给王爷和恬……王妃送去!” 而君修染,策马来到了山脚下的那个小院,熟门熟路的竟一点都没有走错地方,甚至还窜了个近道,好像他并不只是十二年前在这里住了几天,而是住了十二年才不过离开几天而已。 这院子两年多没有住人,但却意外的十分干净,连点灰尘都没有落下,显然是有人时常来看顾打扫。 “这是什么地方?别告诉我堂堂大炎皇子和王妃,竟住在这样的地方!”步烟手上拎着君修染刚接到手就抛给了她的两只兔子,转头四处打量着这个小院子,天边的光线已经昏暗,但并不影响她的打量。 端木恬也在打量着这个她住了十七年,久别两年多的院子,听到步烟的话便说道:“我小时候住在这里。” 闻言,步烟挑了挑眉,似有些意外,但并没有再继续问,显然对大炎的事情,她知道得还是不少的。 然后她到旁边去转了一圈,还将两只兔子也给顺道宰了,清理干净。 不过这院子虽因为端木恬的关照而时常有人打扫,吃的东西却一点也找不到,连点油盐都没。 他们索性就在院子里搭了火,穿上兔子便烧烤了起来,期间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话,经过这几天的相处,步烟也不再如一开始的那般仇视他们,君修染甚至都解开了她的xue道,但她却并没有返身回去,而是继续跟着,说是正好可以借机游览大炎,还不用花费半点银钱。 身为大炎的邻国,对大炎多多了解是十分有必要并且有好处的。 此刻,他们围在火堆边,就着从山上吹来的夜风,盯着架在火堆上被烤得“滋滋”冒油的两只兔子,目光闪亮,仿似垂涎欲滴,其实不过是因为火光映照着眼眸而已。 步烟忽然吸了吸鼻子,说道:“没盐怎么吃?” “你去找。” “这里不是你自小长大的地方吗?那你对这个村子应该很熟悉才对,找盐这种事情也理该你去做。” “本王妃,乏了。” “……” 正说着的时候,篱栅门外有人影接近,小心的探出了脑袋朝院子里面张望。 “有事吗?” 他才不过刚探出了脑袋,头顶就响起了一个清冷的声音,顿时吓得他“唰”一下往后跳了出去,小心肝都被吓得“扑通扑通”直跳,抬头看到不知何时已无声无息的站在篱栅门边的端木恬,又不禁有些发呆。 这真是端木恬吗?那个脸上长了可怖胎记,难看恐怖狰狞得人神共愤的端木恬?怎么会……这么好看?比他所有见过的最漂亮的姑娘们全部加起来都要好看! 他目光从她的脸上溜过,看向了她身后院子里围火烤rou的两个人,咽了咽口水。 王爷?那竟然是个王爷?真的假的?话说堂堂王爷怎么竟会娶了咱这种小村子里出去的女子?怪不得两年前这一家子都突然离开了村子,敢情都跑到京城里享福去了! 啧!这事儿可真稀奇,想当年可还有媒婆上门想要给他跟端木恬说亲事呢,结果被他当场赶了出去,没想到一转眼这丫头就长得跟仙女似的,还嫁给了一个王爷! 他的目光游离不定,端木恬看着,微微眯起了眼睛。 这不是那李铁匠家的二儿子李二狗吗?整日里游手好闲无所事事惹是生非,是个在附近几个村子里都有名的地痞无赖,两年前便是年纪二十二,还没有娶到一个媳妇,不知两年过去了,李铁匠是否圆满了他那个心愿。 说起来,几年前还有媒婆来给她说媒呢,说媒的对象就是这李二狗,说她那般模样能嫁得出去就不错了,跟李二狗倒是正好相配,不过听说那媒婆去李家的时候直接被他打出了门外,随后又被她哥哥整治得几乎肢体不全,来找她爹爹求医问药还被拒之了门外,从此再不敢跟人去说媒。 想到这儿,她忽然挑了下眉,出口的声音更清冷,再次问道:“你有什么事?” 她的声音有些冷,此刻更冷,李二狗听着不禁打了个冷颤,慌忙将所有的心思全部收了回来,眼珠转溜了两下拿起了放在脚边的一个篮子,说道:“这是阿婶托我给你们送来的,是一些吃食和油盐,我给你送进去。” 说着就伸手来推门,想要走入进来。 端木恬皱了下眉,眼中寒光一闪,但不知忽然想到了什么,伸出的手又收了回来。 他推开篱栅门直接走了进来,自动自发的走到君修染前面谄笑着行了个礼,说着:“小的拜见王爷。” 刚才在香樟树下,天色昏暗,他又离得有些远,所以并没有能看清君修染究竟长的什么模样,此刻如此近距离的一见顿时惊艳。 这王爷,怎么长得比姑娘家还好看? 然后他又看到了那双紫色的眼睛,忽然怔住。 这这这……该不会是当年那个古里古怪,还被他多次欺负找麻烦还扔石头的少年吧?这眼睛……这眼睛…… 君修染看着他,眼中一抹深色,认出了他来。但以他的身份,自然不会去跟这等小人物计较,平白辱没了身份,况且还是那么多年前大家都还只是小孩时候的事情。 他只淡淡的说了句:“免礼。” 李二狗当即站直,眼珠溜啊溜,他觉得他已经知道了端木恬到底是怎么勾搭上这尊贵王爷的。 肯定是借着小时候的那一点情谊,又借着不知用了什么方法而突然变漂亮的样貌,跑去勾搭了王爷,从此草鸡飞上枝头当了金凤凰,锦衣玉食荣华富贵享用不尽。 他生长在这个偏远小村子里面,根本就没有听说过在外面早已经传得沸沸扬扬的许多事情,况且京城里的事情一路传到这里,也早已经失去了真实性。他更不知道端木恬并不是什么草鸡,而是真正的金凤凰,当年不过是暂时流落在这小村子里面。 于是他就那般想当然的以为,对着君修染大献殷勤,觉得他若能把上了这一棵黄金大树,那以后可就真能随处横着走了,他甚至已经开始想象起了那个场景。 “没想到您竟然是王爷,当年小的不懂事,多次冲撞了王爷,还请王爷千万别往心里去。”他殷勤的为君修染倒酒。 君修染一脸的不置可否,也没有去动那杯酒,只淡然说着:“无妨。” 他又将目光落到了坐在另一边的步烟身上,视线着重在她身上的几片用作装饰的黄金叶子上停留了会儿,也为她倒了酒,说道:“这是小的特意回家中拿来的好酒,尊贵的小姐,您也尝尝。” 他的目光在步烟和君修染以及端木恬的身上游走,几分暧昧,还有男人对男人的艳羡。 君修染悠然坐着看兔子,看不出心情如何,端木恬在紧挨着在他旁边坐了下来,给兔子撒上调料翻个面再继续烤,说道:“再过一会儿,就能吃了。阿婶似乎还送了些蔬果,你若饿的话,就先吃点吧。” “不饿。” 李二狗看着这一幕,也不知转了什么心思,忽然说道:“原来恬恬你还会烤rou呢,以前真是从来也没见过。” 君修染忽然皱了下眉,恬恬?叫得这么亲热?这小子真碍眼! 李二狗尚且还浑然不觉,又半开玩笑的说道:“说起来,当年我跟恬恬还差点就订亲了呢,幸好当时没有答应,不然岂不是跟王爷您争夺了?” 端木恬忽然抬头看了他一眼,那眼神就像是在看一个白痴。 而同时,李二狗忽然觉得有些冷,夜风吹在身上,森森的,即便是紧挨在火堆边也暖和不了一分。 君修染转头看向了他,火光明灭中映照出他的脸色晦暗,似在笑着,笑得轻柔温和,却又透着几分鬼气森然,喃喃说着:“哦,竟还有这等事?” 这小子,果然很碍眼啊,找死! 步烟漠然的看着这三人,没啥兴趣的低头拨弄火堆。袖子鼓动,她那条彩色小蛇从她袖子里面游离了出来,一见君修染就在旁边,当即迅速的游到另一边。 自被君修染一捏几乎捏散了它的身子之后,它就对这个人充满了畏惧,坚决的能离他多远就离多远。 而它这一换了位置,便正好到了那酒杯旁边,浓郁的酒香勾引着它不禁探过去喝了一口,然后身上的鳞片都不正常的闪烁了一阵,随之“啪”一声软趴趴的掉落到了地上。 它喝醉了! 步烟拨弄这火堆的动作一顿,然后若无其事的伸手将掉落到地上醉软了的小蛇给捡起,塞回到了袖子里面,而这诡异的一幕恰巧就被李二狗看到了,那在火光中反射着彩色光芒,一看便知道剧毒无比的小蛇,让他的心也拔凉拔凉的,看向步烟的目光瞬间从惊艳到惊恐,不自觉往后挪了挪。 夜枭在屋后山林里啼鸣,如鬼啸,将这夜色印衬得越发瘆人,火堆边,一饲养毒蛇的异族少女,一神情晦涩森凉紧盯着他的温雅男子,一若无其事坐着烤rou,目光清冷的女子,怎么看都透着一股子的诡异味道。 李二狗不禁伸手用力裹了裹身子,觉得很冷。 “恬恬差点就与人订了亲?”三殿下的声音在这静谧空间里响起,似在轻笑着,却吓得李二狗几乎从地上跳了起来,小心肝“砰砰砰”的直跳。 端木恬依然面无表情,随口说着:“是有这么一回事儿,是邻村的一个老女人,说我长得难看,这辈子能嫁得出去就已经很不错了,哪里还轮得到我来千挑万选的,正好李铁匠想要给他的二儿子寻个媳妇,也没啥特别的要求,只要是个女的,只要肯嫁到他家去的,就成了。” 步烟在对面闻言抬头很仔细的看了看她的脸,忽然笑出了声来。 不过现在,好像并没有人去理会她的表情如何,三殿下听着他家亲亲爱妃说的话,正满脸杀气呢。 李二狗不禁又紧了紧身子,却依然止不住的打了个冷颤。 “后来呢?怎么没有订成?”三殿下的声音在静默了一会儿之后,再次响起。 她勾了下嘴角,似乎觉得这事儿还挺有意思,说道:“听说是那媒婆被李二狗挥棒打了出来,说如此丑女,他见了都觉得恶心,竟还想要拉去当他的媳妇,简直是混账,简直是故意跟他李二狗过不去,找死!”